《高衙内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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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 第4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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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还不就是这般?且由他去,待长大了自然成材。”高强一听,险些背过气去,似他这般长大了,倒真是成了衙内第二,不过不是本衙内,而是原先那个,花花太岁后继有人呐!

总而言之,这孩子在家里是养不好的。恰好这段时间高强总和师师在一起,就想到师师这个名字的由来,乃是她小时候体弱,她父亲怕女儿长不大,就舍在庙里,师师原本啼哭甚急,却被一个老和尚摸了两下头,登时不哭了,其父以为与佛有缘,故而叫做师师。

当时汴梁城中原有这等风气,将孩儿舍在寺庙中,过活一段时日,乃是为孩儿积福之意。眼看长子长恭再不管教就有可能走歪路,高强一发狠,趁着有日老爹高俅到城外军营中去视察,将长恭带到东京大相国寺,交给鲁智深管教,想这位大和尚天然佛性,一身正气威严,任你再顽劣的孩子,到了这位佛爷面前也得学好了。——哪怕是只学会了好勇斗狠,只须心地正派,也算是个爷们不是?

鲁智深开初自然是不愿,高强在那里苦苦哀求,好话说尽,总算是求得大和尚点头,许长恭在庙里一年时日,只不许高府中有人来探望,便是送衣送饭也是不许,高强自然满口答应,回到家里也不告诉众人,只说是派人带出京去,寻高人拜师学艺去了,惟独怕金莲思念儿子过甚伤了身子,才对她说了实情。金莲亦晓得高强苦心,虽然心中不舍,也只得苦苦隐忍,实在熬不住了,便拿望远镜隔老远向那菜园里瞄上几眼。

这日,高强方下了朝来,正要返家去看师师,有太尉府里干办来报,说道老太尉有事,请相公过府。高强心道定然又是来向自己要孙子的,虽说老爹对自己着实不错,这件事万万不能顺着他,只看当初那位衙内的行径,就可知高俅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了。

一路走,一路打定了主意,待进得太尉府。刚走到高俅书房门外,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好似是高俅在和人说话。高强在门外报了姓名,方进门去,见客座上坐着一位老者,身穿儒衫,样貌有些面熟,再一想,才想了起来,赶紧上去拜见:“刘大资政,一向可好?贵体无恙否?”

原来这人乃是刘正夫。当日高强还没入朝时,他便已经官居执政,虽说谈不上有多少才能,声名却还不差。只是后来身体欠佳,只得致仕回杭州去养病了。杭州也算是高强的根本重地,自然晓得刘正夫的情形,此老虽然身体有病。却还想着要复出做官,在杭州都不忘了拍赵佶的马屁,在凤凰山下建了一座大大的楼阁,供奉起赵佶赐予他的御书来,为此强夺民产甚多,风评一时大坏。

虽然心里不大看重此老,眼下高强却得对他恭恭敬敬。为何?这刘正夫便是李清照的舅舅,李清照父母俱亡,娘舅为大,两家这就要攀亲,高强怎好给他脸色看。

刘正夫却是脸色甚好,也不知是杭州水土养人病体见好,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总之是红光满面。坦然受了高强一礼,捻须笑道:“贤侄少年早达,出将入相,实为本朝年轻才俊中的翘楚,不幸出妻亦是情非得已,今番与我家甥女却是良配,老夫故而亲自从杭州赶来。为你二人主婚。”

高家父子自然连声感激,只是高强一面客套,心里就犯嘀咕,按说这种婚姻大事,论地是排行辈分,纵然在座之中数他现在官最大,可是也轮不到他插嘴,老爹把他找来,总不会是和刘正夫谈彩礼的吧?必是这老儿自己想要弄什么花样。

果然高俅便道:“我儿,见今当朝何相公病重,梁相公虽说是政事淹通,所在有能声,惜乎士林中终是欠了人望,不知你意下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够直白了,若非当着刘正夫的面,高俅大概就直接说,何不把咱家这位亲家娘舅扶上相位,好替咱们高家遮挡风雨?

高强心中一动,论理说,按资历和声望,刘正夫虽然及不上蔡京,但在赵佶心里也是挂得上号的,特别他是赵佶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可以算是亲信了,担任左相也可谓是得人。须知赵佶登基十有六年,其中蔡京为相八年,而后梁士杰又作六年右相,蔡氏在文官集团中潜力惊人,赵佶对此的牵制手段,就是任用他自己的老师何执中为左相,从旁制衡蔡党独大。现今何执中不行了,若是由刘正夫来作左相,好似也能符合赵佶心中对于左相人选的期望。

只是想起历史上刘正夫的阳寿,好似就是在这一年到头,虽说穿越者会带来蝴蝶效应,不过高强可不敢断定自己就能蝴蝶到刘正夫的阳寿上,他又不是孙悟空!“现今朝堂上大家都是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倘若推出刘老来,好歹也是一把助力,只盼望他身体硬朗一些,才五十多岁的人呢……有了,何不遣安道全为他把把脉。”

心中有了计较,高强便向刘正夫道:“刘公当年乃是天子亲擢,若非身体欠佳,只怕早几年便已拜相矣,今番痊可入京,正是国家之福,官家之幸也!却不知刘公定于何日入阙面圣?”这话亦是说的隐晦,然而先已表明了自家乐于支持刘正夫的态度,也要看刘正夫在官家心中分量如何,说到底这宰相人选,还是要赵佶拍板才算数。

刘正夫亦是官场老骨头,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便即应道:“中使已至舍下,须后日面圣,官家且有御笔抚慰,甚言欣悦之意。”言下颇有得色。

高强与老爹相视一眼,便齐齐道声恭喜:“既是天颜甚和,想必入相有望矣,这厢先行贺喜刘公。”刘正夫自然要谦逊几句,其实何执中虽然病重,可人还活着,大家现在就在这里谈论相位谁属,老左相听到了估计要气得吐血。

刘正夫沉吟片刻,话锋一转,却向高强道:“贤契领兵平燕,成不世之功,且又是冲龄,今日朝野人人瞩目,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高强心说你倒是鼻子灵光,不愧是老官僚,便苦笑道:“小侄虽然不学,却也懂得这等道理。本当功成身退,无奈尚有大事未了。方今正与契丹议盟,不瞒刘公,日前业已商定盟约,两国重修旧好,现今契丹被女真侵攻困窘,我大宋亦当施以援手,恐怕北边自此多事。而现今枢府之制大异于常,皆是小侄一手所经营,若是骤然易主。恐怕未易便得谙熟。若是误了国家大事,则高强一身虽定,心却何安?”

高俅闻言,自不免埋怨几句,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收复燕云已经立下大功,莫非偌大中国竟无一个能人?说归说,他也知道高强的意思,要紧配合:“刘公,此子顽劣,只是不知进退,老夫说来惭愧,竟是劝他不得。刘公高才,不免要教训他几句。”

刘正夫忙谦谢了,笑道:“贤契首建平燕之策,卒成大功,本朝虽多硕儒大德,却有几人能够?贤契既然这般说,必是有不得已处。如今老夫却有一计,庶几可以稍解贤契之忧。”

高强大喜,忙即问计。刘正夫悠然一笑,手捻胡须,摆足了高人的架子,方道:“便是适才贤契所言,枢府法度业已与往常大异,不可如前一般视同执政班。老夫之计,便是出于此,待后日面圣之时,可见机对官家言,称说祖宗以枢府本兵,与都堂相对,然而后世宰相渐渐权重,侵夺枢府事权,以至于枢相备位而已,皆同执政一般转迁。而今燕云虽得,北地未安,枢府不可一日不得其人主持,且不可令宰相复得以凌轹之,贤契以为此对如何?”

高强还没反应过来,高俅已是拊掌大笑:“毕竟刘公老成之人,果然计出非常!我儿,你不解得其中妙处么?官家如今心中所念者,乃是朝中大权不可掌于一人之手,刘公此计,重开东西两府对立之局面,宰相只可专领文官,不可兼制枢府,于是两府分权,官家便可升降其间,无不如意。”

高强还是没明白过来,加强枢密院的职权一直是他致力的目标,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你这个部门倘若要发挥最大的效能,就必须要别的部门配合你,伴随着就是权力重心的偏移。而他现今之所以遭人忌者,亦是因为手中权柄太重,威望又盛。若是如刘正夫这般说法,提请赵佶将枢密院一发升作与宰相的都堂并列地步,岂不是使他更加招风?

高俅一脸恨铁不成钢:“劣儿,终是不思,俗语云不进则退,反之亦然,你既然不愿退,那么索性便向前进,两府分立之后,宰相事权被分,自然要竭力制衡于你枢府,于是便不容你一府独大。官家既可乐见其成,不但不会来忌惮你权势太重,复要设法回护于你,否则相府事权如此之重,你枢府终是受制于人,哪里能够和他相并?”

高强这才恍然大悟,暗叫妙哉!原本大宋朝两府并立,对持事权,甚至于建国之初,枢密院的事权比相府要更大一些;然而承平日久,相权日益膨胀,而枢密院则成为以文抑武的直接战场,渐渐就成了文官系统的一个部分,自然就日渐屈居于宰相之下,位与执政相等。

然而现今刘正夫这么一手,请求赵佶将枢密院的地位再度提升,便使得原本只有一个权力中心的大宋官僚系统一分为二,如此一来,臣僚间势必要发生分裂,经过一番争夺之后,始能确定权力的平衡。而对于高强本人来说,在这一过程中,他的个人威望势必会成为一个重重的砝码,在层出不穷的官场斗争中被渐渐消耗,直至混同于寻常官僚。

而这种趋势,却又是高强所乐见的,他并不是官迷,也不是财迷,只是想要在自己手中把国家外部安全搞定,便好回家抱孩子,当然,还要好好管管不成器的儿子。倘若事情果真如刘正夫建议的这般发展,那么文官集团的注意力势必会被这种对立局面所吸引,而赵佶为了保持这种权力的平衡,甚至会极力设法保全他的位置,因为环顾当朝,除了他高强之外,谁能对抗以宰相为首的强大官僚队伍?

他站起身来,向刘正夫深施一礼:“刘公老成,小侄拜服!”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二三章

政和六年八月初三,是日,大宋天子赵佶赐宴为辽国使节饯行,亦送宋使燕青北上。

此次缔结盟约,除了正式收回燕云之外,更将岁币五十万免去,堪称是大快人心,将朝野间由于收复燕云而一直保持高涨的情绪又再度推高了一层。恰好正值大禹元主出土,朝臣正在劝进之时,这两件事很自然地被牵扯到一起,作为赵佶英明神武、圣君大帝的证据之一,因而顺理成章,进献元圭的大臣燕青,自然也就被视为宣谕盟约的不二人选。

当日赐宴之中,大宋人个个都是笑容满面,座中惟有一人是笑不由衷。何人?乃是本次出使之副使,新除吏部左曹员外郎秦桧是也。他之所以厕身使团之中,乃是出于郑居中的力荐,说他当收复燕云时曾两度为使,表现不俗,可谓熟知北事,用来给长居东南的燕青作副手,庶几可以为燕青拾遗补缺。

原本这差事是个肥缺,人人都晓得以此为晋身之阶,乃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秦桧又岂能不知?不过他是且喜且忧,也想趁着出使的机会为自己多攒一点政治资本,却又舍不得自己刚刚得到的吏部美差,要知道现今大宋朝官员冗猥的现象已经颇为严重,一个官职有三个人等着,堂除正任一人,权领职事一人,部阙待任又有一人,秦桧这一走,三五个月回不来,这口子又是要紧的去处,断然等不到他回任的,一想及此,心中怎不叫痛?

他却哪里知道,这件事若没有高强授意郑居中,郑国舅纵使和他有姻亲,也不会这么卖力的提拔于他。高强的心思很简单,秦桧这人做官的本事是一等一的,让他在京城的官场中厮混的话,这家伙如鱼得水,又已经积攒了些资历功劳,指日高升自不待言。凭自己的本事,仗着宫闱宦寺佞臣的势力搞点小动作还可以,真要按照现今官场的规则来玩,未必就能玩得死秦桧这种人,日前刘正夫不经意的一点,便已经让他再次认清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索性就把他多多放出去,让他到国家交往的广阔天地去大有所为,你不是骨头软嘛?我就给你机会,今日使辽派你去,他日使金还是派你去,看你能守到几时!

想想刚刚到手的美差,燕云铨选授官在即,正是大有所为的时候,秦桧心中真是万般不舍。好在这次盟约对于大宋大大有利,自己能够躬逢其盛。将来也是青史留名的角色,这么安慰自己,总算是心意稍平。

三巡御酒罢,降诏书慰劳使节诸人,赐银绢钱物若干,以为酬答使人之用,契丹使节萧特末与耶律大石一起敬领。这两个使节与往年不同,乃是先入大宋后为使,严格说起来这也算是某种城下之盟,足见契丹国中无人了,两人想到这次订立的盟约又是将祖宗力战所得膏腴之地送了与人,心头真如滴血一般。好在大宋总算是有些香火情,业已遣人送国书劝诫女真权且罢兵休战。自己一行回到辽国之后,只须卧薪尝胆,以契丹疆域万里,立国二百余年的深厚根基,待将眼下的难关渡过之后,卷土重来亦未可知。

礼毕,两国使节辞别圣驾,出宫就行。此番使团队伍异常庞大,除了应有使副杂员之外。尚有燕云之役所俘获的契丹贵人,秦晋国王萧德妃以下数百人,此番也是一体放还,这帮人在大宋名义上并不是俘虏,而是客人,因此供奉甚谨,花钱不少,偏生这些人心中怨愤不平,常常借故找麻烦,弄得礼宾司整日价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今番有司得悉将要遣还这些人之时,几乎是要烧高香送他们走人了。

使团出了汴京,先是乘船,沿御河向北入大河,而后一路北上,直到河间府方弃船就岸。在此处,耶律大石等人有幸成为首批搭乘有轨马车的外国人,其实也是首批有轨马车的乘客,皆因高强弄出这马车来,原先只是为了载运军需,从河间府修到涿州新城,二百多里地修了足足两年方竣工,算算使费,再也不敢往下修了,若是修到燕京的话,大概,整个河北一年之内都没菜刀锄头供应,何也?铁用光了!

今次使团北上时,耶律大石等人以军情紧急,国势艰危哀告赵佶,赵佶本是个耳朵根子软的皇帝,想想契丹也算是服了软了,便恩许他们此行不必依照故事,将里程迤逦蜿蜒,可以循直道,以最快的速度出边塞。事下枢密院,高强便下令河间府的马车站改装出了两列载客车厢,专门用来接送使团,不过每列车厢载客不过六十多人,往返七八趟才把这批客人给送到涿州新城。

到了此间便是燕京管下,当的官员大多数仍是之前的辽官,颇有些人识得使团中的契丹人,自免不了要打打招呼,说些送别的话儿,此时一出塞,今生不知可有再见之时?

耶律大石眼望这片自己为之奋斗经年的土地,如今却已姓了赵,归了宋,表面上虽然是平静不波,一只手在大腿上已经将裤管都抓破了。忽而听见身边有人悠然道:“大石林牙亦曾与我家常胜军交兵,不知可曾听过常胜军的军歌?”

耶律大石恍然惊觉,燕青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他的身旁,与他并马而行了。他冷哼一声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贵朝常胜军自是不凡,然若非我朝正有北患,恐亦不能如此轻易收取燕云。至于军歌云云,某虽曾听闻,却不记得。”在他心中,始终是认为大宋乘人之危,自己输的不甘心,当日卢沟河一战,若是能再多几万兵,宋军兵数虽众,又何足道哉?

燕青一笑,也不把他言下之意放在心上,自顾轻声吟唱起那一阙满江红来。此地自有常胜军军士守把,忽听有人在唱军歌时,齐齐把眼睛来看,见是大宋使节在唱这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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