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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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 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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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付各路大臣去后,天祚毕竟惦记上京,他的后妃子嗣等等,可还都在上京西北的广平淀行宫哩!于是又待了数日,见逐次来投的士卒亦有上万之众,便吩咐御营西归上京,前去捉拿叛臣耶律章奴去了。

按下辽主天祚这边收拾残局不表,单说女真此战大胜之后,这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一样,旬日间就飞遍了辽东各地,女真大兵所到之处,固然是所向披靡,那些女真“小兵”所到之处,辽兵亦是望风而逃,竟无一人敢于直撄其锋,其中泰州统军司已然集结了近万名兵马,预备配合天祚的主力军侧击女真的,此时干脆就直接投降了女真军,被编为猛安之后,一一遣还原地,以为招谕他族之计。

东北之地,原本就是各族杂居,素服契丹之强,以时贡赋而已。如今辽主一败,在这些民族看来无疑是契丹即将失势的不二征兆,尤其是忽汗城以南的那些女真部族,听说本族的国家建立了起来,从此不必再受契丹的压迫,怎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其欣喜之处,大概和四九年的感觉也不差多少了。

“阿骨打此战大胜,女真各部倍觉鼓舞,纵使那些素来不与完颜部交结之女真,如今亦是纷纷遣使送款,料想女真此后势力亦当倍增,留给我等的时间亦已不多。近日据阿海所遣使者传讯,其旧地曷懒甸之地已为完颜部国相撒改一族所据,方由其次子斡赛为将,集兵与高丽对峙,各筑九城相与攻守,不暇西顾。我当趁此时机集兵北上,威凌系辽女真诸部,若有将欲北上投完颜部者,可以兵攻之,以便震慑其余。”

在盖州大营之中,辽东常胜军诸大将几乎悉数到场,正在商议当女真大胜辽主天祚之后,该当如何随机应变。此时辽东的局势随着这一场大胜,正在急剧向女真一方倾斜,辽国沿黄龙府、宁江州、咸州、泰州这一线所布下的东北防线已经土崩瓦解,女真兵马肆意奔突,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局面,无疑给刚刚在辽东站稳脚跟的常胜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因此郭药师才有意用强势镇服邻近的曷苏馆路那些尚未归附的系辽女真部落。

在辽国统御东北之时,与女真之间有一道边壕作为疆界,这边壕北起出河店,南抵辽阳府东境,沿途有诸多的军事据点。而此外的广大地域自来都是生女真诸部落活动的范围,内中甚至有许多部落不服完颜部地统御,频频起兵与之对抗,内中以曷懒水、星显水等流域的纥石烈部为最甚,自乌春、钝恩、留可以至于阿鹘产,都是此部桀骜不驯之辈,却都一一败于完颜部之手,因此早在阿骨打起兵攻打宁江州之前,边壕以外的广大地域都已经基本上落入了完颜部的势力范围。对于常胜军来说,近在曷懒甸地完颜部国相撒改这一部,才是他们最直接的对手,至于阿骨打的主力军?至少还隔着辽阳府的契丹兵呢,眼下最头痛的应该是权东京留守高永昌才对吧?

座中除了原常胜军的诸大将之外,新附的熟女真张晖和渤海将领召和失亦在其中。听闻郭药师有意用大兵威凌熟女真诸部,张晖自然有些坐立不安。他自被史文恭击败收服之后,便致力于招抚曷苏馆路诸熟女真,仗着他的部族久在辽东,又与契丹关系较为密切,因此效果亦算不俗,数月来迤逦表示顺服的熟女真不下五千户。那陈规自从出了刘参议被掳走的事件之后,已于前日奉命率领诸参议官和李应等一同回返中原,因此这些顺服的熟女真部落都是由辽东渤海人前往安抚,并依照常胜军之法编为百户千户等等编制。

在此情势之下,张晖本人在常胜军中的影响力自也与日俱增,是以他以新降之身,如今也能列席常胜军的最高会议了。若是郭药师这建议果真能行,对他无疑是一种伤害,系辽女真各部素有往来,彼此多为婚姻,张晖所部与这些部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有意倚之为重,怎能坐视其被常胜军屠灭?

只是他地位尴尬,亦不好明目张胆地为系辽女真求情,只得把眼色去向史文恭直丢。史文恭虽是汉人,但因熟悉女真话,又有曾家等女真人为助,是以归附的女真俱都属于他的麾下,仗着他武勇无双,诸女真倒也慑服,连日来女真各部南附常胜军,他的实力也是增长极快,颇以为乐。如今见张晖频频向他丢眼色,史文恭心中亦自了然,但凡领兵的将领,有谁愿意见到自己的兵力被削弱的?哪怕只是未来的兵力。

“郭大人之议,自是有理,只是连日来我军招谕各部女真,所得亦属不凡,如今正当收女真之心时,奈何以兵压之?以我之见,系辽女真开化已久,其民多自认为辽人者,未必倾心去依附那完颜部女真国,我军若要加速招谕之,何不遣兵与完颜女真一战,倘能获胜,自可立威于辽东,自然各部顺服。郭大人以为如何?”

第十三卷 燕云下篇 第二七章

郭药师名为常胜军之长,但诸营皆强,花荣所部汉兵和女真兵力甚至多于他,渤海兵又被大忭分了不少去,因而其权威亦不算太高,凡事都是大众商议而行。再加上座中都是刀头舔血的武夫,说话自然也不会象中原文人那么文绉绉地拐弯抹角,史文恭这么当众和郭药师大唱反调,居然也没什么人出来管他。

花荣坐在一旁,并没开口,却看出点问题来。起初这支常胜军只是郭药师的一帮接受高强粮食援助而存活下来的渤海民而已,后来辽东乱起,花荣等人入辽东,常胜军才开始扩张。在这个阶段,常胜军的组成结构还是类似于诸部落联合的形式,大家分头去招抚零星部民,扩充实力,并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应付的大敌,故而这种模式还算应付的来。

然而随着女真的崛起,若是从地图上看,就会发现女真从北面的咸州、泰州一线,东面的曷懒甸一线,对东京辽阳府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在女真大胜契丹之后,这种战略上的优势愈发明显,如果常胜军再延续这样的松散状态,恐怕无法应付女真这样的大敌。

“如今时事一日一新,常胜军若要有所作为,非得再上一层不可。此事须得急速奏请相公定夺,迟则不利……”花荣一面想着,一面看郭药师和史文恭比比划划,各执己见,彼此相争不下,郭药师已经有些不悦了。便插言道:“郭大人,史将军,事关系辽女真诸部。何不问问张晖?论起知此中利害,莫过于他。”

花荣在常胜军中地位特殊,一方面中原诸将所部都惟他马首是瞻。其实力在常胜军中稳居第一,郭药师也要敬他三分;但花荣本人为人随和。凡事不争,与郭药师之间相处亦颇融洽,郭药师这常胜军之主的地位也有赖他的扶持。故此他这一开口,众人都要敬他。

张晖好容易有机会开口,心中感激花荣不已,忙上前来向郭药师等人行礼,便道:“列位大人,论起曷苏馆路女真,历年所积不下数千家。皆强宗大姓。若计其丁壮,盛时无虑十万人。即便是连年纷乱,饥相继,某计其丁壮亦不下五万人,且其留居曷苏馆路日久,子孙胶固于此,业已生根矣。某以为。此辈长于此间数百年,恋土难离,亦无力自立其国,只须占据此地者依其风俗,许其自守故地,便可安抚其众。我常胜军连月来招抚系辽女真五千余户,曷苏馆路女真斯有其半矣,是为明证。亦是列位大人善理民政之故。”说着向郭药师等人又施一礼,以为致谢。

“而今女真虽起,其兵威尚未到此,离此最近者斡赛部正与高丽相持,未暇西顾,诚为我军一举而镇服曷苏馆路诸女真之良机也!愚意我军若要行此大事。有两件难关,一者高永昌窃据辽阳府,招谕渤海,裹胁诸族,练兵聚粮,显是心存不轨,那曷苏馆路女真兵多粮广,自难脱其野望。我兵若要尽吞苏馆路女真,高永昌势必不能坐视,此其一也。”

见张晖侃侃而谈,对自己又甚是恭谨。郭药师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待得听他说及高永昌,不禁冷笑道:“高永昌所部向称勇锐,旁人惧之,我却视为豚犬尔!今番若要大举,不如索性将东京辽阳府也占了,岂非干净?”

这就是纯粹武夫的想法了。其实从军事上来说,常胜军眼下可动员的兵力已经达到五万人,对付高永昌区区万余人,确实不成问题;然而攻打辽阳府却不是那么好耍的,这就涉及到政治问题,这等于是对辽国竖起反旗了,你以什么名义,什么理由去打?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会影响到辽东各族对于常胜军的认同问题,随之而来的甚至是常胜军中那些新附部族的向心力也成疑问。

然而这样明显的问题,苦于在座都是武人出身,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妥,却无人能将这个问题说的明白透彻。一时之间,帐中的气氛颇有些沉闷。

花荣见郭药师一开口就弄僵了局面,暗自摇了摇头,正要开口时,忽听帐外有人高声道:“旅顺口都统武松大人到!”

武松手握着所有南来物资的转运和分配大权,常胜军诸将都敬他三分,只是他素常只在旅顺口留守,时而又乘船往返登莱,几乎是足不出苏州关,故而乍听他前来此地,诸将都是几分惊异。

少停,这白发头陀大步进帐,团团一个合十,算是给诸将都行了礼,便笑道:“某今番来的鲁莽,叫列位大人见笑了,只是今日有中原来使书前来,说及几桩要事,某见兹事体大,只得亲身送了前来。”说着将身一闪,诸将才见他身后又有一人,穿着辽东汉人常穿的左衽儒衫,样貌清癯,约莫四十不到年纪。

待通了名姓,诸将方知,此人名唤朱武,向为高强身边书吏,所赍书信即是高强手书。在常胜军中,下层军将多半只知本军能以旅顺口与南朝贸易,至于常胜军和南朝的实际关系,则很少有人能确切知晓——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当然是少不了地,不过在如今的辽东,传言恐怕比人的舌头还要多,又何必在意?真正知道高强对于常胜军意味着什么的人,也只有如今帐中的这些人而已,其中张晖、王伯龙和召和失也只是猜到些而已。

待朱武取出高强书信来宣读时,才说几句,花荣心中便是一喜,适才他才看出来的常胜军组织上的问题,居然已经在这封信中说及了,莫非高强与此间有神人感应不成?

这当然不是现实,高强身上虽然发生过灵魂穿越附体这样的灵异事件,然而也仅仅这一桩而已,其他时候亦和神人不大熟稔。常胜军在组织上的问题,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么一个成分复杂的组织,如果要面对强敌的挑战,不出问题那就怪了。是以在得知女真与辽国即将展开决战时,他与参议司宗泽等人商议后,便即请记室写就这一封书信,命朱武带来宣讲。

“常胜军诸将不可向女真妄开战端,当遣使先致交好之意,至于其余,权且不论。东京之事,高永昌野心勃勃,觊非常,当辽主败绩之时,必将有所异动,诸将可趁此进取东京,以为契丹讨叛为名,可安众心,仍以招抚安集辽东各部为要务。待取辽阳之后,东则开州、保州,西则乾州、显州,可相机进取。军中诸事,以郭药师为主,花荣辅之。诸将计议而行,毋得擅专,小心,努力!”

高强这封书信中,将常胜军未来一段时间的大略都定了下来,即以高永昌为口实进取辽阳府,亦可趁此机会炫耀武力;对女真则采取两不相干的政策,避免主动挑起冲突。重点仍旧要放在抢夺人口和土的资源上头。

郭药师听得仍旧以他为主,心中大是满意,他亦不是什么有大志之人,但求一己之富贵而已,跟随高强以来。他已经从一个区区白身地渤海部族首领,一跃而成为数十万百姓、五万劲兵的魁首,拔兴何其暴也?对于紧紧跟随高强这一点,郭药师始终不曾有任何动摇。而今高强的态度,亦证明他选择这条路的正确性了。至于其事权是否被旁人挚肘,他倒不大放在心上,只须其本身的实力也随之扩张,日后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他的份,怕的甚来?

当下与诸将谢过了朱武送信,请他一旁坐了,郭药师和颜悦色地向张晖道:“张千户,适才所言首件为难处乃是高永昌,今已有定计,谅不为难矣,尚有何事?”

张晖适才听朱武读信,说高永昌好似有叛逆之心,只是将信将疑,心说这等事如何做得准?只是见诸将竟都不以为意,他也不敢乱说,便应了一声,道:“次一件,便是这曷苏馆路诸女真中,有一路甚是特异,此族在诸系辽女真中最号强盛,有甲士近千人之众,其长者挞不野,便是当日曾为高永昌向郭大人下书之人,如今在东京留守司干事,为高永昌副将。其族中之事由其子胡十门掌管,前日小将遣使前去议款,那胡十门不加理会,出语甚是无状。小人恐他将投高永昌,便命人暗中刺探,不料此人前日听闻女真大胜契丹之后,便即招集部众,自称与那阿骨打乃是同宗,有意举全族往归曷懒甸撒改之众。此族若去,诸系辽女真恐望风而从,于我军大事不利,故此小将以为,若要用兵,亦当以此部为先,责其不礼我军使者之罪,逐胡十门于族外,分其部众为百户以治之。”

郭药师皱着眉头听罢,撇了撇嘴道:“说来说去,若不用兵,这系辽女真终是不服,与我适才所议有何异同?此部不过甲兵近千,不足一,哪位将军愿往?”

女真兵都在史文恭麾下,这一仗又是为了威服那些尚未降顺的系辽女真,因此史文恭当仁不让,请令愿往,郭药师便命他以本部出战,张晖为前导,克日兴师即可。至于那东京高永昌,前因刘参议落入其手之故,花荣已经命当的细作紧紧盯牢此人,日前得知其拒纳辽主使者、枢密直学士柴谊,致使辽国原本部署的南路偏师不能如期招集兵马,由此已经看出其心存异志了,只是一直未有以应对。如今既得了高强的书信,郭药师便与花荣商议,将大兵从海上以舟师运入辽水,潜至八口左近屯驻,以备不常,从此水路进兵,可收奇兵之功。

当下计议已定,诸将便散。朱武跟着花荣回到帐中,觑见左右并无旁人,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向花荣道:“花统领,此乃衙内密函,言明只交于你一人开启。”

这原是花荣意料之中,便伸手拆开看罢,只见信中说起,听闻所招纳生女真阿海部,今可使阿海往辽国上京一行,迎女真阿鹘产大王东归,以分女真之势。花荣所不解者,这什么阿鹘产大王从来不曾听闻,为何却在辽国上京?

把这话语来问朱武时,这神机军师笑道:“花统领,小人来时亦曾问过衙内,得知此人乃是星显水纥石烈部大人,曾与那完颜部争长女真族中,其时乃是阿骨打之叔颇拉苏用事,此人兵败奔辽,几次欲回奔族中而不得。及至阿骨打起兵之时,每每以辽人不遣阿鹘产为言,以此数辽人之罪,其实女真乃辽属国,每有争竞皆由辽使主之,阿骨打何能与辽争此雄长?徒以此为口实而已!”

花荣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点头道:“这阿鹘产既曾与完颜女真争雄,想亦是女真族中豪杰一员,相公倘若以兵护送其回本族称兵起事,势必可分女真之势。只是相公先前信中曾说,不得与女真擅启兵争,如今却要遣兵护送阿鹘产回归,岂非自相矛盾?”

朱武笑道:“花统领,衙内说你必有此问,果然不错。衙内亦交代言语在此,道如今辽国变乱,上京纷扰,契丹诸军不知谁属,那阿鹘产时时以回归本族为务,必当趁此时机起兵。此人为女真豪杰,大凡女真之不容于完颜而入辽者皆遣为其部,现今亦有女真甲兵三百余人,倘再裹胁沿途部众,自可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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