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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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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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蔡京既然问起,便顺杆往上爬了:“愚晚早年不学,实在愧对恩相,因此虽然明年便可加冠,却迄今无一饱学宿儒赠字。”

蔡京笑道:“圣人云有教无类,老夫看贤契聪明过人,只须潜心攻读几年经史,金榜高中指日可待,又岂可枉自菲薄?”

高强灵机一动,心知蔡京此时心情甚好,何不多捞点筹码:“愚晚蒙恩相错爱,今日斗胆请恩相赠我冠字,还望恩相垂爱!”说着翻身便拜。

蔡京原本也有此意,便笑着受了这拜,点头道:“既如此说,老夫也不能慢待了贤契,不如就以‘妙长’二字如何?”

高强大喜拜谢:“多谢恩相赠字!”这妙长二字不是乱起的,前面的妙字是这赠字的话头,后面的长字却是蔡京自己的字,那是明着拿自己当了同党了,怎能不做惊喜状?

不过谢是谢了,高强却兀自不起来:“愚晚既蒙恩相赠字,却怕胸中并无点墨,三年后大比之时落了恩相的名头,这便如何是好?”说着又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变脸的工夫也算有了小成。

蔡京见状不禁失笑道:“贤契何必如此?既然已到弱冠之年,令尊是殿帅之尊,依律可荫补贤契为官,倘若奉承得天子好了,便授个实缺也不为难。况且三年之后老夫倘若当朝,贤契要求个进士及第或许不得,小小的三甲同进士出身却也只在反掌之间而已。”

三言两语间,一桩交易便达成了,高强先谢过恩相的提拔眷顾,又站在一旁与蔡京说了会闲话。眼见正事都已办完,蔡京便叫蔡绛进来,领着高强去后宅办今天的正事——让蔡京的命妇深谢他从大名府给帮忙带了些箱笼物件回来的恩德。

说是深谢,其实后宅又哪是高强这男子能进去的地方?也只是在后宅门口站了一会,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来回传话,说了些不着边的言语,又送了几件回礼出来。别的也还罢了,内中一只珠花极是名贵,又有一管精制玉萧也洵为珍物,恰好带回去给小环与师师。

高强一面拜谢老夫人厚赐,一面肚里暗自吃惊,看来蔡京对自己还不是一般的重视,内宅有什么得宠之人都探听的一清二楚了,难道这老奸相也有个特务组织?转念一想又不禁失笑,自己到大名府一去旬月,京城的大小官员之间自有消息流传的渠道,查几个内宅的宠妾又有何难?就算是皇宫大内那么森严的地方,还不是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舞了?过虑,过虑了……

……

这边高强既去,那书房中本该只剩蔡京一人,却忽听一道屏风后脚步声响,转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年约四十的文士,相貌与蔡京倒有五六分相似,乃是现今的翰林学士、蔡京的长子蔡攸;另一位却是花信少女,身着一袭轻罗紫纱,腰间束着流苏的丝绦,行动之间袅娜娉婷,一张鹅蛋脸上更无半点瑕疵,两泓秋水明眸脉脉如语,来到蔡京面前盈盈一福道:“祖父在上,孙女颍儿有礼。”却是蔡攸膝下唯一的爱女蔡颍。

蔡京对这孙女最是钟爱,忙叫起来,笑道:“颍儿,这高衙内你也见了,可还中意么?”

蔡颍语声轻柔,神情淡淡若水:“颍儿但凭祖父做主便是,一切无有不从。”

蔡京闻言正自微笑,却瞥见一旁蔡攸面有不豫之色,不由冷哼一声道:“攸儿,可是有甚异议,何不明言?”

蔡攸见老父动问,赶紧道:“父亲明鉴,孩儿是觉得这高强名声狼籍,为人行止不检,又是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哪一点配得上颍儿?还望父亲示下。”那蔡颍闻听这话也是神情微动,却不发一言,只等着蔡京发话。

蔡京目光在儿子与孙女面上扫过,轻轻摇了摇头,吐了一口气道:“攸儿,枉你一直跟在为父身边,这鉴人之道与世杰相比还是欠缺了一些啊。当日世杰在大名府与这高强一夕畅谈之后,给为父一纸飞鸿,对这高强下了四字评语,乃是‘不学有术’四个字。今日为父与其细语,深以此四字为然。此子虽不入庠学,不治经典,然灵动机变之处实为平生仅见,言谈间透出一股灵气。你看他以那什么强手游戏而悟出钱币之道,足以令历朝知钱监的诸位大臣名士汗颜,岂可等闲视之?”

蔡颍微微点头,轻轻咬着嘴唇只不说话。蔡攸却兀自不服,也不知是不是老父推许自家妹夫触动了他的神经,又争道:“此子就算有些小道,亦是上不得台盘,父亲只须利诱一番,待他日复相便不必理会他,又何必将颍儿的终身大事拿来做文章?难道说父亲的相位离了那踢球的弄臣便不稳么?”

这话却有些不敬了,蔡京把脸一沉,闷哼一声,蔡攸也知失言,垂着头站在旁边不敢再言,神情中却犹有不忿之色。

蔡京眼见儿子执迷不悟,也无法可想,只得叹息一声道:“为父本盼你自悟,今日看来却还是执迷。当日先帝驾崩之时,皇太后与众宰臣商议大统谁归,当时你二叔知枢密院事,也在其中。那时章惇说过一句话‘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却被曾布揣摩皇太后圣意而喝退了。等到今圣登基,所作所为件件都应验了章惇所言,单看他一力提拔那蹴鞠弄臣高俅到了禁军殿帅这等高位便可知一斑。”

他站起身来负手走了几步,又道:“此番罢相,为父默思良久,恐怕日后本朝政事动荡难免,如高俅父子这般的佞幸之臣却是最得今圣宠幸的。偏生这等人不经科举,无能至宰辅执政,天然需要象为父这样的盟友相互倚助。”

蔡攸到此才恍然惊道:“父亲原来是打定了要与高俅结盟的主意了?”

蔡京微微一笑:“这个自然,否则当日那高俅夤夜遣人来向为父示好,为父又怎会立时命少蕴前去报聘?只是少蕴回来之时说道高俅之子有这般识见,倒是吃了一惊,待到接世杰河北传书,为父便下了这联姻的决定。今日旁听为父与这高强的一番折冲,可还以纨绔子弟视之么?”

哪知蔡攸仍是不服,闷声道:“父亲与高俅结盟确实高卓,只是这高强小儿适才被父亲玩弄于鼓掌之间,逼得要答应亲自下场为父亲复相之事出力,又那里有什么才具了?只怕前言都是府中幕僚之属的献策罢!”

蔡京不禁暗叹一声“孺子不可教也”,可是不可教还得教啊,惟有耐着性子道:“攸儿,你道这高强小儿果真是被逼着要助为父么?你仔细想想,倘若他不自行出言,日后为父复相之时又能得到什么回报?高俅现在已经是武臣之冠,升无可升,未来的利益就是这高强来享受了,他又是一个不能经科举而入宦途的人,不趁此机会巴结上今圣,难道一辈子躲在其父的庇荫下乘凉?这一次为父倘若真因他进言而复相,你倒想想这小儿能获益多少?”

蔡攸依言仔细推想一番,不由得手心出汗:“难道说,这小儿早就定下了借扶助父亲复相之机,行自家飞黄腾达之计?”

蔡京重重点头,走到窗前眼望着池边的垂柳,微微一笑道:“看那小儿与为父言语之间若合符节丝丝入扣,为父心中实是欣慰,长江后浪推前浪,竟至于如此乎!为父生平所见人中,惟有前朝几位相公少年时有这般成就,今日之后进诸辈中实无一子可与颉伉,赵挺之儿子只知治学,一豚犬耳。如此少年英才,岂可容他在老夫手掌之外逍遥?”

他蓦地转过头来,向自己最钟爱的孙女沉声道:“颍儿,祖父给你寻的这门姻缘,如今可满意了么?”

蔡颍之前一直低着臻首,到此刻才抬起头来,双眸中若有星光闪动一般,浑身都要发出光来一样:“颍儿谨遵祖父之命,定将这高郎牢牢锁在祖父和父亲的彀中!”

第三卷 出仕 第一〇章 乱夜

同一时刻,高强却也正在迈步走出蔡京府邸的大门,没来由地连打了几个喷嚏,心想不知是谁在惦记着本衙内?要是个美女的话还罢了,就怕是被蔡京那老狐狸惦记上了,担子可不轻啊。

走下台阶之时,高强回头看了那朱漆大门一眼,心中忽地泛起一个怪异的念头来:不知百年之后,那些“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会如何记载自己和蔡京的本次会面呢?倘若是仍旧列名奸臣传,估计就是“二贼当日一会,臭味相投沆瀣一气,朋比为奸颠倒朝纲”,如果乾坤倒转大宋国祚得以延续,那恐怕就是“京时适罢相,因私谊得遇殿前都指挥使高俅子强,与语大奇,奇略遂出,京之复相,强有力焉”,再不然自己他日飞黄腾达,地位更在蔡京之上,那就单独列一传给自己拍马屁,蔡京传里就只说“京因高强之力复相,语在高强传”了吧?

“嘿嘿……”高强想的出神,不由笑了出来,惹得身旁的燕青和许贯忠都是小吃一惊,齐声问道:“衙内因何发笑?”

高强笑而不答,只把手一挥,当先回府去了。原来他忽地想起从前看的架空玄幻小说来,里面主角发迹的时候每次都是说:“历史的洪流在这里陡然加速,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了。”

“却不知我会被带到哪里去呢?哼哼,还真是期待啊……”

是夜,高强在老爸高俅的书房里一夜长谈,父子二人秉烛夜话,定计于东窗之下,不知天际之既白。

次日清早,高强双眼布满了血丝,却赶在练功之前找来一众党羽,一一吩咐之后,各自都分头行事去了。不过当日高强自己却因疲劳加迟到,被两位师傅狠狠折磨了一番,尤其是鲁智深,听说那几个明教教徒被请入了赵挺之的相府,自己无缘与那宝光如来邓元觉谈论佛法妙打机锋,不由得大动无名,除了各种练习分量加倍,额外又叫高强顶了半个时辰的禅杖,说是练习腰力云云。

是日,监察御史沈崎当殿上奏,称:“……今当十之议,固足以纾目前,然不知事有召祸,法有起奸,游手之民,一朝鼓铸,无故有倍称之息,何惮而不为!虽日斩之,势不可遏。所在鼓铸,不独闾巷细民,而多出于富人、士大夫之家,曾未期岁,而东南之小钱尽矣。钱轻故物重,物重则贫下之民愈困,此盗贼之所由起也。伏乞速赐寝罢。”

这沈崎以正直敢言著称,向来不依附权臣,故此这一奏本事先全无征兆,赵挺之、刘逵等人猝不及防下只能随声附和,左正言詹丕远续对:“大钱之行,本为利民,恐远路客人有积货巨万以上者不便耳。唯蔡京急于王事,不能体谅圣心哀矜,今欲且改做当五为宜。”

赵佶闻言叹息:“蔡京用法峻急,难怪天降灾异,警示朕心。今当十既然扰民,可令逐次改为当五。钱监停铸当十,悉数改铸小钱。各地私钱皆令限期交纳官藏,以小钱换给之,则既往不咎。倘若一意求利,则以私铸法论之。众卿以为如何?”

这话都被官家说尽了,臣下还有什么好说的?赵挺之眼见不妙,眼色连抛,刘逵绞尽脑汁,却也只能补充两句“伏请各地换纳私钱时,官内加二分利与之”。

赵佶一听要多掏钱就不高兴,不过也知空口白话地说换钱多半在民间效果不佳,立命此项开支由三司转运使筹措,免得这些大臣眼睛盯上内库,随即命待制拟诏,退朝了事。

晚间高俅回家来与高强说了经过,待说起退朝时赵挺之与刘逵面面相觑时不禁拊掌大笑,连呼痛快。

高强熬了一夜,又被押着练了一上午的功,连午饭也没吃倒头便睡,这时刚起来就被老爸找来说话,脑子里还有些晕忽忽的,只办得随声附和,脑子里隐隐觉得有件事情不对,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父子二人正叙话间,许贯忠在门外禀报,说道石秀那边传来消息,赵挺之的相府一片声地喊捉贼,逃出三男一女来,看形貌正是昨日被请进了赵府的那几个方腊手下,事情已经惊动了开封府,石秀不敢插手,问该如何应对。

高强闻言惊悟:原来自己适才就是在担心此事!那赵挺之与刘逵在殿上议事时既然吃了个暗亏,当十大钱之事就这么被蔡京的手下避实就虚地揭过了,心下恼火自不待言,说不得便要拿这几个草民撒气了。

想到那美貌少女就要落入赵挺之的魔掌,衙内心中不禁怒火升腾:小赵独占了大才女李清照已经令人愤慨莫名了,难不成你老赵还想吃嫩草?衙内我来到这九百年前,没有带上些高科技和第一筒金傍身,落得要去拍权相的马屁地步,这已经够叫人窝火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岂可轻易放过?!

当下高强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随即辞别了老爸,叫许贯忠和自己一同去请了鲁智深出来,言道那权相赵挺之仗势强抢民女,徒儿接到消息义愤填膺,意欲前去救人。鲁智深原本就是侠义心肠,又见徒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心中不由大喜,看来自己朝夕熏炙之下,这花花太岁也是能改恶向善的,果真佛法广大无边,能者无所不能,善哉善哉。

“既有此事,洒家岂可袖手?这便与好徒儿同去看过!”鲁智深卷起僧袍,手持禅杖当先便行,高强二人紧紧跟随。恰好出门时又遇到杨志来寻高强饮酒,听闻此事自然不能错过,从门房随手提了一根杆棒,跟在高强身旁出门。

一路疾行间,石秀手下的众泼皮将消息流水价送来:那几人行动迅捷,身手矫健,遇到有开封府的衙役或者巡城军卒都是三五下便打发了,赵挺之府中追出来的家人竟是摸不着半点衣角。只是这几人明显不知路途,兼且沿途围堵之人越来越多,显然有些焦躁,出手时也越见狠辣,已伤了几名衙役,现在却是奔大相国寺后园去了。

高强心念电转,立命石秀众手下开始在城中犯些治安案件,什么踹寡妇门,掀摊贩车,揪小娘子辫子,只是有一件事,须当在众衙役军士面前行事,行事时当聚众,完事后便作鸟兽散。

这指令一经送出,汴梁城里立刻大乱。石秀果真不愧是市井的豪杰,这短短数日间麾下已经云集了泼皮百余人,当下一齐闹事,声势倒也颇为惊人。此刻时近中元节,各处街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常,正是东京城的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这一下顿时鸡飞狗跳,狼奔豕突,四面的惊叫、喝骂吵嚷成了一片。

开封府的衙役与巡城军卒见了此状自然愤慨莫名,好不容易宰相府中闹贼,自己等辈有个露脸出头的机会,竟然被这些泼皮无赖给搅了局,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四处缉捕擒拿,手中铁链抖的呛啷乱响,无奈这班蟊贼甚是油滑,每每快追上时便一哄而散,忙了大半夜却也只拿了几个小鱼小虾。只是等到天明送回开封府,却还没过午便都叫知府大人放了出去,一众衙役都有些不解,却得几个班头每人散了些铜钱,个个闭口不言了。

这是末节,暂且不说。这边高强见衙役军卒四散,局面一时混乱,那宰相府追出来的家人早没了头绪,象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心下不由得意非常,又接了石秀命张三送来的情报,说道那几人翻墙进了大相国寺的后菜园便没了声息,忙向鲁智深禀道:“师傅,这几人闯进佛门净地,如此怎生是好?”

这却是装傻充楞了,佛门净地云云跟别个出家人说还罢了,眼前这位乃是醉打过山门、轰过卷堂大散的花和尚,哪里将这些放在眼中?只见鲁智深光头一拨楞:“洒家正要会会那大和尚,此番却不是恰好?徒儿且随洒家一同便是!”大步流星向那菜园故地赶去,高强一面偷笑一面跟着。

几人到了大相国寺后园墙外,石秀领着李四上来接着,言说自己分布了十几个泼皮四下守着,寺中未闻有半点动静,恐怕那几人一路边打边逃,到此都有些疲累,恰好这里晚间无人,便在此静候天明再设法出城。

高强颔首应了,又对石秀夸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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