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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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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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都头闻言把脸一板:“小管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本都头带来的都是维护治安的大宋厢军,哪里能抢你小管营的财路?不过是不容有人在闹市聚众斗殴罢了。”说罢与蒋门神对望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此刻形格势禁,容不得施恩再多作思量,况且他少年心性,又是事事顺遂,哪里尝过被人这般骑在头上的滋味?口中嚷道:“蒋门神,在下要跟你单条!”

蒋门神仰天长笑,指着施恩喝道:“金眼彪啊,匹夫!适才要倚多为胜,若不是张都头公正严明,某家岂不着了你等的毒手?今番见奸谋不逞,又说要单条,嘿嘿某家泰岳争跤三年未逢敌手,岂惧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这便上来受死罢!”

施恩年轻气盛,虽然也曾听过蒋门神的名头,心下却是自负武勇,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将外袍一脱,虎吼一声,直扑上去。

第二卷 河北 第三章 豪夺

鲁智深嘴上说懒得看,可端着酒碗看的津津有味,恐怕是把这番表演来当了下酒菜了。此时眼见施恩要跟蒋门神单挑,精神顿时一振,笑道:“这后生好不晓事,这般强徒只好力服,哪里用得着恁多废话?若换了洒家,只管上前一把揪起,丢去一边便是。如今且看这两个男女争竞。”

杨志在一边哑然失笑道:“师兄神力惊人,这后生乳臭未干却哪里及得?某家看这什么蒋门神身量长大,好似有些气力,又说在泰岳大会上争跤三年无对,想是有些真才实料,恐怕这后生不是对手。”

高强见他们说的有趣,忍不住插口道:“据师父和杨老哥看来,这金眼彪施恩可以在这蒋门神手下走过几合?”

鲁智深望着场中拉开了架势放对的两人,抓了抓光头道:“这个却难言,倘若这后生手脚伶俐,懂得用巧,也未尝便输于了这大个。只是他被对方声势所摄,逼于无奈方才出言挑战,只怕……”

正说到这里,就见施恩绕着蒋门神走了两圈,几番作势欲扑,那蒋门神却看也不看,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稳凝如泰山一般。施恩见对手高深莫测,心中忐忑不安,却怎么也不敢上前邀击。

鲁智深见了这番场面,指点道:“这后生必败无疑了!大凡以小打大者,当先引逗跳跃,激使长大者心浮气躁,其力便易掌控,以四两拨千斤之法令其进力落空,从旁击之,便可获胜了。如今这蒋门神神完气足,岿然不动,反是后生心中不定,力既不及,技又无从施,不败何待?”

林冲和杨志、陆谦听了鲁智深这番说话,都是大为叹服,纷纷举杯向他敬酒,花和尚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高强心中却生出个计较来,忙问林冲道:“林师父,徒弟见这后生看看将败,对方倘若辣手,怕是要吃些苦头,心中倒有些不忍,可否保他一命?”

林冲笑道:“徒弟忒也心慈了,这后生霸这快活林非只一日,恐怕受他欺凌者也未必少了,今日正该有报,我等何必管这闲事?”

高强心中发急,看来只能唬烂一番了:“师父,徒弟是觉得这蒋门神亦非善类,即使去了金眼彪,恐怕这一方百姓仍旧免不了受人欺凌。徒弟倒有一番计较在此,庶几可以护这一方宁靖,只要这后生有用,还望师父成全。”

林冲等耸然动容,想不到这纨绔子有如此心肠,做师父的岂可不理?见旁边树旁倚着几根白蜡杆子,林冲顺手提了一根起来,笑着向高强道:“徒儿,今日为师再教你开开眼界。”

说话间,只见旁边张都头的部下纷纷鼓噪,大骂施恩无胆匪类,出言挑战却不敢上前扑击,不如拿块豆腐一头撞死,省得在这边丢人,更有那手快的已经从旁边店里赊了一块豆腐来在那里招摇,百十人纵声大笑。

施恩年轻气盛,此刻热血上涌,纵身上前去抱蒋门神的腰,却一把得手,将对手拦腰抱住。他心中大喜,只道对手虚有其表,待要发力将其抱起摔倒时,竟然如同抱了一株大树,用尽平生之力也不见丝毫动摇。

这时心中大惊,才知蒋门神这泰山争跤三年无对的名头果非虚妄,不过此时双方贴身,若是撤身变招立时就吃了对手猛击,那时不败何待?施恩一咬后槽牙,将身一伏,来掀蒋门神的下盘。

蒋门神呵呵大笑,趁施恩低头的一刹那,腰腿之间力道不足,一把揪住他腰带,低吼一声,奋平生之力,竟将施恩整个人头下脚上举了起来!

待要使力向地下一摔,眼见施恩这一下重伤难免,就听三十余步外有一人朗声喝道:“胜负既分,何必伤人性命?且住!”

随着这一声“且住”,一道白光奔雷掣电般直向蒋门神射来,在场数百人竟无一来得及反应。待白光顿住,现出形状来,却是一根白蜡杆子,斜斜插在蒋门神双腿之间,前端入地不知多少,尾稍只在他鼠蹊处震颤不已。

蒋门神将施恩举在空中,心中却骇然不已,这一下来得好快,比之强攻硬弩也不稍差。他此时只觉腿间的白蜡杆子每一下震颤都好似打在他心头一般,额间斗大的汗珠点点滴下,浑身却一点也不敢动弹。

那张都头始则一惊,既而大怒,看那白蜡杆子的来路时,只见一个行道打扮的官人双手各持一根白蜡杆子,两脚分开不丁不八,站在当地犹如渊停岳峙,虽然面带笑容,言下也是解劝之意,然而这一下先声夺人,双目神光到处竟是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张都头心下一凛,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再看他同伴时,却是个个相貌非凡,内中一个白面少年笑的尤其讨厌,另一个中年人身穿的却是禁军虞候的服色。他为人甚是谨细,来人身份不明,不愿轻易撕破脸,况且今日目的已达,这施恩被蒋门神玩弄于股掌之间,如同婴儿一般,此后在这快活林再难立足,正是见好须收。

不过收手归收手,官架子可是照摆不误:“来人啊!这两位壮士较量已毕,都与本都头撒开了。但有什么营生只管照常作去,如若再有人闹事斗殴,本都头决不轻饶!”明白告诉蒋门神,今日大事已经搞定,叫你手下接收酒楼吧,饶了这小子也罢。

却见蒋门神双手举着施恩,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象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张都头正在奇怪,只见那官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蜡杆子往边上随手一丢,蒋门神顿时如蒙大赦,将施恩轻轻放在地上,挥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向那官人恨恨瞪了一眼,这才转身招呼手下去接收快活林。

他倒还很光棍,向还留在酒店中的食客团团抱拳施了个礼,声称今日东主有喜,来吃喝的宾客一律免费,算是蒋门神请客,引来掌声一片。反正不用他花上一文,这人情作得轻松之极。

见施恩败北,那些牢城营的军汉自然不敢再动手,一哄而上簇拥着施恩回城去了。金眼彪百忙之中还回头向林冲这边抱了抱拳,算是答谢了救命之恩,不过要他再上来与林冲等人结交,却是新败之师无颜见人了。

见曲终人散,鲁智深打了个哈欠,向高强道:“徒弟啊,这热闹也看完了,人也救下了,酒也喝完了,肉也吃光了,帐也不用付了——还坐在此处则甚?”

林冲闻言捧腹大笑:“师兄果然妙人,这便去罢。只是徒儿适才曾说有个计较,可保这一方百姓,不知究竟如何?”

高强笑道:“师父明鉴,徒儿这番计较正用着那金眼彪,故此请师父救了他。只是此人究竟是否可用,徒儿心中尚不知底,且先进城再作计议。”

几人起身走人,全然无视张都头等人的数百道目光,径自向孟州城行去。

于路高强向林冲请教适才投掷白蜡杆子的技艺,才知这是传于西域的投枪之法,据说昔年极西之地有国名大秦,兵甲犀利拓地万里,其兵阵变化无穷,这投枪兵便是其中佼佼者,武威震于殊俗云云。高强边听林冲解说,边回想刚才那蒋门神在林冲投枪一击之下,竟然呆若木鸡不敢稍移,不由得心痒难搔,直嚷着要学,林冲自然笑着应了。

待行到城门处,只见几个军汉迎了上来,为首一个向林冲抱拳道:“这位官人,小人乃是牢城营管营的部下,今奉小管营之命在此迎奉官人与诸位,要请官人等到营中一叙,就便拜谢救命之恩,还望官人等应允。”

林冲是无可无不可,只看着高强意思。高强心中却是暗喜,这施恩倘若就此抱头鼠窜回去,连留个人相请自己一行都不省得的话,则其人已经胆落了。现在能在惨败出丑后记得这件事,证明其方寸未乱,仍有些雄心要卷土重来,还是可用之才。

当下便向林冲打个眼色,林冲会意,便笑道:“正要与小管营结交,便请带路。”

那几个军汉闻言大喜,领着一行往城东的牢城营而来。还未到达,一个军汉飞奔去打了前站,只见施恩陪着一个中年军官出门来迎接,见了林冲等,施恩倒头便拜,口称:“施恩不才,谢过恩人救命之恩,只不敢请教恩人高姓大名。”

林冲忙上前扶起了,口中逊谢不已。那军官便是老管营了,忙请一行到营中私宅堂上坐定,一一请教名姓,不免惊叹一番,说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话。

待听得高强是禁军殿帅高俅的衙内,施恩父子一齐大惊,忙磕头见礼,说道有眼不识泰山。高强忙上前扶起,言下着意结纳,甚是谦恭,施恩父子都是大喜。待得知衙内此行不避辛劳,是送杨志上北京大名府去,又是连声称赞衙内云天高义。

施恩要报答林冲的救命之恩,又想结交高强,苦苦留一行小住。高强本有意用他,假意谦逊了几句,便半推半就地应了。

施恩见状大喜,忙引着去厢房中安置了,又叫送上热水棉巾,亲自拧了一条交给林冲,掩不住的一脸崇敬。高强看在眼里,心下暗喜:吾计售矣!

第二卷 河北 第四章 巧取

一行人歇了脚,都被施恩请到堂上奉茶,推让一番,请林冲坐了上座,鲁智深、杨志、高强、陆谦等次第就座,老管营在主位坐了,施恩在下首相陪。

一轮茶罢,老管营开口道:“今日犬子与他人争斗落败,若不是林教头仗义援手,只怕还有性命之忧。我听犬子转述,得知林教头施救之时,神枪如电,力道千钧,于数十步外制敌,真是闻所未闻的好武艺,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林冲谦谢,又略说了一番自家的武艺,施家父子称羡不已,一齐大赞林教头果然不愧是禁军枪棒教头,武艺精熟枪法如神。

谈了一会武艺,那老管营叹息一声道:“犬子自幼爱习拳棒,也曾经过十余个教师,自以为十八般武艺皆精通,天下大可去得。哪知今日得见天下好汉,不要说似林教头这般垂范八十万禁军的好武艺,就连那蒋忠也是敌不过,看你这不肖子还敢不敢小觑天下英雄。”

施恩满面羞惭,躬身道:“孩儿自今再不敢了,必要遍访名师,精研枪棒,虽不敢想有林教头这般神武,也务要学一身好拳棒,将来去边庭之上,一刀一枪挣个功名回来,也不枉了生于将门。只是天下沽名钓誉之辈在所多有,似先前孩儿的那许多教师,个个说的自己上山可擒虎,入水可捉鳖,教出孩儿的武艺却净是些花拳绣腿,实不知明师高人究竟在何处。”

高强心中暗笑,看这父子俩一唱一和,渐渐把话题引向学武上头,看来是有心拜林冲为师了,殊不知如此一来正堕入小生算计中也!

果见老管营叹息一声道:“明师高人何尝没有,只是孩儿你资质驽钝,虽然为父情愿倾家助你向学,只不知能否入那高人的法眼了。”这是以利相诱的说法了。

林冲见说到这分上,哪还不知这两父子之意?想到施恩本是这一方的土霸王,为人不见得忠谨,本待谦辞婉拒,却想起高强曾说有用这金眼彪处,不知他究竟如何打算,便偷眼去看时,只见高强微打个眼色,头轻点两下,却是示意林冲受了这个弟子。

林冲一楞,这徒弟往日名声虽说不佳,不过这两个多月来朝夕相处,却觉他天性率直,对两位师傅恭敬有加,学武时也肯努力,心中的印象早大为改观。待这次见他救了杨志一命,又不辞辛苦送去北京,确实义气深重,便觉这小衙内人品着实不错,也肯努力向学,加之悟性亦佳,竟是个美质良材了,心中实是欢喜。

此刻见他示意收徒,不免有些踌躇,略思忖了片刻,便笑道:“小管营若果真愿学武艺,林冲倒有些心得愿与小管营切磋一番,可谈不到师徒之分。”

施恩父子见他开口尽皆大喜,要知道这可是禁军殿帅高衙内的师父,如能拜在他门下,岂非与衙内作了同门?当即顺杆往上爬,施恩跪倒在地下连连磕头求恳,老管营也在旁软磨硬泡,林冲却只是不愿收徒。

高强见不是头,忙打圆场道:“师父,据徒儿看来,这位小管营一心向武,对师父又是一片孺慕出于至诚,实属难得。师父之所以不愿收徒,只因汴京职司在身,而小管营老父在堂又不便远游,无法朝夕亲炙之故。以徒儿之见,师父不妨先教小管营作个记名弟子,免得冷了小管营的一片赤诚。况且孟州离汴京亦不过百里之遥,小管营春夏之时大可来汴梁聆教,如此岂不两全?”

林冲见高强只是要收,也只得点头。那施恩见林冲松口,大喜过望,忙跪在地下连磕几个响头,口称“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起来又拜师兄高强。老管营见儿子拜了明师,又攀上权贵,心中也是大喜,忙教取出一盘金银绢匹来敬师,林冲哪里肯受?只是推脱,还是高强从中圆场,受了两条蒜头金才罢。

当下喜气洋洋,老管营便教开出酒席来庆祝,自然水陆杂陈,珍馐并至,众人你推我让,一齐大快朵颐。

酒到酣处,施恩拉着高强的手道:“师、师兄,今日能拜了明师,又能见到师兄风采,作师弟的心中实在快活之极。只是想起一事不快,恐怕久后不得再见师父师兄的面了!”说着竟哽咽起来。

高强心中雪亮,知道他要说什么,只作不知,大惊道:“师弟,今日大喜,为何作此不吉之语?”

座上众人见这般情景,都停箸不食,只听施恩言道:“日间师兄也见了,师弟本在那快活林中开间酒店,作些买卖,非是要图什么厚利,只为年少气盛,要壮观我孟州的豪侠气象;只是今日被那蒋门神与本处张都头勾结,倚势豪强,公然夺了这个去处!师弟在这孟州道也算有些虚名,今日出了这般大丑,实是无颜再去见这一方父老了,又岂敢说自家师父师兄的名号,没的把来玷污了。——日后怎见师父师兄的面!”说罢眼眶已红了。

鲁智深却是大怒,把桌子一拍喝道:“你这后生好不尴尬!只纠合一帮闲汉,在那行商羁旅之处耀武扬威,却敢说什么豪侠!今日亏是吃那蒋门神强夺了,方停了这等营生,否则若撞在洒家手中,也是一顿好打!”

几句话骂得施恩父子下不了台,偏生这和尚是衙内的另一个师父,说来还是施恩的长辈,也不便发作,憋得施恩的眼睛成了红色,金眼彪翻作血眼彪。

高强心想这时可该我出场了,忙笑道:“师弟勿惊,智深师父实是心向着你,不想你随那帮无赖蹉跎了,师长如此厚爱,师弟还不谢过了?”

施恩也知道这是好台阶,忙就坡下了驴,恭敬地施了个礼,所谓凶拳不打笑脸,鲁智深也没了脾气,只索罢了。

高强又道:“师弟,据为兄的看来,你前番作为其实亦有可取之处,只是师弟力弱,无能为之罢了。若是师兄我当此地步,可另有一番作为。”

施恩大喜,忙向师兄请教。林冲等也早听他说什么保这一方百姓安靖,此刻见他终于说到正题,都要听他有何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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