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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妈妈看着静明师太被带走,她的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口。
静明师太常年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应该不会轻易就被问出实话,她仔细地回忆那天晚上的经过,她到底有没有被静明师太看到。
或许,真的没有被发现。
卢妈妈正想着,门豁然打开,几个婆子走进门将她提起来,婆子的几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地箍着她,手指仿佛已经陷入她的骨头中。
卢妈妈想要说话,嘴豁然被人堵住,她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她被一路拖拽出柴房,路过一间屋子,屋门刚好被人打开,有人端了饭菜送进去,她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捻着佛珠的静明师太。
卢妈妈的心顿时像落入了冰窖。
第十六章 抓住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卢妈妈知道一定是静明师太说了实话,如果静明师太不说,她绝不会被顾家这样对待。
卢妈妈万念俱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定要送出些消息,让人来救她。卢妈妈感觉到身边的婆子脚下一踉跄,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推开身边的婆子就向西院里跑去,边跑边喊,“太太,太太,我是被冤枉的。”
卢妈妈跑到西院的月亮门,才婆子抓住重新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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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瑛听着程颐说这些,“静明师太果然招认了?”
程颐道:“都是这样听说的,看样子顾家也准备饶了那假尼姑,毕竟外人不过是被收买的,家贼才是关键。”
陆瑛道:“这么说,接下来就差从卢妈妈嘴里审出实情。”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如果是寻常人大约会这样做,顾家是不是也会这样选择?
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处理起事来也会不同。
他总觉得,今天缩在顾老太太怀里的顾琅华,露出了几分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性情。
所以他忍不住去想,顾老太太会不会受顾琅华影响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顾琅华还真是很奇怪,说她和别人不同,却又是个寻常的女孩子,喜欢吃这些看起来花花绿绿的糕点,腻在长辈怀里撒娇。
陆瑛发现不由自主地想要将顾琅华琢磨个清清楚楚。
然而这些,不是他现在该去想的。
陆瑛随手将桌子上的蜂糖糕递给程颐,程颐笑着接了,“这么好的糕点少爷也不尝尝真是可惜了,说起来顾大小姐对少爷也是用了心。”
陆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都是两家祖母的意思,顾大小姐年纪尚幼,不懂得这些。”
程颐将蜂糖糕送到嘴里,脸上立即显出舒服的表情,“我看未必,顾大小姐对少爷总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他在院子里喝茶,顾琅华跑来将他面前的白瓷茶盅换成了一只青花的,他在坐在树下看书,顾琅华也会悄悄地伸头过来,笑着问他看得是些什么,都是小孩子的举动罢了。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谁都知道,姨祖母看的是他的品行,祖母看的是顾家上千亩良田。
程颐凑过来低声问:“少爷,您喜欢那个顾大小姐吗?”
喜欢还是不喜欢,愿意还是不愿意,不是他说了算的。作为一个庶子,他只会去思量,到底能获得什么样的利益,但凡能得到的东西,都要在他心上称一称分量。
所以只是值得不值得而已。
现在看来。
陆瑛道:“不算差。”
仅此而已。
陆瑛看向程颐,“让人仔细盯着卢妈妈家里人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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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华相信卢妈妈是将消息传了出去,黑暗里卢妈妈有目的地向西门跑,喊了几声后,挣扎的就没那么厉害了,如果没有达到目的,她绝不会轻易就范。
现在这消息传到哪里了?
虽说顾家到了晚上大门要落栓,但是家人还是有各种理由可以出门。
前院的下人吃坏了肚子,家中的小儿发了烧不能值夜,就算规矩森严的宅院,也不是铁打的衙门。
萧妈妈就找了借口,将消息传给了萧邑。
琅华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萧妈妈道:“要不然大小姐先歇一会儿。”
琅华点点头,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确实让她感觉到疲累。
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琅华就被萧妈妈推醒。
萧妈妈笑着道:“有消息了,也正好天快亮了,大小姐这时候出去还安全些。”
琅华点点头,阿莫忙上前来服侍她穿衣。
阿莫道:“方才我让紫鹃姐姐去歇着,我和阿琼两个人在外值夜,小姐走出这个院子不会被人发现,但是……要怎么出大门呢?”
萧妈妈抿嘴笑,“你们在内院里不知道,天刚亮外院就有车子出去采买,大小姐可以跟着车子出去,”说着停下手与琅华对视,“不过这件事,大小姐只要告诉老太太,用不着非要去看,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阿莫也是担忧这个。
大小姐年纪那么小,病还没完全痊愈。
琅华抬起头来,云淡风轻地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奇怪。”
她好好的做一个内宅的大小姐,一切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吗?
但是她上辈子做够了笼中鸟,也听多了各种消息,其中多少是真的了?如果告诉祖母,祖母肯定会拦着她,不准她出门。经历了那么多事,不亲眼看到,她是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如果我眼睛瞎了,就算是我想去看,也看不成了,”琅华微微一笑,“我说的对吗?”
萧妈妈看着顾大小姐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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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瑛的马车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下来。
程颐道:“卢妈妈的儿子天不亮的时候就摸到了这里。”
陆瑛仔细看了看这处宅子,“我记得这是一位致仕的曹老大人的老宅子,父亲带着我来做过客,里面的园子盖的很讲究,父亲看了很喜欢,还说那些筑山叠石是最难得的,可惜曹家不肯卖这老宅子,否则父亲一定会高价购来。”
陆瑛仔细地想着父亲说过的话,父亲仿佛还说这处宅院风水很好,听祖父说,在他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喜欢上了玄学,亲手改了家中院子的格局,祖父经常说父亲是走火入魔了,不过好在父亲并没有一心扑在玄学上,而是通过玄学认识了不少在朝廷任职的大人,增多了在外面的交际,否则长房没人了之后,宗长的位置也不会落在父亲头上,父亲也不能被徐松元举荐去杭州为官。
程颐忽然道:“奇怪,那不是舅老爷身边的王瑞吗?”
陆瑛忙抬头看过去,天已经亮的足够能看清楚一个人。
真的是舅舅身边的王瑞。
他不知道王瑞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卢妈妈的儿子是来向舅舅求助。
程颐道:“这件事真的跟太太有关。”
如果在这里发现了舅舅和王瑞,那么整件事就跟舅舅和母亲扯不开关系。
就算母亲再不承认,也顶多是不能去官府定罪。
可顾家人绝不是傻子。
顾、陆两家的关系不但在此时此刻彻底决裂,母亲在陆家也会被人质疑。
程颐话音刚落,陆瑛就看到一辆车停下来,紧接着跳下来一个婆子。
不远处几个家人打扮的人也围了过来。
王瑞见到这种情形,吓了一跳,急着去护身后的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从大树后闪出了两个人牢牢地抓住王瑞后面人的手腕,将他拖了出来。
程颐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指向方才那辆马车的方向,“那不是顾大小姐吗?”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就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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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入瓮
看到了顾琅华,陆瑛也很惊讶。
短短一天内,顾大小姐已经连续让他惊讶好几次。
顾老太太怎么可能放一个八岁的孩子出门,顾大小姐一定是偷跑出来的。
顾大小姐带着一个婆子,几个家人顺顺当当就到了这里。
真是不简单。
卢妈妈的儿子卢正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仿佛顿时失去了知觉,怎么也站不住,按住他的几个家人他都认识,是顾家庄子上的,他来王家求助的事顾家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于是等在这里将他抓了个人赃俱获。
王瑞见到这种情形,也立即明白过来,却仍旧装作诧异的模样,“你们是谁家的?这是要做什么?”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这是我二伯母的娘家吗?”
王瑞低头看到一个蒙着脸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王瑞并不将这孩子放在眼里,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她的话,“什么二伯母?你是谁?”
小姑娘很有耐心,“我二伯母,嫁入陆家二房的王氏,昨儿我还见到她,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壮汉,小姑娘却跟他话起家常来,王瑞一时摸不清状况,狐疑地打量着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姑娘点点头,“你没有否认,那就是王家没错了。”
王瑞感觉到小姑娘的视线向他身后看过去,他不自在地挪了挪,“你是哪家的小姐?天刚亮到这里做什么?你们都是顾家人?顾老太太还是顾大太太……你们……”
话刚说完,就看到小姑娘缩回了脖子,伸出手来指指他,“你腰间为什么藏着把刀子?你送他出来,”指了指被顾家提着的卢正,“是准备找个的地方杀了他吗?他家里的那坏人,也都是你让过去的?”
听到顾琅华的话,卢正只觉得眼前发黑,腿也软起来,王瑞带刀子送他出来,那是准备杀了他,他家中那些人,难道也是王家派去的?他怎么那么傻,如今事情败露,王家要杀了他们全家灭口。
王瑞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禁呵斥,“胡说些什么?谁拿刀子了?哪里有刀子?”说着想要向别人证明似的转过身来。
王瑞刚刚转过身,紧接着感觉到腿弯一疼,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跪下,他要抬起头来,脖子却立即被一条绳子套住,几个人用力地压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然后他手里就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什,他还没来得及去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听到有人喊,“小姐,他手里真的有一柄短刀。”
王瑞顿时气得翻了白眼,心脏仿佛要爆开来,一股气一下子窜到他的喉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上却被塞了麻丸,呜呜咽咽说不出话。这是明摆着在陷害他,他是准备要威胁卢正没错,但是绝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法。
卢妈妈那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卢正还好意思来向老爷求助,如果这事闹出来,王家的脸面要放在哪里?为今之计,就是让卢正乖乖地闭上嘴不敢多说话,再说老爷也是才得到消息,卢妈妈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会说,顾家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证据。
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顾家竟然就这样诬陷他,王瑞看过去,旁边的卢正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与他对视时眼睛中流露出恐惧之意。
卢正显然已经相信了。
王瑞七窍生烟,到底是谁想出这样的主意,是谁?他的目光疯狂地在人群中寻找,
最终低下头,视线落在那小姑娘身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姑娘走向卢正,递给卢正一条帕子。
卢正认出来那是卢妈妈的手帕。
“卢妈妈都说了,”琅华很认真地道,“你们是受人蛊惑,只要说出实情,顾家会从轻处置,母亲去了你屋里,听说……你家里去了几个坏人,在吓唬你的妻儿,你家里的孩子哭得很厉害,母亲说你们是她的陪房……这么多年跟着她……她不能不管……祖母却觉得……吃里扒外的人不能姑息……唉……到底怎么样……就看你的了。”
陆瑛静静地旁观。
他不知道顾琅华到底说了些什么,就看到王瑞气得直翻白眼,王瑞是什么人,舅舅从军中挑出来,有一身的好本领,舅舅逢人就夸赞王瑞,说任谁和王瑞面对面站在那里都不会轻易取胜,顾琅华却在王瑞转身毫无防备的时候让家人压住了他。
顾琅华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了仔细算计,一气呵成。
程颐低声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过去。”
陆瑛摇摇头,“再等等。”
想要在这件事上获利,一定要在恰当时机出现。
王家的门豁然打开了,王其振大步走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将四周看清楚,就听到卢正愤怒的声音,“就是他,陆二太太的哥哥,逼着我们害大小姐,就是他王大老爷。”
卢正已经不管不顾,心中想着母亲、妻儿,只有立功才能让主家放他们一马。
“三天前,王大老爷让人来找我母亲,送了一千两银钞,让母亲去寺里找静明师太来医治大小姐。”
卢正嘶喊的声音振得王其振耳朵嗡嗡作响,他的管家王瑞竟然被人压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王其振挪动目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姑娘身上,这孩子看着有几分的眼熟,再微微思量,顿时诧异起来,“你是顾家……琅华?”顾家和陆家是姻亲,他来到镇江之后,经常作为晚辈去给顾老太太请安,在顾老太太房里见过顾琅华。
王瑞不知何时挣脱了嘴里的麻丸,大声道:“老爷,就是她……陷害我们……”
她?
王其振排除身边所有的下人之后,狐疑地看向顾琅华,王瑞说的应该是顾家女眷,有这种手段的绝不会是哭哭啼啼的顾大太太,见风使舵的顾三太太,一定是顾老太太,可是顾老太太在哪里?
王其振顾不得许多,想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就像向薄弱的环节下手,一个八岁的孩子,显然更好欺负,趁着顾老太太没在场,他要尽可能地获得一些实情。
王其振向顾琅华走近了两步,“琅华,我是你王舅舅,你告诉舅舅,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王其振只看到顾琅华微微一扯脸上的布巾,一张小脸立即露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也向他迎过来。
可是王其振却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顾琅华脸上还没完全褪掉的痘疮暴露在阳光下,王其振感觉到一股令他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他得到消息顾琅华的病已经好多了,自然而然就认为她的痘疮已经痊愈了。
却没想到,目光所及处,顾大小姐脸上还有未褪掉的脓疮。
琅华看到王其振那见了鬼的表情,不禁好笑。
前世她和陆瑛一直没有孩子,王其振送了一件玉石榴给她,舅母还告诉她怎么才容易受孕,拉着她说体己话,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患了眼疾,还开导她也许有一日能将眼病看好。
原来这些话都是骗她这个瞎子的。
不但害瞎了她,还利用对瞎子的怜悯,来获得她的好感,让她在陆瑛面前替他们说好话。
重来一次,看着他们故技重施,愤怒充斥在她的胸口。
琅华感觉到风吹散了她的衣服,从前的她一直缩在黑暗里,只有现在,她才有种挺立在世间的感觉。
对,从此以后不管是谁,天潢贵胄,达官显宦,只要敢来害她,她都会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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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这本书在走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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