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点,请各位大人重审此案。”
重申顾世衡的案子?
杭州知府将手里的茶碗放在矮桌上。
许崇智沉着脸,“顾世衡在湖州出了事,与杭州有什么关系。”
湖中在杭州的南边,当时顾世衡死在湖州,那些盗匪却是在杭州抓到的,因此是湖州派人来杭州连夜过审,结了这桩案子。
祖母说过,当时的许家还去打听了消息,确定了盗匪招供的全都属实,但是那些盗匪却没有招认出:父亲在山里人家养病,而后却又遭大火之事。
显然这里面另有隐情。
琅华不想与许崇智多费口舌,直接将告状交到裴思通手中。
裴思通看完了告状,抬起头来吩咐杭州知府,“将与顾世衡有关的案宗找出来,今日我去衙门里翻阅,”说着顿了顿,“让人去趟湖州,让主审此案的官员整理好文书,一并送来。”
杭州知府没想到裴思通这样痛快地答应了顾家大小姐的请求,也许裴家是要对顾家有所补偿,只要裴大人接着这桩案子,顾家也就不好死咬着裴家不放。
裴大人不愧是只老狐狸。
杭州知府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沈昌吉。
沈昌吉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件事与皇城司无关,皇城司自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沈昌吉正在打量顾琅华,不过十岁的年纪已经锋芒毕露,说起顾世衡案子时目光灼灼。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冒险前来,想要见到裴思通,为顾世衡诉冤。说起许家的时候满眼恨意,那么她是在怀疑谁呢?怀疑许家与顾世衡的死有关?
沈昌吉对顾琅华增添了几分的兴趣,他那鹰鸷般的眼睛仿佛要将顾琅华看透。
昨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暂时不能向顾家下手,那就且留着他们一阵子,他一定会将整件事弄清楚,到时候他们一个个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真可怜,”躺着的裴杞堂看着顾琅华悠悠地道,“你比我更可怜,爹死了,娘不爱,舅舅还要帮着我一起陷害你,我只是被裴家逐出家门自生自灭而已……”
裴思通听到这里火冒三丈,“你这个逆子,还敢这样说……”
裴杞堂并不惧怕来自父亲的怒气,而是对顾大小姐突然生出些怜悯之情来,本来猖狂的态度一下子变了,像是个感怀心事的少年郎。
裴杞堂道:“如果不是我自己逃出了福建,只怕早就被裴大人打死了,裴大人为了自己的官声,连亲生骨肉都可以舍弃,你呢?你母亲为了什么连你也不要了?有这样狠心的爹,竟然也有这样狠心的生母。”
裴杞堂说着摇了摇头,“早知道,我就不会那样对付你,”说着看了看沈昌吉,“冯师父说,沈家和顾家在太祖时就结下了恩怨,顾家祖上因沈家投靠了太祖对沈家口诛笔伐,这次沈大人来到江浙,还特意去了顾家讨债。”
“冯师父知道顾家不肯将胡仲骨送来给我治病,就主动去找了沈大人,说沈大人已经答应了要与顾家算算这新仇旧恨。”
沈昌吉冷笑一声,“那都是姓冯的胡乱说……”
琅华惊讶地看向沈昌吉,“大人上次去顾家原来是这个意思,怪不得祖母闹着要绝食,说只要她死了顾家就太平了,我还以为是我连累了祖母……所以我才会偷偷跑到杭州来,我愿意用一条命换整个顾家平安。”
沈昌吉扶住了肩舆的把手,眼神如刀锋般,嘴唇也凶狠地弯起,就要去摇手中的铜铃。
……
琅华知道那只铜铃。
铜铃声响,皇城司到,只要听到铃声就知道皇城司在抓人了。
她记得前世抓住了西夏奸细之后,沈昌吉才得到皇上信任,所以现在的沈昌吉一定会有所忌惮。
可如果她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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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下跪
沈昌吉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铜铃上,只要微微拨动,铃铛就会发出响声,门外的下属就会将这个顾大小姐抓起来,还有裴杞堂和许崇智,他会一个个审过去,任凭裴思通和即将上任的闵怀怎么说,他都不会给半点的颜面。
这才是皇城司应该做的事。
但是他却收回了手指。
皇城司背地里做事,向来不怕闲言碎语,因为他们不是那些大臣要顾忌什么官声,他们求的只是皇上信任,只要将皇上吩咐的事做好,皇上就会护着他们。
可是这次不太一样。
裴思通也是皇上的人,如果在皇上面前参他假公济私,他想要摆脱这个罪名势必要费些心思。更何况现在皇上因为太子手下的人通敌叛国,正在气头上,他不能在这时候触龙逆鳞。
沈昌吉沉着脸,极不情愿地开口,“沈家与顾家是在太祖时有些恩怨,那已经过了几十年,当年的人早已经作古,一个小小的乡绅,还不值得让我前往寻仇。”
听到这话,顾琅华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孩子般稚嫩的笑容,“沈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我们顾家不用担惊受怕被寻仇了吗?”
“真好,我祖母听了一定会开心。”
顾家的下人听得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几个人仿佛就差抱起来喜极而泣了。
不管是谁瞧见了,都会认为顾家真的是被皇城司吓到了,否则一个十岁的姑娘哪里来的勇气去跳江。
既然沈昌吉说出这样的话,他想要害顾家就要拿出真凭实据。
至少在这个时候沈昌吉被捏住了咽喉。
琅华暗暗地松了口气。
许崇智惊诧的发现,屋子里的人一边倒地帮着顾琅华,就连沈大人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了?
裴思通为什么要帮着顾琅华。
这个裴杞堂明明与顾家势不两立,现在却也同情起她来了。
许崇智看看屋子里的人,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们这些人为了抚平昨晚的事,沈昌吉暂且避开,裴思通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杭州知府和其他人在一旁逢迎,他很有可能被拿来牺牲。
许崇智脑子里一热,整个人晕眩起来,差点就倒在地上。
裴杞堂看向顾琅华,“我错在先,该向顾大小姐赔礼。”
这下轮到裴家人震惊了,少爷就从来没说过一个“错”字,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赔过礼。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裴杞堂身上。
裴杞堂握住了肩舆的把手努力支撑着要站起身。
显然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他这样做,可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裴家下人想要上前搀扶,他摆了摆手。
虽然十分吃力,但是他站稳了。
他的嘴唇微微翘起,目光清澈仿佛映着蓝天白云,腿上的疼痛让他眉间微蹙着,却慢慢地松开,仿佛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想要自己挺拔地站在那里,可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微微弓着身子。
他脸上浮起一丝的感叹,好像懊悔自己不是个健步如飞的少年郎。
可是这样却让他增添了几分慵懒和暖意。
如果不是那样的飞扬跋扈,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淡雅和从容。
裴杞堂走向琅华。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但是他浑不在意。
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阳光正好透过窗子落在了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本来阴郁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为什么呢?他也不清楚,只要走到她身边,就仿佛走进了温暖之中。
裴杞堂停下脚步,弯下腰郑重地向顾琅华行了个大礼,“这次是我错了,请顾大小姐原谅。”
当着这么多人,他就这样拜下来。
琅华望着裴杞堂微微颤抖的衣袍,他的眼角有些微微泛红,这是因为他在努力地忍耐着疼痛带给他的不适。
她不止一次给他治伤,已经十分熟稔他的各种表现,所以她不难就会判断出来,裴杞堂的确受了伤,伤口应该就在腰和腿上。
虽然她已经很清楚,裴家故意找茬其实是要帮她,为的就是将皇城司的事传扬出去,好让她找到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城司“逼着”走投无路,这样一来裴大人出面帮她也显得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可是闹出这么大的事,如果她轻易就原谅了裴家,倒显得整件事像是一场闹剧。
裴杞堂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向她道歉?
琅华看过去,裴杞堂望着她,满脸的歉意,仿佛是在向她解释着什么。
这是在应景演上一出戏?至少让众人以为两家恩怨已经得到了化解。
琅华侧过身去,“闹出这么大的事,裴四公子就想用一句话揭过去了?”
裴杞堂道:“我会努力去补救。”
琅华淡淡地道:“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够挽回的。”
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我会想方设法……只要你能原谅。”大约是站得时间有些长,他终于忍耐不住,整个身子稍稍倾斜然后人就滑跌下去,多亏他手臂及时支起来,于是半跪在了地上。
这次轮到琅华惊讶。
她所知道的裴杞堂是绝不会低头的,即便是得罪了国丈,皇上命他向国丈道歉,他却都不肯,宁愿被降职也不认一个“错”字。
这时候裴家下人不是应该冲过来将他们的四公子扶过去吗?
然而裴家下人都木楞在那里动也没动。
裴杞堂显然是疼极了,抬起头向琅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顾家的损失我会赔偿,也会去衙门里领罚。”
望着裴杞堂的模样,琅华明明已经硬下心肠不想要去理睬,却不知为什么闪身示意裴家下人上前,“希望裴四公子说到做到。”
裴杞堂脸上浮起了明快的笑容,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于是就再也支撑不住,眼见就要倒在地上,裴家下人这才忙上前,将裴杞堂扶回了肩舆。
裴杞堂脸色苍白,看起来比方才更加虚弱了,裴家管事焦急地道:“老爷,还是请郎中来吧,看样子公子的病又重了些。”
裴思通皱起眉头,“都是他自己惹出的祸事,也该让他尝到教训。”说完挥了挥手。
裴家下人忙将裴杞堂抬了下去。
一切尘埃落定,琅华带着人下了大船径直回到了暂住的院子,刚换好了衣服,丁掌柜匆匆忙忙赶过来。
“大小姐,有消息了,这次是真的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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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交托
丁掌柜喊了一声,却发现顾大小姐没有反应。
她拿着一本医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小姐,”丁掌柜微微拔高了声音,“大小姐,我说咱们药铺里有消息了。”大小姐一直都是心思敏捷又细腻,从来都是他们跟不上大小姐的思维,大小姐从来没让他们多说过一句话。
今天,大小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会不会是昨晚太过疲惫了。丁掌柜立即埋怨起自己来,早知道他应该晚些过来,总要让大小姐喘口气,歇一歇才好,可是大小姐吩咐过,只要有消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即告诉她。
琅华回过神,将手里的医书放下,“有消息了?”
丁掌柜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来,放在了桌子上。
包裹在外面的青布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在大街上买来的,布条看起来很粗糙,但是整体很干净,紧紧地包裹着里面的东西。
丁掌柜道:“这是随着药材一起过来的,因为大小姐吩咐过,只要进店的药都必须由我来盘查,我就在药堆里找到了这个东西,没敢耽搁直接送了过来。”
这会是什么呢?
琅华慢慢地将青布包打开。
……
喧闹的集市上,老乐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将他手工做好的木头小剑、拨浪鼓、木娃娃、用碎布条缝好的小狗一个个摆了上去。
集市上有很多人都认识老乐,因为他总会隔两年就出现一阵子,卖些手工做的东西,价格很便宜,如果有小孩子喜欢,就算没有钱他也会送给他们,这样做生意的结果当然就是要赔钱,时间久了他也就支撑不下去,所以只能到附近的庄户家去做短工,一旦解决了温饱,赚到了些钱,他又会跑到集市上来。
“老乐,你不是去朱家的庄子上了吗?朱家一直都夸你手艺好,我还以为你就留在朱家了呢。”
能长期留在一个主家,生活自然就不成问题,也会有媒人上门说亲。
“老乐,你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别的不说,娶个寡妇也好啊,你不是喜欢孩子吗?多生养几个,老了也有人给你送终。”
老乐听着露出憨厚的笑容,“我有,我有……”
有什么?
谁都知道老乐一个人讨生活,身上的两件衣服还是卖炊饼的大婶送给他的,大婶家的男人打仗死了,大婶留着没用,干脆捡了两件给老乐,老乐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有人出主意,“要不然我找个人,帮你跟那边牵牵线,那边的炊饼店生意还不错,养家糊口是足够了,这样一来你也算有了个家。”
老乐却又说:“我有,我有……”
大家只得摇头,老乐恐怕是脑袋坏掉了,看来这辈子也只能这般过活了。
“老乐,你卖东西又赚不到钱,你为什么非要到集市上来啊?”
老乐呵呵笑着,“因为这里热闹。”
这里热闹,能听到许许多多的消息,也能见到许许多多的人,也许很快有一天他也会完成身上的任务,接回远在他乡的家人,团聚在一起。
“把那只小鸡送给我吧!”
小孩子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老乐。
老乐望着面前摆着的东西,他很想把东西送给那孩子,看到孩子们他就会想起自己的骨肉,也许他的骨肉也会这样眼巴巴地瞧着一样东西,却因为不能得到而哀伤。
可是这一次老了拒绝了,没有东西他就不能留在集市上,也不能听到更多的消息。孩子很难过地离开了。
这些日子他打听到了许多的消息。
皇城司来到了江浙,皇城司的沈大人祖上管着前朝的武德司,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此时此刻还留在市井之中,那是因为祖上都曾在武德司里任职,之后大齐国建立,祖辈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直到有一天,一个姓顾的找上了门,告诉他,他还有可以继续祖上没有完成之事。
这几年他守在这里,每一天认认真真地做着这些事,收集者各种各样的消息,他渐渐明白了前朝明明已经亡了,先祖为什么还要将一身的本事传给他。因为无关于那个朝代,只关乎于他们的职责,他们本来的职责是阻止外族入侵,而今还是如此,一直也没有变过。
江浙抓到了西夏人时,他知道,自己该做的事并没有做好。
现在皇城司来调查西夏人的事,他曾想过去将手里的消息送去皇城司沈大人手上,不管怎么说现在最了解察子的人就该是沈大人了。如果皇城司可以插手,那么许多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已经准备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