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立即道:“宁王爷好像受了惊吓,就藏在床底下,怎么也不肯出来,侍卫又不敢硬将王爷拖出来,这都过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
皇帝皱起眉头,一整天了,人在床底下,就算不吃不喝,难道不会如厕吗?难不成也在里面……
内侍欲言又止,皇帝道:“有什么就说,朕恕你无罪。”
内侍忙弯腰:“在场的侍卫都说,宁王不太像是装傻,这一天在床底下不停地喊太后娘娘和徐茹静的名字,喊着喊着又睡着了,但是他们稍稍有些动静,他又会醒过来,而且……还……出恭在里面。”
果然。
皇帝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内侍道:“侍卫们也没有法子。”说到底也是王爷,皇上没有下令之前,他们不敢抬床捉人,万一有个闪失,皇上和宗室贵族面前不知道要如何交代。更何况宁王爷身上有这样重的罪名,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他死在那里。
这样骑虎难下的场面,就只能等有确切的证据,他们才敢对宁王动手。
如果是平日里,皇帝恨不得立即离宁王远远的,让宁王傻就傻在家里,不要闹到他面前就好,可是现在他知道宁王是在装傻,不可能让宁王这样蒙混过关。
皇帝道:“凡事不能看表面,既然许氏已经招认,也算是有了凭据,朕可以用来堵上宗室的嘴,将宁王直接送入大牢,朕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说到这里,皇帝十分欣慰,裴杞堂这差事做的好。
提起裴杞堂皇帝满脸欣喜。
他差点上了宁王的当,处置了裴家。
……
宁王府。
“哐当”拔步床上的玉璧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宁王府,更添了几分让人恐惧的气氛。
侍卫将拔步床挪开,露出了床底下的宁王。
宁王满脸惊恐地看着庇护他的东西被挪开,整个人爬起来没头没脑地向不远处的花架子爬过去。
脑袋刚刚钻进了花架子下面的空隙,就立即被侍卫握住了腿,然后拖拉出来。
宁王顿时大喊大叫:“救命……母后……母后他们要杀我,他们杀了阿静,现在来杀我了,我不要……阿静救救我,母后救救我。”
宁王的嗓子已经沙哑,整个人瑟瑟发抖,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我是太后的儿子,我是……我是宁王啊,你能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杀了阿静,还要杀我。”
宁王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哭得像是个孩子。
侍卫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心生不忍。都说宁王是装傻,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装模作样,尤其是那双如同孩童般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有深深的惧怕。
是不是弄错了。
侍卫不禁互相看了看。
不过皇家的事谁能说得清,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能够反驳。
这可是裴大人查出来的,刑部大牢里已经审出了口供。
侍卫想到这里,手上用了力气,将宁王抓得更紧了些。
宁王不住地挣扎,手臂被扭成了奇怪的弯度,他仍旧不管不顾地想要挣脱。
“咔”地一声,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侍卫的冷汗顿时淌下来,立即松开了手,再这样下去,宁王这条胳膊就会断了。
在没有审讯之前,谁也不敢将一个王爷给活生生地拆成了零碎,不过一般的人都应该知道,一旦被侍卫擒住了手臂就不该再动,否则必然是这样的结果。
宁王疼的脸色苍白,却顾不得这些整个人向外跑去。
侍卫抽出了手中的刀想要威逼,谁知宁王直挺挺地就迎上了那刀锋,侍卫急忙缩手,宁王胸前却还是多了一条血痕。
“将刀收起来。”领头的侍卫立即吩咐。
侍卫急忙收起了刀,想要去扯宁王,谁知只抓住了宁王的衣袍。
“刺啦”一声,衣袍从刀锋破损的地方被扯开,宁王身上顿时少了半片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胸口和肚皮,那血淋淋的伤口也暴露在众人眼前,趁着侍卫不注意,就闯出了房门。
侍卫司副指挥使杨错顿时心中一颤,还没有审问,就已经将人折磨成这个模样。
皇室被查,宗亲长辈要到场,那些人如今就在门外,看到了这般情形定然要向他们问罪。
“快,将人追回来。”杨错沉声吩咐。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站在院子里的秀郡王抬起头,立即看见了惊慌失措的宁王。
宁王衣冠不整,耷拉着手臂,一副已经受过大刑的模样。
皇室宗亲就算是犯了错,也要保住皇室的颜面,不能任意折磨。
秀郡王扬起眉毛:“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说将人带去问话吗?怎么却私自行刑,你们这样对宗室可知是什么结果?”
侍卫司副指挥使杨错,头上满是冷汗:“卑职怎么敢对王爷动刑,是我们……”
杨错话未说完,宁王已经叫起来:“他们要杀了我,用刀,用绳子,像对阿静那样杀了我……七叔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错事?”
宁王满脸都是泪水,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侍卫不敢再动手去捉他,秀郡王上前一步,宁王立即躲开,显然已经已经被吓坏了。
秀郡王厉眼看向杨错:“你们是怎么办的差事?我要参你们,竟然敢这样折辱皇室宗亲。”
杨家是太祖时的勋贵,在中宗时丢了爵位,好不容易才又爬回了今天的位置,杨错深知其中的艰辛,若是被这样参了一本,只怕他就要被调出侍卫司,永远不会被重用。
但是这个差事却又不能不办。
杨错失神间,宁王立即向旁边的屋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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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简单粗暴
宁王就像一条泥鳅,白白的身子一扭,人就不见了。
杨错没想到这差事却如此难办,宁王这样一闹,会惊动越来越多的人,皇室宗亲最看不得这些,只怕他还没有将宁王送进大牢,已经有人一状告到了皇上那里。
秀郡王冷冷地看着杨错:“杨大人平日里是怎么办事的,我一个闲散郡王管不着,但是今天若拿这一套来对付皇室宗亲,就要好好跟我说出个理。”
杨错道:“郡王爷放心,方才只是出了点意外,卑职回去就会向皇上请罪,等一会儿我们会想法子将宁王爷请出来。”
秀郡王面色不虞:“若是杨大人做不好这些事,我们大齐还有别人能办差。”
秀郡王说完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本郡王就在这里等着,看看杨大人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杨错只得躬身向秀郡王行礼,然后带着人进门去看宁王的情形。侍卫指着旁边的梨花四门柜子:“王爷躲到那里去了。”
杨错心中苦笑,早就听说宁王爷只要发了疯病就让人束手无策,如今看来此话不虚。
“大人,裴杞堂裴大人来了,问您这边可还顺利。”侍卫低声禀告。
杨错皱起眉头,说实在的,他不喜欢裴杞堂,虽然同是世家子弟,这个裴杞堂却跟他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从小规规矩矩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才走到现在,这个裴杞堂呢,在外胡作非为,凭着军功一步登天,做事从来不讲规矩,前些日子竟然敢违逆皇上的意思,要不是办好了赵氏的案子,现在恐怕早就进了大牢。
杨家经过了这些年的风波,但求一个稳字,裴杞堂这样的人,恐怕会身边风波不断,必然惹出一堆的麻烦,他还是离裴杞堂越远越好。
杨错整理一下领口,就要吩咐人将裴杞堂挡回去。
“郡王爷您怎么坐在地上。”裴杞堂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杨错面上一闪惊讶,今天可真是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秀郡王转过头,只见穿着海棠色官服的裴杞堂站在那里,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那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地立在哪里,就像两尊雕塑,浑身上下也散发出一股凛然的气势。
裴杞堂向秀郡王行了礼,十分大方地坐下来,“卑职是来看看这边进展的如何,刑部已经开始审问庆王府的人,皇上那边催得紧,时间可是不等人。”
言下之意,侍卫司应该早就将庆王送去了大牢。
秀郡王皱起眉头:“本来只是说将人带去听审,却没想到差点将人杀死在这里,你们这是在耍的什么花样?”
脚步声传来,杨错走出屋子,裴杞堂看了一眼,只见杨错脸上阴云密布,一筹莫展,显然没有搞定宁王。
“怎么会,”裴杞堂笑着道,“谁不知道侍卫司的杨大人办事最为妥当。”
“妥当?”秀郡王讥诮地道,“他已经在宁王身上开了刀,宁王身上血淋淋的一片,我可是亲眼所见。”
杨错抿着嘴站在那里,裴杞堂不禁觉得好笑,杨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出一个上进的子弟,却没想到性子这样的规矩,刚刚升为副指挥使,就要啃这样一块骨头,也确实难为了他。
“这么说,应该请郎中来给宁王爷看一看。”
裴杞堂话音刚落,杨错的眼睛也亮起来,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宁王在床底下不吃不喝一天,应该请个郎中来给宁王爷看一看,这样一来不管屋子里怎么折腾,秀郡王都无法质疑。
杨错道:“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秀郡王想要说话,裴杞堂却递了一杯茶过去,茶碗撬开一条缝,碧螺春的香味儿立即飘出来。
“尚好的碧螺春,”裴杞堂笑着道,“在这个时节不多见,郡王爷尝一尝,我也是才从皇上那里得来的,皇上知道郡王爷辛苦,也给郡王爷备了两盒。”
秀郡王目光一闪,也就是说裴杞堂到这里来是皇上的意思。
思量间,侍卫司的人已经一路跑去请太医。
一盏茶的功夫,太医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太医匆匆忙忙给秀郡王行了礼,立即就向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宁王大喊大叫的声音。
秀郡王脸色阴沉。
裴杞堂安抚秀郡王:“您也别急,御医是给宁王治病,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裴杞堂说完话,站起身向那间屋子走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我是来帮忙的。”裴杞堂说着抬脚闯了进去。
屋子里乱成一团,宁王拼命地挥动着双手,侍卫显然有所顾及,手下不敢太多用力。
杨错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没想到裴杞堂就这样径直进了门。
裴杞堂看着宁王,微微翘起了嘴唇,也难怪杨错会被难住,宁王这戏演得太好了。
宁王看起来就是个无辜的孩子,因为惧怕不得不使出浑身的解数,咬人、打人、叫喊……
裴杞堂眉毛微挑,眉眼中立即多了几分的焦急:“你们这样会伤到王爷。”说着抬脚向宁王走过去。
杨错正要上前阻拦,却看到裴杞堂一脚踢了过去,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宁王的腰眼儿上。
宁王闷哼了一声,脸色发青,整个身体一缩,手脚都软下来,仿佛立即没有了力气。
裴杞堂是在军中混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打人。
只是没想到裴杞堂会用在宁王身上。
杨错瞪圆了眼睛。
这也行?简单又粗暴,不过显然……十分有效。
裴杞堂没有任何的交代,也不按照规矩行事,就这样雷霆万钧地出手……
杨错忍不住想要为裴杞堂喝彩。
裴杞堂道:“杨大人,让太医为王爷包扎好伤口,然后送去刑部大牢吧!”
裴杞堂已经出了面,想必一定能稳住外面的秀郡王。
为今之计,就是按照裴杞堂的意思,这样一切都会妥当。
“多谢。”杨错立即道,脸上满是羞惭的神情,他折腾了半天,最终还要裴杞堂帮忙。
“杨大人客气了,”裴杞堂道,“有件事我也想要杨大人帮忙。”
刚刚送出去的人情,转眼之间就要拿回来。
杨错有些不太适应裴杞堂的做事方式。
“裴大人请说。”杨错心中不免忐忑,他任的是侍卫司副指挥使,最怕与外人有什么牵连,他真怕裴杞堂会提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要求来。
“我要成亲了,”裴杞堂道,“想请杨老夫人做全福人,不知道杨大人能不能帮这个忙。”
杨错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全福人?
就是这样?
………………………………………………
对待某人的方式,就得不讲道理。
第六百零八章 真假
杨错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
他总觉得裴杞堂这话不实,会不会就是在算计他。
杨错张开嘴。
裴杞堂道:“杨老夫人做了十几次全福人,难得的是这十几对夫妻都能和顺长久。”
杨错点点头,那倒是真的,他们就像是都沾了祖父母的福气似的,所以每年都会送一份礼物给祖母。
祖父、祖母养育了那么多孩子,虽然没有几个进仕途,却好在家中一直幸福平安,这名声渐渐传出去,很多人家结亲,都想要找祖母去帮忙。就因为这样,祖父怕祖母太过操劳,从此之后无论谁家请全福人,都不肯答应了。
杨错抬起眼睛:“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知不知道,来请我祖母的都是女方家,而且我祖母做了全福人,女子进了夫家都能掌握中馈。”要知道祖母在杨家可是说一不二的,祖父向来有惧妻的名声。
裴杞堂笑道:“我知道,所以顾家会来找杨家,到时候就请杨兄向老夫人说情了。”
杨错不禁惊讶,哪里有这样的,正妻还没有进门,就愿意被压一头。裴杞堂是不是脑子坏了。
杨错道:“是不是……顾家要求的?”
裴杞堂摇摇头:“顾家没有托我们来说,都是我的猜测。顾家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多,我知道杨家祖籍也曾在江浙,杨老夫人与顾老夫人见过面,我想顾家应该会上门求请杨老夫人。顾家也不是那种迷信这些的人,但如果杨老夫人答应了,顾家也就不用再寻旁人。”
杨错迟疑着:“如果顾家不来找我……”
裴杞堂拍了拍杨错的肩膀:“那这事就了了。”
杨错不禁摸了摸头,这么说,他要感谢顾家,如果不是顾家想要请祖母做全福人,他这次的差事还不能这样顺利:“顾家来的话,我会说服祖母答应。”
裴杞堂脸上露出笑容来。
杨错向裴杞堂抱拳行礼。之前他们还在议论,到底宁王是在装傻,还是裴杞堂是宁王之子。
现在看来,宁王这边乌糟糟乱成一团,让他头疼。
裴杞堂这边倒是一心为身边的人着想,人又十分的聪明。
两个人非要死一个的话,那他还是相信宁王是在装傻吧。
……
刑部被要求在两个月之内结案。
刑部侍郎一筹莫展,徐士元可以定罪,许氏可以定罪,那个明从信虽然不肯招认,但是证据确凿也由不得他抵赖,只有宁王不知该怎么处置才好。
“皇上说了,该审问的要审问,宁王府那么多人,让你审上一圈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刑部侍郎点点头,尚书大人将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他也唯有硬着头皮做下去。
“要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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