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嘉也忍不住合上书,抬起了眼睛。
萧邑先开口:“您们这些东西能治病?”
吴桐挠了挠头,伸出一根手指去碰那尾巴,然后像是烧到了手指,迅速地收了回来:“大小姐说能治就能治。”
否则叫这些人来做什么?
城外那些病患就等着巫医来祭祀呢,虽然朝廷早就下令抓捕巫医,但是衙门里早就将这样的命令当成了废纸一张,因为民间信巫不信医的大有人在,巫医也就层出不穷。特别是在疾疫泛滥的时候,许多人每日焚香祷告也绝不肯吃药。
这次京中治疗疾疫也是一样,施药已经进行了许久,仍旧有许多病患四处寻找巫医治症。
他们本以为大小姐会将那些巫医找到送去官府,却没想到竟然带着那些人去了城外。
……
琅华坐在一旁等着那些巫医祭祀过后,吩咐药铺的伙计:“一切都听他们安排。”
伙计不禁怔愣:“那些人一看就……”
“一看就是假的是吧?”
伙计不停地点头:“若说他们能治病,这是怪了,那些人还说大小姐您能将病患治好,不是因为您的药用对了,而是药师琉璃光如来保佑,您和寻常的郎中不同,这……”
琅华笑着:“听我的吧,不会出大乱子,有时候真真假假谁能分得清,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几天,她需要他们为她造势,让她看起来也像个神棍,这样她才方便行事。
琅华将一切安排好了,这才登上马车。
马车刚刚进了城,就听到外面有人道:“顾大小姐在车里吗?”
车停下来,琅华撩开帘子看过去。
杭氏让人扶着从旁边的车上下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杭氏眼圈顿时发红,嘴唇有些颤抖,不知如何是好,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
虽然已经与杭氏见过许多次,但是这次却和平时有些不同。
在杭氏的目光下,琅华鼻子有些发酸,忽然发现自己也是惊慌失措,她并不知道在面对母亲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
母亲。
琅华觉得心中一处柔软的地方被深深地触动,她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却有动弹不得。
前世求而不得的,今生却就在她面前。
杭氏上了车,萧妈妈见状立即退了下去。
“琅华,”杭氏声音有些嘶哑,“让母亲瞧瞧……这些年……母亲对不住你。”
琅华只觉得整个人变得十分僵硬,被杭氏搂在怀里,竟不知如何去反应,她没仔细地去想过会有这一天,她甚至觉得她与徐松元夫妻不会相认。
可是……
却又来得这样突然。
“琅华,我吓到你了,”杭氏柔声细语,“是我不好,你父亲不想让我过来,可我就是忍不住……”
杭氏竭力忍耐,脸上满是笑容,却忍不住肩膀抖动,整个人紧紧地绷着,仿佛一放松就会发出抽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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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写个对比。
这两天晚,是因为孩子生病,天天跑医院。
谢谢大家体谅。
第五百八十三章 时机已到
杭氏这样急匆匆地赶过来,就将一切都抛诸脑后,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过了这么多年。
她始终没能将亲生的女儿好好地搂在怀里。
这一次,她怎么能再错过。
杭氏努力将情绪稳住,轻轻地拍了拍琅华的肩膀。
琅华感觉到杭氏的手落在她身上,就像一片羽毛般轻得让人不易察觉,生怕会吓到她似的。小时候祖母这样拍过她睡觉,下雨打雷的时候她也曾想要钻进许氏怀里,许氏却让乳娘将她抱走了。
重生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一个母亲。
可是现在,杭氏的到来,却让她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心境,那么的期盼。
杭氏望着琅华。
长得这样出挑,一双清澈的眼睛如此明亮,顾家真的将琅华养育的很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琅华就这样长大了。
“我只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杭氏想笑,嘴唇却忍不住弯了下去,遮掩不住激动又难过的情绪,“虽然后来在你稍大点的时候,在镇江见过你几次,可是并没有和你说几句话,许氏就让人将你带开了。”
杭氏满心自责,现在想想,许氏是故意不让她们母女相见。
琅华抬起头来,“我也没有想到,有一日还能与亲生母亲相认。”她的心底如同惊涛骇浪般翻卷着,堵在她的心头,酸酸涩涩的疼痛。
杭氏显然没想到琅华会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惊喜起来,伸手将琅华搂在了怀里。
琅华承认了她是母亲,这样就已经足够。
杭氏半晌柔声道:“琅华,你放心,往后你愿意留在顾家就在顾家,我和你父亲不会强迫你回来,我们都知道顾家待你的情分,只要能时时看到你,我们就心满意足。”
她不能逼迫琅华在顾家和徐家中做出选择,这样会让琅华难过。
她宁愿慢慢地来,只要琅华觉得快乐。
杭氏哭了一会儿,才稳住了情绪,她还有重要的事没问琅华:“我听说那个长春观的孙真人进了宫,这几天侍卫司的人在京中四处找人,这件事你知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你父亲也是四处打听,我……实在等不及,就过来问个究竟。”
徐家是察觉到了异样,所以杭氏才会找到这里来。
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琅华点点头:“皇上会传……”父亲两个字终究说不出口,“徐大人……过去询问我和徐谨莜之事,到时候徐大人实话实说就好。”
看着杭氏一脸的茫然,琅华抿了抿嘴唇:“朝廷四处找的是许氏。”
杭氏惊诧:“许氏不是已经死了吗?”
琅华摇头:“许氏是被徐三老爷藏了起来,这次徐三老爷是想用许氏对付顾家和裴家。”
“真是个畜生,”杭氏忍不住道,“这些年,我和老爷都将老三当成自家兄弟看待,没想到他居然和许氏一起做出这种事,这次必然不能轻饶了他。”
她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他们之间的冤仇已经隔了一世那么久,总该到了他们还债的时候。
说了半天话,杭氏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琅华将杭氏送下了车,眼看着杭氏走到一旁,琅华道:“等这件事过了,我去许家与您好好说说话。”
杭氏眼睛中顿时盈满了泪水,慌忙不迭地点头:“好,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豌豆黄。”
……
皇帝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一觉。
如今是太平盛世他尚会这样焦急,当年的太祖突然知晓谶书的时候,会是什么心境可想而知。
“皇上,人抓到了。”
常安康上前禀告:“侍卫司传消息回来,已经将人带进了宫。”
皇帝眼睛一亮:“孙真人实乃仙人也,否则怎么会知晓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却还好端端地活着,是谁从大牢里放了她?”
“是左承恩,”常安康道,“裴大人和顾大人也都审过左承恩,他一直不肯说出实情,直到侍卫司去了人,说了是奉皇上之命,左承恩才招认,当时是他私自放了许氏,只因为当年沈昌吉交代过,许氏十分重要,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他知晓顾大人接手皇城司,生怕许氏为顾大人所用,干脆令许氏假死,将许氏带了出去。”
皇帝冷冷地道:“左承恩对沈昌吉倒是忠心耿耿。”
“将她带去紫金观。”
皇帝话刚说完,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站在外面的孙真人道:“皇上,道人已算得,时机到了。”
皇帝眼睛豁然亮起来。
……
许氏被宫人带着沐浴、清洗之后换了一身衣衫,这才送去了紫金观。
紫金观大殿里站着几个人,高高的玉阶上方摆着两只蒲团,皇帝和孙真人盘膝坐在那里。
许氏跪下来,一种无形的压力从面前传来,让她心跳加速,额头上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皇帝一步步走下来,到了许氏身边:“就是你,能预知将来?”
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许氏忍不住颤抖,徐士元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的话已经能直达上听,只要裴杞堂和顾琅华死了,就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重生就是为了这一天,她的话能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能让她的谨莜换来无尽的富贵荣华,她也可以与徐士元长相厮守。
想到这里,许氏一股热血冲上了头,恐惧自己减轻了许多:“是,民妇知晓将来发生的事,也知晓是谁让大齐朝局动荡,民妇早在镇江时,已经通过王仁智密告沈昌吉大人,庆王之子尚在人世,他将来会起兵谋反,让大齐陷入连年征战之中。”
“原来是你。”皇帝眉头微蹙。
镇江之战后,沈昌吉向他禀告,庆王余党已经被诛杀。他当时不过是半信半疑,因为当年他亲眼看着庆王父子被处死,所有的尸身都被补刀之后焚烧,怎么会有漏网之鱼。他知晓这些年朝臣有人借着诛杀叛党立功擢升,他也纵容他们如此作为,也是为了让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不敢私下里结党营私。
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许氏道:“民妇以为庆王之子已经死在镇江,其实不然……他用了计谋骗过了沈大人,如今换了个身份……最可怕的是,他就在皇上身边,深得皇上信任。”
皇帝听得这话不禁心惊:“你说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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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我就是先知
许氏抬起头一字一顿:“就是裴杞堂。”
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你说一遍,是谁?”
雷霆震怒就在眼前。
皇帝杀气逼人,众人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许氏道:“裴思通大人第四子裴杞堂,他就是齐堂,庆王养在外面的儿子,一直藏匿在江浙,骗了沈昌吉大人之后,化身为裴杞堂进京入仕,一直在皇上身边,为庆王翻了案,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扯旗谋反。”
“皇上,民妇说的句句是实情,民妇之所以要将自己的女儿换去徐家,就是知晓顾家与庆王一脉串通,民妇是为了让女儿远离叛党,才不将她养在顾家。”
前世种种从许氏眼前划过:“皇上如此信任一个人,不会知晓他的目的,自然不会提防他,甚至还会让他掌管侍卫司,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能在不知不觉中发动宫变。他会改元为康庆,立顾氏为后,命人诛杀流落在外的前太子,摔死皇上唯一的皇儿,屠尽六宫。”
皇帝的脸色铁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杀机:“你是说,朕会死在他手里。”
许氏一头磕在地上:“皇上只要您杀了庆王之子,可永保社稷千秋万代。”
许氏话音刚落,皇帝弯起嘴唇,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他从来不怕杀人,惠王、庆王案子死的人不知凡几,只要谁威胁他的皇权,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别说一个裴杞堂,就算是诛杀裴家满门,也没什么不行。
皇帝看向孙真人:“这谶言可是真的?”
孙真人脸上一片云淡风轻:“此人就是星象所指之人,至于她的话是否为真,皇上心中自有决断。”
裴杞堂,从小没有在裴家长大,突然出现在京城,第一次带兵去西夏就立下奇功,轻易就杀了轻功了得的沈昌吉,如今又为庆王伸冤平反。
如果他真的是庆王之子,将来必定谋取他的江山。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皇帝吩咐侍卫:“将裴家和顾家围住……等候圣旨。”
许氏紧紧攥住了手,笑容抑制不住从她的嘴角溢出来,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她杀死了裴杞堂和顾琅华,就这样轻易,这样的简单。
从此之后,所有一切都将改变。
“皇上,顾大小姐拿着慈宁宫的牌子进了宫,太后娘娘命女官带她过来,说是要面见皇上。”常安康快步进来,在皇帝耳边禀告。
听到这话的许氏,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不,她不该害怕,该害怕的是顾琅华。
皇上已经信了她的话,让人围了顾家,顾琅华此时此刻出现,面对的也是一个困局。
皇帝扬起眉毛,不禁冷笑,顾氏竟然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她想来就能来的。
并非命妇,根本没有权利请求觐见,也就是仗着有太后撑腰,才能如此放肆。
常安康接着道:“顾氏还说,朝廷这些日子在找的人,是她。”
猝不及防。
皇帝的目光如同刀锋般锐利,这个顾氏,竟然敢来紫金观说出这样一句话。
如此的狂妄。
她是真的知晓内情,还是自不量力。
“朕倒要听听,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
裴家。
门上的下人正在角落里说话,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一队官兵整齐地闯进了院子。
裴家下人刚要上前询问,只瞧见大门被官兵合起,为首的武将道:“将所有的门守住,连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一声令下,官兵立即四散开来。
本来安静的裴家,立即就像煮开了的沸水。
“不好了,太夫人、夫人,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禀告之声不绝于耳。
裴太夫人望着面无血色的下人,捏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心平气和地道:“不用惊慌,让女眷都到我屋子里来,他们不会轻易进内院。”
裴夫人咬住嘴唇,不知如何是好:“要不然让他们通融一下,请管事去问问老爷。”
“别着急,”裴太夫人稳稳地坐在那里,“我们裴家立族百年,什么没经过。也不用去找他们父子,想必他们早就知晓了。”
“灾祸,”裴二太太立即道,“长春观的平安符出了事,我就说……这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就出了事。
裴家和顾家的这桩婚事果然是不吉利的。
裴二太太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对上了裴太夫人的眼睛。
裴太夫人淡淡地道:“我们裴家上下一体,出了事谁也逃不出去,若是有谁多说了话,就别怪裴家不会再护着她。”
裴二太太打了一个冷战,紧紧地闭上了嘴。
……
“你怎么还在这里。”裴思通在值房里见到了裴杞堂,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他今天一早嘱咐杞堂不要进宫,干脆找个借口离开京城,万一有什么风声,也可以随机应变。杞堂若是有了差池,他有何颜面去见王爷。
裴杞堂修长而匀称的手指慢慢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不会有事的,”他的眼睛清澈,目光依旧平和,“父亲放心。”
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
皇帝心思难定,谁又能保证这次他们都能全身而退。
不等裴思通说话,裴杞堂接着道:“父亲,琅华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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