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预知将来之事,他虽然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却还是想要探得天道。
孙真人摇了摇头:“道人不知。”
皇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孙真人道:“道人只看到了星象,知晓那谶书会从何而来。”
皇帝眼睛又复明亮:“真人说在哪里,朕便让人去寻,只要它在我大齐,就算掘地三尺,朕也会让人将它找出来。”
谶书是绝不能落在旁人手中的,否则天下社稷如何能在他掌控之中。
孙真人抬起眼睛:“天机不可泄露,道人本不该插手,或许这就是道人的劫数,此事了了,道人也该离开长春观……”
皇帝从来没见过孙真人如此郑重的神情,不禁更加焦急:“真人说的谶书,莫非是需要作法求来。”
“并不是,”孙真人轻扫拂尘,“皇上,这次的谶书要应验在一个妇人身上,她已经预知将来,动手改了天运,否则道人也不会在星象上洞悉。”
皇帝皱起眉头,竟然已经有人改了天运:“她改的是什么天运?”
孙真人目光微深:“是两个女子的命数。这两个女子本不该是如今的模样,她们会换了出身,往后经历的种种自然已经和本来的天运不同,动了天象便会降下灾祸,若是任事情发展,恐怕大齐国运也将不稳。”
“皇上一定想说,不过是两个女子,道人未免小题大做,”孙真人脸上出现云淡风轻的神情,眼睛中的神态让人无法捕捉,“只要皇上能找到那能口述谶书之人,就会明白道人今日所说的一切。”
“那两个女子是谁?”皇帝立即问过去。
孙真人站起身走向窗口,半晌转过身:“天有异象,皇上作为九五之尊,身边定然会有显现,所以这两个女子皇上应该都有所耳闻,她们就是顾世衡长女和徐松元长女。”
皇帝眼睛一抬,有些惊诧:“你说的是她们。”徐松元长女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但是他却很熟悉顾世衡长女,因为自从西夏之事以来,这个人的名字就时不时就响彻在他耳畔。
她就是太后信任,为大齐立过大功,前些日子他刚刚赐婚的顾琅华。
皇帝道:“她们换了出身?”
孙真人颔首:“道人先看到星象,又算出她们命数,得知她们在出生之后就被人调换,徐家的女儿送入了顾家,顾家的女儿送入徐家,如今这样的说法已经得到证实,皇上遣人去顾家、徐家询问就会知晓。”
“调换她们的人,就是道人所说预知将来的妇人,那妇人是顾世衡从前的正室,找到那妇人,就等于找到了谶书。”
“那就去找,”皇帝道,“立即就去找,三天之内朕要见到这个人,朕要知道大齐将来的国运。”
……
徐士元的一处隐秘的院落里。
许氏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不知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要这样惩罚她,让她见不到外面的阳光,终日被囚禁在这小小的洞穴之中,她甚至怀疑用不了多久,这黑暗就会将她整个人吞掉,她会死在这里。
她明明已经重新来过,却为何比前世更要悲惨。
唯一能宽慰她的就是谨莜,她将谨莜送去了徐家,做了徐大小姐。
徐谨莜多好听的名字,比徐琅华要好多了,每次她读起来都感觉到无比的妥帖。
徐谨莜,生在徐家,长在徐家,将来就会像前世的徐琅华一样,掌管徐家大权,这就是最让她骄傲的地方。
谨莜若是知晓了这件事,一定会感激她这个母亲。
这也是支持她活下来的理由。
许氏想到这里傻傻地笑起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徐士元大步走进门,许氏就像一只小兔子般立即跳起来,冲进了徐士元的怀里。
“士元,你总算来了。”
徐士元张开手抱住了许氏:“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徐士元说着顿了顿:“你要从这里走出去了。”
许氏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士元轻声道:“你好好收拾收拾,很快就要走出去了。”
许氏欢喜过后重新冷静下来:“为什么?你不是说,顾家在四处找我,我出去就会被他们抓住。”
“现在不怕了,”徐士元道,“皇上会召见你,到时候你要将裴杞堂就是庆王之子的事说出来。”
许氏有些惧怕:“可是……皇上……能不能信我的话……”
“皇上会相信,”徐士元伸出手抚摸许氏的头发,“因为皇上已经知道你能预知将来。就因为这样你才能将亲生女儿调换去了徐家。”
“什么?”许氏倒吸一口气,瞪圆了眼睛看着徐士元,仿佛徐士元是一个让她无比陌生的人,她向后退了几步,“你让我将换子的事说出来?你疯了不成?徐家知道了定然会将我们谨莜撵出来,不行,不,我的谨莜她在徐家长大,她会有一个高贵的身份,否则我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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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冤枉是好的,结局是惨的。
唉,许氏也挺那啥。
今天晚了,但是更新不变,一会儿还有第二章。
第五百八十一章 来了
许氏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前世,谨莜一直念念不忘的是,想要回到徐家,就是因为徐琅华,不肯让谨莜进门。
她现在还记得谨莜挂在房梁上的样子。
谨莜最怕疼了,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么会这样做。
所以那时候她就发誓,她要让徐琅华血债血偿,总有一天她要亲手将徐琅华勒死,为谨莜偿命。
索性她重生的时候,徐琅华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安排一切,她利用陆文,找到人装成盗匪去拦截徐松元夫妻的马车,她拿捏好了时间,终于和杭氏一起生下孩子,将徐琅华抱在怀里那一刻,她心里是那么的高兴。
老天有眼,她终于可以报复,终于可以亲手改变那所有的一切。
徐家欠她和谨莜的,所以不论徐松元、杭氏,还是那个徐老太婆,都该好好地宠爱谨莜,至于徐琅华,既然已经变成了顾琅华,以后的日子只会被她捏在手心里,慢慢地折磨。
哈哈。
刚刚换子的那些日日夜夜,她抱着顾琅华觉得心情是无比的愉快,可惜顾家上下还以为她是喜欢那个孩子。
谨莜走过的那些路,她要让顾琅华好好地尝尝。
却没想到有一天顾琅华突然变了,一次又一次地改变了她的计划,最终将她逼得走投无路。
她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谨莜。
她的谨莜。
可是徐士元却让她说出实情。
不,绝不。
她宁可死。
“就算你不说,”徐士元叹口气,“顾家、徐家都已经知晓,顾琅华和徐谨莜出生之后就被你调换。”
许氏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不……”她终于挣扎着发出声音,“不可能,没有人知道……那稳婆已经死了,陆文也死了,不会有人知晓,他们不知道……”
“那稳婆死之前将实情告诉了一个道士,谨莜找到了那道士,将那道士带去了徐家,说出了她的身份。”
许氏眼睛里一片空洞,看起来十分的恐怖:“谨莜怎么可能?”谨莜怎么会这样做,如果不揭穿这件事,谨莜永远都是徐大小姐。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徐士元接着道:“谨莜想要嫁给裴杞堂,她以为回到顾家成为了顾大小姐,就能照圣旨与裴杞堂成亲。我之前被朝廷的事务缠身,没有察觉她的心思,现在知道却已经晚了。我知道,谨莜这是上了顾琅华的当,替顾琅华说出了整件事的实情,我那兄嫂本就对琅华十分喜爱,听说了之后没有半点猜疑,认定顾琅华就是他们的女儿。谨莜去了顾家却被赶出来。”
谨莜被顾家撵了出来,徐家也肯定不会再接纳谨莜。
许氏心里就像是被油煎了般,一股热热的东西顿时涌上了喉咙,又腥又甜,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她再也站不稳,整个人向后跌去。
徐士元显然没有料到许氏会有这样大的反应,急忙上前将许氏扶住:“你这是怎么了?”
许氏睁大眼睛,仿佛已经不会喘息,半晌才“哇”地一口吐在了徐士元身上。
缕缕鲜血夹杂着饭食全都涌出来。
整个屋子里顿时满是馊臭的味道。
徐士元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才将涌上来的恶心压制下去。
许氏已经“呜呜”地哭起来,这一生她拼尽全力去改变,最终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谨莜还是一样会被顾家和徐家嫌弃,顶着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悲惨的活着。
前世谨莜想要回到徐家,为什么今生却又找回顾家。
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
天命难违。
无论她怎么做,谨莜最终都会是那样的结局。
“没有办法了……”许氏不停地说着,她已经没有了办法。
“不,还有一个法子,”徐士元道,“你放心,谨莜还有你还有我,只要你出来,我就会休妻,将你娶回门,这样一来,谨莜就是我徐士元的长女。”
许氏抬起了通红的眼睛:“士元,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徐士元握住许氏的手,“从此之后,只要我在,你们就不会再被人耻笑,我会娶你。”
更多的眼泪顺着许氏的脸颊落下来。
“可是现在,”徐士元道,“我们要对付顾琅华和裴杞堂,只有斗倒了他们,才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裴杞堂的身份被揭开,裴家就是欺君之罪,裴杞堂虽然已经为庆王翻案,但是庆王之子的身份仍旧会引来皇上的猜忌。”
“这样一来,我们就再也不用惧怕顾琅华和裴杞堂,所以你要帮我,帮谨莜,帮你自己。”
徐士元说到这里,叹口气:“忘记跟你说,我的住处已经被朝廷抄检,明从信的案子会将我牵扯进去,裴杞堂是要将我置于死地,所以这已经是你我唯一的机会了。”
许氏终于仰起头:“那我该怎么做?”
“除了公子的事,不管皇上问什么,你都要说出实情,要想让人相信,那么十句话,有九句都要是真话,你明白吗?”
许氏颤声道:“我怕我……做不好。”
“你一定要做好,”徐士元握紧了许氏的手腕,“我们一家人的命全都交给了你,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了。”
……
皇城司大牢。
侍卫司的人带着人闯了进去,本来正在看卷宗的顾世衡,听到声音迎了上来。
“皇上口谕,”都指挥使握着令牌道,“皇城司大牢暂时交给我们接管。”
顾世衡脸上浮起诧异的神情,与众人一起行过礼之后,顾世衡才开口询问:“请问上官,这是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都指挥使挥挥袖,“你现在出去吧,将皇城司里所有的人手都召集到此,我们有话要问。”
顾世衡走出大牢,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下属快步上前向他禀告:“侍卫司那些人在拷打所有的狱卒,他们要知道……要知道……您的……许氏的下落。”
顾世衡仿佛十分意外:“许氏不是已经死了吗?”
虽然琅华怀疑许氏只是被人救了出去,可是在人前,许氏确然死在了大牢里。
下属摇摇头:“也不知道侍卫司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坚称那许氏没有死,今天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顾世衡吩咐下属退下去。
既然是早就有人布了局,很快许氏就会被人找到。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望向天边的云朵,琅华等得这一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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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正面交锋,尽量写好看哈。
今天到这里了,大家好好休息。
别忘了手里有票投给教主。
第五百八十二章 母女
宁王府,宁王捏着颗白玉棋子落在墨黑的玉棋盘上。
这块玉棋盘是当年藩国进贡来的,这般品色十分难得,大家都猜测父皇会将这块玉棋盘赏赐给谁,太子和惠王暗地里较劲,闹得不可开交。
最终父皇却将玉棋盘给了他,这样一来,皇上和惠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偷偷地躲在一旁发笑。
因为他是个傻子,给了他就相当于谁也没给。
傻子是有好处的,不会被人在意,也而不会被人盯住不放。
“王爷,该用膳了?”婆子上前低声道。
宁王摇摇头:“你们去吧!”
“王爷,您就吃一点,太后娘娘的身子已经慢慢好转了,过些日子召您进宫,若是看到您清减了,定然会心中难过。”
宁王并不在乎,只是依旧看着棋盘摆弄着他的棋子。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身边人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哄着,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他装得很辛苦,其实他却觉得很自由,否则一样要在人前戴上一张面具,要么似惠王那样明明心怀不轨,却装作甘愿俯首称臣,要么像庆王那样,明明知道皇帝忌惮他,却还要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样。
宁王扔下棋子,抬起头看向管事:“我要见母后。”
“王爷放心,已经让人去送帖子了。”
这是每日都要上演的戏码,太后不肯见他,他吵着要去给太后请安,在别人面前演着一出大戏。
太后和他心里却都十分清楚,他希望太后能够支持他,太后始终不给他半点的机会。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为没有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揭开他的秘密,所以他失去了游说太后的机会。
都是因为顾琅华。
宁王站起身回到了内室,管事立即吩咐人过去侍奉。
下人在屋子里忙碌了一阵退下,王府长史曹谓才过来禀告:“城门增派了许多人手,都是侍卫司的,听说已经开始全城查检,看来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为了不引人注意,徐大人那边会竭力隐瞒,至少等到明日再让侍卫司抓到人。”
宁王没有说话。
曹谓接着道:“孙真人进了宫就一直留在紫金观,皇上还召见了司天监董礼进宫。”
宁王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香囊:“顾琅华呢?在做什么?”
曹谓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这次,顾大小姐有些奇怪,兴许是觉得这件事与她无关,或者她认为揭开身世是件好事,更何况刚刚帮着裴家查了案子,又被赐婚……所以……”
宁王抬起眼睛。
曹谓立即道:“顾家那边传出消息,顾琅华就在城门外搭了帐篷,将左近的巫医都请了过去,焚香祭祀,清除疾疫。”顾大小姐还真是能折腾。
顾琅华,这个时候不应该周旋在顾家和徐家,仔细查问自己的身世吗?
宁王站起身来,也许这就是顾琅华让人难以把控的地方,寻常人做事都有迹可循,她却总是让人不可捉摸。
也就因为这样才不好对付。
……
百草庐里,萧邑将从巫医身上找到了一堆东西摆在了桌子上。
吴桐也好奇地伸头来看。
有绳索,有铜镜,有些许药材,有木人,有黄色的符纸,还有许多多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截毛茸茸的尾巴。
曹嘉也忍不住合上书,抬起了眼睛。
萧邑先开口:“您们这些东西能治病?”
吴桐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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