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兑的是羊汤,又加了些茱萸,微微辣意让赵轻吃的鼻尖溢出汗来,酒劲着实消了不少。
雪莉被肉味勾的在赵轻脚下胡乱抓挠,赵轻只好不时丢块骨头肉片啥的安抚,陈可双手捧着脸蛋,想入非非。
饱足地吃完一碗分量十足的羊肉面,看着那不知何时出现杵在门口的一个军装模样大汉,赵轻苦笑不已,知晓自己好日子到头了。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怨天尤人之辈,虽然不至于既来之则安之,但是绝不会逃避,吃面的空档他想了许多,如今宁江州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兵祸,若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加入禁军绝对是最佳选择。
一旦有外人,陈可就会很安静,乖巧地像个小媳妇一样迅速将餐具收拾走了,便只剩下赵轻和那个面无表情的大汉对峙。
“末将请校尉赴军述职!”军装大汉大喝出声,像是示威一般,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看着赵轻。
赵轻当然不会被这样吓到,他知道,军中自有一套规矩,资历威望非常重要,像他这样一入禁军就直接官至致果校尉的想来也不会很多,而且看起来这般年轻,这情况像极了那些将门之中的二世祖进军混资历,也难怪这大汉会一上来就对自己下马威。
“我是在禁军哪部任职?”赵轻问,他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军队职能多种多样,并不是每一种都得身先士卒,比如后勤辅军之类的。
但是赵轻明显是想多了,致果校尉在大周是正七品官职,宁江州驻守的禁军校尉一级就没几个比他官衔高了,就是曹子林,率领前锋营精锐,也不过是个从七品翊麾校尉,比赵轻还低了一级。杨再兴为了拉赵轻上贼船下了这么大一手笔,怎么可能让赵轻去领一批后勤辅军。
像是古代军队,动不动就号称几十万,其中得有一半是后勤辅军,这些辅军往往是临时招收的民壮组成的,战斗力低下,实属凑数。而大周不一样,大周后勤辅军根本就不算在禁军序列之内,禁军全是实打实的精兵,要是出去号称,那么全大周十几万禁军怎么也能吹成三十万,再加些佣兵就得往四十万以上喊,不然想想,以大周近亿的人口,十余万的常驻军队如何能够行使的了应有职能。
“校尉隶属前锋营。”大汉大破了赵轻最后的希望。
赵轻只好捡起那枚令牌,说:“不知军爷如何称呼,赵轻乃军中新人,还望军爷能够多多帮助。”既然逃不掉了,那么讨好这个大汉就很有必要,这大汉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怨念,军中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指不定就是自己把他给顶了。况且见他人高马大,打起仗的时候还能用他来挡箭。想到这里,赵轻脸上笑意十足。
“不敢,末将孟珙。”大汉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身子一侧做出请的手势,看那架势若是赵轻还磨蹭就要直接把他拎起走人。
“你叫孟珙!你真叫孟珙?”赵轻听完大汉自报姓名,顿时脸色大变,指着他惊呼出声。这位在另一个世界的南宋可是强上了大金太后的猛人啊,纵横襄樊十余载,人称机动防御大师的孟大元帅,现在居然是成了自己的下属,赵轻都快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他原本还觉得自己从戎之后命运难测,可是情况骤然便发生变化,有这么一尊大神罩着,还怕甚女真人,赵轻感觉自己快可以在辽东横着走了。
孟珙见赵轻听到自己名讳之后反映如此巨大,不由得纳闷,他原先不过是禁军之中一校尉,领有二旅五百禁军,却是靠资历熬上来的,没有什么出名军功,自然也就名声不显,可以若是没有意外,此生成就也到此为止。这个新来的顶替自己的校尉为何会对自己另眼相看,难道只是为了讨好自己?这般做作着实恶心,将门之中何时出了这种人。
无视孟珙愈发不善的眼神,赵轻很是认真地拍了拍孟珙的肩膀,一副领导器重下属般的表情说:“孟兄,以后军中事务还要多多靠你操劳了。”
看到孟珙脸上疑惑,赵轻又是靠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解释:“想必孟兄知道在下来历吧。鬼谷学术繁多,其中便有一门占卜之术,虽然不能手眼通天,却能识人才干,我观孟兄便是如此,心有沟壑万千却明珠遗尘,假以时日必然一飞冲天,军镇四方,实乃狄青岳飞之流。”
孟珙被赵轻这般一说,顿时也是心情激荡,那个军人不想建功立业,封王拜侯,赵轻这马屁虽然臭了点,可是相当中听,本不欲理会,可还是不由得发问:“狄青岳飞是何人?”
赵轻一拍脑袋,这个世界可没有大宋,人物也是乱七八糟,有宋慈孟珙,狄青岳飞却居然没出现过。
“唉,在下糊涂,那两人也是和孟兄一样的人中之龙,此刻却未出世。在下本意是,孟兄将来成就可比唐时李靖郭子仪!”三人都是名将,赵轻不知道那个世界上的孟珙历史地位比不比得上这两个变态唐将,但他可不会吝啬自己的赞言。
孟珙呼吸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从戎之人,谁人不知李靖郭子仪,一位是初唐军神,攻无不克,一位是中唐名将,力挽狂澜,大周自建国以来能和这两人比肩者除了世宗,再无他人,就是当年的骠骑大将赵匡胤和军马元帅曹彬也差些意思,自己能够达到那般成就?孟珙感到不可思议,这放以前他想都不敢想。想到这位新校尉确实是出自鬼谷,而且救治了柴易的病,那占卜之术说不定也有几分可信之处。
马屁效果如何赵轻不知道,反正孟珙心情好了不少,也客气了不少,抱拳说:“赵校尉说笑了,军中事务繁忙,还请赵校尉迅速前去。”
两人出了府门,赵轻只看见拴着的两匹军马,顿时脸色一黑。自从进了宁江州之后,他出行要么步行,要么就有马车相送,从来没骑过马,他也根本不会骑马,这孟珙整来两匹马,莫不是成心来为难自己?
这倒是赵轻错怪孟珙了,孟珙哪里知道自己的新上司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毛孩,好歹是个名声在外的鬼谷传人,马都不会骑,实在是不可思议。
一个撑跳翻上马身,驭着焦躁的马儿打了个圈,孟珙回过头来看着仍在地上,脸色发黑的赵轻,不由得眉头一皱,说:“校尉,时间紧迫,还请速速上马。”
“额,好吧。”赵轻脸色再黑,也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马,凡事都有第一次,这骑马他总得学会。
还好这是匹性格温顺的母马,策马奔腾是办不到,慢慢踢踏着倒也稳当。
看到赵轻的上马动作,孟珙顿时就明白赵轻为何之前会一脸为难之色,赵轻只解释,鬼谷无马,他便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也是驭着马儿踢踢踏踏地慢慢向军营踱去,一路上引起诸多百姓围观,这平时来去如风禁军怎的今日这般慢腾。
颠簸了一路,孟珙被指指点点的路人搞的面色恼怒,而赵轻则是感觉胃里的吃食都快被颠出来了,终于,远远的能看见一片营地,一个大木牌子挂着,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前锋营三字,这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第十九章 入伍()
孟珙领着赵轻进入了营地,一个翻身下马,异常潇洒。前锋营地内禁军们正在训练,见到孟校尉领着个穿着粗布衫的少年进了营地,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赵轻一进营地就感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投来的诸多目光内夹杂着吃惊,好奇,鄙夷,不可思议各种情绪。
虽然都听到了风头,可是当这个如此年轻的新校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但大多数将士都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年轻的过份的新将领,尤其是看到他那极为生疏的下马动作之后。
赵轻也想像孟珙那样动作潇洒,奈何马身高大,刚一抬腿就让他感觉身子轻浮,加上之前一直温顺无比的母马突然受惊一样的嘶叫地抬起了蹄子,害的赵轻立足不稳,直接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肯泥。
“哈哈哈哈!”许多禁军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军中枯燥,像这样有意思的事情实在不多见,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的领头上司,若是换个身材魁梧,面生横肉之辈,或许这些禁军都会保持沉默,至少是忍着笑意。可是赵轻看上去太年轻了,在一群粗壮大汉之间显得像个小孩一样。在他们看来,让这么个年轻人来当他们的校尉,哪怕他是那什么鬼谷门人,这些骄傲的禁军也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侮辱。出于不满,他们不再顾忌,放肆笑出声来,尤其有几人笑得最为热烈。
军中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赵轻突然挤了进来,把孟珙挤到了校尉副官的位置,底下的军官也都逐一降级,副校降为旅长,旅长降为伙头,伙头降为普通士兵。那个笑得最放肆的一个士兵就是被降为普通士兵的倒霉伙头。
赵轻从地上爬了起来,丢这么大个脸,换别人早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了。可是奈何赵轻是穿越而来的,脸皮在九年义务教育的磨练下早已厚比城墙,虽然很不爽,但也还能保持冷静。
孟珙就在一边,虽然没跟着笑,但是也没制止,赵轻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考验,若是自己连这样的场面都控制不了,以后如何能掌控这五百禁军,虽然之前自己把他捧的很高兴,可是一旦赵轻表现让他失望,那么他就会带头排挤这个年轻的新校尉,架空他的权力,最后将他逼出禁军,哪怕他是杨将军亲自任命的致果校尉。
赵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脸淡然地环顾一圈,禁军顿时安静不少,逐渐就彻底安静下来。若是寻常少年遭遇如此丢脸的事情,早就羞愤欲绝了,可是这个少年却面色如常,异常平静,甚至眼中流露出些许冷意。这些兵油子这时才意识到,这个被他们嘲笑的少年现在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你,出列!”待得场面安静下来之祸,赵轻指着那个笑得最欢的士卒,冷声说道。
那个士卒之前混在人群中跟着笑还很大胆,现在被赵轻直接揪了出来,顿时有些心虚,可是看到对方那副稚嫩模样,加上自己丢了好不容易赞军功当上的伙头,便是情绪一起,昂着胸膛就站了出来,鼻孔对着赵轻,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军中对长官不敬是个什么罪名,需如何惩罚?”赵轻也不看他,背着手自顾自大声说道。
等了片刻没人回答,那个士兵只好粗着嗓子说:“对长官不敬着杖十五!”
“嗯,很好,执法者何在?”赵轻顺着便打算来个杀鸡儆猴,让这些兵油子以后再不敢小瞧自己。
两个禁军站了出来,有些犹豫地来到之前那个士兵身后,却没有动手,而是带着疑问看向孟珙。
孟珙却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为何不施杖刑!军中违命者又是如何处置?”赵轻拉高了声音,模仿着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将军的语气和神情,一股将军特有的杀伐冷冽气质顿时让整个营地噤若寒蝉。
两个执法禁军顿时冷汗连连,军中违命者会怎样,那当然是斩,赵轻虽然看起来年轻,可是刚才那几句话特别有气势,而且赵轻确实有这般大的权力,他们可不会为了发泄对上头的不满给自己找不自在,当下便动手将那个嘲笑校尉最欢的士卒架了起来,准备拖到外头实施杖刑。
那个士卒这才意识到这个毛孩一样的校尉是来真的,那股子冲意顿时泄了一半,想到那恐怖的杖刑,更是背脊发凉。别看他人高马大,可若是挨实了那十五下,也定是命去了一半,想到这,他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冲着孟珙大喊:“孟校尉!孟校尉救我!”
孟珙依旧一言不发,倒是眼中充满赞意看向赵轻,心想果然不愧是将门中人,这股子天生的杀伐气质寻常将领中实在难寻。
很快,营地外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夹杂一声声沉闷响声,响到第十一下的时候,惨叫之声已经停息,可是依旧响满了十五下。营中所有禁军都是听的心惊胆战。片刻之后,两个执法禁军便一人一边架着那个死猪一样的士兵走了进来,对着赵轻行礼,等待后续命令。
赵轻看着那面色惨白,眼眶乌青的士兵,强压下心中波动,说:“拖下去,找军医疗伤。”
两个执法禁军立刻便领命将那个倒霉士兵拖了下去。
待到三人离去之后,赵轻面无表情地看着营中禁军,目光所至之处,禁军纷纷低头,显然之前赵轻行事之果敢刺激到了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个年轻校尉不好惹。
“我叫赵轻,以后就是你们的校尉,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去找你们杨将军。”赵轻嘴角扬起,脸上表情却是更加冷冽,“但是,若是你们扳不倒我,只要我一天还在这个位置上,你们这些鳖孙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听令,不然军法无情,刚刚那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一番宣言还带上了脏话,像极了禁军中的风格,也为赵轻赢得了这五百禁军的畏惧。
“听明白了没有!”
淫威之下,军中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我说,听明白了没有!都是聋子吗!”赵轻不满地怒吼。
“听明白了!”五百人齐声大喊,气势十足。
赵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接下来,就是本校尉的第一个命令。军中训练一切如常,全部听由孟珙指挥!”
说完之后向着孟珙抱拳致意。他本就是军中新人,可以说对于军务是一窍不通,杨再兴让赵轻加入禁军之中的本意就是要磨练赵轻,让他知道军队是怎么一回事,如何运作,这是一个将门子弟必须掌握的东西。所以虽然他成了这一营的校尉,是最高领导,但还是果断地把军权交了出去。
孟珙微微一笑,十分满意赵轻的表现,说:“赵校尉不愧是鬼谷门人,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放心,你在军中会学习到许多的。”
“还请孟前辈多多协助。”虽然赵轻现在对于接下来该做什么毫无头绪,但是紧紧抱紧这根大腿准没错。
孟珙点点头,随后站到赵轻之前的位置,非常有气势地环顾一圈,随后大呵:“前锋营听令!全军绕营地五十圈,最后五十人晚饭减半,出发!”
命令简短有力,孟珙军中资历声望那可比赵轻深厚的多,虽然苛刻,可是一声令下,这些兵油子居然没有一个抱怨一句的,自觉地排起了队列开始绕营地跑了起来。
“哟,赵公子!你怎会出现在军中?”正数着禁军士兵们跑圈的赵轻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果然是曹子林。
话说曹子林也是前锋营校尉,却是隶属左营,而赵轻所在前锋营则是右营,左右二营合一千精锐禁军便是卫边禁军中战力最强之一的前锋营,此次留守宁江州镇守,用以压制诸多佣兵,同时还要面对胡人,实则比那离开前往长春州的两万五千禁军任务更加艰难危险,可想而知这支部队在柴易心中地位之高。
“哈哈,曹兄,真是巧,杨将军安排我进的这前锋营当校尉,以后我们也是同僚了。”赵轻苦笑。
杨再兴不仅是宁江州州治,同时也是四品宣威大将军,除去潘熙成和柴易,他便是卫边禁军第三人,以往都称呼他为州治大人,这在军中自然要称作将军。
曹子林心中一惊,随后也是哈哈大笑:“恭喜恭喜,当日我观赵公子十余步开外一枪击毙马上奸细,枪法惊为天人,当时便有邀请赵公子入伍的念头,没想到这么快,赵公子就真成我禁军一员了,成了校尉,真是恭喜恭喜!以赵公子之才,怕是很快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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