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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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沉香-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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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首左手上座,国公爷端坐着,丫头们轻手轻脚的送了茶点,又都垂着头静悄悄的出了门。等帘子放下,屋子里只余右手边儿坐着的国公夫人孔氏同国公爷两人。

    国公爷垂眉端起茶盏,喝了几口。一旁的孔氏却是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眼睛老是忍不住往国公爷那边儿瞄。

    可别误会,跟倾慕什么的不沾边儿,眼底里头的嫌弃倒是怎么遮都遮不住。

    孔氏出身书香世家,家里头往上数三代都是读书写文章的。平日里所见不是满口之乎者也,也得是什么才子,名声在外的,统统都是斯文的不得了。

    原她也以为,自个儿嫁人也得嫁个斯文清俊的,最不吝学问也得是顶顶好的。可临到了,不曾想,竟被勋贵如国公府提了亲,偏孔家还应下这门亲事。

    成了亲,一掀盖头,孔氏更是心都凉透了。高大的男子面孔冷硬,浑身的戾气叫她心口一阵抽紧,虽是听闻这人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可真见了,孔氏心底隐藏的几丝惧怕就跟发酵似的,膨胀开来,若不是家中教养尚可,怕是连新婚夜都要尖叫出来了。

    可国公爷是什么人,孔氏那点儿小心思他看的一清二楚,孔氏看不上他,他又何必巴着呢?

    朝堂上文人看不起武将,已是司空见惯的了,可不曾想,竟连这文官家里头的小姐都看不上这堂堂国公府了。

    这倒真是可笑了,孔家……也配?

    这么一遭,

    国公爷原本娶妻生出的期盼之情立马散的干干净净,心里头也没了关爱交好的心思,只脸色淡淡,就这么相敬如宾的处着了。

    十几年过去,夫妻俩之间隔膜愈发深厚,可偏偏孔氏觉得这般日子不错,只国公爷不在跟前,那都是样样好的,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又因国公爷生性凉薄,不喜女色,后院只她一人,真是不能再清净了。

    空闲下来,孔氏倒是乐得过上了还未出嫁时候的日子,整日里琴啊书啊的,悲春伤秋更是常有的事儿。可人作什么都不能作死,作着作着就会作出孽来。

    春日里开朵花儿,得自怜一下,夏日里看莲,又添几许自哀,秋日落叶,更是叫人伤心不已。总之,不管瞅见什么,孔氏都能拿来自比,只觉得自个儿一朵鲜花插在一朵牛粪上头,自个儿所嫁并非良人,不懂她心中所想所愿。

    十几年这么过来,好好的人也得憋的病了。尤其孔氏这般,原先还算康健的身子骨,便一点点儿衰败下来,倒真成了病西施了。

    ——好吧,如果她那还算清秀的面孔,称得上是西施的话!

    话说回来,这会子屋子里静的出奇,孔氏浑身都不自在的很。她跟国公爷也就每月初一十五同房一回,还是隔着花壁一人一床睡的,平日里说上三四句都罕见。如今,国公爷反常的紧,竟派人叫了她,说是有要紧事,可这会儿竟又不出声,这是要干什么?故意叫她难受么?

    孔氏想着,便有些沉不住气,眼睛往国公爷哪里瞥了眼,随即就跟见着什么脏东西似的,立马移开了去,口中却是问道:

    “国公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后头几个字咬音尤为清晰,生怕国公爷听不明白,言下之意,若是无事,便赶紧离开,不要惹她清净才是。

    国公爷哪里看不明白孔氏意思,面上却毫无一丝动容,只沉默片刻,孔氏忍不住又张口时候,沉声缓缓道:

    “我需前往北疆一趟。”

    “是吗?”

    孔氏眼睛一亮,眼里霎时溢满喜悦,随即掩了下去,拿着帕子掩着鼻翼,轻咳一声,竭力矜持的问道:

    “公爷何时出发?妾身也好为公爷打点衣裳行囊?”

    沈敬重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垂下的眼帘遮挡眼底嘲讽,世人皆知,北疆一向不太平,同鞑子交战年年有之,如今知他要前往那处,明媒正娶的太太竟一脸兴奋,恨不得他早日离去的模样儿,可真叫他——寒心呢!

    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沈敬重无不悲凉的想着,怕是这妇人心中,正盼着他永不归还才好吧!

    心中如斯所想,沈敬重面上却丝毫不显,沉墨般的狭长眼眸迎上孔氏欢喜的眼中,孔氏一惊,立时心虚的移开视线,躲闪开去。

    耳旁却传来国公爷低沉的声音,

    “不劳烦太太了,左仓他们自会收拾妥当。”

    孔氏也只是嘴里说那么一句客套一下,听沈敬重这么一说,立马就坡下驴,笑的那叫一个欢喜,口中却还是道:

    “那——公爷明示,可有妾身帮得上的地方?”

    沈敬重只觉得孔氏那笑脸刺眼极了,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淡淡说道:

    “我即日便要出门,家中诸多事宜便得太太多操心了。”

    实际上,这话虚的很,这国公府里最大的大事便是国公爷,他人一走,家中倒是再没那般轻省的了,再者,家中庶务从来把持在他一干心腹嬷嬷与管事手中,太太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若说府中还有什么,沈敬重觉得,若是太太能安分些,他这国公府怕是能更清净一些,他也更放心一些。

    只这番心思孔氏一概不知,闻言连连点头,弯着唇角,笑的矜持,

    “公爷放心,家中有妾身在,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公爷这趟门子出的忒远了些,虽说有小厮伺候着,可到底不比女子心细体贴,妾身——不然,公爷自个儿挑个合心意的丫头带着?”

    孔氏虽是这般说,可心底却是不以为然,这茬儿事儿她不是第一回提了,可公爷从没应下,此时这般,不过是过场一般,毕竟,国公爷不乐意是他的事儿,国公夫人孔氏贤惠大度的名声京内可响亮着呢!

    名声来的不易,自要爱惜些羽毛才是!

第5章() 
孔氏笑着喝了口茶,心中早就意料到公爷会如何说,必是不……

    “太太好意,就依太太所言!”

    呃——孔氏身子一僵,唇边茶盏险些没摔到地上。不可置信的转头望着面容肃穆的沈敬重,眼中惊诧溢于言表。

    这,这不该啊——

    她说了多少回了,国公爷眼都不眨全都拒了去,今儿怎么,怎么就应了呢?

    这是真看上哪个不成?

    越想心里越觉得难受的很,孔氏只觉自个儿威信被人藐视,眼皮子底下叫那些个小妖精钻了空子,简直放肆。

    心中郁气难消,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孔氏勉强扯了扯嘴角,强笑着问道:

    “看来公爷心中已有合心的人儿,倒是不知哪个丫头有这般好福气,叫公爷看重?”

    酸气缭绕的话语好似陈年老醋,国公爷听得直皱眉,若是夫妻举案齐眉也就罢了,可他同孔氏貌合神离多年,又时不时推个丫头给他,博贤良的名声,他以为他们之间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儿,

    现在来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

    “我自有打算,太太不必费心了。前头书房还有些事,我需得过去一趟,太太歇着吧!”

    说着,不等孔氏反应,高大的身子立时站起,大步迈着往外头走去。

    等软纱门帘摇摇晃晃的落下,国公爷的身影消失不见。孔氏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衣袖划过案上,噼里啪啦一阵碎裂声响起,屋中丫头顿时跪倒一片。

    “太太,息怒!”

    孔氏眼冒凶光,面上却是竭力掩饰着怒意,不过转瞬之间,便平复了情绪,抬手抚了抚鬓角,忽的轻笑一声,道:

    “都起来罢,国公爷朝朝可心儿人,这可是大喜的事儿,我欢喜还来不及,又哪里来的怒!”

    说罢,缓缓起身,身形一转,水红裙摆旋起一抹凌厉的弧度,孔氏轻缓的声音响起,

    “赶紧勤快着些,国公爷要出远门,我可要好好为国公爷收拾行囊,唉——只盼着国公爷平安归来啊!”

    身后孔氏的贴身刘嬷嬷,看着前头人影,听着耳旁声音,竟是无端打了个冷战,随后身子一紧,连忙跟上去。

    ***********************************************

    国公爷既定了行程,府里自然是要准备一番的。

    国公爷要去北疆,所带之人自然是要心腹贴心之人,且人不能太多,一路说不好就得风餐露宿的,吃不了苦的可不成!

    至于,国公爷口中同太太说的可心儿丫头,连影儿都没呢!

    不过,这事儿真不用国公爷亲自费心,一句话交待下去,让挑个老实,能吃苦,身子壮实的跟着,不为别的,只为让太太孔氏少出些幺蛾子……

    这样的条件儿,还真不算高,可国公府中,便是使唤丫头也是娇气的不行,纵使有粗使丫头能吃苦耐劳,可到底不是自个儿心腹,用着忒不放心了些。

    国公爷心中想的明白,他可不愿外头身边儿发生什么事儿,后头孔氏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也忒没用了点儿!

    国公爷身边儿的事儿再小,对底下人来说,也是天大的事儿。

    这不,底下人忙活开了,一顺溜儿的丫头,筛选起来也是有些艰难。

    不为别的,有些头脸的,要不就是不乐意到外头吃苦的,要不就是年岁差不多,不知去外头几年,何时回来,怕耽搁了年华,误了嫁期,再有就是不乐意得罪太太孔氏!

    要知道,这些年,国公府里后院可是太太孔氏一家独大,国公爷十几年没纳一半个妾侍,这回应也不会差什么……

    也有想跟着去的,可多是心思不纯,这样的人,到了外头,帮不上忙倒还罢了,若是再徒生事端,却是坏事了。

    就这样,这事儿看似小的不行,却实在叫底下人伤透了脑筋。

    本来这事儿倒不干沉香什么,可奈何自家有个国公爷心腹的亲爹呢?

    挑丫头的事儿,自是先拣着放心的人家来,挑过来选过去的,又把年岁放宽了一些,没成想,沉默寡言的沉香却是拔了头筹。

    当丫头的旁的倒是其次,嘴巴严实些却是顶顶要紧的。国公爷的大管家看重沉香的,恰恰就是这一点儿。

    大管家跟沉香的爹爹惯是相熟的,因此两人碰头一通气儿,沉香她爹一转身儿,旁的先不管,只背着手,满脑门儿心思的往家里走。

    到了家里,盘着腿在炕上想了许久,秦忠眼睛盯着沉香,瞅着小闺女儿忙活也跟着来回转悠。

    过了一会儿,秦忠忽的一抬身子,扯着喉咙往灶门里喊了声,

    “沉香,过来,爹寻你有事儿!”

    “哎!”

    沉香蹲在灶火前头,闻言一抬头,正好对上秦忠咧着身子,伸长的脑袋,顿了下,声音清亮的应了声。

    顺势将手中最后一根木柴往火里一丢,拍了拍手,支起身子,小小的身子,步子沉稳又飞快的往堂屋里去了。

    到了炕边儿,沉香仰着脖子,,面上仍是一副木呆呆的,问道:

    “爹,您叫我?’

    秦忠看着小闺女这副憨呆呆的样子,登时就觉得头疼的很,心里头只觉得大管家眼神不好,不然,那么多个机灵的,怎的就挑上他家沉香了呢!

    “沉香啊,来,上来坐着,爹跟你商量点儿事儿!”

    “哦!”

    沉香连个疑问都没有,听话的上了炕,挨着炕桌,跟秦忠面对面,眼珠子直愣愣的看着爹爹,一副“您怎么还不说?”的表情。

    秦忠又是一阵心塞,这个傻闺女哟!若是离了他们,还不得让别人欺负死,这可怎么好呢?

    心里越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秦忠面上却是越发和蔼,生怕吓着小闺女儿,眼珠子一动,顿时温和的问道:

    “闺女啊!那个——你最近,有没有见什么生人啊/’

    “啊——”

    沉香眨了眨眼,有些愣愣的,脑中却是认真的想了想,认真的回道:

    “没有,爹爹!”

    她可乖啦!从不出国公府,连前院都很少去,整日里待得最多的地儿就是家里,这一片儿都是熟人来着!

    秦忠一看这样儿,脑袋里转了转,蓦然想起,闺女是认识大管家的,便又是问道:

    “哦,哦!爹爹问错了,香儿啊,这几日,你可是见过大管家?”

    沉香歪着脑袋想了想,清脆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管家没有见过,可管家婶子倒是见过!”

    沉香认真的解释,道:“前儿我去给大哥送饭,回来从大管家门前经过,见着管家婶子拽着一麻袋糙米,往灶房里拖,实在艰难的很。我瞧着管家婶子累的不行,就上前帮了把手,把那袋子糙米抬进屋子里去了。”

    沉香说的轻描淡写,只是却没有提及,那袋子糙米竖起来比她还要高出一头,足有三十斤重。

    不然,管家婶子有怎会那般吃力?

    秦忠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一拍大腿,低喝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可算是明白了,就算小闺女儿不说,他也知道,那袋子定是极重的,应是大管家家里头的跟他提起此事,才叫大管家上心了。

    毕竟,在外头行走,又是往西北去的,若是有些本事,自然再好不过……

    尤其,像他小闺女儿这种……力气大的堪比两个成年男子,跟在国公爷身边儿,许是有些用处!

    至于,小闺女儿的本事,他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小闺女儿一声不吭,跑到他跟前,问她什么也不说,只站了一会儿,忽的伸手夺下他手中酒杯,往小手心里一握,不过片刻,再伸开手掌,只见一对粉末缓缓从指缝间落下……

    他当时那个惊吓啊——都快傻了!若不是太过了解自家闺女儿,还以为这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上了呢!

    好悬没弄些符水给闺女儿喝!

    后来,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从小闺女儿嘴里知晓缘由,着实叫他吃惊不小。

    惊吓之后,余下的却都是喜了。

    秦忠虽感慨自家看着呆呆憨憨的闺女儿,平日沉默不爱说话,却不曾想竟有这么个本事!

    身有异能,却能瞒着一家这么久,秦忠倒是觉得自家闺女儿还算有些成算,没有呆到家了!

    这样,若是跟着国公爷出远门,他也不是那般担忧挂念了。

    沉香却是不知爹爹心中所想,只是看着爹爹一会儿苦着脸,一会儿皱着眉头的样子,眨了眨眼,仍是乖乖儿坐着,心里头异常平静。

    也不知,爹爹这话有没有问完,嗯——左右她也不急,等等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秦忠自个儿回过神来,一抬眼正对上闺女亮闪闪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乖巧极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忠面上更显温和,声调更是低了些,放佛是怕吓到闺女儿一般,笑呵呵的说道:

    “闺女啊!爹跟你商量个事儿,嗯——咱们府里国公爷要出远门儿,身边儿缺个丫头,大管家的意思,是看上你了,想要你跟着去西北一趟。只是,这路途遥远不说,也不知国公爷何时回来?短则几月,长则两年也是有的。爹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这——这差事儿,爹就听你自个儿的,你若是愿意,咱们就应下,若是不愿意,那爹——”就去推了这差事儿。

    话未说完,沉香清脆的声音响起,已是点头应道:

    “我愿意的,爹爹!”

    “额——”秦忠愣了下,忍不住又是问了一遍儿,像是确认一般,道:

    “闺女儿,你当真愿意?这事儿不不能玩笑,你若是应下,爹爹就得给大管家回话,这事儿就改不了了。闺女儿,你可得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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