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圣钧将我送回马车上,然后冲我挑挑眉,有些兴冲冲地去了。
我趴在窗口呆呆地看,见他利落地跳上薛玉宁的马车,然后车帘直垂下,我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薛玉宁要和他说什么,我猜了又猜,但始终猜不到。
“公主。”
我正要回头时,见东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马车外。我忙移至马车外,掀起了车帘看他:“怎么了?”
东子的眉头微蹙,似乎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开了口,又一想,忙道,“我不会告诉玉宁哥哥的。”
能让东子露出这个表情的,一定是事关薛玉宁,但他却又不想让薛玉宁知道的。
果然,听我这样一说,他才松了口气,上前几步,立于车前,低声道:“从前少爷一心为六公主着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住东陵,给六公主一个安身的港湾。现在,少爷尽心尽力只为看到公主开心,对肃王是,对……对皇上亦是。那晚他失血过多,身体又虚弱,属下早就劝过他不能跟着公主赶路,属下知道他想看一看皇上是否真的如你说的那样对你好,他要亲眼看了才放心。”
我不自觉红了眼眶,东子握紧了双拳,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道:“属下今日找公主,是想拜托公主,希望公主能让少爷看到你是幸福的,开心的,即便……即便将来公主有什么不开心,或者过得不幸福,也不要和少爷说!”
我下意识地朝那边的马车看了眼,随即含笑看着东子,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操心了。”
“那……属下就放心了。”他转了身,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看着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突然什么都没说,飞快地离去。
“东子……”我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但他大约是没听到,并未停下脚步。
我呆呆坐在马车外,看着看着,目光却迷离了。微微颔首,天际风淡云轻,我忽然想起父皇,倘若他看得到今日的一切,当初他还会逼迫六姐嫁给殷圣钧吗?
倘若当年他能成全六姐和玉宁哥哥,那么即便那时就死了,他们两个一定也是幸福开心的吧?
而我……如今的我,却是这样幸福。
不经意间有泪滑落,我抬手抹去眼泪,回眸时瞧见殷圣钧从薛玉宁的马车内出来。我忙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笑容迎向他。
他的步履生风,疾步朝我走来。
近了,脸上却一丝笑容皆无,我被他看得一愣,他却并没上马车,而是朝前头走去了。
“哎……”我张了口,他走得飞快。
他一路过去,在一棵大树旁站了,背对着我。我本能地看向薛玉宁的马车,不知道他到底和殷圣钧说了什么。
微风里,忽而听到侍卫轻呼了声“皇上”,我惊诧望去,见殷圣钧的拳头落在粗壮树干上,有侍卫欲上前,却听他沉沉低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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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车|震
纵然隔得远我还是被他吓到了,记忆中,我太久没见到他动怒了。此刻,我也顾不得脚上还有伤,狼狈地趴下马车,受伤的脚踩不下去,我便一只脚跳着过去。
他仍是背对着我,可我已看得出他因愤怒而紧绷的身躯。我跳得吃力,又没站稳,见他就在我眼前,便慌不择路地胡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他骤然一扬手,怒道:“朕说了退下,谁敢碰朕!”
我猝不及防,只觉得后背落地一阵闷痛,侍卫惊叫着“娘娘”,殷圣钧回过身来脸色大变,忙飞奔过来扶我。
我见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只好摸着后背道:“你干嘛,我腰都摔断了!恁”
他看着我,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咬牙切齿地掐了一把我的腰,道:“你腰在这儿呢!看你摸的哪里!”
他说着,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快速回到马车上。我装作很痛的样子,他的眼底满是惊慌,小心将我放在软垫上,大掌替我揉着后背,蹙眉问我:“怎么样?还很痛吗?”
我闷闷地应了,他却又生气了:“谁让你到处乱走?呆”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上,被他揉着的地方迅速热起来,我见他的脸上始终没有笑,忍不住小声问他:“不是生玉宁哥哥的气吧?”
不过薛玉宁能把他气成这样,他还没拿薛玉宁开刀问罪,我倒是惊奇薛玉宁何时有这样的本事了?
他的脸色越发地沉了,半晌,才咬牙道:“我生我自己的气!”
我吃了一惊,忙爬起来坐在他面前,睨视着他含怒的双瞳问:“怎么了?他同你说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身子有些僵直看我道:“是我不该……不该将圣旨给秦皇。”我心头一紧,他的呼吸沉重,“我怎就想不到秦皇有野心,我怎想不到他为了得到东陵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包括得到你!”
当日我在薛玉宁面前失言,再加上南宫翌送我出留京时我衣衫不整的样子,想来薛玉宁早就想到了,只是他在我面前从来不提罢了。
我忙扑过去抱住他颤抖的身子,摇头道:“不怪你,是我……是我不想嫁给阿翌,所以才闹出后面那么多的变故,这都不怪你!”
倘若开始我便顺利嫁给南宫翌,那更没有后来秦皇想要霸占我的事了。
他一把将我抱住,力气之大似乎要将我生生揉碎融入他的身体里。
他似是隐忍着震怒:“为什么那么傻?我既把东陵给了你,就做好了把它送给南秦的准备,你怎不明白?”
他的大掌轻抚着我的脸,指腹拭去滑落的眼泪,我有些发狠地张口咬住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住。他痛皱了眉头,却眉头逃,任由我骂道:“那你为什么那么蠢!我都说我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东陵给我,为什么!”
每每想到这个我是真的很生气,咬得他更重,他像是全然不顾,眸华睨视着我,蹙眉道:“因为我蠢。”
我抬手狠狠地打他一下,他不还手,我又打他,他却像是高兴起来,竟是笑了。
“为什么?”
“因为我笨。”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我的心猛地一颤,视线模糊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心中仍然愤愤不堪,我松了口,抬手就狠狠地将他从马车内推了出去。
我先是听到“砰”的一声,然后是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以至于后来的某天夜里,我听到几个侍卫在背后议论我,他们说皇后简直是母夜叉,不过让皇上不慎推了一把,皇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皇上从马车上给踹了下来!
我冤枉,我哪有用脚?
我铁青着脸咬了口馒头,月白光下,我的脚踝已消了肿,殷圣钧的右手腕却肿了,那日我推他下去的时候给摔的。
他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将水壶递给我,低声问:“是薛玉宁走了不高兴?”
我不说话。
他突然起身道:“我知道了,我去教训教训他们,竟敢在背后议论皇后。”
“哎,别……”我忙拦住他,一脸的颓色,“你是真的想要个惧内的名声吗?”
他回眸看着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愧疚:“那些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我扯住他的衣袖,闷闷道:“坐下。”
他果真听话地坐下,见我不动,又问我:“不吃了?”
“饱了。”我捏了捏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
他伸手接过我手中吃剩的馒头,咬一口道:“那我吃了。”
“哎……”我本想拦着,他却不让,我只好问他,“你干什么?”
他咀嚼着,看我道:“你吃不完的东西我帮你吃,你不愿做的事情我帮你做,总之日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要参与。”
我嗤的笑,转过脸不去看他,心里却觉得温暖。
他靠过来,挨着我,轻声道:“当年的战事我拦不住,就算不是西楚,也会有别人占据东陵的疆土。”
我低着头说:“我知道。”
他沉默片刻,忽而又转口道:“倘若将来不是肃王执掌南秦天下,秦皇对你做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我吃惊抬眸看他,昏暗月色下,他的眸子晶亮,话语却冰冷:“他不该碰你的。”
此时的殷圣钧,褪去了满目柔情,又仿佛是两年前西楚宫变时我所见到的那个嗜血残酷的魏王了。
我掩住心中不安,双手握住他的手,坚定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长孙夕雪一定会帮助南宫翌得到南秦天下的,一定会的。
片刻,才听得他应了声,空出一手将我揽入怀中。
月凉如水,他的身上却是这样温暖,我有些舒心地闭上眼睛,他释然道:“记得希儿总问我,问我姑姑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敢回答他,不敢给他希望,其实是我不敢欺骗自己,哪怕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敢给自己一点点的欺骗。怕骗着骗着,有一天我会分不清真假,以为真的有一天你就会回来。”
他低下头来静静地凝视着我:“现在你真的回来了,希儿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听他提及希儿,我这才记得问他:“对了,我让玉宁哥哥从南秦给你送了信件去,你收到了吗?”
殷圣钧看我的目光里有了疑惑,蹙眉问:“什么信件?”
我震惊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脱口道:“关于太后娘娘的事,太后娘娘送给我和沈小姐的玉镯里有麝香,她不想沈小姐生下先太子的孩子,因为她始终以为你和沈小姐之间不清白。她也不想我生下你的孩子,因为沈小姐说她怀疑先太子的死和你有关!”我看他的脸色变了,忙继续道,“所以我怕希儿有危险,就让玉宁哥哥给你送了信件,八百里加急!”
他不可能没收到的,时间上来算,不是早就到了吗?
“太后……”他的眸色冷了,却摇头道,“我并没有收到。”
怎么可能?
我更是坐直了身子。
他疑惑道:“会不会是薛玉宁忘了?”
“不会的!”我立马摇头,我的事薛玉宁一定会放在心上,他不可能会忘记。信一定从他手里送出了!
“难道是让南秦的人给截了?”我突然又想起来看向他。
殷圣钧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我惊诧道:“对了,希儿呢?”如果他没收到信件,那希儿是不是会有危险?
他忙按住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希儿没事。”末了,他才又喃喃道,“怪不得上次太后主动要接希儿去福宁宫……还好我没同意。”
我到底是松了口气,见他的眉头仍是紧蹙:“可她怎会觉得皇兄的死和我有关?”
我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先太子死时我还没去西楚,当年的事对我而言只是一张白纸。而这件事,只有回宫问太后了。
“那郡王爷的事呢?”
他的脸色不佳,略微沉声道:“嗯,暂且收押了,这些事,日后同你细说。”
我点点头,这一问才想起我在南秦的这段日子西楚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殷圣钧却还想着如何保全远在南秦的我。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还好他没有出什么事,幸好幸好……
他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入口中,咀嚼着咽下,低垂着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一愣,他忽而矮下身来,鼻息痒痒地洒在我的脸上,他的话语里透着高兴:“这样说来,你是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的?”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腕口一紧,他已抓了我的手贴上他的心口,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当日你将那个香囊丢给我,告诉我里面装满了麝香时我心里有多痛吗?”
我的心一沉,他自嘲笑着:“后来我回宫,还不甘心地找了太医来验证。”
我吃惊看他,忍不住骂他:“傻!”
他浅笑着回应:“是,我就是傻。太医告诉我,那里面的的确确有麝香,后来的每一天,我只要一想起这个,心就痛得说不出话来。我不断地问自己,你已那样决绝,甚至连你的名字也不曾真正告诉我,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你,为什么还会时常想起你……”
“傻子!”我咬牙。
“对,就是傻子才会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你就开始骗我,后来变本加厉偷了我的心,你不好好收着又把它随意丢弃,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一点也不可爱。”他轻笑着靠近我,温柔吻上我的唇。
我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迎合着他轻柔的动作。他的大掌紧扣着我的腰,下身从容一挺,温柔地进入,我咬住他性感的薄唇,感觉到他在我的身体里缓缓地律动起来。
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狂野,如同风雨骤降,又似伴着狂风席卷。
随着他隐忍的低吼,我忍不住呻吟一声,随即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用力抱住我,炙热的掌心贴在我的腰间,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大汗淋漓,却又含笑看着我,低头下来,喘着气低问我:“怎么了?”
我被他问得羞愤不已,抓住他的肩膀道:“轻……轻点!”
他笑得有些狡黠,大掌漫游至我的胸前,肆意揉捏着掌下的柔软,我捂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却在暂且的歇息后又狠狠地冲刺、深入,我看着他的喉结滑动着,他的声音透着压抑与隐忍:“美人在怀,我能忍到今天可不是件易事。”
我气结地瞪他,他忽而减慢了动作,缓缓地深入,又缓缓地退出来,最后越来越慢,像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又像是舍不得尝完的一道美味……我被他磨得实在难耐,干脆咬住了他的肩膀,他还笑得出来:“馒头不要吃,这会不是又饿了吧?”
他说着,竟然停下了动作,撑起身子直直地睨视着我看。
我没好气地打着他:“给我出去!”
他俯下身来吻我,邪笑道:“不。”
“你……你快出去!”我恶狠狠地瞪他,他却还是笑,干脆抱着我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我,我被他这样翻来动去,只觉得包裹在体内的东西令我越发地难耐煎熬。
我只能哀求他:“好了好了,快……快出去吧,好吗……嗯……”
他猝不及防又将我压在身下,徐徐地退出去,却在退至一半时,他又猛地冲刺进来,我几乎快被他折磨地尖叫出来了,眼下什么也不能做,一手捂住嘴,一手捶打着他。
他却轻笑道:“怕什么,你又敢把我从车内踹下去,还怕这个吗?”
我只觉得浑身都烧起来了,打着他,呜咽低语道:“混……混蛋你……嗯……啊呜……”我捂得更紧了。
哪知那个无赖居然威胁我道:“你再打我,小心我叫出来了。”
我忙收了手,他哪里肯放过我,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狠狠地顶入我下身的紧窒中,我一阵颤抖,连指甲也嵌入他的肩膀里了,仅存的一点意识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不能叫出来,绝对绝对不能叫出来……天知道外面会有多少人会听到……可是,该死的马车竟然一遍遍地发出“吱嘎吱嘎吱嘎”的声音……
终于,伴随着他低沉的轻吼,包裹那紧窒里的龙御退出了它的战场,他喘着粗气在我身边躺下。
我亦是被他折腾得精疲力尽,此刻稍稍翻了个身却又被他拖回去按住。我不悦地瞪他,他靠过来,咬住我的耳垂道:“不许乱动,我好不容易把孩子给你塞进去!”
什么啊……这殷圣钧!
我气得伸手去推他,他干脆一把将我圈住抱在怀里,一动也不让我动。我气得咬他,打他,他却始终不松手,我欲再动手,他黝黑的眸子泛着光,竟是看着我道:“你再在我怀里乱动,就不怕我再对你动手?”
我一愣,他挑着眉道:“得让你知晓禁欲太久的男人是不好惹的!”
我被他吓得不轻,乖顺地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再动。我和他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可从没有哪一次会叫他这样……
我亦是从未尝过如此欲迎还拒又欲罢不能的男女情事。
这一晚,大约是东陵亡国以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
早上醒来,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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