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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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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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集在门外的大臣们一楞,接着呼啦一声全部围上来,七嘴八舌问着陛下醒否。

    张永和谷大用属狗脸的。对唐子禾一个模样。对朝臣又是另一个模样。转换之快,变脸之自然,简直是影帝级别。

    面对朝臣们的焦急询问。张永脸色很不耐烦,挥了挥袍袖道:“陛下未醒,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多亏唐姑娘妙手,陛下性命尚无大碍,诸臣工这便散了吧,回去后各守其职,勿使懈怠,少时司礼监,内阁和都察院自有商议。”

    大臣们的吵吵嚷嚷声里,张永和谷大用等人朝唐子禾恭敬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便回了豹房,豹房的大门在一众大臣们的愤怒目光中再次关闭,隔绝了门外无数人的复杂心思。

    众人的目光落在唐子禾身上,大家刚朝她迈进一步,忽然数十名锦衣校尉冲出来将唐子禾围住,非常蛮横地将大臣和她之间隔开,簇拥着唐子禾往外走去,整个过程里唐子禾一言不发,神情漠然,任谁也无法从她脸上瞧出丝毫端倪。

    眼看豹房关了,唐子禾也走了,聚在门外的大臣们又急又怒,却无可奈何。

    刑部尚书杨子麟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再扭头看了看唐子禾的婀娜的背影,许久忽然重重一跺脚,怒道:“陛下生死何等大事,张永这阉贼一句话便将我等打发,视我等朝臣为何物?走,咱们去找内阁三位大学士,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才是!”

    …………

    …………

    从西华池东畔的凉亭离开,秦堪在丁顺等人的护送下缓步走向金水街,此时街边静寂无声,百十名侍卫静静立在马车周围,朝秦堪按刀为礼。

    马车的玉帘掀开,唐子禾那张绝色俏丽的面容出现眼前,朝他嫣然一笑,伸出手招呼他上车。

    秦堪也朝她挤出一个笑脸,顺势便上了马车,车夫手中鞭子轻轻挥落,马车便在深夜无人的街上缓缓而行。

    车内,唐子禾轻揉着秦堪的太阳穴,柔声道:“折腾了一夜,你一定很累了,少时我为你推拿一番,去去乏意。”

    秦堪反手握住她的手,道:“先说正事,陛下此刻如何了?”

    唐子禾犹豫了一下,脸色凝重道:“不大妥当,溺水获救终究晚了些,气血神志皆已极虚,怕是难醒了。”

    秦堪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浑身一阵阵发冷,脸色也瞬间苍白了。

    “为了一支金簪……值得么?”秦堪失神喃喃自语,眼圈迅速泛了红。

    唐子禾黯然叹道:“一代帝王,雄视宇内四海,天下无人可比肩,英雄寂寞之时,为一个女人的一支金簪而死,这样的死法对他来说想必正是极好的归宿吧,个中风情旁人不懂,唯心自知。”

    秦堪神情悲怆,声音愈发低沉沙哑:“我曾想象过我和他的结局,也许很多年以后,当我满头白发垂垂老矣,颤巍巍地迈着苍老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皇宫,朝那位相处大半生,既是君臣又是知交的他最后施一次人臣之礼,静静向同是老迈的他告别,约定来世再见,最后我离开皇宫,躺在家中的床榻上,几位妻妾和一群子女们围在身边,听着他们悲痛的哭声,带着笑容渐渐辞世,而他,坐在空旷而寂寥的大殿内,回忆起我和他这些年一起做过的好事坏事,仍像个孩子般哭哭笑笑。待我葬礼之时,他被人搀扶着走到我坟前,和我最后说说话儿,最后给我的坟头敬一碗酒,算是对我和他一生的君臣之义做个了结,有始有终,彼此不负今生……”

    秦堪的语气很平静,但眼泪却忽然滑出了眼眶。

    很陌生的液体,从来到这世上第一天到现在,从未流过泪的他。此刻却泪如泉涌。无法抑止。

    “我想过我和他的无数种结局,但……从来没想过,他的结局竟是如此这般!太早了,太快了。太突然了。人生无常。我们总是在最无防备之时,便被上天骤然夺去一切,不论身份高贵还是低贱。上天对谁都是公平的,只是我没想到,这种公平竟然会降临到他身上……”

    见秦堪罕见的流泪,唐子禾也惊呆了,沉默许久,一双纤手轻轻拭去了他的泪,道:“人生祸福难测,帝王和匹夫都是一样,寿数和富贵皆由天定,你莫太伤心,更不能自乱阵脚,很多事情等着你做,如今的你已不是孑然一人,你的一个念头决定着无数人的生死,你可以伤心,但不能乱。”

    不愧是曾经号令千军万马的女元帅,连安慰人都这般理智冷静。

    秦堪抽噎了几下,道:“尽你所能,陛下能救醒吗?”

    唐子禾垂头道:“我只能尽力延他十日性命,或许十日之后能有转机……”

    秦堪一楞,接着皱起了眉:“你刚才说无法救醒他,现在又说十日后有转机,究竟什么意思?”

    唐子禾抬头正视着他:“十日已是我的极限,原本他连今晚都撑不过去的,我恨这个皇帝,刚才在豹房里,我什么都不必做便足以让他死在今晚,但我还是选择了救他,只因他是你的君王,也是你的朋友,我害死一个皇帝毫无顾忌,但我不能害死你的朋友,我承担得起天下人的仇恨,但我承担不起你对我的失望,此刻他还活着,只因他的运气好,十余年前认识了你这个朋友,他托了你的福。”

    秦堪冷厉的目光渐渐柔和,揉了揉无比疲倦的脸,叹道:“你莫怪我,他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君王,更是我一生的知交好友,相识十余年来,无论任何事情他总是毫不犹豫站在我这边,我欠他十多年的知遇,他这一生活得太单纯,也活得很累,我只希望老天开眼,给他一个多福多寿的结局。”

    唐子禾淡淡道:“药医不死病,没有人能真正选择自己的结局,皇帝也不能。”

    “他……果真只有十日寿数了么?”

    唐子禾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却轻轻道:“不错,若无奇迹,他便只有十日寿数。”

    秦堪却没注意到她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呆怔失神半晌,眼圈又红了,无声的悲痛在小小的车厢内弥漫。

    唐子禾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打破沉默。

    “尽管此时不合时宜,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你说。”

    “若皇帝驾崩……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是回避不了的事实!”

    秦堪抿了抿唇,道:“你继续说。”

    “若皇帝驾崩,朝臣势必再立新君,不管新君是哪位藩王,对你来说终归是陌生人,如今你宁国公手握锦衣卫,朝中羽翼丰满,连内阁和东西二厂都不得不看你脸色,可称一手遮天,权势盛极一时,我想问你,若新君即位,他能容你吗?”

    秦堪眼角猛跳,脸色却忽然阴沉下来。

    唐子禾丝毫不惧他阴沉得吓人的脸色,径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旧臣权势过盛,对新君绝非好事,为了立威也好,集权也好,但凡正常一点的帝王都绝不会容许自己的臣子权势过大却毫无制约,帝王之道本是制衡之道,国朝若欲运转无阻,至关重要莫过于朝堂派系互相制约平衡,左手拉拢,右手打压,恩威并施而令朝臣归心,这些手段对帝王来说是家常便饭,来日新君即位,面对朝堂权势最盛的宁国公,他对你是继续恩宠还是毫不留情剪除羽翼,最后对你钢刀加颈?将来何种结果,你想过吗?”

    秦堪冷冷道:“此时此地,你说这些不觉得太早了吗?”

    唐子禾亦冷笑:“早吗?怕是不早吧?十日后若皇帝不醒,内阁和朝臣们难道会继续等下去?选择新君的廷议你拦得住吗?新君即位后对你动手的日子须臾便至,秦堪,你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何必还在自欺欺人?”

    秦堪咬着牙,道:“若是陛下真有不测,我可以……”

    唐子禾接过他的话头:“你想说你可以致仕,对吗?寻常臣子若是大祸临头,选择致仕未尝不是韬光避祸之良策,但是你不一样,秦堪,你的羽翼太丰满了,朝中故交门吏太多,势力太大,任何皇帝都会对你起杀心的,这种杀心绝不会因你致仕而消除,你自己翻翻从古至今的史书,哪个权势过盛的权臣能够平平安安得以善终?”(未完待续。。)

请假

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收尾的,相信大家也看得出这几天的更新渐渐上来了,倒霉的是天气炎热,在家吹空调吹到发烧,我这病如果在治疗中途感冒的话麻烦不小,明天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所以,请个假,等我感冒好了再更新,其实也就一两天的事。(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一章 美人恩重

    唐子禾字字诛心,一番话无情地将秦堪未来的处境戳穿。

    秦堪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她的话。

    若朱厚照十日后果真不测,秦堪未来的处境确实堪虞,唐子禾没说错,无论脾气多好的新君,也不愿见到朝堂上有一个权力比他还大,羽翼比他更丰满的权臣站在下面貌似恭敬地朝他行君臣之礼,古往今来的臣子如果权力太大,而他自己又没有造反当皇帝的念头,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

    秦堪这些年已经很低调了,虽然每日仍有御史言官抓着他的大错小错一通参劾,但秦堪只是哂然一笑,不辩亦不怒,由他们折腾。

    然而他终究是朱厚照最信任的臣子,就算自己想低调亦难免无数朝臣苦心攀附,秦党在朝中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庞大,像泥土里的树根,不由自主地向泥土深处扎去,只为获得更多的养分。于是一天天树大枝茂,当势力已延伸到整个朝堂时,秦堪也身不由己无法控制了,权势已到了巅峰,自己一个小小的念头都能决定无数人的成败。

    这样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正德朝时或许可以活得有声有色,因为朱厚照的信任,他相信秦堪哪怕权势再大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可是换了个新皇帝,他与秦堪素不相识,他与朱厚照的性格截然不同,他甫登大宝急需竖立权威,新朝的秦堪还能在朝堂立足吗?

    正如唐子禾所言,恐怕就连致仕归乡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了。对这样一个令皇帝寝食难安的反面典型,新君怎么可能不拿他开刀?

    马车的车厢悠悠晃动着,静谧中只听得到车轴吱呀的转动,珠帘遮住了路途,前程黯淡还是光明,车厢里的人一无所知。

    许久之后,秦堪直视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子禾毫无惧色地迎视着他略带阴沉的目光,平静地道:“我只告诉你利弊,无法为你做决定,你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贵。手握重权一览众山小。我刚才的那些话纵然不说,其实你心里也早已明白处境,做怎样的决定全在你的本心……”

    美眸中仿佛流淌着光华,唐子禾深深地道:“来日风云突变。你若云淡风轻抚琴自娱。妾为你长袖起舞。与你同赴生死,你若欲试问鼎之轻重,妾自洗尽铅华。披甲戴盔,做你路前先锋,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秦堪身躯轻轻一震,沉默许久,索然一叹:“美人恩重,如何消受……”

    唐子禾凄然笑道:“女不单只为悦己者容,还能为悦己者死。”

    痴情的目光像一根根缠绵的线,紧紧粘在他身上,欲解难解。此时此刻秦堪心中纵对她的反意有些不满,终究只能长长一叹,责备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

    朱厚照仍未醒,他躺在冰凉的豹房大殿内,对身外的一切毫无知觉。

    内阁,司礼监和都察院三方朝臣的廷议却闹翻了天。

    寅时,皇宫文华殿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一群身着各色官袍的人坐在殿内,吵闹的声浪几乎快将殿顶掀翻。

    内阁三位大学士,杨廷和,梁储,还有正德十一年新补入阁的文渊阁大学士蒋冕,司礼监掌印张永,秉笔太监戴义,都察院右都御史杜宏,左都御史王璟,还有礼部尚书毛澄,吏部尚书杨一清等六部尚书等人,大大小小数十人将文华正殿坐得满满当当,其规模不亚于一次朝会。

    这是正式的廷议,而且是一次扩大会议,朱厚照生死未卜牵动了太多危机,这些处于大明权力顶峰的人必须商议出一个应付之策。

    此时,关于迎立新君还是等待朱厚照苏醒,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终于引发了各位重臣们的争吵。

    内阁首辅杨廷和当了十多年的大学士,威势自比当年更盛,见殿内吵嚷不休,杨廷和皱了皱眉,使劲拍了几下身旁的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儿咣咣跳动。

    “这里是文华殿,商议国事的庄严之地,不是京师东城的骡马市口,吵吵嚷嚷不觉失仪吗?”

    殿内终于一静,众人脸带悻悻之色住口。

    见殿内安静了,杨廷和的脸色稍缓,转过头对司礼监张永和都察院杜宏二人道:“我大明自仁宣以来,朝事皆以内阁,司礼监和都察院三方议计为主,老夫想先问问两位的意思,究竟迎立新君还是等待陛下苏醒,二位还请先拿个说法让我等商议商议。”

    话音刚落,张永也顾不得谦让,飞快接口:“陛下尚有气息,生机并未断绝,稍待时日便能醒来,此时各位竟口出迎立新君之言,不觉得大逆不道吗?”

    礼部尚书毛澄重重一哼:“张公公此言差矣,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今日陛下昏厥不能理政,苏醒不知何日,国君悬而不决,天下臣民士子之心难安,多拖得几日,大乱即在眼前,若不迎立新君而令臣民归心,天下反军四起之时,我等朝臣怎对得起大明祖宗社稷?”

    张永大怒,尖着嗓子叫道:“毛澄你这老匹夫!安敢咒陛下不能醒来,你安的什么心?陛下病卧床榻,你竟迫不及待欲迎立新君,改朝换代的心思不觉得太迫切了么?”

    毛澄亦大怒:“老夫心系社稷安危,所言皆是国朝利弊,一片冰心自有天下人品判,不劳张公公直断!”

    殿内瞬间又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一点即爆。

    杨廷和无奈喝道:“都住口!此时正是国朝危难关口。尔等这般吵闹,于国事何益?”

    转过头看向右都御史杜宏,杨廷和拱拱手,挤出一丝笑容道:“渊之兄是都察院首官,不知渊之兄的意思是……”

    殿内又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集中在杜宏身上,目光里各种复杂的含义,连内阁另外两位大学士和司礼监两位大太监也情不自禁挺直了身板,一副迫切期待的模样。

    杜宏重重叹气,满脸愁色。

    他很清楚众人目光里的含义。他们想听的并不是自己的意见。而是秦堪的意见,因为他是秦堪的岳父,秦堪身为勋贵无法参与议政,但他的权势却不知不觉间影响着整个朝堂。但凡国朝遇到大事。他杜宏说出话往往代表着秦堪的意见。而秦堪的一个念头便能左右一件大事往左还是往右,分量之沉重,连杜宏自己都有些不安起来。

    现在杨廷和当着众人的面点了他的名。杜宏想装糊涂都装不下去了,于是只好清咳两声,缓缓道:“陛下溺水,幸得上天庇佑,气息尚存,刚才张公公也说过陛下的病情,太医院刘文泰和民间名医龙二指以及唐……唐神医都说陛下十日内性命无虞,此言想必不虚,也就是说,陛下十日内是生是死尚未知,此时离陛下溺水还不到一日,若这般急着迎立新君,他日若陛下醒转,我等以何面目见他?”

    杜宏说话时的语速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细细斟酌之后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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