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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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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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会来找我的。”白玉曦执壶斟茶,递给花梓一杯,自己端起一杯,细细品尝。

一川烟雨将街头巷尾洗刷的焕然一新,雨水清冷却扫去大半的残枝枯叶,他望着远方,柳绦如雾,沁入眼底,染了些微绿意。

虽那一个吻让二人心底生出细微尴尬,然花梓一声“哥哥”,却扫去这种淡淡的暧/昧。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然心中却都了然,这已然不再是最初的兄妹。

而对于白玉曦来说,从来都不是兄妹。

她一直是那个躺在溪水里望着他微笑的姑娘。

果然,翌日清晨,天还没亮,紫瓷便来拍门,呆头鹅站在她身后一脸恼怒。

白玉曦开了门,不置一词,转身回房照顾花梓,她那日淋了雨,身子不好又发起低烧。

此时她睁眼瞧见紫瓷,便起身坐起来。

紫瓷一溜儿小跑到白玉曦身前哀求道:“黑哥哥,黑爷爷,黑老大,您就放过我姐姐吧,她那么个心高气傲的人儿,如今被您折磨的满头白发都长出黑的来了,您就跟鬼见愁似的,能把人头发给愁黑了,您就发发慈悲,别再折磨她了。”

花梓望着白玉曦惊诧地问道:“你把她姐姐怎么了?”

紫瓷立时跪坐在床榻前,笑眯眯看着花梓,两个小梨涡里满满的都是讨好的笑意,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几丝甜腻腻的味道:“姐姐,看在都是女人的份儿上,帮我求求情。她那么个自负的人,几次三番的在大街上手舞足蹈,学猴子学猩猩,情何以堪啊?”

“那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花梓稍稍在脑中勾勒了一下这画面,若不是紫瓷在旁边苦着脸,她怕是真的会笑出声来。

然一屋子严肃的人,她怎么也要拼命压抑着笑出来的欲/望,不由心中默念: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笑点低。

“还不是那个黑乎乎……”她说话间指向白玉曦,正撞见白玉曦犀利的双眸,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逼不得已时,钱财乃身外之物才是正理,膝下那点儿黄金,该舍就舍。这也就是俗话讲的花钱消灾。

紫瓷虽身体没跪下,但心里已经跪下了:“是温润如玉,绝世风/流的白公子给她种下了绝美的毒招儿——摄魂术。”

第八十五章 官、贼

花梓想了想,琢磨良久,忽然恍然大悟。

摄魂术,也就是摄去别人的魂儿,人若丢了魂儿也就没了意识,全然听从于白玉曦了。

这实在太可怕了,若哪日白玉曦对自己起了色心,按捺不住对自己用了摄魂术,那……

一幅幅春/宫图在脑海中飘荡,她脸上一层一层铺上浓重的绯红。

“又开始发烧了吗?我去喊小二烧壶开水。”白玉曦将手探上花梓的额头,她立时向后缩了缩身子,一脸惊慌还夹杂着些微羞涩。

“这种不着调的戏法怎么可以乱用,要用也要给土匪小偷之类的人用!”她觉得这话没头没脑,可总比说你不要对我用摄魂术企图非礼我要显得矜持且有内涵的多。

“对,就得给小偷用。”白玉曦意味深长的瞧了眼紫瓷。

花梓不明所以,紫瓷的脸扭曲的全然没了梨涡,却是咬牙切齿,十分可怖。

可转瞬却又笑眯眯的哀求着:“温润如玉,风/流如斯的白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我紫瓷向您保证,此次回去,定会全力协助家姐努力翻找兵器库,力求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您交给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您……就放了家姐吧。”

白玉曦笑了笑,一丝冷风拂过,花梓打了个冷战。

窗外细雨霏霏,不急不缓,似乎少了几许冷意,不知会催开多少早春的山花。

“那带我去兵器库啊。”白玉曦眉梢微挑,双眸斜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见紫瓷愁容满面,他格外满意:“谁让你姐姐长袖善舞呢,你若不愿带我去,我让她去雨里跳一曲,如何?”

花梓面上笑容僵硬,心想,白玉曦从未对自己用过摄魂术还真是莫大的恩惠。

“你姐姐,交给他,你,跟我走!”秦逸终于开口,却隐隐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话音未落,他拉着紫瓷的手,三绕两绕将绳子缠在她手上,却似乎并没有缠得多紧,或许他心里清楚的很,缠得再紧,她也有本事解开,故而只是做做样子,并不用力绑着她,反正她会顺从他的意思,不会逃走。

这几年来,她就跟噩梦似的在他眼前徘徊,他又无法置之不理,寒来暑往,冬去春来,大好的时光都耗费在她身上,胸口压着怒火却无可奈何。

他是宫中的侍卫,负责看守存放珍宝的司宝阁,自从遇到紫瓷,他整个人生就开始不正常了。

她偷了司宝阁的瓶瓶罐罐逃的无影无踪,直到上头严令追查,秦逸因看守不当,险些获罪。

可奇怪的是,过了三日,紫瓷主动携着偷走的什么玉琉璃出现在他面前,自首认罪。故而秦逸将功抵罪,可他刚将她送入大牢,她当晚便成功越狱,又是逃得无影无踪。

司宝阁的大人只好派秦逸去捉她归案,于是秦逸跋山涉水一路苦追,她虽武功有失水准,可轻功却实属上层。

与其说是追上她,不如说她回头自投罗网,他还记得那日云淡风轻,她满面春风笑出两个小梨涡,歪着脑袋举起双手:“抓我吧。”

他恐防有诈,迟疑半晌,她兀自掏出根绳子将自己双手紧缚,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动作,她一身紫衣跳下悬崖边的山石,瀑布飞起的水雾溅到她身上,朦胧间湿了裙角,她依然笑眯眯地歪着头:“不用怕,我不会害你的。”

于是,他带着她披星戴月赶回王宫,她一路十分顺从且讨好似的照顾他,莫名其妙透着古怪。

然他不需多想,他是官差,她是盗贼,将她送入大牢是他的职责所在。

终于,他第二次将她送入大牢。

翌日深夜,她再次成功越狱。

看守换了一批又一批,她每每都能成功逃脱,于是,他便一次次被派出追查她的下落,他问她为何如此戏弄他,她只是笑笑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便不再开口,认为问了等于白问。

他的职责从看守司宝阁慢慢变成了一次次追捕紫瓷,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他从未想过,若哪天他抓不到她,看不住她,会如何。

而今忽然出现的白玉曦,似乎要将一切打乱,秦逸决不允许任何人带走紫瓷,她是他的犯人,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犯人!

“让秦逸先把我送牢里,等我逃出来再带你去兵器库,我会劝家姐的。”紫瓷一脸丧气,白玉曦微微一笑算作让步,花梓惊诧于白玉曦竟然还会以笑示好。

花梓偶感风寒,不碍事,当日,一行人便上路朝着桑王宫行去。

……

雨雾袅袅,绕过层层叠叠的阁楼远山,将天地一线茫茫然掩于无形。

南宫云笙于檐下负手而立,凝馨呆呆望着门外青石路上一汪汪的雨水,被荡起圈圈涟漪,细小而精致。

“我怕……再也见不到她了。”凝馨忽然落下一滴眼泪,随后,眼泪便越落越急。

云笙叹口气,并未回头。

“回来了,沐冷尘回来了!”云笙脸上愁云尽散,欣喜之色现出三分,然看到沐冷尘面如枯槁,顿时心凉了半截。

凝馨匆匆起身,顾不得满面泪痕,抓着沐冷尘湿淋淋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急急问道:“她人呢?”

沐冷尘垂着眼站在那里,喃喃自语:“恨总比忘了好,恨总比忘了好……”

“他们在哪?”凝馨抓着沐冷尘的胳膊拼尽周身力气想要将他摇醒,房檐的雨水顺着她的鬓发直流到下颚。

半晌,沐冷尘抽出胳膊,回答道:“福阁客栈。”

话音未落,凝馨夺门而出飞身上马,细雨打在脸上冰冷细润,荼白长裙翩然远去,在细雨里铺散开来。

茫茫然的天际下,她策马疾驰,零星的路人皆让路侧目,身后是云笙的呼喊,浸在雨水里,浸在她清晰的记忆里,消散殆尽。

天地一色,仿佛全部都是灰色的墨迹,在雨水的氤氲下愈加晦暗颓败,只余她长长的裙摆,迎风起舞。她闷声抽打飞奔的骏马,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一丝犹豫。

此刻,她只想去见玉花梓,那个眯着眼睛喊她姐姐的人!

长发划过树枝,珠钗落在路旁的水坑里,激起细细的水花,长发漫舞。

她觉得无比的自由,去追寻渴望的人,渴望的事,永不磨灭的东西永远无法用逃避亦或是忘记去欺骗自己。

福阁客栈!

匾额上的四个字闯入眼底,她倏尔勒马,骏马扬蹄嘶鸣,到处都是细密的雨花,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绽放一个清凌凌的笑容,翻身下马。

片刻之后……

“凝馨!”云笙一把抓住玉凝馨的胳膊。

此时,她已从福阁客栈走了出来,踉踉跄跄,整个人都失了神。

“还是迟了一步。”凝馨委身坐到一旁的石阶上,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身上。

第八十六章 迷路

云笙撑起宽大的衣袖,悬在凝馨头顶遮住了雨水。

她沉默,他亦不语。

就像许久以前,她醉的不省人事,他陪在身边,默然不语。

她饿了,他会去端来饭菜。

她渴了,他会去烹茶煮汤。

她闷了,他会搬来各种小,同她一起看,她若不看,他便耐着性子讲给她听。

她哭了,他只在一旁皱眉。

她累了,他让她靠在肩膀上,自己却一坐便是一夜。

不过这次还好些,他站在屋檐下,只是袖子淋湿了。

几日前,一行人刚离开思逸山庄,萧叶醉便收到叶姝飞鸽传书,素笺之上如是说:“限五日,若不归,定将汝逐出师门!”

萧叶醉忿然叹道:“如此竟端起了掌门架势!男儿无所惧,任汝胁迫亦岿然!”言罢匆匆收拾细软,带着花勿语上路准备回去负荆请罪了。

而狼女与杜卓,原本要回去嫣红楼,结果却于山谷之中迷了路。

“狼女,我冷。”杜卓抱着肩膀,十分凄楚可怜,颤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空旷诡异。

他无比懊悔为何偏要跟来,嫣红楼被长公主给封了,杜妈妈整日在家以泪洗面,遣散了一堆如花似玉的姑娘,心尖都在滴血,他却跟着狼女偷偷溜走了。

这也就罢了,之后见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自己立时相形见绌,在狼女面前颜面尽失。

这也就罢了,一应人皆言他嫣红楼是逼良为娼的地方,丧尽天良,人性尽失,是贪官污吏销金的好地方儿,是人间一切罪恶的根源。

最后便是“花梓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都是你们这些败类,才让花梓毁了容!”“如果你想多活几年,就祈求花梓平平安安吧。”“喜欢吃什么便放开了吃,喜欢喝什么酒就去买,只怕过几天就没机会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一个人说的,花勿语!

只要长眼睛就能瞧出来,这丫头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得罪不起。

长着那么一张骄横的脸,一言不发时都能感觉到她在说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她微微一笑的时候似乎就在说:“你知道我爹的手下是谁吗?”

她轻轻冷哼的时候仿佛威胁似的在说:“我爹手下叫李刚!”

如今好不容易把花勿语这个大小姐盼走了,得以与狼女单独相处,却偏偏在这杳无人烟的山谷里迷了路,一路的泥泞,漫天的无根细雨,冷得他瑟瑟发抖,狼女却处之泰然。

偶尔心情好了,还会极其鄙夷地眄视着他,仿佛在说:“你不是男人。”

如此下去,如何立威,又如何像玉花梓一样使狼女言听计从。

征服一个女人那不算本事,征服一头狼女,方可称作大才!

随后,他被狼女征服了。

一块巨石下隔出一方干爽之处,狼女趴在石头上休憩,那姿势像极了一头狼,许是野外的山石爽朗的空气,让她念及往日的生活,便如此匍匐。

杜卓站在一旁,哑然无语,象牙白的马靴沾满了污泥,一层层的冷雨浸透了衣衫,他嘴唇发白,微微颤抖。

狼女叹口气:“你是不是……快要,冻死了?”

杜卓点点头,险些没落下泪来。

狼女点点头:“那你过来吧。”

她坐直了身子,杜卓走过去,她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底气十足地嚷道:“记着,小爷救了你的命,回去后,给小爷做肉吃!”

狼女的人话说的越来越流畅了。

被狼女抱在怀里的一刹那,杜卓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狼女说什么他都只是点点头,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五味杂陈。

她怀中十分温暖,带着特有的热,驱散一切的寒冷,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个女人的怀抱,有着七分的硬朗,却是十足的热度。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何会有一种自己是个男宠的错觉?

“你……你这是非礼。”杜卓红着脸,低声指责,声如蚊蚋,生怕惹恼了狼女把他挫骨扬灰。

“小时候,我冷了,我娘就这么抱着我。”狼女望着阴沉沉的天,笑得有些凄然。

“你娘?”杜卓很诧异,他从未想过她的身世,也许是头饿狼成精了,亦或是没有父母,天地化成,如今想来,这些想法都太过玄幻,不切实际,可事实如何他倒从未想过。想来,她母亲一定也是个女汉子,不然狼女不能这么威武霸气。

他回头看了眼狼女深邃的眸子,忽然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怎么都填不满。

“嗯,我娘把我养大。雪域王狩猎的时候,将她杀死了。”她昂着头颅,声音微微颤抖,说出的话却十分流利,没有一丝的磕磕绊绊:“我娘是雪域最凶猛的狼,除了看守雪莲的白狼王,无人能够觊觎我娘的位置。

大雪封山,我娘从几头饿狼的口中将我救下,并将我养大,教我捕食,教我如何存活,她几度因为我,与群狼对峙,负伤累累,终究保住了我的性命。

后来,雪域王狩猎,遇到我母亲,我的速度太慢,没有追上破风的箭,那箭刺穿我母亲的胸膛,我却只能看着。

雪域王骑在马上,周围是数十个侍卫,他们诧异的盯着我,仿佛看着一个怪物,雪域王对准了我取箭拉弓,拉满如那夜的圆月。我没有办法,只能哭,那时候,我还不会哭,哭的时候只是狼嚎。”

她苦涩地笑了笑:“我拉着母亲的尸体,却手脚都在颤抖,直到脚踝的银环也脱落了,却只移了几步,地上是那么一大片的血红,我见过无数次厮杀狩猎我每日都会看到鲜血,却第一次知道伤心是什么感觉。

雪域王没有杀我,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杀我,我牢牢记住他的脸,然后拖着我娘的尸体一步步走远……”

杜卓瞪圆了眼睛,胸口堵得仿佛要炸开,她,竟是这样活过来的!

他想问雪域王为何不杀她,他想问她是如何走出雪山,可他不敢,他怕听到更骇人的故事,让他觉得自己的安逸是种罪过。

第八十七章 复仇

雨势毫不见弱,敲打在头顶的山石上叮咚作响,激起朵朵水花携着山谷幽然的回声,却更显静寂。

杜卓能听到狼女紧促的呼吸,她哭了吗?

他不敢回头,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强悍的女人也会潸然落泪,可是,她真的哭了吗?

他终于转过身来,正对上她的脸。

“阿嚏~”

杜卓擦擦脸上的口水,生生将心中酝酿好的那句“难过就哭出来吧”给吞了下去。

狼女揉揉鼻子,茫然地望着杜卓一脸哀伤的模样:“你怎么了?”

杜卓转身摸摸她乱蓬蓬的头发:“没什么,等出了山谷,我给你梳头。”

狼女忽然眼眶有些湿润,她抽了抽鼻子,撅着嘴巴:“谁用你梳头,给小爷做肉吃就成!”

杜卓转回头时,狼女眼中流淌着万千柔情,融入缠/绵细雨。

她想起母亲死去的那日夜晚,她抱着一头年老的母狼,坐在山洞中哀嚎,直至没了力气。她默默抱着母亲,回忆一幕幕过往的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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