涔。
狼女帮杜卓清理伤口,泪眼朦胧,杜卓忽然笑了:“你也会哭啊?”
“为何不找个医馆好好包扎?”狼女小心为他清理伤口,杜卓一声不吭。背上冷汗却浸透了衣衫。
“我怕半个月内回不来。”杜卓望着狼女泪水滚滚而落,觉得此生足矣,能让狼女为他落泪,他这辈子算是值了!
杜妈妈见杜卓只一处伤口,且并无大碍。便帮着玉花梓查看清理白玉曦的伤口。
“这是你家内口子?”杜妈妈望着床上的白玉曦,又瞧了瞧花梓的表情,花梓点点头,悄无声息,只绷着脸,仔细查看白玉曦身上的伤痕。
她想哭,却如何都哭不出。
白玉曦身上原本就因为与群狼相斗。弄的遍体疤痕,如今横七竖八的伤口上又添了一道道的剑痕。
杜妈妈望着白玉曦满身伤痕,终于倒吸了口冷气,叹道:“真是个亡命徒!”
花梓轻车熟路地为白玉曦清理伤口,不住观察白玉曦的表情,希望他能因疼痛而恢复意识。可无论她下手是轻是重,白玉曦依然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死尸一般。
花梓的手开始颤抖,喃喃道:“白玉曦,你不能死。”
此时。狼女替杜卓包扎好了伤口,杜卓便低声道:“帮忙给你干娘送个信,让她来救命,”他顿了顿又拉住狼女:“让我娘帮你写信。”
杜妈妈随狼女出了屋子,花梓问道:“谁伤了他?”
“不知,我回来路上遇到他,他就躺在街头那片梨树林子里,满身是血,我就把他背回来了。”杜卓瞧了瞧白玉曦,本想安慰几句,却终于没有开口。
“哐当”一声,花梓和杜卓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地面。
不知什么东西四四方方被一块黑色粗布裹着,从白玉曦的怀里掉了出来,顺着床边就滚落地上。
杜卓如梦初醒:“难怪呢……”
花梓以为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目光灼灼望着他,他却苦着脸道:“难怪我背着他的时候,后背硌的生疼。”
“……”
花梓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到手心,打开黑布,杜卓立时瞪圆了眼,花梓却不认得,问道:“这是什么?”
杜卓听到脚步声,一把将那东西包起来,塞到枕头下面。
花梓见狼女和杜妈妈回来,想开口却见杜卓轻摇了摇头。她这才缄口不言,继续专心致志为白玉曦清理伤口。
鬼老太又是披星戴月一路赶来,只用了两日的时间。到了茶似梦事,已冻得嘴唇发青,急忙朝后院跑去,见到杜妈妈忙拉着她的手问道:“花梓呢?怎早产了?”
杜妈妈一愣一愣的,问道:“乌鸦嘴,谁说花梓早产了?”
鬼老太搓着手问道:“那信上说,速来茶似梦,救命。是逗我玩呢?”
“里头躺个活死人。”杜妈妈侧过身,给鬼老太让了条道,自己匆匆朝前院走去。
鬼老太连忙钻进屋里,她倒并不急着救人,只是这天儿太冷,她才急着进屋去。
瞧杜妈妈那模样,里头躺着的八成不是狼女和花梓,既不是那俩丫头,谁爱死不死,她才不在意。
鬼老太进了屋子,刚一放下卷帘,就瞧见花梓从里屋出来,见是鬼老太,一把拉住她:“婆婆,您快来看看他。”
这两日,花梓该吃吃,该喝喝,只是从未合眼,没日没夜地照顾白玉曦,眼都不愿多眨一下。
鬼老太被她拉扯进里屋,这才瞧见白玉曦躺在床上,身上缠满绷带,死人一般,连忙转过身朝着花梓摇头:“这回可不是我弄的。”
“我知道,都是剑伤,不是狼咬的,”花梓连忙把鬼老太推到床边:“昏睡两日了。”
她说话十分清晰,有些急躁却有条不紊,双眼挂着红血丝,眼眶微微发红,却从未流过一滴泪。
鬼老太知道白玉曦在玉花梓心中的分量,她也丝毫不会含糊,救不了白玉曦,玉花梓这辈子怕也就完了。她将白玉曦身上的绷带小心拆开,瞧了瞧伤口,一时皱紧了眉头。
“如何?”花梓心中害怕,双手绞在一起。
鬼老太依然锁着眉:“待我为他扶脉。”
她的手搭上白玉曦的手腕,片刻功夫,就站起身来:“功夫学杂了,走火入魔!这些剑伤倒不要紧,虽伤口不浅,却未命中要害。”
花梓心中稍稍舒坦一些,可走火入魔是什么病?如何治?
“走火入魔好治吗?”花梓又瞧了眼白玉曦:“他何时会醒来?”
鬼老太翻弄翻弄小药箱子,找出几味药材,交到花梓手上:“不碍事,找你师父来,帮他运功调理,把这些药材分成五份煎了,分五日喝下去,便无碍了。”
花梓蓦地坐到床上,一时涕泪纵横,可嘴角却是向上扬起,且笑意越来越浓,眼泪也越落越急。
狼女拉着鬼老太忧心忡忡地问道:“花梓怎了?您快瞧瞧,是不是失心疯?”
鬼老太瞪了她一眼:“这叫喜极而泣!”
狼女愣了半天,喃喃道:“你们人类,真是复杂!”
凝馨连忙走到案旁,执笔写了书信给萧叶醉,刚将纸条卷起,云笙已将信鸽递到她眼前,二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
是日夜里,萧叶醉便赶来茶似梦,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做为师父应有的待遇。
花梓抹了把眼泪,将袖筒里的珠玉宝石并着几十两银子一股脑倒了出来,送到萧叶醉面前。
萧叶醉一壁往袖筒里划拉,一壁笑道:“师父替你保存,哪日要用钱,再找师父要。”
“师父,”花梓握着他的手,哽咽难言:“徒儿……徒儿知道,往日,我任性刁蛮,对不住您,您莫要往心里去,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救了白玉曦,就相当于救了您姑爷,鬼婆婆说,救他需要您大量真气,您若不够用,可以从我这采点儿……”
“你身上那点儿……”萧叶醉眯着眼,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花梓厉声打断。
“我没说完呢!再从我姐夫那采点儿。我知道,这些珠玉宝石和银子,到了您手里,那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可为了白玉曦,我豁出去了,您只要救活他,怎么都成!”末了,她狠狠握了握萧叶醉的手,那眼神好似在说:我看好你哦!
萧叶醉总觉得这番话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为白玉曦输完真气,萧叶醉苍白着脸,坐在窗边,喝了口茶。
花梓扶白玉曦倒下,径直朝萧叶醉走来,手中还端着碗参汤,结果,她还未开口,就听到萧叶醉有气无力地问道:“徒儿,给为师说明白了,什么是肉包子打狗,谁是狗?”
“……”半晌默然,花梓咧嘴一笑:“您说什么呢?徒儿听不懂。”
“……”
萧叶醉知道玉花梓是个臭无赖,却没想到,如今竟无赖到这种地步,于是,端着那碗参汤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花梓瞧着那空碗愣了片刻,才徐徐道:“婆婆说,只能喝半碗。”
“无妨。”萧叶醉轻拭嘴角,温文尔雅,长长的睫毛遮住狭长的眸子,俊美的面庞略显苍白,仿佛隔着云雾缭绕,如谪仙一般雅致出尘,不染凡尘。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念经
花梓正忘得出神,正想趁机夸上几句,却蓦地发现云雾缭绕间掺了两缕火烧云,于是,她抽动着嘴角,不得不提醒:“师父,您流鼻血了。”
萧叶醉连忙仰头捂着鼻子出门去了。
花梓挺着肚子,走到白玉曦床边,见他依然半死不活,心中依然有些担忧。
一场大雪后,各家开始忙活置备年货。
花梓本也帮不上忙,正好腾出时间来照看白玉曦。鬼老太日日来把脉,有时摇头,有时点头。
摇头的时候,鬼老太会说:“真是学杂了,学杂了,这是不要命了。”
点头的时候,鬼老太会说:“还活着,命真硬!”
花梓有些慌了:“婆婆,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受点儿刺激估计就醒了。”鬼老太说完便出门去了,走到窗边还不忘朝屋里望了一眼,心中却不由暗叹,这一对儿天煞孤星,也真是般配。
花梓想了许久,还是搜罗了十根绣花针,她想,为今之计,只能由她这个避世医圣用自创针灸之术,将白玉曦唤醒了。
她伸手在白玉曦的肩膀和小臂处摸了摸,喃喃道:“此处一定有穴位!”
于是,一针,一针……直到十根“飞镖”全都入了肉,白玉曦依然无声无息躺在那里,花梓傻了眼,又按着针挨个往肉里送了送,一股股的小血河顺着针就往下流,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是救命呢,一看就是上刑呢。
花梓将针按的只留个小头儿,白玉曦还是没醒,这下害怕了,坐在床边就开始哭,这会儿天都有些黑了,她想也未想,就从怀里掏出那张四四方方的纸。
“白玉曦。我等不及了,必须要告诉你!”她垂头端端正正将那张纸捧在手里,目不转睛。
“你造吗?有兽,为直在想。神兽,我会像间酱紫,古穷气,对饮说:其实,为直都,宣你!宣你恩久了,做我呼君吧!”(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会想今天这样子。鼓起勇气,对你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夫君吧!)她见白玉曦依然没有反应。便一边哭,一边念,直念到晚饭也忘了吃。
其间,狼女和凝馨来给她送吃的,狼女拍拍她的肩问道:“你是不是烧鸡吃中毒了?”
凝馨则小心问道:“你要相信鬼婆婆的医术,人还没死,你怎就急着念经超度了?”言罢。悲从中来,掩面啜泣而去。
念到第八十一遍的时候,白玉曦忽然皱了皱眉,张了张嘴。花梓连忙俯身下去,却听他哑着嗓子,声音极低却恶狠狠地:“该死的和尚!”
花梓扔了手里的纸。哇的一声就哭了,整个按在他插着绣花针的肩膀上,连声问道:“你渴不渴,饿不饿?”
白玉曦倒吸了口冷气,气若游丝:“疼……”
“哪里疼?”她有些纳闷。难道是头疼?这些日子,他身上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也不能这样说,怎说也是受了重伤躺了半个月呢。
白玉曦又吸了口气,一抬手骂道:“滚!”
花梓委屈的泪眼汪汪,刚好鬼老太咬着个草棍儿一壁剔牙一壁卷起帘子进了屋来。就瞧见白玉曦的胳膊上,赫然插着十根绣花针,顺着针眼,十条小血蛇屈曲蜿蜒,触目惊心。花梓的手正按在几根针上,好似不把那几根针整个儿按进去就不罢休似的。
鬼老太几步上前:“快让开!”
“婆婆,您来的正好,他醒了!”花梓起身给鬼老太让出位置。
鬼老太站在床边,冷声道:“忍着点儿!”
白玉曦无力地点点头,眯着眼,也不知瞧得见还是瞧不见。
鬼老太捏紧其中一根针,猛地拔了出来,花梓原本冷汗涔涔,以为鬼老太要给白玉曦换药呢,这会儿才想起,那十根针还没拔呢,顿时汗流浃背,喃喃道:“婆婆,我不会与您抢功的,白玉曦是您救的,不是我救的,我这针灸之术,还不够火候。”
鬼老太一回头,见花梓羞红了脸,一时无语,敢情她以为白玉曦是她救得。
不是计较的时候,关键时刻,神医就是神医,总能以大局为重,以病人为重。
鬼老太随手捏着另外几根针,嗖嗖嗖依次拔了出来,沉着脸,随手扯个布料,三绕两绕就缠的死死,末了一咬牙,用力一勒,白玉曦又吸了口冷气。
当着神医的面,她还敢恬不知耻,妻债夫还,没得说!于是,鬼老太决定,给白玉曦换药……
一顿折腾之后,鬼老太气消了三分,拍拍衣裳,白了玉花梓一眼:“日后,你生孩子别找我!”
花梓将手绞在一起,红着脸低语道:“还真不敢找您,杜妈妈下手比您轻!”
“是个小子还好,若是个丫头,到了杜老/鸨的手里,还有个好儿?”鬼老太嘿嘿笑了两声便背着手走出门去。
花梓,想了想,心下一惊,是这个理儿啊。姜还是老的辣,鬼老太是胆大心细啊,话说回来,若心不细,怎能做得了神医,心细的做了大夫那是救死扶伤,心粗的做了大夫那就成了草菅人命。
她来不及多想,给白玉曦掖了掖被角,还不忘露个尴尬的笑容,虽然白玉曦紧闭双眸,拧着眉头,根本就瞧不见。花梓依着方才鬼老太的吩咐,转身出了房间,去厨房烧了壶开水,倒在碗里又吹了半天,舀了一勺放到嘴边试试,温度刚好,不凉也不热,这才朝白玉曦那屋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帘子里围了许多人,笑声不止。
花梓不由纳闷,白玉曦人缘这么好?他醒来能让这一屋子人乐成这样儿?
她连忙掀起帘子,迈进门来,忽然,笑声戛然而止,狼女、杜卓、萧叶醉、凝馨、云笙、鬼老太和杜妈妈……这些人集齐了站在地中间儿,黑压压的,显得屋子格外憋仄。
这会儿,这些人一水儿地将目光投向玉花梓,瞧得花梓心里发毛,便扯着嘴角,笑的十分僵硬:“出什么事儿了?”顺便还抽出一只手,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众人又开始笑,鬼老太笑的最凶,透着那么股子幸灾乐祸,手中还拎着张纸,在她手中一颤一颤的,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花梓下意识摸了下胸口,那纸不见了。
她连忙望向白玉曦,他正饶有兴味地抿着嘴,望着自己,花梓脸一红,将那碗水随手放到桌上,扭身就要往外走。
白玉曦却哑声道:“我口渴!”
花梓觉得自己真是窝囊,他一开口,她便挪不动步子。可此时若转身,得多厚的脸皮才扛得住压力。
别人扛不住,玉花梓就扛得住!
“鬼婆婆,您拿着的是什么?”
她笑脸盈盈,挺着大肚也款款走到鬼婆婆身边,笑眯眯瞧了眼她手上的纸。众人见她如此问,不由一愣。
萧叶醉坐在红木椅上,眯起眸子,蓦地开口:“看来,死无对证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花梓嫌弃地说:“这谁写的啊?什么东西,跟鬼画符似的……”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花梓瞧准了时机,从鬼老太手里一把夺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又揉成一团,顺着窗子就扔到窗外树底下了,同时,舒了一口气,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一时鸦雀无声,这纸团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了玉花梓。
“散了散了吧,伤者需要休息……”她闷着头便把众人往屋外推,面对她快临盆的孕妇,谁也不敢拗着不走。
从这几个人大笑,到被玉花梓推出屋子,就萧叶醉说了一句话,此刻,大家才发现,他那句话是真理啊。可不就死无对证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证据都被毁了!真是扫兴啊,几人垂着头,悻悻而去。
屋里只剩花梓与白玉曦时,她瞧瞧自己的肚子,笑了,心想,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于是端着水朝坐到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喝水,二人一时无语。
喝了半碗水,白玉曦摇摇头,皱着眉头,轻按着肩上的针眼,小心躺下。
“你给我念得,是什么?”白玉曦躺在那里,望向花梓的时候依然垂着眸子,花梓坐在那里,抚着肚子,满脸通红。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喃喃道:“我……我念什么了?”
既然被许多人瞧见了,就抵赖到底吧。
白玉曦又皱了皱眉,声音依旧有些粗砾:“你说:你造吗?有兽,为直在想,神兽,我会像间酱紫,古穷气,对饮说:其实,为直都,宣你!宣你恩久了,做我呼君吧!”
花梓的脸,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火烧云,直到白玉曦念完,她抽动着嘴角,摇摇头:“我听不懂,你许是做梦了!”
白玉曦阖眸不语,花梓连忙打个岔,却脱口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如此敏感的问题,她不该这么急着问才是。
白玉曦依然不动声色,片刻后,问道:“我身上的东西,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