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却是不同,弟子极其之少,门派位置隐秘,只有门派中人和一些少数前辈晓得,而且还有阵法护持。想要随意闯入,简直是千难万难,毫无可能。且不说门派中人,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当世高手。
他们倒是走得轻松,那位老王大夫却是倒大霉了。
城内四处都张贴了传单,指责他老眼昏花,无法胜任合格的外伤大夫。并且书着他毫无医德,倚老卖老,随意敷衍病人。
回春堂门口还时不时就跑来几个腿脚灵便的人,吐几口唾沫,丢两块石头,大骂王大夫无德无能,然后飞快的跑掉。
这还算轻的,老王大夫本人更加悲摧,右手手筋给挑了,连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从此再也无法行医。
王老头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在他手底下受过气的城中居民倒也不少,见了这些传单,又听说他给人弄断了手筋,虽然觉得过于整治他的那仇家狠厉了些,不过内心还是隐隐觉得解气。
回春堂外伤手段最好的就是史大夫,老王的手筋还是老史给缝上的。虽然以后无法做些精细活,毕竟没有彻底毁了。
不消说,老王又是气又是恨,更加妒忌史大夫的手艺。手筋缝合这么高难度的手术,就算是京城名医都未必有这么好的本事。亏得有史大夫,不然他这手就彻底残废了。
这人鸭子死了嘴硬,到了这关头,还拉不下面子称谢。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官府当然会过问。老王想了半天,觉得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就是那对无礼之极的江湖父女。
姓名现成,捕快去悦来客栈打听下就知道了。
官府对江湖人氏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他们打伤普通没有武功的人氏。这下子柏长青父女二人立刻上了六扇门的通缉名单中。
除了六扇门的通缉名单,丐帮也将他们殴打弱小女子的信息传遍了江湖。除非这父女懂得隐形,或者到深山老林里和猴子做邻居,不然他们走到天涯海角都不得安生。
这些小手段当然是叶满楼的手笔。
琥珀全然不晓得,她只消跟着叶老公子混吃混喝就好了。
离家这段时间以来,她还没这般享受过。吃喝住宿都是最精美上等的,而且不用坐在马上颠簸。四匹马拉的大车就是稳当,还有叶家大叔给她说些江湖趣事,三四天下来,她简直觉得上了天堂。
脸上的红肿青紫消去不少,那道浅浅的疤痕显露出来。叶满楼先前还以为是手指拍出来的痕迹,可是这会儿看出来竟然是旧伤。
他心中骇然,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怎么会在脸上留了疤。
“小丫头,你。。。你这脸上似乎有道伤痕,你知道么?”
琥珀本来这几天舒舒服服的,听说要去春风楼见识叶家叔叔的师门,还挺兴奋,可是一听这问题,情绪马上低落下去,鼻子微微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她抽抽嗒嗒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老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他早让丐帮传出柏长青父女的恶行,叫这两人在江湖没有立足之地。此刻晓得琥珀竟然被那恶女子不但打得肺腑内伤,竟然还毁掉容貌,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掏出手帕被小姑娘擦眼泪,轻言细语的安慰着,“丫头别伤心了,就算是有点小痕,你还是美美的。不信我们找百十来个人问问,他们一定说你还是很好看,跟观音身边的玉女似的。”
第六十五章 行走运城()
叶满楼身为老资格风流公子,除了扮潇洒外,最拿手的就是哄女子开心。他这项本事比他深以为傲的轻功还要厉害得多。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只要是个母的,他就一定有办法叫她们破涕为笑。
琥珀是个不经世事小丫头,哪里听过这种信口开河的花巧言语,被他逗得不晓得是哭还是笑,算是勉强收住心中的难过。
叶满楼细细的琢磨了一阵,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神医谷,说不定有法子将这疤痕给治好也不一定。
他们春风楼也不去了,干脆改道直奔神医谷求医。叶满楼心想,琥珀脸上的伤也倒罢了,听那史大夫话中的意思,小丫天生体弱又伤了肺腑,难以痊愈。以谷里人的手段,兴许能一并治好。
眼前只有一个大难题,神医谷不是那么好进。琥珀这种伤势病情,又不是个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神医谷肯定没兴趣。
叶满楼掂了掂自家的份量,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大师兄,师父或者几位师伯如果在的话,肯定毫无疑问的给请进去。
可是眼下到哪里去打捞这几位啊,个个都神出鬼没。大师兄都十几年没出现了。三位师伯们请不动,师父。。。唉师父也是一样,鬼影子都找不到。
大师兄教导了方翡翠剑法和轻功,翡翠应该晓得他的行踪,可是满江湖都在找这位惊鸿仙子,谁又知道方师侄的行踪呢?
叶满楼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神医谷碰个运气也好。
一路去往南边,越走越热。琥珀一直闷在马车中,有些受不了,食欲变得极其差,断断续续的又在生病。
她从小便是如此,天冷了病,天热了也病,因此很习惯。可是这次却是难以忍受了。这些日子就没停过的生病,不但身体难受,心中也忍不住对厌恶自己的身体。
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虽然尽力不麻烦人,努力克制心中的痛苦,笑脸迎人,可是总是有个临界点的。
此时她便是面临这般的境况。到哪里都拖累人,上次是慕容濂,这次是叶大叔,总之就不能消停。躺在车中,头晕目眩,一直不停的呕吐,身体上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
要不是她一直是个乐观的人,琥珀早就学林黛玉,哭得肝肠寸断了。
叶满楼见她病得如此不堪,恨不得立刻就到神医谷,可是路程还远,再走下去,说不定到时候小病变成绝症了。
南方天气潮湿闷热,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不爽利,又何况不懂得武功的琥珀。这般想着,便打算干脆找个地方歇息下,养好精神再出发。
老叶相交满天下,连他自己都算不清认识多少人。他挖空脑袋的想了许久,才记起一个人来。
这人却不是个武林人氏,乃是一介狂生,不考科举,却是才名满天下。
叶满楼向来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和文人墨客比起来,不过是认得几个字而已,可是比起一般的武林人氏,他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大才子一枚。
他在江南混迹的时日多了,难免会出席些诗会之类的玩意,也就认识了这位南方出名的大才子柳言之。两人喝多了,混乱侃侃,感觉相见恨晚。
叶满楼肚子中的墨水差得远了,可是他并非文人,因此想法比较没那么迂腐,言谈中自有一番风采。再加上他一副潇洒弄扁舟的模样,喝饱了酒,抽出剑来配合高妙绝伦的轻功,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那柳言之是个狂放的,就着老叶舞剑飞花,拍着节奏就开始高歌,唱完了,刷刷刷的写了好几首好诗。
两人隔日结伴游湖,叶满楼是越发的卖弄,叫了几个歌姬,弹琴唱曲,自己丢个柳枝到水面上,玩轻功杂技。如此便和这位大才子拉上关系,相谈甚欢,约好将来有闲功夫的时候,互相拜访。
这会儿离那才子所在的南方重地运城已经不远了,叶满楼决定去拜访下柳言之,好给琥珀歇歇脚。
有个地头蛇,找大夫什么的也方便,还可有人解闷。
琥珀是个没主意的,人家去哪里她跟着便是了。和江湖人混迹这么久,觉得去结交个文人也不错,原本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虽然不懂得作诗也没多少才情,却是很爱写字作画,比较而言,还是和文人扎堆比较愉快。
北方的京城,东边的泰山城,中部江南几城的繁华之地,还有南方的运城,都是极其热闹的地方。
离运城越近,官道上的人就越多。琥珀如今也没那个官家小姐的习惯,撩开马车的窗帘,大大方方的朝外面看。
果然是大开眼界,北方京城人氏穿着讲究,里三层外三层,务必裹得严严实实,大夏天也不会放松,生怕人家说他们乡下人。
她见南方人氏却是很随意,女子露出小半个胳膊的人大有人在,也不穿累赘的长裙,打扮甚为轻灵简单。穿着单裤,外面罩着短裙。琥珀在尚书府,穿的睡衣都比她们这些要厚实正式。
男子就更加简单了,怎么凉爽怎么来,好些人连内衫都不穿,就一件单衣。
她从未见男子穿得这般少,略略有些不安,不大敢随意看。
偏偏叶满楼这马车如此豪阔,惹得一路上的人都会瞧瞧,于是撩开窗帘的琥珀也被他们看见。
开始琥珀还觉得腼腆不好意思,可是人家都是微微一笑,有人还打招呼,她慢慢觉得自然了许多。
在京城,很少有女子抛头露面,轿子马车都是封闭得严严实实的。她如果想看看外面,只能偷偷撩开个小角,偶尔还惹得方夫人稍稍训斥。
可是她瞧这南方的官道上,许多马车并未封死,还有不少竹轿子,好些女子也都是随意坐在里面,她们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当。
进了城,叶满楼便找个家上等的客栈歇脚。这次为了琥珀能够好好歇息,并未去热闹非凡的悦来客栈。再则他也没打算和武林人氏打交道。
安顿下来,琥珀只能吃点粥,便去睡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叶满楼打发了赶车的下人去打听下柳言之的住所,好递上拜帖登门拜访,如果环境不错的话,就干脆寻个由头住到他家消暑。
第六十六章 面子问题()
运城是南方最大的城市,乃是州府,大得不得了。叶满楼原想柳之言名气再大,这么大个地方,怎么也得打听半天几日的。哪里晓得仆人刚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汇报。
柳府住址人人都晓得,靠着泯湖东边不远处,风水宝地,**门子的亲戚,占了几条街,乃是大家士族。
叶满楼一听大喜,既然是富贵人家,那么居住环境必然不错。而且还靠着湖,肯定比旁的地段凉爽得多。
他赶紧大笔一挥,写下狂草拜帖,吩咐得力的下人阿三送去柳府。
等了几个时辰,阿三拿着拜帖回来,惭愧不已。
话说阿三捧着拜帖,很顺利就找到了柳府大门。一大片地方都是柳家,随便抓个人,都是姓柳,要是找不到大门还真稀奇了。
门房竟然有四五个人,门房见他虽然是个递帖子的下人,服饰却颇为精美,衣裳崭新,脚上的靴子是上好的皮子,帽子上还镶着块价值不凡的玉,因此倒也客客气气的。
可是一听说是给柳言之递拜帖,仔细的问了问阿三的主人,得知叶满楼不是个达官贵人,名不见经传,便吩咐阿三到旁边一个小屋子中等候。
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有回音,他便去问门房,那几人推说找不到柳言之也找不到贴身下人,不敢随意留下拜帖,叫他再等等。
阿三继续等了一个时辰,结果一样,没人搭理。他再去门房问,哪里晓得门房中换了一批人。那张拜帖摆着案子上,压根没人管。
这批新的门房仍旧如此漫不经心的怠慢。
阿三又等了一个时辰,最后不得已回到客栈。幸好他出门前还吃了些食物,不然在柳府那般等下去,连口茶都欠奉,更别说点心了,早饿晕了。
叶满楼觉得此时甚为蹊跷,找了天下消息最为灵通的工作人氏---店小二打听。
五两银子让这位店小二同学乐翻了天,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倒地。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晓得遇见了有钱的大爷,于是事无巨细,将柳家几辈子的黄历都翻出来,说得仔仔细细。
柳家十来辈之前,本来只是运城的普通大户商家,有几间铺子,族人四处散居。不料祖坟冒起青烟,出了个书读得好又通世故的的人物。这位官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了个宰相。
他端的是位八面玲珑,手段了得,银钱滚滚而来。
人一发达,就会想着恩及子孙,他便起心要给后人弄些家当。
泯湖东面原本是块不值钱的沼泽地,属于州府官地。当时那人还未做到宰相,却已经位高权重,和州府衙门谈妥,半买半送的,将这么一大块地给买了下来。之后又花了不少心思,投了不少银钱,休整妥当,建了好大个家业。
一些早不走动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全部前来投奔。
这位宰相大人好生了得,面面俱到,朝里人缘好,皇帝那头也哄得利落。自己捞了不少油水,还将几位过得去的子侄辈提拔起来,搞到不错的官职。他太太平平的做到退休,回到运城养老。
沾了这位祖辈的光,这么发达了几代,可是后继无力,渐渐式微。
店铺庄子虽然不少,可是柳家人口越来越多,偶尔有几个败家的子孙讲店铺庄子抵押了出去也有的。
大家习惯了当初的奢侈懒惰,一大堆人指望着族里给饭吃。可是摊子大,却没足够的收入,府里的丫鬟婆子下人等不得不都打发卖掉,换了银子使。
眼下都是姓柳的远方边支充当门子车夫下人。府内关系错综复杂,渐渐越来越乌烟瘴气。
那位柳言之公子不是长房的子孙,是个出了四五门子的远亲。柳家有自己的族学,由一个老夫子带着百来号学生。
就这么着,柳言之竟然也学之有成。他自小就有神童之称,文章诗文做得花团锦簇,十二三岁中了秀才。
他爹娘普普通通,本来在柳府里做点闲事,充当半个下人。他这个秀才名头拿到手,柳家心思活络起来,说不定这位将来能去朝里做官,万一又是个宰相,岂不妙哉。
这么一来,府里专门拨了间单独的小院落给他爹娘,顺道免去了他爹娘的差事,月钱加倍,据说还另外给了好大笔银子。
柳言之却是被长房的过继了,拜了家庙,全家大宴,成为正经的嫡子嫡孙。
不晓得为何,他中了秀才后却不再专心正经文章,死活不考科举,性格变得狂放不羁,成日里的花天酒地,四处游荡。
此人的确是才气横溢,写些诗文叫许多文人墨客追捧,在运城算是个极其出风头的人物。
州府衙门里如果有什么钦差之类的来访,定然会发帖子给柳言之,好歹过去做几首诗词,不能叫京城的人小看了运城。
柳家的家主还有族里的长辈们个个叹气,却是拿他没有办法。他名气这般的大,总不能按到地上打板子逼迫他去考举人吧!再则他有个秀才的头衔,见了官都不需要下跪,打是打不得的。
柳家长房的家主这笔买卖做得实在亏大了。多了名义上的儿子使银子,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既然过继了,名义上他是柳府的正经公子,有单独的院子,月钱也很是丰厚,衣服鞋帽等都有份例。这些还不能怠慢了,不然这位柳言之公子随意写些诗文讽刺下,柳府就成了大家的笑柄。
儿子过继,就是人家的了,他亲生娘老子都管不着。他爹娘当初为了点利益,将儿子给卖给了长房,如今族里施压,不得不来规劝几句。哪里晓得柳言之以叔婶相称,客客气气的打发了。
以后柳言之更是我行我素,有钱了就去游山玩水,交朋结友,没钱了就回到柳府,蹲在账房里不走。如果不给些银子,他便拿了四季的衣裳去当铺里当。
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