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脉,十六岁就玩手术刀,依着祖父祖母的话,可恨没将她生成双胞胎,那只能辛苦她一个了。
没错,是辛苦她一个,父亲就没有学医,因为他要打理家族的企业,依照这样的惯例,将来她的孙子孙女要学医,儿子女儿要打理生意,她就纳闷,万一出现个意外,岂不是中断了,当时祖父祖母还一人赏了一大白眼,没这样的意外,要是真有,就逼她爸生对双胞胎出来!
现在,意外真的出现了,依照祖父祖母的脾气,她爸惨了。
锦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们都还好吗?要是能让她们知道她没死,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该多好。
锦云怔在那里久久,一直以来自己苦恼于在祖父香药世家,祖母西医世家中选一个,现在时空帮她做了选择。
又是半天,直到门吱嘎声打开,谷竹端着茶水进屋,锦云才回过神来,继续抄写女戒。
青院偏僻,再加上她甚少出门,跟外面的冲突比较的少,所以也没人来打扰,直到第三天晚上,锦云才抄好百篇女戒。
临睡前,青竹和谷竹一人数了一遍,生怕漏掉一篇,那等着她们姑娘的可是一百篇女戒啊!
第二天一早,用了碗小米粥加两个小肉包子,锦云就带着谷竹去了大夫人的院子,去的时候,正碰上丫鬟端着饭菜出来,里面是嬉笑的说话声,是苏锦容的,“娘,你看我今儿这套头饰怎么样?”
锦云站在珠帘外,就见苏锦容在大夫人跟前转圈,顺手摆出来两个姿势,婀娜多姿,“娘,你快说怎么样嘛,是我的好还是大姐的好?”
大夫人坐在那里呷着茶,瞅着苏锦容的又看看苏锦妤的,笑着点头,“是不错,只是以前怎么没见过这头饰,新送来的?”
苏锦妤坐在那儿,对苏锦容的高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回答大夫人道,“是前儿姑母来的时候,冉婧妹妹送我们的,娘,我们是不是该回礼才对?”
这套头饰可是不轻,看那玉质成色,怕是要五六百两的银子呢,她还是第一次出手这样的大方,不得不让人怀疑企图不轨,皇后之事尚未定论,这关头收这么重的礼,是在变相的告诉她们,若是她们两个当不成皇后,让相府捧冉婧,将来不会亏待她们姐妹是吗?
大夫人眉头蹙紧,又呷了一口茶,然后道,“明儿让李总管跟金玉阁掌柜的说一声,让他定制两套头饰,过两日,你们送临江侯府去。”
苏锦容一听,嘴巴就撅了起来,“早知道要还,我还收做什么,我自己挑的肯定比头上这套好,娘,这两日大表姐天天往祖母那儿跑呢,又是端茶又是做糕点的,昨晚还陪着祖母喝了小杯米酒,就在祖母那儿歇下了,我们两个想要陪着,祖母还让我们回自己的院子了。”
这事大夫人是知道的,嘴角不由得弧起一抹冷笑来,二弟也是个心大的,已经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了,每年不知道从户部贪墨多少银子,还巴望着更上一层楼,二弟妹就更是了,想将她踩在脚底下,简直是妄想!
大夫人把茶盏搁下,然后道,“也别整日的就想着玩,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没事多帮着捶捶也能得她老人家的欢心,在这府里,你爹最听的还是你祖母的话,多顺着点你祖母总是没错的。”
提起捶腿,苏锦容就撅着嘴坐了下来,闷气道,“娘,这话你也说过不少遍了,我都记着呢,前几日,我帮着祖母捶腿的时候,力道已经很轻了,还是疼的祖母皱起了眉头,打那以后,我只要有这样的想法,李妈妈就赶着帮祖母捶腿,祖母压根就不让我碰,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锦妤也点头,表示苏锦容说的不错,可气的是苏锦惜,老夫人竟然让她帮着捶!
第七章 随心所欲
大夫人也没办法,捶腿捏肩这样的事,自己都舍不得让两个宝贝女儿来,“老夫人知道你们有这份心就成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不少,没事多陪着老夫人聊聊天,这总能做到。”
一旁伺候的丫鬟碧玉上前一步,轻声道,“夫人,二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
锦云一直站在珠帘外,没有得到大夫人的允许是不许她近前的,碧玉早见到她了,只是屋子里聊的正欢畅,不敢打扰,这会儿寻了个空,赶紧通报。
大夫人点点头,碧玉这才过来帮着打了帘子,锦云朝她一笑,然后才上前福身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苏锦妤笑看着锦云,“这两日可是没见到妹妹来给娘请安呢,妹妹身子又抱恙了?”
锦云心咯噔一下跳着,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苏锦妤看到眸底笑意更深,就说她胆子不会变大啊,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就吓成这样了,便低头继续喝茶,消遣了她十几年了,早没那个劲了,无论她说什么,她总是一副胆怯的样子。
一旁的苏锦容搂着大夫人的胳膊,“娘,二姐姐的赐婚圣旨下来了,昨儿总管还去问了祁国公府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呢,祁国公府是怎么说的?”
锦云听得心扑通乱跳,大夫人却是嗔瞪了苏锦容道,“这些事哪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过问的,圣旨赐婚,婚期自然由礼部和钦天监测算定夺了,娘又怎么知道,只要你爹想锦云尽早出嫁,钦天监哪敢慢了?”
大夫人口头责怪,却还是回了苏锦容的话,何时出嫁完全看右相的意思,右相说明天,钦天监就能说出来明天有十个八个合适成亲的理由来,这就是权利的好处,可以随心所欲,至于什么时候成亲,她还真不知道。
苏锦容怕大夫人随后数落她瞎操心,让她把心思多放在琴棋书画上,立马转了话题道,“娘,二姐姐的女戒你还没看呢,可得瞧仔细了。”
谷竹立马把女戒送到锦云手上,锦云恭谨的递到大夫人手里,大夫人随手翻了翻,轻嗯了一声,算是女戒过关了。
女戒过了,锦云就松了口气,没故意找茬就好,大夫人心里记恨她娘,连带着看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今儿这么轻松的过关,总觉得怪怪的,现在没事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说起锦云的娘和大夫人的恩怨,那可是有话说的,大朔建朝才二三十年,当年先祖皇帝打江山的时候,锦云的祖父,也就是相府的老太爷,是先祖皇帝的左膀右臂,打江山嘛,要的是财力物力,招兵买马物资匮乏之际求到锦云的外祖父安老太爷那里去,当时的右相就跟在一旁,安老太爷一眼就看中了他,连着夸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就这样定下了右相和锦云娘亲安氏的婚事。
而大夫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她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安氏嫁进门一年还没身孕,老夫人就帮着纳妾,名门大族不可能只有一房正妻的,嫡妻总有身子不适照顾不周的时候,再加上安氏还得打理内院,就更怕她慢待了右相,那会儿大夫人频频登门,又是送荷包又是塞帕子做点心的,老夫人见她对右相很用心,对她也孝顺恭谨,就抬了她。
大夫人一直认为,要不是有安氏横插一脚,横刀夺爱,右相夫人的位置只会是她的,所以把锦云母女恨的牙痒痒,一直到安氏去世后半年,她才扶正。
锦云微福身子要告退,那边苏锦容却是朝大夫人道,“娘,明欣郡主给我们下了帖子去游湖,让二姐姐跟我们一块儿去吧?她素来很少出门,这都快要出嫁了也不认识几个人,回头嫁进祁国公府,只怕会让人笑话。”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行,带谁去娘都随你意,没事都出去吧,娘还要看账簿。”
锦云有些摸不准,好好的游湖,苏锦容怎么想到她了,这样的好事可从来没想到过她的,锦云疑惑的抬眸,没有错过苏锦容眸底那一闪而逝的寒意,锦云轻蹙眉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苏锦容跟苏锦妤互望了一眼,是谁害得她们登不上皇后之位,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出了大夫人的屋子,苏锦妤和苏锦容两个有说有笑的朝老夫人的松院走去,谷竹一脸高兴,“以往送女戒来,大夫人总会借机训斥姑娘两句,要么说字写的不好,要么说分量不够,今儿怎么没挑剔?”
锦云想起大夫人翻女戒的时候,还真的挑眉看了她一下,不过锦云早吸取教训了,在每一份上写了编号,她就是想挑剔都找不到理由,但是自己的身份碍着了她的两个女儿,这份恨意岂是说没事就没事的,只是现在大夫人无暇顾及她罢了,皇后之位还有人盯着呢,她出嫁还早,要收拾她随时都有机会,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她分心。
锦云一路往前走,谷竹忙道,“姑娘走错了,回青院的路该走这条才对。”
锦云轻摇了下头,“没错,我也该去给老夫人请个安才对。”
松院的环境很美,很安静,此时时辰尚早,天气还不是那么的热,树上的鸟儿出去觅食回来喂雏鸟,徐徐清风还夹带着芬芳,甚是好闻。
锦云刻意走的慢些,进屋的时候,苏锦妤和苏锦容都坐下了,老夫人坐在梨花木的软榻上,苏岚清正坐在跪坐在那里帮着她捏腿,苏锦惜帮着捏肩,老夫人一脸慈爱,看见锦云进来,笑道,“捏了半天了,也都累了,坐下去歇会儿吧。”
苏锦妤忙问道,“祖母的膝盖还在疼吗?昨儿郑太医来开的药没有效果吗?”
老夫人端起茶啜着,李妈妈笑道,“老夫人有福气,几位姑娘都极有孝心呢,只是那些药老夫人吃了只是夜里睡的安稳了些,腿倒是没见什么起色,回头奴婢跟老爷说说,还得再找几个大夫来瞧瞧才是。”
老夫人摆手道,“他事儿忙,一点儿小事就别闹的人尽皆知了,我的腿都是十几年的毛病了,我都不抱希望了,寻常大夫请来也还是那些药。”
苏岚清没有起身,继续揉捏着,“祖母心疼大伯父,没把腿疼放在心上,可在岚清心里,事情再大也没祖母的身子重要,总能找到大夫的,爹这些天也差人去找了好几个大夫了,岚清多帮祖母捏捏腿,活络活络筋骨。”
锦云听苏岚清说话,挑了下眉头,对面坐着的苏锦妤和苏锦容嘴角俱是一抹冷笑,她这话什么意思,祖母在府里住着,太医院的大夫哪个敢怠慢,京都有名号的大夫哪个没被请来过,二伯父请的不还是那些,说的好似她娘对祖母不尽心似地。
老夫人却是听得一脸高兴,直夸苏岚清孝顺懂事,苏锦容脸色越来越差,随即站了起来,故作惊讶的指着苏岚清的手帕,“咦,堂姐手里的帕子真漂亮,是堂姐自己绣的吗?”
苏岚清把手里的帕子举起来,正好给老夫人瞧针线,然后回苏锦容道,“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方。”
苏锦容走过去,拿起帕子细细看了看,然后摇头把帕子还给苏岚清,“堂姐这些时日可是疏于针线了,上回祖母过寿,那百寿图绣的极其精致,娘还让我多跟你学学呢……。”
第八章 藏着掖着
苏岚清的脸色当即沉冷了下去,眸底流露出狠色,苏锦容却是恍若未见,锦云已经忍不住唇瓣弧起了,这说话真是有技巧,不说百寿图不是你绣的,只说你绣艺退步了,不过绣艺三不五时总要拿出来用用的,只有越来越精进,哪有退步的?
苏岚清有些咬牙切齿,却是笑道,“四妹妹好眼力,这帕子是早前绣的,再者,祖母的寿礼,自然是百倍尽心,哪是个寻常帕子能比的,说起针线,府里最好的还是锦云呢,上回不小心掉进水里,受了伤寒也没给祖母祝寿。”
锦云坐在那里,有些望天长叹,你们说你们的就好了,怎么好好的话题转到她身上来了,她怕是忘记了她是怎么落水了吧,锦云站起来,一脸羞愧的道,“怎敢当堂姐的夸赞,我都好些时日没碰针线了,给祖母的寿礼是准备了的,只是没有完全绣好,不好拿出来,原是想补上的,只是一拿起针来,我就想起那掉进水里的百合,手都忍不住打颤,怕粗劣绣艺惹的祖母不快,所以就……回头还请大堂姐多教教我针线才是。”
苏岚清转移话题不算,还顺带指责她,锦云可不是好欺负的,总不能每回都躺着中枪,有一有二,回头只要话题不对,就把问题往她身上引,她可没那个闲情雅致给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做挡箭牌。
再则,老夫人过寿,她没送寿礼可是不孝,虽然情有可原,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按理是该补上的,只是她压根就没碰过针线,谁知道还会不会啊,回头找个机会试试,老夫人这棵大树,她还想抱牢固了呢,就是不知道给不给机会?
苏岚清这下脸色苍白的了,牙关咬紧,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些,只有前一秒还气的差点抽过去的苏锦容嘴角慢慢弧起来,“二姐姐那回可是吓的不轻呢,在床上病歪歪的躺了大半个月才好。”
苏岚清抿着唇瓣看着老夫人,最怕在老夫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心里将锦云和苏锦容记恨上了,嘴上却是呐呐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丫鬟没接住才掉进湖里……。”
李妈妈端上一杯茶,老夫人接过呷了两口,瞧也没瞧苏岚清一眼,问道,“安老太爷寿辰是什么时候?”
李妈妈忙回道,“再有十五日就是亲家公的寿辰了。”
锦云听得微怔,不说她还忘记了,安老太爷可是她亲亲外祖父啊,再半个月就是他寿辰了?
锦云抬眸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却是摆手让苏岚清几个下去了,独独留下锦云一个,锦云坐立难安啊,不知道老夫人要说什么,可是责怪安府坏了相府大事,让她回去交流一番?
老夫人身边就留下李妈妈,老夫人招手让锦云上前一步,老夫人叹息道,“我原给你看中了一门亲事,只是没想到……算了,不提也罢,你爹是不得已,你却是无辜受累,难为你了。”
锦云听得是一头雾水,无辜受累她懂,她爹不得已?连皇上都敢逼迫了,他有毛不得已的?
锦云摇头,她还是想不明白,老夫人暗自摇头,她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将来的路怎么样全靠个人造化。
李妈妈听着老夫人的叹息,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姑娘瞧着就是个福缘深厚的,又有老夫人疼着,断然不会被人给欺负了去的。”
锦云连着点头,心里却是哀嚎,人家早欺负过了好不好?疼她就帮着报仇吧,欺负回来才对。
老夫人拍拍锦云的手,然后道,“安老太爷的寿辰之礼好好准备,缺什么就来找祖母要,祖母许久不管府里的事了,有些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没事多来陪我老人家解解闷。”
老夫人说着,突然眉心陇紧,握着锦云的手突然颤抖了下,锦云离得近,自然瞧见了老夫人眸底的疼痛之色,忙问道,“祖母可是膝盖又疼了?”
李妈妈忙道,“奴婢拿热毛巾来给您敷敷。”
锦云看着老夫人那眉头皱的,手里的佛珠握的紧紧的,额头还有汗珠,忙问道,“厨房有粗盐吗?炒热了用纱布包裹,比热毛巾管用些。”
李妈妈睁着眼睛看着锦云,锦云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突兀,便寻了个理由道,“每逢下雨时,张妈妈膝盖就疼,用粗盐敷能好不少,我不知道祖母适不适用,但是盐都能吃,应该能用吧?”
李妈妈听得连连点头,不再怀疑,转身就去了厨房,锦云就帮着老夫人揉膝盖,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检查了下老夫人的关节,要想根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是她手头有银针,能立马让她减疼不少,不过就算有银针,锦云也不敢用在老夫人身上,药有效可以是人家用过的,可银针呢,她要怎么解释呢?屋子里的人也不敢她随意用银针这么危险的东西碰触老夫人的精贵身子骨。
被锦云这么一捏,老夫人真是受尽折磨啊,什么地方疼就捏什么地方,那一下真是疼进骨髓里,疼的她想阻止都说不出口,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