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跟云儿对望,已经把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去打算了。
“发子,你别急,我们会想办法找到他的,你回店里等着,另外你这几日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男子脸色更加苍白了。似乎受了惊吓,金福平日里是掌柜,葛氏回来之后虽然他还是开始做工打杂,但是在店里也是半个掌柜,他对人很好。从不会欺负伙计,所以伙计们自然同他如手足一般。现在云儿和梅兰这么说,发子明白金福十有*是出了事儿,他脸上荡然无存的显露着惶恐二字。
“我知道了!”
他冷冷的丢了四个字,随机转身,放晴的天空下,他边走边落泪,心里忍不住怀念那兄弟之情。
看着发子缓缓离开的背影,云儿也是一阵辛酸,如果真的跟自己猜想一样,金福遇害了,那自己怎么面对娟子,怎么面对姨妈。
“梅兰,这件事情不能隐瞒姨妈,我要告诉她,到时候得空,你跟着我去一趟金福的家,看看娟子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
进了屋子,云儿的脸色也怪怪的,这句话在院子里不知掂量了多少回,似乎失踪两个字很残酷,可不说又是隐瞒姨妈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便更受打击,云儿谨记上次的教训。
“是谁啊?”
葛氏抱着孩子起身靠近,在屋子里忐忑不安的想着外面的云儿会不会有危险。可算是看到了云儿进屋,赶忙上前打听。
看着云儿和梅兰没事,心算踏实了,可云儿的脸色白的可怕,定是出事了。
“怎么了?”
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葛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云儿眼睛垂着慢慢抬起,直到视线水平与她的眼睛相对应,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了。云儿动了动几下嘴唇,眼珠子周围裹着红色泪圈,声音几乎接近颤抖,不忍的说:“金福失踪了。”
葛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目光凝滞了一会儿,嘴巴里念叨着:“不可能,是不是在家里啊!”
云儿自然也希望是如此,安慰:“姨妈,您别担心,我一会儿带着梅兰去金福的家里看看,您自在府中帮我照看孩子便是,有什么消息我通知您。”
“你让梅兰在家中看孩子,我跟你去!”
葛氏心头一阵疼痛,这些年金福如同自己的儿子,他即孝顺又懂事,老实本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根本不能接受。
云儿直到葛氏和金福的感情如同母子,也只好答应,没一会儿就带着姨妈去了金福住处。葛氏是自己认为最温暖的人,她不会让葛氏冒着生命的危险跟自己出门,自然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
葛氏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自己幻想着一会儿到了金福的住处,金福乐呵呵出来问着发生什么事的样子,或者娟子正在院子里做着农活,温柔笑着问葛氏有什么事儿。
这些画面似乎定格于葛氏的脑海,马上就要到了,葛氏的心跳得厉害,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这是一场梦,一场自己吓自己的梦。
轿子落了,马上就要有结果了,云儿提前下来搀扶着葛氏,两人一起走进院子,这里很安静,阳光还不改的撒在那片谷物上,几个木凳也整齐的闲放在院子里。
“金福!娟子!”
云儿喊了两声儿,等着对方应答。
果然里面没有任何的声响儿,只是微风扶过窗子上的牛皮纸拍打着窗框的窸窣声响。
“金福,娟子!”
葛氏跟着喊了几声儿,里面依旧无人应答,倒是害怕。
“你们几个进屋看看!”
葛氏正要进去,被云儿轻轻拉了一下儿,几个下人听着命令应声“是”进了屋儿。屋子不大,只有两间房,可以说几个人进去一眼便能看清。
“大少奶奶……”
没几分钟一个奴才就出来了,只是称呼了云儿却没有说下句。
“里面没有人是吗?”
云儿有些着急,说出了自己希望的事情,反问了一下儿。
“里面有人!”
那奴才低头面容严肃,回答着。
葛氏腿一下子就软了,有人,有人不应声,那不就是死人吗?奈何,奈何?这金福命怎么这么苦?
“人怎么样了?”
云儿在最后一刻多么的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这人晕过去了,这人有病了,她多么的希望他们还活着。
天不遂人愿,那人的回答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字:“他们已经死了。”
云儿最后的希望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难道自己真的是个不详之人,难道接触自己的都会被害?
“他们怎么死的?能看出来吗?”
“两个人头上蒙着被,身上没什么伤口,看上去应该是被捂死的。没什么厮打的痕迹,小的认为应该是半夜安睡的时候被害的。”
云儿坐在地上痛哭起来,金福老实、娟子善良,不会得罪人,这一定是莫嗣元,是他对自己不满,找不到葛氏,只得对金福下手,或许金福说的对,自己是祸害,是一个天大的祸害,如果不是自己,金福还安稳的过着他自己的日子,哪里会被莫嗣元所害。
“莫嗣元,我要你死!”
这几句说的如此恶狠,咬着牙根儿,她的头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儿。
葛氏已经目光无色的坐在那里了,还记得自己走的时候交代金福看店,金福还是那般关切的提醒自己要小心,没想到那竟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回眸一瞬间竟是两人最后一面,她不敢相信,那么一个大活人就消失了,那么一个善良的小伙子就那么没了,以后除了云儿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心里引以为自豪的“孩子”走了。
“姨妈,我们回府,我一定找出凶手,我一定替金福报仇!”
云儿哭的一塌糊涂,其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葛氏跟着起身,云儿扶着,坚持的吐出几个字:“你们几个埋了他们吧!多拿些银子,就当是他们的陪葬,订两口好的棺材选个好的地方!”
埋葬,两个字似乎充斥着一种哀痛,这葛氏踉跄的奔着屋里。
“我要看他们最后一眼!”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里外的奴才看着葛氏没有阻拦,云儿也跟在后面没有多嘴。只是跟在后面进去瞧瞧!
不过几米的小地方两个人却走了一刻钟,走走停停,想离开又不舍得,毕竟今后不会再见了,想进去又不忍,毕竟他们不再会微笑了。就这样耗费了时间,来回迟疑犹豫。
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了木榻旁,看到金福和娟子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青刷刷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金福的手中是什么?”
云儿慢慢抬起眼才看到他手指中夹着一个细碎的东西,歪头看着,缓慢从他的手指中取出东西,是一块儿布料,这应该是从凶手的衣服上撤下,从布块儿两边的整齐程度来看,这并不是四周都是撕扯而成,应该是袍子上的罗带,而黑色的罗带只有黑衣人才会用,否则根本配不上衣服。
黑色?那几次莫嗣元来害自己的时候都是穿的黑色衣裳,这似乎是一个证据,云儿心里恨透了这个人,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亲爹爹他都不死无疑。他害了这么多的人,为何谁也治不了他,他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
葛氏只顾着哭,用手摸了摸金福的脸,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憨厚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葛氏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要小心,一切关怀正巧结束,这个朴实人的平凡故事已经结束,留下的是云儿的愧歉和葛氏的悲伤。
“都怪我,我自己躲了清净,保了平安,却连累了你们两个!”
葛氏在金福和娟子面前开始道歉,可这念叨他们已经听不见了,任由怎么哭喊,他们都不负应声。
葛氏这么一说云儿心里更加难受,如果不是自己胡乱走进了葛氏的生活,就不会给葛氏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更不会连累金福。
“姨妈,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金福和娟子就不会出事,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不好!”
此刻葛氏来不及哄云儿只是一味的哭泣,坐在那里,两人的愧歉和悲伤不知金福是否知道。
好一阵子,奴才们抬来棺材,把金福和娟子完整的安放在里面。来不及告别棺材盖子匆匆盖上、抬走。云儿扶着葛氏离开,带她回府,三天之后再来上香。
一路上葛氏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前方。她不是泛爱众,只是这金福老实踏实,跟着自己久了,如同自己的孩子,哪有一个白发人愿意送走黑发人的。都是残忍,都是伤痛。
到了府里,梅兰急着打听金福怎么样了,没人回答她便知道出事了,静静的坐着,眼圈泛红,这上次还帮着自己找大少奶奶。这次就这么的走了,让她心里倒不舒服了。
“莫嗣元,你一定要死!”
旁人无法理解一个女儿对爹爹的诅咒是含了比常人一万倍的痛才会吐露。
梅兰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不如让她尽情的发泄。
“云儿、你在吗?”
门外是夫人的声音,此刻云儿真的没有心思说话,直接交代梅兰就说自己睡下了。
不一会儿梅兰回来。低声应:“夫人走了,她说让您醒后去她房里。”
这个夫人自从云儿有了权位后不敢生出事来,老实了许多,现在找自己顶多就是那么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问问最近过的怎么样之类的话。云儿并没有担心夫人有什么计划。
晚上云儿挑了个时间到夫人房里。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儿,才面容挂笑的说:“额娘吉祥!”
“你睡醒啦?”
夫人做出一副慈祥之容,脸上堆笑。
“嗯,下午困乏,只得小憩一阵子,醒了梅兰便告诉孩儿您来过了,知晓后孩儿便往之。”
云儿颇为有礼貌的说到。
“没关系,春困秋乏也是常事,你自不必多虑,我能理解!只是身子可是要注意调养,别是受了凉什么的自己没注意!”
“额娘放心,云儿一定注意!”
难不成你找我就是这无味的事?如果是这样倒不如让梅兰传个话儿呢!
“云儿,额娘倒是有件事情要求你了。”
终于说出了正题,是有事相求才会如此吧。
“何事?额娘说便是!”
夫人没有任何的迟疑停顿,开口娓娓道来:“这不是你淳表哥有了孩子吗?我呢想带些东西过去,可是不知送什么好,他自不会却银子之类的俗物。我想送一个福瑞金锁,是我自己设计图案的,可金匠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想你与慕容夫人交情甚好,又跟云妃有亲戚,能否让宫中金字坊里的戈金匠帮忙打一把金锁,按照我的设计加上名字。”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戈金匠哪里是一般人所能见到的,自己进宫也就是去云天阁,就连云妃生活在宫中这么长时间或许都没有见过金匠长什么样,自己怎能得知。
“额娘,淳表哥有喜事,云儿自然不会不帮忙,只是这金匠孩儿唯恐见不到,各宫的娘娘们每日穿金披银也未必能见得到,何况是云儿呢?”
夫人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抿嘴说:“是啊!我自然知道,可那戈金匠是慕容夫人的亲戚,两家来往素来无隔,你可以求慕容夫人忙帮说话,你知道上次自从慕容凤的事情她与我之间已经有了隔阂,所以你能帮额娘说说吗?”
既然夫人开口自己不知如何拒绝,主要这并不是一件大事,就算跟慕容夫人提起,要她帮个忙也不算什么,云儿也就答应下来。
夫人像模像样的说着感谢,不停的夸奖云儿懂事、明事理,说了一堆的好听话儿,可云儿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想上次淳哥哥走的时候给自己留张纸条,告诉自己关于身世的事情。
“自家人不必言谢,我明儿去提一嘴,看看是否能做,如果可以自然不是,毕竟是淳哥哥的一大喜事,得了贵子理应祝贺!”
夫人点头又说了一些奉承的话,满眼笑开。云儿本来因为金福死了心里难过,在这儿强装着笑容实在难受找了个借口离开。
“大少奶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回到屋子梅兰小心翼翼的问云儿,她倒是怀疑夫人有其他的目的。
“应该不会,这淳哥哥有了孩子,她自然不会搞出什么名堂,何况只是送个金锁,会有什么问题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梅兰总觉得夫人像是哪里不对,她本可以找大少爷直接跟金匠说说,为何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呢?
越想头越痛,她转身去瞧姨妈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坐在那里抱着孩子,发呆不作声。
云儿进了里屋儿,坐在姨妈身旁,垂眸道:“姨妈,您别这样好不好?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一定为金福报仇,您别这样了。”
说什么葛氏都听不进去,她没有怪云儿,而是想如果那晚自己留在铺子里,出事的就会是自己,金福和娟子或许就能逃过一劫,可自己竟然躲了清净,这可是害死了他们。
“我没事,只是想着人生大多如此啊!说不定明天会发生什么,好好的两个活人说没也就没了。”
她的心里实在难受,说出来的同时泪也跟着下来了,云儿只好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脑袋不自觉搭在她的背上。
“姨妈,您以后别离开府里了,就留下来养老吧!我养您!”
这句话自己不知想了多长时间,一直想说也没说出口,这档子倒是痛快的吐了出来。
“用不着,我总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啊?”
云儿不假思索:“您如同我的娘亲一般,虽然您没给过我生命,可是您救了命。您愿意接受我这个会连累人、脾气不好、又不懂事的女儿吗?”
这一句话让葛氏泪如雨下,多少时候自己总想说出口,可是怕说出口云儿会多想,今日云儿说出来,自己倒是心愿了了。
“我当然愿意!”
这葛氏终于缓过神儿,没动地儿,只是默默的感受云儿趴在自己的后背上的感觉。
……
夜晚过去,黎明降临,她答应夫人的事情已扎实记在心里,天一亮她便起轿前往慕容府。
慕容夫人看到云儿还有些吃惊,心想前不久刚见过,这么快来府,该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吗?”
她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只是得知慕容夫人的一个亲戚是宫中金字坊的人,想求他帮个忙,不知可否。”
“什么忙,你说便是!”
慕容夫人爽快的答应了,看着云儿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会提出过分事情的人。
“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有了孩子,夫人交代我找个金匠打把金锁要用自己的图案和名字,这样好手艺的人,只得在宫中寻来,可知戈金匠与您有亲戚,所以我只好来求您了。”
慕容夫人听完点了点头:“这倒是不算什么大事,可夫人为何不自己亲自来呢?”
如果是亲自来她还能拒绝好歹也可以让她低头,可云儿来了,她不可能不给她面子,慕容夫人并不矫情,只是看着上官夫人生气罢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乱世
“你们家夫人是什么性格我可是知道,她派你来我自然会答应,明日我便让老爷递一句话儿,你自管告诉我什么样子?上面刻什么字,我告诉那人便是。”
慕容夫人果然给自己面子,没多说就应下了。难怪夫人让自己来,大概她也知道慕容夫人和云儿投缘吧!
“多谢夫人,这下我回去也好交差了!”
“总是叫夫人,我可是等你改日再叫我义母哦!”
慕容夫人笑了笑,可云儿始终没有开口,不是因为倔强,而是上次的事情之后才明白称呼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她莞尔一笑似乎给了慕容夫人一个回复,起身告退,并且应着:“明儿我让府中的人给您送来样子好了,可是给您添麻烦了。”
慕容夫人只若无事,笑着道:“麻烦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云儿才慢慢的离开,心里美滋滋的,回去倒是让额娘瞧瞧,自己是多么的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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