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晖看她们都不说话,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干咳了几声,端起了茶杯,浅呷了几口。
小金它们此时早就吃完了自己的午餐,可是它们进来发觉屋内的气氛不对,就都乖巧的伏在刘晖的脚旁,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刘公子,那……那护身符你还……还会送给我吗?”过了好半天,还是秋兰幽幽的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当然,当然要送给秋兰姐姐了!”见她主动与自己和好,刘晖大喜,忙连声答应道。
秋兰暗地里抿嘴一笑,依然垂着螓首轻声问道:“那刘公子什么时候可以给婢子呢?”
“这……”刘晖先前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有时间让他考虑这护身符应该怎么做,于是他的话音顿时一滞,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自觉的伸手揉捏起下巴来。
“原来,刘公子只是糊弄婢子的啊……”秋兰的螓首垂得更低了一些,话里透出了幽怨。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刘晖见她给自己安了这么大的一个罪名,急忙赌咒发誓的否认道,同时脑袋里急速转动着看如何过这一关。
旁边的春草看刘晖被秋兰“整”得够呛,便好玩心起,暂时抛开崔府的事情,眨动一双妙目,趁机落井下石,“既然没有,那刘公子何时能给秋兰妹妹呢?你可知道,秋兰妹妹等刘公子的礼物心急着哩!”说话间,她瞥见秋兰变得红红的娇巧耳轮,唇边不禁流露出笑意。
“对,有了!”刘晖被这两个丫头逼得紧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让他满脸喜色的大叫一声,站了起来。
“什么有了?”秋兰被他惊得忍不住抬起红晕未褪的俏脸,看向了他。
“嘿嘿!”刘晖得意的一笑,把右手伸到了秋兰面前,“秋兰姐姐有没有随身的小饰物?如果有就给我一个,我立刻就可以为你变出一个护身符来!”
“什么‘随身的小饰物’?……”秋兰先还诧异的望着刘晖,可忽然她的心里猛的一跳,音调越来越低,俏脸上腾的好像变成了一块红布一般,似乎忍受不了刘晖直勾勾的目光,而又慢慢低下了头。
刘晖好不容易得到了“报复”她的机会,哪里会轻易的放过她?他的心里虽说笑开了花,可脸上却强自一本正经的,手又朝她的面前伸近了一些,有些奇怪的问道:“咦?秋兰姐姐刚刚不是还问我要的吗,怎么现在却又不急了呢?”
“刘公子”,春草见秋兰受窘,便含嗔为她解围道,“哪里有象您这样,追问人家女儿家要‘贴身’饰物的?您可知道,女儿家的这些东西,是不能随便给人的哦!”话说到了后来,她来回扫视着两人,嘴角带笑,尾音上扬,分明已经有了戏谑的意味。
“这……嘿嘿……”刘晖先前一时匆忙,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时被她提醒,才惊觉不对,揉着下巴干笑起来,视线情不自禁落到羞态可掬的秋兰脸颊旁,心里陡然一震,呆呆的望着她,干笑顿时变成了无意识的傻笑。
春草见此刻的场景微妙,便微微一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咳咳!”最后,还是刘晖干咳了两声,目光避开使自己迷醉一时的美景,轻声问道,“秋兰姐姐,你……你有这样的……这样的……”
“给你!”他的话还没有问完,俏脸红红的秋兰就忽然抬起头,迅快的把一样小东西放到了他仍然伸在自己面前的手里,又急速的垂下了头。
刘晖忙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块系在腰带上,用翠玉雕成的小猪。这憨态可掬的小猪上面还温温发热,想来她早就取了下来,却一直握在手心,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刘晖握着这带着秋兰体温的小玉佩,不免心神迷醉,一时之间呆呆的没有下一步举动。
“刘公子”,秋兰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不由的偷瞥了他一眼,悄声问道,“好了吗?”
“哦……就好,就好!”刘晖好像被她惊醒了一般,连声应道。
“噗哧!”秋兰被他的呆样逗得破颜一笑,羞意稍减,却又促狎心起,板起俏脸嗔道,“婢子看你半晌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就好,就好’呢?”
“这……嘿嘿!”刘晖有点尴尬的一笑,接着要求道,“秋兰姐姐,你暂时避到门外,把房门带上。我要施法为你‘做’护身符了!”
“是吗?”秋兰虽然心里微有点疑惑,可还是盈盈站了起来。
“嘿嘿,那是当然!”刘晖有点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正容警告她道,“等一会,不管看到或者听到这屋里的异样,秋兰姐姐都不必心慌,也不可靠近!切记,切记!”
“好吧!……刘公子请小心,别……别……就好!”秋兰听他说得严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把嘱咐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忽然扭身跑了出去,把门带得“嘭”的一声大响。
刘晖看了看紧闭起来的房门,又望了望依然安静的伏在他脚旁的小金它们,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第八十一章
秋兰出来站在厅里,好似安抚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一样,轻轻拍了拍高耸的酥胸,同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可等了半晌,还没有听到背后有什么动静,她便忍不住转过身来。
“啊!”就在这时,刘晖的房里爆起了一团闪亮的精光,使她猝不及放之下,眼前一花,不禁掩嘴轻呼出声。不过还好,这团使得小金它们都畏缩得低声鸣叫的耀眼精光片刻就消失不见,代之以一团透出清香的紫气。
看着从门窗间透出来的紫气,秋兰不由的小声嘀咕道:“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刘公子躲在里面搞什么鬼!不就是一个护身符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吓了我一跳!”
“哈哈,好了!”就在这时,只听见刘晖突然一声大笑,然后把门呼的拉开,手上托着原属于秋兰的那个小猪玉佩,一脸欢畅的走了出来。
“呵呵,秋兰姐姐,幸不辱使命,给!”一看到她,刘晖笑着几步跨到了她的身前,抓起她的素手,不由分说的把玉佩塞给了他。“你看看怎么样?”
秋兰低头看去,只见那玉佩里隐隐有了一道流动的霞光,而且上面还忽冷忽热的,使她的手心隐隐有点发麻,心头涌起阵阵舒服的感觉。
“你看怎么样?”刘晖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的得意作品而不说话,便有点忐忑的问了一句。
“算你了!”却不曾想,秋兰只撂下这一句,就忽然紧紧攥着护身符跑了出去。
“你……”刘晖看着她婀娜的背影,不禁一脸的愕然,“……就这样跑了啊,连一声谢谢都没有!真是的,女人啊……搞不懂!是不是啊,小金?”最后一句,他自然是低头问跟着他跑出来,在他的脚旁嬉闹的小金它们了。
“呜!”而小金它们只是抬头冲着他叫了一声,又去忙它们自己的“大事”去了。
“小金,你们几个进来玩!”刘晖忙了这一阵,觉得有点口渴,想起春草为自己沏的茶还在里屋,就招呼了一声,迈步朝内走去。
可他刚在屋里坐定,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便听到了毕方惊诧的声音:“哎呀呀!真是奇怪哟,那里哪里人间的‘官府’啊,简直就成了灵异们聚会的地方!”
对于这个消息,刘晖不仅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心里一松。他把喝得只剩下一半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含笑向落到杯旁的毕方问道:“呵呵,这一来一去很快啊!毕方你也辛苦了,来来来,先喝点茶,解解渴!”
被他一提,毕方也觉得口舌干燥,倒也不介意喝他的残茶,俯下小圆脑袋就将那剩茶一饮而尽,然后有点奇怪的歪着头望向刘晖,“咦,听到我的话,你怎么这样?”
“嘿嘿!”刘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坏笑,伸手为毕方清理了几根显得凌乱的羽毛,口里应道,“我只是一介‘书生’,在‘官府’里算个什么啊!而且与他们打交道麻烦得很,我可厌烦着这个呢!……”
“哦,我知道了!”毕方立刻猜到了他的意思,便兴奋的蹦到他的面前,打断了他的话,“咯咯,与‘官府’打交道不方便,但他们都是‘灵异’,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是不是啊?”
“嘿嘿!”刘晖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直接承认,可看他的神态表情,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咦?”毕方随即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上下打量着刘晖,嘴里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反而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好像知道那里都是灵异似的?难道说,你是未卜先知?或者……哼,不理你了!”毕方忽然想到他有可能知道真相,而故意遣开自己,好与两个俏丫鬟亲近,它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酸意和怒气,蹦开了几步,把小圆脑袋扭到另外一边。
“嘿嘿!”刘晖此刻不敢逗它,而是凑近了它,故作神秘一笑后说道,“其实,你还真猜对了——对于这个,我的确是‘未卜先知’!”
“哦?”毕方的酸怒之气不由稍减,扭头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吗?你真有能掐会算的本事,我怎么以前没有看到呢?”
“嘿嘿!”刘晖见成功转移了它的主意,越发得意了起来,“本公子的本事,哪里会让你这个小鬼头全部看到的?比如说,本公子现在会做护身符,这个你知道吗?”
“真的吗?”毕方的好奇心大起,不禁蹦了回来,怀疑的来回打量着他,“那你说说,这‘护身符’该怎么做呢?”
想到自己“奇妙”的主意,加上有这样的一个好听众,刘晖的一脸笑容的解说道:“说起来,的确很简单——先在那玉佩里注入一道剑气,然后再加入我的‘九转玄功’,平衡剑气的杀意。如此这般,片刻的工夫就搞掂了!哈哈,毕方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这样啊!”毕方喃喃应了一声。它当然知道,这个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并不象他说的那样轻松写意,同时心底更为刘晖的巧思而赞叹不已。
剑气的杀性极重,对于给普通人做护身符来说,就过于凌厉了。而刘晖却别出心裁,想到了用“九转玄功”的柔和宽厚之气来中和它。只是想到要在那么小的一个物件里面,同时使它拥有这两股力量,而且还要使它们之间达到平衡,并不使那物件破碎和伤到使用者,这就需要施法者首先非常了解这两种力量,还要使用得极其娴熟。不然,一个不好,就会让那物件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量,而当场成为粉末。刘晖能做到这样“精细”的事,那么至少说明他的修为又有了精进。
“对了!”刘晖得意过一阵,想起了毕方此行的正事,便开口问道,“毕方,你在那个什么知府的府里,看到过崔百万和他三个儿子吗,他们怎么样了?”
“哦……看到他们了!”毕方一愣之后,才点了点小圆脑袋。
刘晖等了半晌却没有下文,便有点诧异的瞥了它一眼,追问道:“你探听到那个知府大人为什么‘请’我们的崔百万去了吗?”
毕方好似这才清醒了过来,蹦回到刘晖的面前,气愤愤的说道:“哼,那还有什么好事?那些把崔百万他们拐去,倒没有怎么为难它们,就只把他们关在了一个小院里面。从那些灵异的只言片语里,他们好像是为了什么宝物……”说到这里,它忽然心里一动,“哦,对了!难道说,他们也是象我们一样,来要那个‘照妖镜’?”想到这个可能,他们出现了“竞争者”,它的心头不免有点着急,接连在桌上蹦跳了几下。
“不会吧,他们要这个又有什么作用呢?难道说,他们也要照‘妖’不成?”刘晖疑惑的望向毕方,嘴角渐渐现出了一丝坏笑,并不完全相信它的猜测。
“这个……”毕方这时也察觉出自己的荒谬,低垂下有点泛红的小圆脑袋。
“嘿嘿!”刘晖若有所思的一笑,喃喃说道,“或许,它们要的是崔百万家别的宝物吧!”
“嗯,不错不错!”毕方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理,便凑近了他,有点兴奋的说道,“估计是他们也知道天道大劫就要到了,便看中了崔百万家的什么宝物,于是就向崔百万他们逼要!刘晖,如果那宝物是什么好吃的,可别忘记拿来给我哟!”想到自己好长时间都没有一饱口腹了,毕方嘴里的口水不禁多了起来。
“知道了,你这个贪嘴的小鬼头!”刘晖见它就记得要吃的,不由笑骂了它一声,同时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千万别把那最后一颗仙丹给崔百万吃了的事情告诉它,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嘴馋的家伙又会怎么跟自己闹呢!
“咯咯,这才是好主人的样子嘛!”毕方心里一喜,便振翅来到刘晖的肩头,伸出长嘴亲热的在他的脸上摩擦了几下,腻声赞道。
刘晖对它这少有的示好举动有点不习惯,微侧过脸,暗自苦笑道:“唉,这个小鬼头什么时候真当我是‘主人’啊!它只要这么叫,那一定是向我要吃的,或者是要求我做什么事情。嘿嘿,我这个‘主人’当的,还真是有点‘窝囊’呢!”
“睡觉去喽!养好精神,晚上还要去那个知府家里哩!”毕方忽然欢叫一声,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刘晖的眼前。
“嘿嘿,这个小鬼头,还蛮机灵的嘛!”刘晖见他如此聪明,不禁又笑骂了一声。
刘晖听到毕方带回来的消息,却迟迟没有动作,心里就是打的晚上再去的主意。他可不想在大白天的跑去“知府”家里闹事而惊世骇俗,更不想让人们知道府衙里的异状,甚至连秋兰她们,他都不准备实话实说。于是他探头看外面没有人,就轻轻掩上房门,向小金它们交待一声,便宽衣脱鞋坐到床上运起功来。
这个夜晚,好像大雨要来了一般,天被厚厚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一点星光。人们看马上要变天了,纷纷早早的关门闭户,躲到了自己光亮温暖的小世界里。街道上空荡荡的,一户户人家门口挂着的灯笼,在阵阵风中发出模糊不清的昏黄光亮,把街上的任何物体都映照得忽明忽暗,忽长忽短。到了深夜,连那些最热闹的风月场所都安静了下来,整个苏州城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偶尔还有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出几声狗吠。
“嘿嘿嘿!”在余知府府内一处小院里,忽然爆发出一阵隐含得意、威胁的阴笑,在寂静的深夜听来,显得格外的刺耳,格外的使人毛骨悚然。
崔百万父子听到这阵笑声,都哆嗦了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然后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在摇曳昏暗的烛光中交换了一个惊惶的眼神。
自从被付师爷“请”到余府以后,他们就被软禁在这个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而别无长具的屋里。付师爷送他们到这里时,说了一句请他们好好休息,好好想想做过什么不法的事情,然后离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露面,更别提让他们见到余知府了。只有到了晚饭的时候,才有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老仆人给他们送了一点吃的东西。
其间,他们看门只是虚掩上而没有上锁,还试图到外面去,可任他们几个人使出了浑身气力,却无法拉动那薄薄的一扇门分毫。趁那送饭的老仆离开的机会,崔明悄悄跟在他的后面,还想与他一块出去。他的这点小伎俩当然无法得逞——他人刚到离门边三尺远的地方,就好像前面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厚墙,使他奇异的再也无法朝前迈开脚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老仆又轻轻把门掩上了。为此,崔明还遭到了兄长和弟弟的嘲笑,他一时不忿,便与他们争吵起来。直到崔百万发开了脾气,兄弟三个才互相瞪着眼睛,停止了内战。
他们也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