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九道- 第19部分

“看到了。”王蛮看着下面的那些人，一个个眼眸深处都写着赤裸裸的两个大字——害怕。

“记住，这就是弱者的眼神……面对天灾人祸，他们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遵循本能的惶恐逃跑，但是却永远逃不出命运的桎梏！”丁三说着话，又转头看了眼王蛮，“我不希望你在未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丁三声音响亮，如雷贯耳，在他旁边的王蛮听到这话，忽然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我也了怕么？”听着耳边的话，看着下面那些惶恐逃窜的人们，王蛮忽然想到了这三个月来自己的种种行为和惶恐——转头看向了丁三，随后在他的瞳孔中，王蛮看到了自己眼神的倒影——他此刻的双眼，和下面的那些慌张逃跑的人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人在为自己害怕，而自己在为别人害怕。

“没什么人离了什么人活不了，人是世界上最坚韧的生物！”丁三说这话的时候，用力的捶了捶王蛮的胸口，“听懂了吗？”

“嗯。”第一次和丁三这么正经的说话，王蛮却心中突然波澜壮阔了起来。

“听懂的话，就当个真正的爷们吧！”丁三说着话，突然喉头“喝”了一声，然后拉了一个长长的腔调，随后一口浓痰吐在了下面，随后蜈蚣继续飞驰了起来……

从南城到北城，几乎每个人看到这在城中穿行的妖兽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就这么，王蛮跟着丁三在经过六扇门城中心的那标志性建筑后，两人一马当先的来到了南城的方向。

在山龙城之中，北城是贫民区，是贫民和平民们的聚集点，而南城则是富人们的聚集地——也是王氏宗族的内府所在之地。

丁三带着王蛮不从北门出城，而却穿越半个城市选择从南城门出去，就是为了带他去看看他未来仇家的所在地。

“来城里之后，还没去过内府那边吧？”

“没有。”王蛮摇头——他不是好高骛远的人，有些事情知道自己办不成，他也就不会去浪费时间。

“嗯……那就带你看看！”蜈蚣速度很快，两人说话之间，就又穿过了几条街道，随后，一个巨大的建筑园区出现在了王蛮的面前。

“那圈红色的建筑群看到没，那全是王氏内府的地盘，占了半个南城的地区，你以后，就要把这庭院全部摧毁成废墟！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唯一的行事准则。”丁三说道：“安心试炼去，变成一个强大的人，你母亲这边，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毫毛！”

“谢谢会长！”王蛮看着前面的红色建筑群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我想我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这次试炼，别人可能通不过，但我王蛮，一定能！”

王蛮说完这句话，眼中的担忧和害怕逐渐隐去，慢慢露出了坚定的意味，身在半空，他学着丁三的模样，狠狠的把喉头“喝动”了一下，一口浓痰在他强大的肺活量的推动下，狠狠的喷向了王氏内府。

第四十二章　报仇的

第四十二章　报仇的

连日来的郁闷随着一口痰狠狠的喷出了胸口，也许是心情变化的原因，王蛮感觉胸口通畅了许多。

“就是这样小子，没什么好担忧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丁三说这话的时候，蜈蚣飞驰而过了王氏内府前面的街道，惊动了一些守卫。低级守卫看到蜈蚣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其中毕竟有些眼力高明的人——他们认出这是北城蜘蛛商业协会会长的坐骑后，也没有吱声，就么看着他嚣张跋扈的从街道之上疾驰而过。

南城门很大，过往的车辆也看起来比北门那里豪华了不少，两人路过城门来到城外之后，丁三就让蜈蚣停在了外面的荒野之上——他们已经和守卫队伍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得等等后面的人。

在城门口等了片刻之后，王蛮就听到了后面鬼哭狼嚎似的声音，随后大队的人马就嚣张跋扈的从城门里冲了出来——无论城门守卫还是过往车辆，都纷纷让路。

“去，通知府里的老爷们，说黑蜘蛛的人似乎要有大动作了。”一群人出城后，一个城门看守长就吩咐了下去。

……

而城外。

丁三则在空地上集结了人马之后，带着数百个最精锐的守卫，和几个教习先生一并，向着山中盆地进发了开去。

再次回到这漂亮又充满危险的荒原之上，王蛮坐在蜈蚣身上，看着蜈蚣百足点地，如同草上飞似的奔行在齐腰深的鲜花蒿草之上。

“白天一般不是妖兽猎食的时间，而且我们人这么多，一般妖兽是不敢招惹的。”路程遥远，路途无聊，丁三也就坐在猩红的甲胄之间，和王蛮聊了起来，“你来这些天，我私自打探你底子，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这是你的办事儿方式。”王蛮摇头。

“嗯，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开始帮你查了。不过我在王氏内府里面的探子不多，而你父亲的事情又关乎他们秘籍之事，比较难查。不过一般来说像这种部落之人参与内府秘籍的事情，都是杀头的，也没什么好查的了。”

“嗯。”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是听到这话王蛮还是心理一顿。

“别想那么多了，杀人的让他们偿命就好了，报仇这种事儿也得一步一步来，先杀了部落那帮人，再杀内府的人！”丁三说话永远那么爽朗，声音如同荒原一般的辽阔。

就这样，一边整理着心情，一边和丁三扯着，几百人的队伍在盆地中行进了几个小时之后上了山地。

蜈蚣在山地和在平地上行进速度差不多，但是到了山上之后，那些马匹和蜥蜴就明显慢了下来，不过即使如此，因为丁三命令急速前进，众人还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白沫山下——来到了王蛮出生的那个部落之中。

“终于又回来了呢！”看着山脚下那熟悉的部落，王蛮心中感慨了一下后，深吸一口气回身对着身后的几百人军队喝了一声：“下山！”

……

通常一个部落的人口不会很多——山间的部落一般都是数千人到数万人之间——再小在林间生存不下去，没有抵御野兽的能力——再大的话，就建成扈城了。

王蛮生存的部落也就是一两万人，算是一个中型部落——而像这种两万人的部落，就根本没有成规模的军队。

毕竟一个部落一共也就一万多人，除去女人老人孩子之外——有战斗力的成年人也只在二三成之间——而就这二三成人，真正算得上精锐的又十去其九——而且就算是里面的精锐，也远不如丁三带来的最低等的护卫。

关于这些商业协会守卫的实力，王蛮这些天来心知肚明——他在第一天被商业协会看门的人抓走的时候就亲自见识过了，那看门人中实力弱些的也相当于当时的他——也就是部落之中王瓬的程度，那些精锐的就更不用说。

所以，当这数百人装备精良的队伍从山上冲下来时，那部落口的木栅栏根本连片刻都没有阻挡，就被那些饿虎凶狼似的人们给扑城了木头碎片。

几百人的队伍刚冲下来，部落之中就敲响了那种只有被巨型妖兽袭击时才会敲的长鸣警钟。

咚——

咚——

咚——

警钟的声音翁长而浑厚，门口的吵闹声刚刚响起，就被这钟声告知到了整个部落。

部落遭到袭击，一时之间乱作了一团——女人吵闹着抱着孩子赶忙离开始发地，而男人们则赶紧集结起来，拿起了那些简陋的武器——但是面对那数百人的人马队伍，以及那骑着狰狞妖兽的丁三时，那些男人们显然没有率先进攻的勇气。

“勇士们，你们从哪里来，不知道这是王氏部落的地盘吗？”部落里的男人刚刚集结完毕，一个老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王蛮认得出来——这是部落的族长。

“哈哈，我们知道你们是王氏的部落，还知道你们是白沫山脚下的王氏，我找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丁三站在蜈蚣背上，此时的蜈蚣前半截身体已经人立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老头，我不想跟你废话，你们部落里有没有一个叫王瓬的人？”

“王瓬？”族长一愣，正想说话，却看到丁三后面站着一个小孩，小孩眉毛头发都很短——仿佛脱落了刚刚长出来似的，但是眉目之间，还是能认得出来，这孩子就是前些月刚走了不久的王蛮。

“老族长你好。”看到老族长看到了自己，王蛮索性从蜈蚣背上跳了下来，脚尖沾地后笑道：“我回来了。”

“小蛮子，你回来了，你身后的这些个人是怎么回事？”老族长说话之间，看了眼那人立起来的巨大妖兽，一张老脸吓得有些苍白。

“这些人啊，是帮我来报仇来的。”

“报仇，报什么仇？”

“什么仇？多了啊，让我给你一一数数看！嗯，每日被人欺凌打上家门；被人诬陷进入牢房，挑断手筋脚筋……”

第四十三章　规矩

第四十三章　规矩

“被人关进牢房，吃着那猪都不吃的食料……甚至还被人打了自己母亲的主意，我想这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会来寻仇的吧。”王蛮说着话，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如果有可能的话。”

“但是这是部落，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寻仇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部落有部落的规矩吗？”看到王蛮似乎有谈话的意思，老族长稍稍气定神闲了一些，话语声也顿时提高了很多。

“嗯，我知道部落有规矩，所以才让他们来的。”王蛮叹了口气。

“嗯？”

“您别介意，我带他们来只是想跟王瓬谈一谈，关于这事儿，您不会反对吧？”王蛮笑了笑，似乎还有着属于十岁孩子的童真。

老族长看着王蛮片刻，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军队，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把王瓬叫过来。”

“还有他的那些助手。”王蛮补充。

“嗯，一起叫来吧。”组长对着身后又说了一句。

而在蜈蚣背上，丁三听到下面的谈话，也跳下了蜈蚣背，对着两个骑着巨大黑豹的男人说道：“跟着他，部落太大，我们不好搜人，别认错人了，也别让人给跑了。山上潜着的那两队人先不让他们动弹，居高临下的监视着，只要有人敢跑出来，无论男女老幼，一律射杀……别把事儿办砸了。”

“放心吧头儿，我们给您办过多少大事儿了，一个小部落，里面的人要是能跑喽，我们就不用混了！”两个人应了一声，从黑豹上面跳下，身体轻盈——很显然有着相当充盈的真气在身体之内，这两人是部落里守卫的教习先生，一身真气已经到了“化气巅峰”，全身精血全部熔炼成了真气，只差一步就能以自身真气接引天地元气，达到“练气”期了，是商业协会里面有数的高手。

“炼精”“化气”，下一步就是“炼气”“化神”。

俩教习跳下豹背之后，就跟上了前面传话的那人。

在他们的跟随下，果然没人敢耍花样，没过多久，王瓬和他平时的几个手下就被带了回来——还有两个人是被打晕了拎过来的——显然，这次所谓的“叫来”，也并不是那么友好。

“人齐了吗少爷？”把两个人鸡崽子似的扔到王蛮面前，两个教习指着身后的一群男人问道。

“嗯，七个人，就这些了。”王蛮扫视了周围一眼，最后把眼神定格在了王瓬的脸上——此时的王瓬，已经没了胡子，眉毛也显得洗漱了不少，胸腹之间的伤口结成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疤痕——脸上的皮肤也没有完全长好，模样显得比以前狰狞了许多——也虚弱了许多。

看着这个让自己一年寝食难安的人，王蛮突然笑了起来，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写在了脸上。

“好久不见啊，王瓬……”

……

部落里来了一大队人马，而且各个装备精良，导致部落之中警钟都敲响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老弱病残，当然，也包括孩子。

“听说了吗？”石头和胖子在部落的另一边，和其他的孩子聚在一起，被人保护着。

“听说什么？那些队伍吗？”胖子憨憨的说道：“看到了，那些（'文'）人来的（'人'）时候我（'书'）就在离（'屋'）那不远处，好多人，而且他们用的武器不是石头制的，全都是铁器，应该会锋锐无比吧。”

“肯定锋锐无比，我爸爸以前和一个路过的商队交换过一柄铁刀，用了几十担粮食才换过来的，那些铁器比石头武器锋利坚固多了！那些人看起来都很强啊……还有那些武器……”石头说着，脸上露出了兴奋，男孩子尤其是十岁左右的男孩，很难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即使是部落被袭击了，他们仍旧在谈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如果我能有一把铁刀就好了……”

“别说了你们！”孩子群中传出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王珊，你怎么了？”石头问道。

“她应该是害怕了吧。”胖子看了看女孩，说道：“毕竟那些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一个个把蜘蛛纹在头顶，听说还带了妖兽过来……”

“如果王林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女孩平时总跟在王林旁边，此时害怕之后，更想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或者叫心灵依托。

“王林就算在也没办法的，他去内府当练气士了，而且我看他就算学成归来，也不可能是那个带队首领的对手，那人可是……”

正在几个孩子激烈讨论的时候，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来到了这个受保护的群落里，一进来就赶忙大喊道：“谁以前是王蛮的玩伴，赶紧出来一下！族长说找你们有事儿！”

……

另一边。

孩子在那边说的热闹，王蛮这边就更热闹了起来——看到全部人都被带了过来，他安心了——以前他想过自己来部落里面报仇，但是他就算实力再怎么精进了几十倍，但是仍旧不可能和一个部落做正面对抗。他只能趁着黑夜，摸着黑，偷偷的杀掉自己的仇人——有可能杀不全——但好歹也算杀了首恶。

不过，那样报仇，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畅快淋漓。

看着自己的仇人成一排的，如同犯人似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个个眼中露着恐惧的神色——如那些城里仓皇逃窜的人一般——看别人恐惧，看仇人恐惧——原来是种享受。

这种感觉王蛮第一次体会到。

“怕……吗？”走到一个部落刽子手的面前，王蛮看着那人的双眼。

“我……”说怕不是，说不怕也不可能——毕竟谁都能看到他眼中恐惧的情绪，那个男人你在王蛮面前，神色非常尴尬。

“嗯，我记得以前，我的手筋脚筋是你挑断的……”王蛮刚说完这句话，两个守卫就会意的从后面走了上来，按住了那人的肩膀——

“王蛮，你想干嘛？你还是部落的人吗？你刚才不是说你懂部落的规矩吗？”看到王蛮要动手，老族长赶忙喝道。

“我当然知道部落的规矩。”王蛮慢慢掏出了腰间的匕首，随后说话的声音逐渐放大，“部落的规矩，不就是弱肉强食吗？”

说完这句话，王蛮手起刀落，“噌噌”四下，在那被摁住的人一声惨嚎之下，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是的，弱肉强食。如同那时候没人敢管我的事儿一般，现在，也没人敢管你的事儿！”看着地上那惨叫的男人，王蛮胸口舒了一口气。

第四十四章　雾气

第四十四章　雾气

“我从没报过仇，以前没有仇人……后来有了，但是没能力报！”王蛮拎着滴血的匕首，对着剩下的几个人说道：“所以，直到今天才体会到报仇的滋味。”

“嗯……大概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王蛮似在和别人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复仇的滋味就好像你有一口痰，之前一直咳不出去，它就怔怔的闷在你的胸口，让你整天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