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得痛死。窄脸汉子被突然露出狠戾一面的王力,吓了一跳,心里暗自想道:刚才还说要替人家治伤口,这会儿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直接卸了两条胳膊。他出言劝道:“别还没带到地方,人就死了。”
“带路用不着胳膊。”王力冷冷道。
就在这时,另一个汉子大声哀叫一声,他的一只脚竟然踩进了荆棘丛里,大大小小的刺,戳穿了他的裤子,刺进了他的皮肤,他疼得乱叫,想把脚试着从里面抽出来,可越动那些荆蔓缠得更紧。
突然,脚上缠着的荆蔓猛地被拉动了一下,他立刻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落在地。他被荆蔓托向了一片更密集的荆刺堆里,那些刺花全都缠在他的身上,当下四处流血,血肉飞溅。
那被蓖麻刺过的汉子和窄脸汉子立刻抽出自己的刀,想要砍断荆棘,救下同伴。
谁知他们的刀劈空了,荆蔓已将人向更深处的拽去,直撞进岩壁的一处洞口。脚进去后,身子卡在了外面,他用双手死命抵住了两边的墙壁;他明显感到自己的两只脚被什么人抓住了,他连忙踢蹬挣扎。当他力气用尽,被猛地一扽,拉进了洞里。他抬眼看去,岩壁里面竟藏着五、六个囚犯,明晃晃的一把刀对着自己。
还没待他喊出声,就连中数刀,身首异处了。
那被蓖麻刺过的汉子,回过头,指着那个灰人,怒道:“娘个皮,这狗|操的把咱们带陷阱里了!”
窄脸汉子大叫:“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裹满荆棘的横着的木桩迎面向他们两个砸去。两人向前一跃,躲过了木桩,之前同伴被拽入岩壁,拖出长长一条溅满血污的通道,荆棘被带走了许多,所以两人只是跌倒时留下的割伤和擦伤。
那缠满荆棘的木桩没有荡回来,而是飞了出去,直奔那被蓖麻刺过的汉子,他向旁边一扑躲了过去,那木桩滚落,砸倒了路另一侧的荆棘丛。他迅速爬起身,却发现脚下的沙土地竟然向下陷去,刚待要跳出去,却看到顶上一大片荆棘丛正朝下落来。
他正被砸进了那两尺见方的陷阱里,重重的摔进了里面布好的荆棘丛,无数尖刺比利刃还要可怕,他越挣扎就陷得越深,片刻就变成了刺猬一样的血人。
这一幕看得人心惊肉跳。矮个吓得大叫:“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他不顾一切地向来路逃去,只见几十只缠着荆条的木桶从两个侧面向他夹击滚来。他伏身躲过几只木桶,却被另一只木桶砸中了。撞击过后,矮个和木桶一起飞了出去。
窄脸汉子跑了两步,想要去察看矮个,谁知一只木桶贴着地面向他滚来,窄脸汉子挥刀硬拦,那木桶却神鬼莫测的突然自下往上跳射。
他一个踉跄翻滚出去,右大腿上立时血流如注!
原来木桶中藏着人。
四周响起摧心裂胆的吼声,一个个木桶都站了起来,没有头,只从桶中露出了两条腿,紧接着手也从两边伸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头削尖了的木棒,活似鬼怪话本里的木桶妖怪。
刚才那一击擦着矮个的头颅飞过,带来的冲击力让他昏厥了过去。“哇”尖号一声,木头尖刺入身体的剧痛感,让矮个醒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上来,另一跟木棍刺向他的腹部。惨叫声中,他像冬瓜一样被刺的满身是洞。
这群木桶怪先杀了矮个,转过头就向窄脸汉子围了过来。
窄脸汉子转头去看,王力带着灰人马上快到出口了,他心一沉,自己的兄弟都死光了,眼下只有跟上王力才能保命。
一口气奔出了荆棘遍地的小径,眼前又是一片荒野。王力心知中了对方的暗算,但奔逃之际,却也辨知出敌方人数和武功强弱。忽然他听到一串脚步声,不是从身后追来,而是迎面截击的敌人,其中一人颇为了得,两人勉强还成,余下都是平庸之辈。眼看着当下地势开阔,他转了行进的方向,跳上了一个不高的山岗。
追着王力冲上了山岗,窄脸汉子大口喘着粗气。真太娘的倒了血霉,都是自己这个领头的害了大家,木牌子没贪着,酿成了眼前的惨剧。他点了自己腿上的大穴,又扯了布条缠了两缠,血才止住了。
“看来也不需要你引路了。”王力冷冷道,手臂上的尖刀对准了灰人。
“你说过饶了我的”
刀尖停在了灰人眼珠前,王力点点头,放下刀,“也对,我是说过!”
他揪着灰人的衣领,把人扔到了窄脸汉子的脸前。
窄脸汉子气疯了,跳脚大骂:“狗|操的,敢阴老子!老子早就该一刀结果了你。”他本就力大,挥起手中的大刀,刀背像是拍蒜般砸了下去,先后砸断了灰人的两只腿,这下活生生成了个人棍。
王力走过去,拍了怕窄脸汉子的肩膀,沉声道:“来人了,铁牌子我拿,余下木牌都是你的!”
后面的敌人先一步追到,将山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窄脸汉子也不是第一次上岛了,在各个小岛上,木牌子见了他们都是连躲带藏的,从来没主动攻击过谁,他咆哮道:“都他娘的反了,找死!”
周围的囚犯全都狂笑了起来,仿佛窄脸汉子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王力废话不说,猝然近身,他凌空横旋,两臂挥斩,刀光一闪就已有人头落地。
见他一下斩落数人,周围一片哗然,那些刚才还在狂笑的木牌子们,阵脚大乱,知道这是碰到厉害的人物,他们都不敢再往上凑了,一个个只是空口呐喊,以壮声势而已,谁也怕站在前面,一下没了小命。
第二十四回 岛战——铁牌()
一阵紧凑的脚步,另一路人马赶到,三人先上得岗来,丁字形站着,一人在前,两人稍后。
头里那人五十上下年纪,又高又瘦,两撇八字胡,长不盈寸。他身后两人皆是身材魁梧之人,囚衣穿在他们身上紧绷绷的,胸前两块胸大肌勒出来印子。他们两人手中皆是长刀,一把是掩月刀,一把是凤嘴刀。
这三人的到来一下压住了阵脚,木牌子都平静了下来,四野无声,仿佛连风都停了。
铁牌子。王力和窄脸汉子心中同时想到。
持掩月刀的汉子一声不作,冷不防的扑将上来,一招“青龙出水”,刀尖向王力冲刺而出,褚赤的脸庞上挂着冷酷萧然的神色。
这可不是比武大会,要报了名号,见个礼才开打。
王力第一次参加夺岛大会,十分中意这岛上的气氛,不用点到即止、手下留情,这是你死我活的杀戮。非常清楚掩月刀的威力,他身子一晃,向右闪去。没等落脚,紧接着后面的汉子就一记“凤鸣西山”劈头盖脸斜砍下来,劲力之大夹着雷霆呼啸之声。铁牌子一上来就是下死手,没有半点迟疑,自然是凶猛绝狠,倘若中招,必然是筋碎骨断,立时毙命。
他一个纵步,巧妙地躲开雷霆一击。闪开正面,踏进一步,手臂直向敌人右腋击去。对手竟然不躲不闪,反手再挥一刀。王力眼见,自己递向他腋下的刀尖,竟然被横过来的掩月刀向上一磕,紧接着那刀柄顶端的铁头直奔自己面门。好一招“龙凤齐鸣”,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王力急忙侧身分别挥动手臂,左臂刀切削握掩月刀的手背,右臂格挡拦下凤嘴刀的刀锋。
他心道:大意了,这两人若是单打独斗,决计不是自己的敌手;可两人联手,就不好对付了。两人到底是长兵器,我须得欺身近前,再寻破绽。
一招既出,两人再次发难。
他们拆得七八招,打得分外胶着,成串的“叮当”乐曲激荡在耳际,伴随着兵器碰撞的不停震颤,看得窄脸汉子心惊胆战。
掩月刀攻上盘,凤嘴刀却勾向下盘,那弯曲的凤嘴,没勾着王力的腿,却猛地向上一挑,想要重创敌人胁下。
王力突然腾身而起,脚尖一点凤嘴刀斜阔的刀面,飞掠如电,在半空中身子倏地旋转,刀光吞吐穿射。他这一式绝技“云台五峰飞云斩”,两臂上挂着的尖刀,寒芒回旋婉转,如云台山五老峰上的飞云走势般,虚实呼应,闪幻重叠。刀光闪处,两个汉子几乎同时闷哼出声,两人手上、臂上,皆被刀锋所伤,鲜血淋漓而下;忽见寒芒合拢为一,直劈掩月刀汉子的头顶,他连忙横刀格挡,一股大力压来,刀背被硬生生的压到了头顶上,登时鲜血迸出,那汉子只觉天灵盖都快被震碎了。
见两人被敌手逼得手忙脚乱,老者忙从王力后面悄悄袭来。
突然有人叫道:“小心背后!”原来是窄脸汉子见王力要吃亏,忙发声提醒。他一个健步跳上,欲帮忙拦截。哪知他话声未落,就感觉肩胛骨中了一下。他急忙一个侧滚翻,待他双脚站稳,转身看那偷袭者,却是几个木牌子,都拿着一头削尖了的木棍向自己刺来。他连忙又向侧面一跳,躲了过去,刚一落地,窄脸汉子抢前三步,抡起手中大刀,用力一砸,那些木棍顿时碎成了几截。窄脸汉子可算是采石帮里一等一的大力士,他这下全力施为,把木牌子全都撂倒在地,可对方人多势众,立刻便有几个手持木棍的木牌子又攻了上来。
他连忙退后,直退到了山岗的一侧边缘。
再退半步就会跌下山岗,此时一个木牌老兵突地刺出木棍,向他前胸刺来。窄脸汉子左手一把抓住木棍,用力向自己一带,连人带棍将那人拉在身前,一刀横劈,把那人切成了两截,上半截掉下山岗,下半截落在了地上。见他如此凶恶,木牌子们吓得没人再敢冒进。可很快,他们一个个举起长棍,尖头分两排,对准窄脸汉子上下盘,一步步慢慢逼近。
眼前棍尖攒动,密密麻麻,已是万万无法闪避。
窄脸汉子情急之下,弯下腰去,抓住那半截死尸的脚腕,提起来挡在身前,刺来的尖头立刻就扎进了那半截躯体,他用力把那尸体猛地抛下山岗,很多人被这一掷撞得失了平衡,被一起拽下了山岗。
那山岗虽不高,摔下去的人却因为叠压在一齐,半晌爬不起来。
窄脸汉子躲过一劫,立刻如法炮制,一刀便将冲近的一个木牌子斩为两截,伸手提起那下半截尸体,一手挥刀,一手舞尸。鲜血甩了一身一地,粘腻无比。众人见他一脸狰狞,浑身是血,俱都胆寒,无人再敢上前,只是举着木棍虚张声势。
刚才窄脸汉子一声大吼,王力已觉脑后风生,他侧头向左一躲,那袭来之物登时打空,他右手回身就是一刀,谁知刚砍上去,刀竟然被精钢锁链缠绕住了,而此时旁边的掩月刀突然攻了过来。他右手连忙一按绷簧,右手被缠住的刀身一缩,缩回臂套的同时脱开了钢链的缠绕;他左手刀往外一架,同时身子陡退三尺,闪开了钢链的追击。
王力知道铁牌老者非其余两人可比,不敢有一丝大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付。见他手持精钢制成的九节鞭,一记“白蛇吐信”向自己拂来,出手似乎轻飘无力,他架刀一截,便知这钢鞭柔中带刚,一旦近身便要缠住自己的刀。
他身形一矮,向下抽出尖刀,便见凤嘴刀的刀尖急挑而至。他用另一刀硬挡,掩月刀又顺势自上而下劈来。
眼见不妙,他就地一滚,虽然躲开了攻势,但一身干净衣衫终是沾染了尘土。
三人配合毫无缝隙,无论自己如何招架闪避,第二、三招顺势跟着就来,他的进攻更是很难展开,刚与一人缠斗,稍占上风,另外两人立即从侧面照应,他不得不分手招架,他的节奏很快就被打乱了。见他疲于招架,两个铁牌大汉从左右击来,三人两刀一鞭,将他裹在中间。
缠斗中,他忽然左右分臂,刀锋将掩月刀大汉甩了出去,刚要直取对方右腋,凤嘴刀大汉挥刀一挡,王力另一臂刀穿出,却不成想铁牌老者就等着这一刻,钢鞭已然甩出,直奔他的太阳穴而来,王力俯身向前,却未能完全避过,钢鞭刃锋在他右肩划了一个大口子。本以为那钢鞭来势必会消减大半,谁知道铁牌老者手腕一抖,九节鞭的鞭头在空中晃动,突然一跳,竟回旋绕过王力的脑后,照左面太阳穴击来。
“金丝缠葫芦”便是鞭法中最难抵挡的一招,它虚虚实实,忽然递进,回环攻击,极其诡异。
王力大惊,心忖不妙。他不禁心中悔恨,没想到自己一时小看了对手,竟尔迭遇险招,难道今日竟要折在这几人手中了?
便在这万分险峻的时刻,王力忽感脸旁一股劲风刮过,“当”的一声,只见一根长棍将那鞭头击飞,替他挡住了这致命一鞭。跟着长棍一抖,化作三段,分击两个铁牌壮汉,迫得他们不得不挥刀防御,老者也撤开几步。王力趁机一闪脱开,转头看向来者,正是飞燕堡的堡主原彬。
另有一位天降神兵,早就跳上了山岗。这个年轻人帮窄脸汉子打倒了众多木牌子,此刻有一个木牌子正被他逼到了边缘。木牌子脚下一空,死死抓住年轻人的肩膀不放,他也回抓对方,两人相视笑笑,这个情景在谁看来都是近乎滑稽的。窄脸汉子身上被刺了多处伤口,血液滴溅下来。他持刀走到两人旁边,这个木牌子刚才也刺中了过窄脸汉子,此刻知他是冲着自己来的,赶快松了手想自己跳下山岗,却发现自己被年轻人死死抓着不放,他不禁口中惊呼,窄脸汉子已经一刀砍中了他的面颊,救命两字淹没在喉咙里。
来人是个年轻汉子,像是闹着玩似得,抖了抖那没了半截头的木牌子,最后才松手扔了下去。山岗下已经积满了尸体,不怕多这一具。
岗上剩下为数不多的木牌子,也没敢逃走,躲在了几个铁牌子身后。
窄脸汉子道:“你去帮他们,我来对付杂碎。”
年轻汉子点点头,走上前,这下是变成了三对三。
三个铁牌子万万没想到突然杀出程咬金,对视一眼。
老者见出手救人的白脸大汉留着菱角翘须,精干矫健,相貌依稀熟悉,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原彬默而不语,其实并不是他不想报自己的名号。十几年前,他不过是太行山上的小小一山寇,对方自然不可能知道他。
年轻汉子却上前一步,指着老者的鼻子,狂傲地说:“老扫星,相面吗?是不是还要问生辰八字?”
铁牌老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旁边的两个汉子不禁怒目而视。
年轻汉子双手叉腰,火上加油道:“他的大名你们还不够格知道,小爷的名号倒是可以告诉你们,我呢,姓李名龙,人家叫我‘铁肘小李’,我爹呢?‘散八仙’里名列第一位,人称‘铁拐李’!你们这帮龟孙,叫我一声小李爷爷便可。”
持掩月刀的汉子大吼一声,挥刀就朝李龙的脑袋砍去,他猛一侧转,掉头就跑,引着那大汉在身后连砍带追。
原彬见惯了年轻汉子混闹,知他一时半会儿闹腾不完。他转过头,与老者针锋相对。王力一看,自然找上另一个大汉,做自己的对手。
“今年这趟小黑山岛真是不虚此行,没想到能碰到‘霸王鞭’苏无我老前辈。”
铁牌老者见白面大汉说的上自己的名号,当下一怔,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苏无我当年也算是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二十年五前,他为友报仇,杀了富绅一家所有男丁。富绅寡妇状告,他被缉捕下狱,幸得友人收集了富绅的罪证。官府得知原是富绅为夺人妻,谋害了苏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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