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张脸趴在地上,沾满了尘土,嘴角蠕动,眼睛却是朝着以青所在的小床看过去,直愣愣地,不曾眨眼。
黄实本一笑,一脚踢着他的肩膀,“口气倒是不小哇!”说着,捡起齐中远的弯刀,往他的肩膀上搁过去,“我倒要看看你的脖子是不是与你的嘴一样硬!”
“黄大哥,”半跪在以青床前的石亨头也没回,却出声阻止道,“且慢,听冯大夫怎么说?”
“星月,把那个头顶的药瓶拿来。”
冯王平接过星月递过来的瓶子,倒出两颗丸药来,送到以青嘴里,“先服下这个药,观察两天看看。”说完,她扫了眼地上的齐中远,又问向石亨,“可知道伤的是哪里?我要看看伤口。”
石亨一愣,当时自己被以青推落到水中,没有看清楚齐中远到底打伤了她哪里,是掌还是刀,这些,自己都没有看到。
冯王平有些意外地看着石亨的迟疑,“嗯?”
以青咽下药丸,回答说:“应该是后背。”
应该?
冯王平挑着短短的眉毛,一脸的不认同,忍了忍,对石亨道:“你们都先出去,我要给青儿治伤。星月,你去门口守着。”
黄实本却抄手问道,一脚踢着地上的齐中远:“这家伙怎么办?”
冯王平像看怪物一样看他:“当然是要你们抬出去啊!”
“唉,没想到爷还得干苦力活,来吧,十一!”黄实本认命地与十一二人合力将齐中远抬了出去,眼睛却四处转着,“哎!卫林哪儿去了?”
冯王平呼吸一滞,那个傻小子不会是真的去了吧?
众人依言,各司其职,冯王平才稳了稳呼吸,替以青解开衣衫,询问道:“伤到后背了么?侧下身子,让我看看。”
以青在冯王平的帮助下,侧过身子,却多嘴问道:“师父……卫大人呢?”
“……”冯王平愣了一下骂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管别人呢?”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管,不过这个卫大人倒是有几分可能,能带给你幸福呢!
以青这样想着,没有还嘴,却感到背上火烧一样疼。
冯王平皱着眉头看着以青雪白的后背上,一道红色的印迹下,是青紫一片,整个后背看起来十分恐怖,她细心查看,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却听到以青“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丫头……”
冯王平的欲言又止让以青心里升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她笑了笑,其实,自己还有什么经不住的呢,“师……父,有话……你就直说……我也是……大夫啊……”
“嗯,好,反正也是瞒不过去的,”冯王平点点头,慢慢说道,“齐中远的功夫算是顶尖的高手了,他的武功路数我看不明白,却也知道与他人有别,至于他的内功,就更无从考证……你如今的内伤不同其他,想来也必有特别的治愈之法。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一是由我一试,咱们一点一点摸索这治,可能慢些,而且效果也不是很好,第二就是……”
以青已经明白了她的话,接着道:“二就是……求他么?”
“嗯。”
“师父,”以青缓了缓气,不知道是不是冯王平的药有奇效,还是自己想一吐为快,居然说了一长串的话来,都没有气喘:“齐中远这人,以后都是不能再见的了,他说若是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这次受伤,也因为这个,你说我怎么能求他?他若要治好我,必然会强迫我,可是,这样,我怎么对得起姐夫呢?所以……”
“对得起?”
第九十九章 起风了()
黄实本却抄手问道,一脚踢着地上的齐中远:“这家伙怎么办?”
冯王平像看怪物一样看他:“当然是要你们抬出去啊!”
“唉,没想到爷还得干苦力活,来吧,十一!”黄实本认命地与十一二人合力将齐中远抬了出去,眼睛却四处转着,“哎!卫林哪儿去了?”
冯王平呼吸一滞,那个傻小子不会是真的去了吧?
众人依言,各司其职,冯王平才稳了稳呼吸,替以青解开衣衫,询问道:“伤到后背了么?侧下身子,让我看看。”
以青在冯王平的帮助下,侧过身子,却多嘴问道:“师父……卫大人呢?”
“……”冯王平愣了一下骂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管别人呢?”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管,不过这个卫大人倒是有几分可能,能带给你幸福呢!
以青这样想着,没有还嘴,却感到背上火烧一样疼。
冯王平皱着眉头看着以青雪白的后背上,一道红色的印迹下,是青紫一片,整个后背看起来十分恐怖,她细心查看,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却听到以青“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丫头……”
冯王平的欲言又止让以青心里升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她笑了笑,其实,自己还有什么经不住的呢,“师……父,有话……你就直说……我也是……大夫啊……”
“嗯,好,反正也是瞒不过去的,”冯王平点点头,慢慢说道,“齐中远的功夫算是顶尖的高手了,他的武功路数我看不明白,却也知道与他人有别,至于他的内功,就更无从考证……你如今的内伤不同其他,想来也必有特别的治愈之法。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一是由我一试,咱们一点一点摸索这治,可能慢些,而且效果也不是很好,第二就是……”
以青已经明白了她的话,接着道:“二就是……求他么?”
“嗯。”
“师父,”以青缓了缓气,不知道是不是冯王平的药有奇效,还是自己想一吐为快,居然说了一长串的话来,都没有气喘:“齐中远这人,以后都是不能再见的了,他说若是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这次受伤,也因为这个,你说我怎么能求他?他若要治好我,必然会强迫我,可是,这样,我怎么对得起姐夫呢?所以……”
“对得起?”
冯王平愣了一下,淡淡的笑了:“怎么?想通了?说明白了?”
以青才发现自己嘴快,心里明白暗恋的人是最容易受伤的,忙多看了冯王平两眼,发现她神色如常,便笑了笑点头道:“嗯,我想明白了,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我不如顺从自己的心,跟着它走,也许能找到幸福。”
“你想明白了,就好,师父,也替你开心。”冯王平低着眉毛,轻轻帮以青穿好衣服,“既然如此,你的伤就交给我吧,师父一定会医好你。”
“那是当然了,‘再世小华佗’可不是白叫的!”以青笑着转过身子来,平躺着说,苍白的脸上眉飞色舞,“我师父么!而且我吃了刚刚的药,好似胸口也不那么疼了。”
“你这丫头,又胡说了……哪里能那么快?”冯王平笑着看她,回头对星月笑道,“你看你这个师姐就是这么没正经,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能学她!”
“师父放心,星月不会。”星月守在门口站着,点着头回答,脸上的表情如冯王平平常倨傲的样子如出一辙。
以青虚弱地笑了:“你还真是师父的好徒弟啊。”
冯王平和星月都淡淡的笑了。
可是却有人打破了三人的温馨,“青妹妹……”,居然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原来是于冕。
他正佝偻着身子,站在这木屋的后门外,脸颊深陷,浓眉下一双眼睛也窝了进去,倒是更显得两只眼睛亮亮的,苍白的嘴唇诉说着担心:“青妹妹,你怎么了?你受伤了么?”
说着便挣扎地往以青所在的小床上挪过去。
冯王平责备地看了一眼星月,怎么后门都没有关好呢?
于冕却好似没有看见她们,眼里只注视着躺在木床上小小的身影,略显吃力却快步地靠了过去,半坐在地上,伸出一只大手轻轻颤抖着抚上以青的短发,嘴唇蠕动:“青妹妹,你的头发……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师父,她怎么了?”
“丫头,不过是受了伤,你放心吧。”冯王平有些同情的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影。
“于哥哥,你还要说我?你看你不是一样么?”青儿扯了一抹笑,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事情,自己都没有机会好好看过于冕的脸,他看起来瘦了许多,好似没有什么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
“是谁伤的你?”于冕的脸上充满了关切,他急于听到以青的答案。
“……”以青欲言又止,因为知道于冕对齐中远始终存有心结,不敢再跟他说,怕刺激到他。
“青妹妹……”于冕又重新叫了她一声,语气里含着以青很少听过的威严。
冯王平适时回答了他,长痛不如短痛:“是齐中远。”
“又是他?!”于冕的浓眉皱起,一股怒火冲上了心头,一双黑眼睛如浓重的午夜。
以青忙安抚他说:“于哥哥,这只是意外,我当时跟姐夫在一起,也没有想到齐中远会去而复返,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
于冕却静默了起来,好久以后都没有声音,肩膀却抽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以青看看冯王平,又看看于冕,伸长了手费力的摸摸他的头顶,那头发枯燥干黄,如它们的主人一般,毫无生气,“于哥哥,你怎么了?”
于冕的肩膀高耸着,肩胛骨一上一下的抽动着,以青这才发现,不会是,哭了?
冯王平看看于冕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领着星月悄悄从前门出去了。
于冕无声的哭泣着,伴随着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好似有一大片看不见的悲伤如海浪一般拍打着这间孤零零的小木屋。
以青不敢再说话,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发顶,如一个母亲那样轻轻安抚着自己的孩子。
其实,设身处地的想,于冕遇到了齐中远那样的人,给了他这么重的伤害,无论是身体上或者是精神上的,他都承受了许多。
这么多日子,自己却又忽略了他,以青心里有些自责。
不知过了多久,也好似也没有过了很长时间,于冕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青妹妹,对不起,是我没用……我不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于哥哥……”以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慢慢安慰道,“于哥哥,你不要这么想……我可以保护自己的,况且齐中远的功夫跟姐夫是不相伯仲的,你败在他的手下也难免的。”
“青妹妹,石亨真的那么好么?”于冕语气微颤。
“姐夫他,很好。”
以青脸上甜蜜的表情让于冕的身子震了一震,他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踟蹰着:“青妹妹,你……你难道喜欢他?”
“嗯。”以青轻轻点点头,既然已经选择了石亨,让大家都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不……”于冕痛苦地摇摇头,“青妹妹,为什么?”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以青怔了怔,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想了想,好似想起不起什么原因,只能如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就是很自然的,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就像两棵树一样,并肩而立,共迎风雨。”
“两棵树?”于冕有些错愕。
“嗯,两棵树。”以青用力点点头。
“青妹妹,我……我……”于冕想说,我也喜欢你,可是他说不出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懦弱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志在必得好像都飘散在云里了。
“砰”!地一声,木门被人推开,探进来一张笑嘻嘻的狐狸脸,黄实本乐呵呵地问道:“说什么呢?”
以青连忙笑了,“没有讲什么。”
黄实本狡黠一笑:“既然没有什么,就赶快出来看看,我们要给你报仇了!”
报仇?
石亨也从门外走了进来,扫了眼跪在床前的于冕,“于公子,起来吧,地上凉。”然后,利落地抱起了以青,将一件外袍披在了以青身上,“外面起风了,小心着凉。”
“姐夫,去哪里啊?黄大哥说要……报仇?”
“嗯,走。”
以青倚在石亨的怀抱里,被暖和的衣衫挡住了微风,走出木屋,来到了山林的入口处,那里有一个大大的黑洞,好像就是十一说过的那个陷阱。
以青探头一看,却看到那里面填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昨夜黑漆漆的,自己并没有觉得这些尸体有多么恐怖,光天化日之下,却看不得这样的肢体纠缠,她忙转过去,把脸埋在了石亨的胸口。
石亨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在以青耳边说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嗯,”以青闷声地回答着,头也不抬,“那到底是来看什么的啊?”
第一百章 三年约()
“……小……青儿……”
一阵断续的虚弱声从另一侧的地上传来,以青抬起头来,四处寻找着,才发现草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齐中远。
他一袭黑衣,沾满泥土,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脸上满是灰败的颜色,通红了双眼。
“姐夫?”以青看看齐中远,又看看石亨,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黄实本却笑了:“这姓齐的,不停的纠缠着咱们,不如给他个痛快,一了百了。怎么样,季安?”
石亨皱皱眉,看了看以青,低头轻声问道:“青儿,你说呢?”
“姐夫……”以青有些踌躇,“若是杀了他,齐家可能善罢甘休么?”
“二小姐,这个请放心,”黄实本眯起一双狐狸眼,嘴角荡起一抹算计,“这件事当然是要算在方家的头上了,咱们就留着这些尸体在这里,连着齐中远的一起,无论是哪一方找来了,都只能从对方的身上去找,这冤有头,债有主,够他们闹上一阵了。”
“黄大哥,打的一手好算盘。”以青想起他送给自己的那个黄金小算盘,果然是算盘精转世。
“那,我就动手了!”黄实本眸光一闪,拎过石亨的青龙剑,便朝着躺在地上的齐中远身上刺去。
“慢着!”以青神色一变,一声制止脱口而出。
黄实本收住去势,握剑的姿势却没有,他的青龙宝剑仍然压在齐中远的背上,目光与石亨相交后,错开,带着一抹意外:“哦?二小姐有何吩咐?”
“……嗯,”以青低了头,抬头看向石亨,却见石亨也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隐隐带着了然,心思一定边说道,“姐夫知道的,这人我已经杀过他一次了,虽然他命大,侥幸活了过来,但是在我心里,他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因为,那时候,我要杀他的心是真的。所以,咱们走吧。”
“季安,果然说的没错!”黄实本佩服的一笑,“看来啊,这世界上最懂二小姐的人非你莫属啊!”
“黄兄,过奖,这于我们,不过是最应该的。”石亨对黄实本笑了笑,低头对以青沉声道:“青儿,我知道你不想再妄伤人命,可你黄大哥不信,非要试你一试。可是,我却是知道的。但是,我也有我的担心,你明白么?”
“嗯。”以青点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他伤过你,刚刚又伤了我,并且三翻两次要挟持了我去,以他这样执着的性子,纵使我们这次放了他,也不能断绝他的念头,很大程度上只是放虎归山而已。”
“青儿,你明白就好。”石亨沉沉地看着她,幸好,她都懂。
“二小姐心善。季安,你的意思呢?”黄实本有些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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