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的树林里传了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以青二人的面前,那人高大精干,轮廓中居然好似长着一根尾巴。
石亨眼眸一沉,忙把以青藏到身后,心道不好,心愿得偿时,居然降低了警惕性,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真是该死。
第九十七章 断青丝()
“谁说,没有人的?!“
一阵阴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的树林里传了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以青二人的面前,那人高大精干,轮廓中居然好似长着一根尾巴。
石亨眼眸一沉,忙把以青藏到身后,心道不好,心愿得偿时,居然降低了警惕性,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居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真是该死。
以青心里“咯噔”一下,好熟悉的声音。她从石亨背后探出头来,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树林深处缓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阳光驱散了他身上的黑暗,那根尾巴原来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
弯刀?
面前这人的面孔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长长的脸,凉凉的笑,棱角分明的嘴唇吐出冰霜一样的话语:“怎么?小青儿,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这话说得轻薄,以青皱着眉,看着面前出现的齐中远,一身黑衣,泥泞狼狈,脸上却半点拖沓也无,反而阴冷决绝,心思一动,反驳的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
“呵!”齐中远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眉眼,他怒极反笑,说着最恶狠狠地话来:“我说的不对么?前几日,你还要我救了你口中的‘姐夫’,好答应我们的婚事,今天,你们二人便在这无人之处苟且,一个是人尽可夫,一个是出尔反尔,还真是天赐良缘,一对佳偶啊!”
“你……”以青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一股怒火伴着他不堪入耳的讽刺冲上心头,“你!”
石亨却护在她的前头,眉头紧皱:“齐中远,你我两家本是故交,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分寸?石兄说的好笑话啊!”齐中远冷冷一乐,“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二人的分寸在哪里呢?”
“齐中远,青儿与你并无婚约,我要娶她有何不可?”石亨长眉微动,攥紧手掌,刚刚出来并没带着青龙剑,齐中远与自己的功夫本就在伯仲之间,若是赤手空拳迎敌,恐怕胜算不大,如何护着以青安全脱身呢?
“……”齐中远眸色变暗,自己还真的没有和这个丫头缔结婚约,不由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不用强,强娶了她,如今也就不会没有立场生气,一口气憋闷在胸中了,他毫无温度的一笑,“笑话!她是我齐中远看中的人,生只能嫁给我,死也要入我齐家的坟墓,你怎么可以娶她?”
真是强盗逻辑!
未等石亨还嘴,以青抢了一步从石亨身后闪出道:“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又不是一件衣服、一个花瓶,没有思想的死物,由得你说要就要!我是人,我有我的选择,你以为你是上帝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上帝?”齐中远一愣,冷冷笑道:“那是哪路神仙?”
以青一怔,糟糕,说了不该说的话。
齐中远看着与石亨并肩而立的以青,她穿着松垮的男装,一袭柔顺的黑发被挽在了脑后,露出了一张小巧漂亮、不施粉黛地白白的脸,好似一朵莲花,晶莹地闪着孤傲的光,那脸上的表情正是她不常出现的后悔无措,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心里不禁就软了下来,口气却依旧强硬:“无论是哪路神仙,都不能奈何我!我要你,只要你!谁敢阻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你,“以青虽气,却转着眼睛笑了一下,”那我就是不同意,你怎么办?“
“……“齐中远短暂的沉默一下后,打量着石亨,又打量了以青,这两人脸上相似的神情真的是让他感到很讨厌,”得不到,我自然会毁了你。我齐中远得不到的东西,“他一顿,目光交错在石亨脸上,”别的人也休想得到!“
“朱以青!“齐中远不等二人回答,继续厉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以青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不懂得怎么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伸到石亨的大手心里,交握着,手指摩挲着石亨手上的厚厚的茧子,扬起脸来,定定瞧着石亨,语气轻柔却坚决:“我心似明月,皎皎无悔。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两情相悦’,此志不渝,齐……“
以青瞧着齐中远眼里的受伤,心有不忍,改口道:“齐大哥,青儿也祝你早日觅得佳人,成就你的两情相悦,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么?“
“呵呵,“齐中远干笑这两声,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笑声里毫无欣喜,”你倒是洒脱,小青儿!可惜,你太天真了……既然如此,我只好带着你的尸体回我齐家的墓葬入殓了!“
话音未落,齐中远的弯刀闪着寒光已经随着他的快速移动的身形杀了过来,石亨早就提放着他的动作,此刻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环抱着以青,气息一提,向后飞去,躲过了齐中远的这一击。
齐中远并不停歇,看着二人的亲昵,红了双眼,大喝一声,身形一转,舞着弯刀,斜斜劈了过来。
他虽然嘴上说着要杀了以青,心里究竟舍不得,只冲着石亨空着的一侧身体攻了过去。
以青这才注意到石亨手无寸铁,她知道齐中远手中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他与石亨的功夫又好似差不多,石亨又要护着自己,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落于下风了么?
齐中远最想要的应该是自己,那……
以青忙推开石亨,轻轻道:“咱们分开,才有胜算!“
石亨却没有任由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反而紧紧地揽住了她:“不行!我再也不能把你弄丢!“
他反手折下一根树枝,注入真气,权当着长剑挥舞了起来。
以青读过武侠小说,武林高手都是有剑气护体的,有的人还能用剑气御敌,当然都是作者美好的臆想,石亨虽是高手,却不可能做到这样。
不过,他的武功却真的很强,又常年与蒙古人交战,临场经验十分丰富,虽然暂时落在下风,却还能勉强御敌,不曾让自己受伤。
饶是这样,以青却觉得石亨渐渐缓慢了动作,奈何他却紧紧抱着自己,不曾放松一分。
“刺啦——“一声,石亨的衣衫被齐中远的弯刀划破,好在他的武功深厚,硬生生躲了过去。
以青心里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再这样下去,石亨非得吃亏不可。
齐中远因为气氛而扭曲的脸近在咫尺,逼迫着石亨不能后退,以青下定决心,在齐中远再一次劈刀而就时,出尽了全身的力气,拼死挡在了石亨面前,双手用力一推,挣脱石亨的怀抱,嘴角轻轻一笑:“姐夫,快走!我等你!“
石亨惊恐的朝后面跌去,正好跌向了大石头下的泉水里面。
齐中远也是一惊,他没料到一直藏在石亨怀里的以青居然以命相搏,用她小小的肩膀来保护石亨,眼看弯刀就要刺入她的背心,连忙转变手势,向上一挑,险险贴着以青的后背划了上去。
虽然避开了后背,却滑向了以青的脑后。
以青不躲不避,不是她不想躲,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躲不开啊。
她在赌,赌齐中远的执拗的欲望。
“嚓——“一阵恐怖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以青睁开双眼,却看到满天的黑色飞舞而去。
一根根或长或短的黑丝,像奇怪的雨,四面八方的散开去,那,居然是自己的头发!
以青只觉得脖子一亮,挽在脑后的发团被齐中远的弯刀划破,他割断了自己如瀑的长发。
来不及可惜养了这么久的头发,以青只觉得庆幸,还好,断了的不是自己的脖颈。
齐中远握着弯刀,停止了攻击,惊愕地瞧着慢慢散落的黑发出着神。
黑色的发丝如黑色的柳絮,随风飘落,有的落在了石头上,有的落在了水中,有的落在了齐中远的手心里,他伸开手掌,瞧着自己手里的发丝,沉默着。
以青忙转过来,后退了两步,一手摸着脑后空空的发茬,一手捂着胸口,谨慎地瞧着齐中远没有说话。
石亨却没有趁势逃走,他在跌入水面的时候,只一只脚踏了进去,马上就明白了以青舍身成仁的意图,紧皱着双门,硬硬扭转的身形,她怎么还是不明白,她比自己更重要,居然傻得要牺牲自己?!
石亨一身水渍地飞上了愣在大石头上的以青,却见另一个身影飞了过来,还隐隐带着笑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姓齐的!你这下可跑不了了!“
一道寒光直奔着齐中远而去,那是青龙剑!
以青被石亨揽到了怀里,心里叹道,果然是好运气,来的竟然是黄实本!
黄实本乐道:“这青龙宝剑好久没用了!还真是恍如隔世啊!不过,宝剑确实是宝剑,不愧是传家之宝!“
齐中远身形缓慢,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意料到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居然马上落在了下风,他面色凝重,步伐也凝滞了起来。
黄实本也有些惊诧,这人的功夫自己是见过的,不至于差到这幅田地啊。
“咕咚——“
没等打上几个回合,黄实本惊诧地看着齐中远倒在了自己面前,他回头瞧着同样一头雾水的以青和石亨,“怎么会事儿?“
第九十八章 痴情人()
“咕咚——“
没等打上几个回合,黄实本惊诧地看着齐中远倒在了自己面前,他回头瞧着同样一头雾水的以青和石亨,“怎么会事儿?“
以青与石亨面面相觑,心里纳闷之外,她还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好似有一口气,咽,咽不下,吐,吐不出来。她只能深深的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石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因为这时候从一旁高高的树冠上跳下了一个身影,那人恭敬地朝着石亨一跪,“十一来迟,请主人责罚。”
黄实本瞅瞅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齐中远,又看见跪在石亨面前的一身黑衣的十一,手里拿着一根竹筒,乐了:“呦!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啊!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十一并未听到石亨的阻止,便把手中的竹筒交到了黄实本的手上,解释道:“这是冯大夫做的机关暗器,因为将军之前被齐中远的袖箭射伤过,冯大夫想要以牙还牙,便在这一路上偷偷研制了这个,让我带在身上,找机会试验下效果。”
黄实本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地摩挲着手里的这个精巧机关,粗略看去,就是一节普通的竹筒,谁知道内有乾坤,安装着十数根短箭,他冲竹子的一头看过去,瞧着箭光,笑着问道:“这上面可淬着毒么?”
“冯大夫说,人命宝贵,所以只浸过麻药,不伤人性命,却能制服对方。”十一拱手恭敬答道。
“有意思,”黄实本狭长的眼睛带着笑,目光里满是玩味,“呵呵,真有意思。”
以青瞧着黄实本的神情,心思一动,想问“黄大哥,你说的是东西有意思,还是人有意思呢?”,可一个“黄”字没有说出口,却觉得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张了嘴,话没说出来,倒是“噗”地吐出一口鲜红来。
石亨眼见着红色的血从以青苍白的嘴唇里喷射出来,慌得两只眼睛充满了心疼,他紧紧扶住身体瘫软的以青,一叠声问道:“青儿!青儿!你怎么了?”
以青只觉得胸口疼的不行,腿也软了下去,她只能用尽力气抓住石亨的胳膊,无力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姐夫,带我去找师父……”
石亨眸色一凛,将瘦弱的以青一把横抱了起来,嘴上吩咐十一带着齐中远,足下不停,几个起纵便往山下的木屋飞去。
“青儿……青儿……”石亨喃喃地在以青的耳际呼唤着,生怕她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以青却只是胸口疼,意识倒是清明的,她忍着咳嗽,轻轻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自己的长发已经被齐中远削成了两截,剩下的部分只刚刚到了肩膀上,随风而散的头发刮在以青的脸上,有些痒痒,她却笑不出来。
终究,自己还是赌赢了。
虽然不明白齐中远为什么去而复返,他又是什么时候藏到了树林之内,偷听到自己与石亨的情话,但是,无论如何,齐中远不舍得伤害自己,或者是不敢取了自己的性命,毕竟,自己还是一把活钥匙。
只是,心里却隐隐有份内疚,是一份利用他人善意的一面的愧疚,他终究改了弯刀的去向,却因为割断了自己的头发而失神,才会猝不及防地被十一射中了后心。
唉,其实也是庸人自扰,自己何苦为了一个一心想要自己性命的人而心有戚戚焉呢?
也许自己早就不恨他了,反而更多的是可怜,可怜他无知无觉被父亲欺骗,但也羡慕他能有一个互相扶持、互相关爱的姐姐相伴左右吧,可能是移情作用,因为自己渴望有姐姐陪伴,但却终究只是一场空,所以,才在心里早早地就原谅了他吧,尽管,自己的内心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在沙漠时,自己以为杀了他的认知,却并不能让自己感到快乐,反而是无尽的怅惘。
暖暖的微风轻拂在以青的面颊上,吹开了黏在她脸上的碎发,也好似一只大手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心结。
风中,远远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站在入山的路口处,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以青也看清楚了冯王平那张白白的脸,淡淡的五官,由平静转为惊愕的神色,心中居然想笑。
这个世界上,能让师父面色突变的人,好像除了自己,就剩下石亨了吧?
只是,石亨,石亨,为什么偏偏你是那个让师父伤心的人呢?
而且,从今后,让她伤心的人多了一个,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以青的面色也凝重的了起来,倒唬得冯王平以为以青要命不久矣了,她连忙跟在抱以青进木屋的石亨,瞧着他把她放在小床上之后,马上挨着石亨为以青搭了脉。
嘴上却有些恼怒:“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把人好端端地带出去的,怎么回来变成这副鬼样子了?星月,去拿药箱。”
那语气,俨然就是以青的家长。
躺在床上的以青,为这份熟稔和心疼,轻轻扯动了嘴角。
却被冯王平数落道:“你这丫头,还有心思笑?!”
“有……师父在,青儿……肯定死不了……”以青笑容不减,声音却微弱了许多。
冯王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问石亨道:“青儿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应该是高手所为。是谁伤了她?你怎么能让人伤了她?!”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也一前一后地进入了木屋之内,原来是黄实本和十一,十一将肩头扛着的齐中远重重摔在木屋地上,仿佛在扔一个破麻袋,黄实本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指着地上的人说:“可不就是这位齐公子么?你说你,跑都跑了,为什么回来找死啊?”
齐中远虽然中了十一淬了麻药的短箭,身体发麻,不能动弹,神志却还清明,话还能断断续续地说着:“我……要……带她走……”
他的一张脸趴在地上,沾满了尘土,嘴角蠕动,眼睛却是朝着以青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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