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趴到石亨的后背之上,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姐夫,我有暴雨杏花,一会儿出其不意,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这东西杀伤面积很广,得在发射之前让十一和齐中远撤回来才行。”
石亨身形一顿,回答道:“怎么?你真的舍不得他?”
“……啊?”以青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忙急着辩解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背后伤人好像不够光明磊落。若真要撵走他,等到打退敌人,姐夫你与他明刀明枪的较量,定要让他输的心服口服才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么!”
“呵呵,”石亨听后居然轻笑出声,“背后伤人?我怎么记得你正是这么做的啊?”
“哎呀,”以青面上一红,“我……我那不是情急无奈么,此一时,彼一时啊,更何况,我又不是大丈夫,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而已啊,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保护自己,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你啊你,”石亨不由回头看她,“你这张嘴,什么理都让你占了?我当然是只能点头同意了。”
两人虽然藏在暗处说话,却被一个眼尖的黑衣人发现了互动,厉声喊道:“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鬼鬼祟祟?”石亨眸色一暗,语气充满危险,“你是在说我么?”
那人却没有发现危险,语气依旧狠厉:“说的就是你!臭小子!我们方爷说话呢,你们不好好听着,瞎嘀咕什么!再废话,小心爷我废了你!”
“你们方家还真是一丘之貉,一个个的,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今天我若是不出手教训你,算我手懒!”石亨瞧着他,手心一动,一只飞镖从袖中飞出,正打在那人的左眼。
“啊——!”
一声惨烈的哀嚎响彻屋内,那黑衣人丢了武器,疼得满地打滚。
方忠震惊地看着手下受伤,没有想到,这屋内除了齐中远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他来不及喝止手下,众人已经被激怒,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就往石亨面前冲过来。
这房子并不大,转眼间,数十个黑衣人已经冲到了面前,以青不躲不避,大喊道:“姐夫躲开!”
手中的暴雨杏花就“砰”地一声,弹射开来,数十只淬着蓝光的银针漫天遍野地飞向了冲过来的黑衣人,真如外面的大雨一样,扑倒了一片。
冲在前面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射倒在地,后面的黑衣人一见情况不好,立即回身撤退,缩回到方忠身后。
这突然一击,折了方忠的三分之二的人手,如今他身旁只有不到十个人了。
齐中远和十一在听到以青的叫喊声时,早就身形一闪,随石亨躲了开去,此刻也迅速地靠拢过来,手执刀剑,迎风而立。
石亨从床上飞身而下,一把青龙宝剑舞得如游龙一般,直冲着黑衣人而去。
这时候,忽然从门外窜进来两个人影,石亨身形一顿,却发现那二人并没有冲着自己而来,却攻击起黑衣人来,他忙回身而返,狐疑地看着斗在一起,乱成一团的不速之客来。
第八十九章 奇兵到()
窗外电闪雷鸣,雨势丝毫不减,听起来依然下的很急。
不知道这山林里的地质结构是怎么样的,再这么下下去,没准会发生泥石流啊。
以青看着面前激斗的人,居然心思飘到了别处。
冯王平靠近以青,短眉毛下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刀光剑影,“咦”了一下,“丫头,你觉不觉得这两个人怪眼熟的?”
天马行空的乱想被冯王平的一句话扯了回来,以青忙睁大眼睛,借着不时亮起的闪电,仔细分辨起窜进来的两道人影。
由于光线太暗,又都是黑衣打扮,以青一时有些分不出来谁是谁。
她只能看出,一个唯一没有顶着斗笠的人是方忠,此刻他正举剑迎敌,另有一个很好辨认的就是浑身上下都没有蓑笠的黄皮狗九爷了,他不知道是武功太差,还是胆子太小,居然被冲出来的两个黑影之一一脚横踹飞了出去,正撞到了齐中远之前支好的火炉上。
那炉子明火虽然灭了,却还在灰烬里隐隐地散着红光,正是烫手的木炭,此刻正烫地“黄皮狗”哀嚎出声。
想来一定是疼痛难忍的,这样的刀光剑影,厮打呼喝之声中居然还能被大家一下子听到。
以青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此刻只觉得好笑,却没有半点同情。
踹倒他的黑影也是一样,他手执长剑虚晃一招,逼开与自己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便回身刺向了在炭火里打滚,哀嚎不断的“可怜人”来。
齐中远见状也举刀加入了战局,石亨示意十一随后而上,虽然不知道后来的两人是敌是友,但是此刻同仇敌忾,再说方家的人也被杀的差不多了,总得收拾下残局,做做样子才好啊。
而石亨自己却护在以青身前,一步也不肯离开。
星月好似害怕地不行,死死的攀住了石亨没有拿着青龙剑的那只手臂。
“星月……”石亨不好直接甩开她,又怕被她掣肘,应付不了突发状况,保护不好以青,压制着语气里的不耐烦,道:“松手,跟你师父待在一起。”
“将军,星月好怕。”星月却挤在以青身旁,执意不肯放手。
“你……”石亨缓了缓口气,慢慢劝道,“别怕,大家都在这里,会保护你的安全的,听话,嗯?”
星月闻言,抬起头看着石亨的脸,两只并不出众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低低应道:“嗯,我听话。”
石亨看着星月乖乖的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不知怎么,心头忽然一松,看向以青问道:“青儿,你怕么?”
以青眨巴眨巴大眼睛,抿嘴一笑:“说实话么?”
“当然。”石亨点点头。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害怕,因为我们处于下风么,”以青侧着头,瞧着面前的战局,眼见着那不到十个黑衣人被放倒了六七个,轻松道,“此刻,却是不怕的了,毕竟我们赢了,只是……”
“只是什么?”石亨关切追问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以青忧心忡忡地瞧着杀进来的两人,看不清脸庞,却在听见那个制住黄皮狗的人大声呵斥道“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时,忽然璀然一笑,兴奋地拍打着石亨的肩膀,乐道:“姐夫!姐夫!你看那是谁啊?”
石亨调转目光,瞧着那人居高临下地说道:“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给爷下套!幸亏爷我命不该绝,有贵人相助,此刻也轮到你了,来,叫两声‘黄大爷’听听!”
“黄……”那“黄皮狗”左顾右盼,发现带来的数十人都已经被放倒了,只剩下一个方忠在苦战三人,左支右绌,身形迟钝,被其中一人一剑刺中了肩头,跪倒在地,恐怕是没有什么指望了,连忙求饶道,“黄大爷,黄大爷!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成个屁放了得了!”
此话说的粗鄙,惹得石亨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以青却“噗嗤”笑了出来。
“你个姑娘家,怎么听了这样的话还能笑得如此开心?”石亨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把她培养成一名真正的名门淑女。
“这有什么?”以青不以为意地笑了,振振有词说道:“姐夫,你没听过这样的诗么?”
“什么诗?”石亨知道以青一向能讲出许多稀奇古怪的道理来,不禁好奇道。
“屁乃消化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放者洋洋得意,闻者垂头丧气!”
石亨没忍住咧开了嘴角,连一向毒舌的冯王平都乐出声来,她捏了捏以青的脸颊,笑道:“我倒还想看看这张小嘴里面还能说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话来?”
以青揉着自己的脸颊,不服气的辩解道:“这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屁,人人都放啊,是不是,黄大哥?”
最后的话音量提高,让地上当中的黑衣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实本。
“二小姐,好眼力,黄某都很多天没有洗过脸梳过头了,居然还能认出我来?”黄实本手上劲道不减,脸上却挂着笑。
“那有什么啊?”以青从石亨背后走出来,笑道,“黄大哥你啊,一颗七巧玲珑心,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二小姐这么好的眼力,一定也认得他吧?”黄实本剑锋一指,正对着地上“嘶嘶哈哈”不停惨叫的“黄皮狗”。
“怎么不认得?”以青扯起嘴角笑了笑,“这不是旧相识么?八年前,我就见过啊,是吧,姐夫?”
“正是他,”石亨手执青龙宝剑,护在以青身边,点头道,“八年前不知道他的幕后指使是谁,此刻却是明明白白的了。”
说着,目光转向了跪坐在地上的壮汉,正是方忠。
听齐中远的话,方忠就是方家的得力家仆,好像还与齐家的锦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那么八年前指使“黄皮狗”意图掳走以青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胖子方元德所代表的方家,也就是君山会四大家族里的第四家族,主管漕运的方家。
也难怪刘阿大说过,方家造的船一向是结实的,水路也是常走的,怎么偏偏就在那一晚触礁沉船,水手们又都一个个被灭了口,只剩一个刘阿大活着呢?
原来就是方家想要独吞宝藏,所以才暗中搞的鬼。
“黄皮狗”好似才明白过来,哆哆嗦嗦地对方忠喊道:“方爷,方爷,朱二小姐就是她啊……我领你们找对了地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他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黄实本冷笑一声,“你还要求他?!哼,大同城外,若不是被你伏击遭了暗算,害爷我折了好多弟兄,误了爷的大事……为了我枉死的兄弟们,今儿定要你血债血偿!”
“少……掌柜,”一旁的方忠垂头缓缓道,“成王败寇,今天是我棋差一招,中了埋伏,想不到大半兄弟,居然命丧在这朱二小姐手里,也难怪老爷寻了这么多年也一点线索都没有。唉……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动手吧。”
话里全无贪生怕死之意,反倒要慷慨赴死。
十一接到石亨准许的眼神,手臂一动,一柄长剑直奔着方忠的胸口而去。
“铛!”地一下,却被一柄弯刀阻挡了去势。
是齐中远!
“你刚刚毕竟说过要放我一马,”齐中远看也没看十一垂首对方忠说道,“那此刻,我也留你一条命。”
他毕竟是锦娘的故人,若是真死在自己面前,将来可怎么面对锦娘啊。
他们的故事自己虽然知道的不多,可是却能看出二人之间的互相在意,若是一个死了,另一个恐怕也会伤心欲绝。
方忠若死了,锦娘也去了大半,姐姐身体本就患了怪病,父亲老迈,全凭她一人照料,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让他命丧当场。
十一剑锋相向,齐中远却面不改色,只问着石亨道:“石兄,可否送齐某一个人情?”
“哦?”石亨目光一沉,长眉上挑,“你说?”
“他的命。”齐中远反手一指,面沉如水。
石亨却忽然笑了,沉沉道:“好说,好说,不过不说送人情,咱们说‘换’吧。”
“……换?”齐中远心思一动,谨慎问道。
“对,”石亨点点头,“我以青儿的自由换他的性命。”
“……自由?”齐中远一时有些没有听懂。
“对,”石亨缓缓解释道,“从今以后,青儿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不许逼迫她,威胁她,用她珍视的东西逼她做出选择。她若是心甘情愿的选了你,好,我就成全你们。可是,若是她有一丝一毫的不乐意,你都要放手,还她自由,可好?”
以青愣愣地瞧着他们,怎么话题又转回到自己身上了么?
黄实本眯着一双狐狸眼,不住地在三人面前来回打量,轻笑道:“怎么?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什么不可说的事情了么?”
冯王平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以青身旁,看着地上的人,又瞧了瞧面前站着的黄实本,她本还要确认一下跟着曾经这个自己的病人一起来的是什么人时,却忽然觉得黄实本那满是狡黠的脸十分讨厌,冷冷道:“有是有,可却不关你的事儿。”
第九十章 心开端()
冯王平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以青身旁,看着地上的人,又瞧了瞧面前站着的黄实本,她本还要确认一下跟着曾经这个自己的病人一起来的是什么人时,却忽然觉得黄实本那满是狡黠的脸十分讨厌,冷冷道:“有是有,可却不关你的事儿。”
耐人寻味地目光调回到冯王平的脸上,黄实本乐了,面前这个姑娘脸色苍白,虽然做了男人装扮,又弄乱了头发,可是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笑道:“那关你的事儿么?”
冯王平愣了,石亨对以青表白,用的却是自己教给八哥鸟的那句诗,算是自己无意间的真情流露成全了他是么?
如果石亨不是误认为那句诗是以青教的,认定她虽然也对他情根深种,只是无可奈何,那么他此刻会不会不那么勇敢,敢于放弃自己的身份,敢于背弃自己的誓言呢?
说到底,好像是老天爷跟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自己苦涩的心境,居然成为了石亨和以青甜蜜的开端,成了打开石亨心锁的一把钥匙。
唉,不是早就看开了么?
若不是因为石亨爱的人是以青,那么自己也不会连争都不争一下,就退回到本来就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去了。
如今,除了略带失落的祝福,貌似自己什么也不该再说了的。
那么,这一切改变难道可以说是与自己无关,不关自己的事情么?
面前这人好讨厌,噙着假兮兮的笑,一脸的惺惺作态,还有脸上的黑一块灰一块儿的污垢,真是难看死了,冯王平面色更加冷淡:“要你管?我是丫头的师父,自然与我有关,你又是何方神圣?看这一脸泥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乱葬岗中爬出来的呢?别再跟本大夫说话,我怕污了我的嘴!”
黄实本听后不怒反笑,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蛮横的姑娘了。
黄幼翠自从被人掳走之后,性情大变,少了刁蛮任性,居然变得规矩老实了起来,对自己也十分有礼,再不跟自己斗嘴,反而无趣的紧。
谁曾想,自己居然在很多年后遇到了另外一个说话如此毒辣的姑娘?
有意思,有意思。
“冯姑娘,你说在下是鬼?”黄实本正经神色道,“不知姑娘为何会作此误会之语,看来黄某需要正式介绍一下自己了,鄙人姓黄名实本,见过冯姑娘。”
“……你……”冯王平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姓冯?”
黄实本一乐,“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姑娘有一个不甚满意的未婚夫。”
未婚夫?
黄实本虽然与冯王平说着话,脚上却没闲着,一脚将“黄皮狗”踏在足下,朗声呼唤道:“卫林兄,故人在此,还不来相见么?”
“就来,就来。”
原来啊,那个与方忠打斗的三人中的第三人就是卫林。
他此时也做了一身黑衣打扮,脸上也黑漆漆的沾染着泥土,头发乱糟糟地,与黄实本的邋遢样如出一辙,真不知道这两人都干什么去了。
不过,卫林看起来好像瘦了许多,一脸平静地走到了以青和冯王平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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