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啸辰笑道:“闫老师,忘了跟您介绍了,这是我陈姐。我当知青的时候,和陈姐是同一个知青点的,那时候陈姐特别照顾我,跟我亲姐一样。”
“原来你也是南江人?”闫百通道。他刚见冯啸辰的时候,夏玉林就介绍说冯啸辰是京城来的,弄得闫百通还以为冯啸辰是京城人,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南江人。
陈抒涵拿来了一瓶酒,亲自打开盖,给他们俩分别倒上,然后说了声“不打搅”便回去做菜去了。冯啸辰与闫百通开始吃菜喝酒,聊得越来越热乎。
冯啸辰与陈抒涵的对话,让闫百通对冯啸辰有了新的认识。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在同一个知青点里亲如姐弟那么简单,这家名**风饭馆的个体馆子,或许与冯啸辰有着利益上的瓜葛。
再进一步,如果冯啸辰是这样一个能人,那么所谓的辰宇公司……,咦,这家公司为什么会叫辰宇公司呢,冯啸辰的名字里,恰好就有这样一个“辰”字,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闫百通的心开始活动起来了,眼前这个小年轻,可真不是一个寻常人啊,那家打着合资企业旗号的辰宇公司,也必然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既然如此,那么冯啸辰答应的条件,就不会是信口开河了,而是有着特定的深意。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二人在饭桌上敲定了许多合作的细节。闫百通答应马上就带几个研究生前往桐川,开始工作。他那几个研究生的德语水平不算太好,但翻译一些机床上的工艺文件还是可以办到的。此外,机械系的学生都是学过机床操作的,数控机床方面也比其他人懂得多一些,他们可以与辰宇公司的老师傅们共同研究那批德国机床的使用方法。学生们负责看德文版的操作手册,老师傅们负责琢磨机床操作方面的问题,大家互相学习,可以做到相得益彰。
至于闫百通自己,则可以把精力集中于消化菲洛公司的内部技术资料,开发新的轴承技术。他在理论上的造诣很深,实践方面略有些欠缺。但辰宇公司还有一位技术大牛,那就是原来在浦江市双岗轴承厂工作过30多年的陈晋群,这位老先生的实践经验是没说的,与闫百通联手,估计也有双剑合璧的效果。
基于双方合作而取得的收益,在闫百通不能参与分红的情况下,先留在公司的账上,闫百通可以随时支取,用于改善自己的科研条件以及生活条件。比如说,回新岭之后,闫百通可以随时到辰宇公司联络处的“食堂”去享用革命猪肝之类的美味菜肴,费用是全免的,他只要记账即可。冯啸辰已经看出来了,老闫是个典型的吃货,只是碍于工资有限,平时少有能够出来打牙祭的机会而已。
看来,此前自己的那个判断没错,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盘革命猪肝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上一盘。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冯啸辰骑着车,陪闫百通回到工学院,在校门口亲切地握手道别。下一步,闫百通会再与杨海帆联系,然后再带上学生前往桐川,这些事就不需要冯啸辰再插手了,杨海帆能够处理得很好的。
办完在南江的事情,冯啸辰启程返京。他这一趟在南江耽搁的时间可不少,前后将近两个月了。最近几次给罗翔飞打长途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罗翔飞有些不悦的情绪。此前罗翔飞的确说过给他放一个无限期的长假,让他处理好合资企业的事,可无限期不意味着没有限期啊……呃,好吧,人家的意思是说这个无限期只是随便说说的,你还真的打算赖在南江不回去了?
这可不是冯啸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他回到京城,连脸都没洗就跑去向罗翔飞报道时,罗翔飞劈头来的就是这样一句:
“嗬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赖在南江不回来了呢!”
“罗局长,我错了。”冯啸辰低眉顺眼地做着检讨。
“哦,你还知道错了,哪错了?”罗翔飞没好气地问道。
冯啸辰道:“我滥用了领导对我的信任,领导叫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把事情办好再回来,我没理解到领导只是跟我客气,还给当真了……”
“打住!”罗翔飞被冯啸辰给气乐了,“你这是在做检讨吗?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批评我说话不算数啊?”
“有吗?”冯啸辰装着糊涂,“我真的是觉得自己错了呀。”
“算了,别装样子了!”罗翔飞训了冯啸辰一句,然后放缓了口气,问道:“菲洛公司的合资企业,现在怎么样了?”
冯啸辰道:“架子已经搭起来了,但还需要再磨合一下。从菲洛公司运回来的资料都是德文的,现在公司特别缺德文翻译。”
“唉,现在到处都缺人才,也不仅仅是缺德语人才。”罗翔飞漫无边际地感慨道。
冯啸辰解释道:“我所以回来晚了,就是因为在帮他们联系德语翻译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
“现在问题解决了吗?”罗翔飞问道。
冯啸辰点点头:“暂时在南江工学院找到了几个人,能够应付一下。”
罗翔飞道:“那就好,他们那边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发展,不能总是指望你去帮忙。你毕竟还是我们冶金局的人,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的。”
“我明白,我明白。”冯啸辰忙不迭地说道。如果不是公司初创需要他多费些力气,他也不会在南江呆这么长时间。冶金局这个平台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随便放弃这里的机会。幸好罗翔飞是个通情达理的领导,对他又格外偏袒,换成一个别的领导,恐怕早就叫他滚蛋了。
“你在南江的时候,我怕分你的心,所以也没催你回来。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得把心思放到冶金局的工作上来。其他同志现在都非常忙,咱们的人手很缺乏,你也要发挥一点作用。”罗翔飞说道。
罗翔飞的这番话说得很委婉,但熟悉罗翔飞风格的冯啸辰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罗局长,是不是局里又碰上什么麻烦事,局党组准备派我去蹚地雷阵了?”
“你把局党组看成什么了!”罗翔飞怒道,骂完,他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地雷阵,而是你份内的工作,我觉得派其他人去不一定能够做好。”
冯啸辰苦笑道:“罗局长,有什么任务您就直说吧,我知道自己命苦,就是专门干这种脏活累活的。你放心,不管局里让我去干什么,我都毫无怨言。”
罗翔飞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冷水矿那边新建的石材厂出了点变故,把报告打到冶金局来了,我正打算派个人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常处长有其他的事情,走不开,你如果不回来,我就准备安排矿山处的小卢去了。既然你回来了,干脆就由你跑一趟吧,毕竟这件事也是你一手推动的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能者多劳()
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冯啸辰忙着组建辰宇公司的那段时间里,冷水矿方面也没闲着。
冯舒怡陪着格拉尼建材公司的阿尔坎、丹皮尔二人去了冷水矿,提取了矿山开采出来的花岗岩进行检验,证实这里的花岗岩品质良好,达到了欧洲市场上一流石材的水平。同时,冷水矿周边花岗岩的储量也让阿尔坎他们颇为心动,当即就确定了与冷水矿进行长期合作的意向。
按照协议,格拉尼公司每年将从冷水矿进口2000立方米的装饰石材。冷水矿需要将这些石材加工为20毫米厚度的板材,进行打磨、抛光、雕刻等处理,然后通过海运发往德国。石材按离岸价进行结算,每立方米的价格是950美元,相当于1600元人民币的样子,比冯啸辰此前的估计还要高出了一成多。能谈下这么高的价格,当然也得益于冯舒怡在私下里做的工作,在帮助冯啸辰这方面,冯舒怡可谓是不遗余力的。
潘才山带着冷水矿的一干领导认真地做过计算,按2000立方米的出口量计算,每年的产值就是190万美元,约合320万人民币。生产过程中涉及到的设备损耗、水电、运输等成本不超过30%,也就是大约100万人民币左右。1000名待业青年从事生产,按每人每月40元的高工资计算,全年也就是50万元左右。全部算下来,冷水矿一年还能净赚170万元以上的利润。
由于石材厂是大集体企业,不是国有制,所以利润是可以大部分留在冷水矿的。无论是用于给职工发福利,还是留着盖房子、买车子,财政部门都无话可说。
除此之外,一年190万美元的创汇,在临河省也算是一个极大的工作亮点。这几年国家对出口创汇看得极重,能够创汇的企业在省里说话的底气都要比别人足得多。
冯舒怡他们谈完石材的事情,就离开中国返回德国去了。在她临行之前,冯立和冯飞都带着各自的老婆到了一趟京城,与这位从未谋面的弟媳妇见了一面,托她给远在德国的母亲和三弟捎去不少礼物,这事也不必细说了。
阿尔坎他们回到德国之后,迅速把盖过章的合同寄了过来,石材出口的协议正式生效。潘才山一点都不敢耽搁,马上因陋就简地搭起了工棚,购置了设备,让待业青年们开始进行石材生产。
宁默这些人在家里呆了好几年,盼一个工作机会都已经盼得眼睛发绿了,如今有了工作,一个个都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采石头、运石头、切割、打磨、雕花等等,干得有声有色,石材的日产量几乎翻着番地往上涨。潘才山测算过,照这样的生产速度,每年2000立方的生产任务用不了半年就能够完成了。
就在潘才山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再去找一家代理商,以便在日苯或者美国开辟出一个新市场的时候,一记闷棍从天而降。当地供电局一纸通知发到了冷水矿,说冷水矿近期用电量过高,已经超出全矿的用电指标,必须停工限产,否则别说生产用电,连家属区的生活用电都得中断供应。
供电局的通知可不是什么一纸空文。通知下来之后,石材厂便遭遇了频繁的停电。原来每天可以三班倒,干满24小时,现在连8小时的开工都无法保证。在生产处的统计图上,代表着石材日产量的曲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个劲地向下栽。
面对这种情况,潘才山岂能坐得住。他先是让副矿长严福生去找地区供电局交涉,随后又联系上省电力局,请求增加供电指标。与电力部门协商未果后,潘才山索性直接出马,找到省经委、省计委、省外贸局等单位,请他们出面协调用电问题。也不知道是石材厂一年近200万的出口创汇起了作用,还是潘才山个人的面子起了作用,这几家单位都挺配合,专门找省电力局开了一次协调会,为冷水矿的石材厂又协调了几万度电过来。
但石材加工简直就是一只电老虎,追加的几万度电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告罄了。潘才山再去找电力局,人家把手一摊,说时下整个国家都严重缺电,临河省更是用电紧张大省。比你们那个大集体所有制的厂子重要100倍的企业都有拉闸限电的情况,如果我们对你们网开一面,那么其他企业找到我们头上怎么办?你们想要增加供电也可以,去找北方电管局要指标,让他们从外省调些电过来给你们用,反正本省的电是绝对不够的,难不成要我们把省城的照明用电掐了,保你们这家小工厂?
经委、计委等单位在这个时候也不再吭声了,出口创汇当然是一件好事,但你开了一只电老虎来创汇,让我们怎么办?那年代电力指标都是按省分配的,省里这么多单位,手心手背都是肉,经委和计委也没法过于偏袒冷水矿。
潘才山到各个部门去求爹爹告奶奶地化缘,省电力局最终又给了几千度电,但反复叮嘱潘才山,这些电只能用于冷水矿的主业生产以及家属生活,如果挪作石材厂的用电,那后半年就通知家家户户备几箱蜡烛照明吧。
省里的途径已经走不通了,潘才山又找到了冶金局,让冶金局帮忙想办法。这个时候,自卸车的工业试验已经在冷水矿展开了,冷水矿对这件事给予了积极的配合。潘才山以此为理由,说冷水矿接受自卸车工业试验的前提就是帮助安置待业青年,冶金局出的主意不错,石材厂也建起来了,但现在因为停电而无法生产,相当于冶金局的事情还没做完,不能放任不管。
潘才山这个理由当然是站不住脚的,冶金局帮你出了主意,而且还动用内部的关系帮你们找到了欧洲的代理商,甚至协议中的交易价格都多亏了冶金局私下运作,否则冷水矿还不定把石材贱卖成什么样子了。冶金局做了这么多工作,你们自己连生产用电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能怨谁?
潘才山当然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理亏,但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可不就是逮谁赖谁吗?120吨自卸车现在还在冷水矿跑着呢,如果冶金局不能帮冷水矿把这个困难解决掉,冷水矿找个什么茬让自卸车试验中断,也是可以办到的。考虑到找一个做工业试验的矿山是如此麻烦,对于潘才山的耍赖,罗翔飞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冶金局向国家经委请示,由经委派了一名处长陪着潘才山跑了两趟电力部,商讨给冷水矿石材厂增加电力供应的问题。电力部那边也是颇显为难,因为临河省电力局已经放了话,省里的电是绝对不够用的,要给石材厂加强供电,除非能够从邻省调电过来。
涉及到跨省调电,电力部就得十分慎重了。接待他们的是电力部的一位副处长,他向潘才山他们诉说着自己的苦衷:倒不是说电力部没有向各省电力局打招呼的权力,而是一旦打了招呼,难免就会落一个“厚此薄彼”的责难。邻省的电力部门就会说了,凭什么给临河省调电啊,他们搞出口创汇,又没有一分钱落到我们省里,我们有什么理由给他们供电呢?
对于电力部的这种顾虑,非但经委的那名处长很理解,潘才山也同样很理解。人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再唧唧歪歪就显得太不懂事了。他与经委的处长对视一眼,无奈地站起身准备告辞,电力部的那位副处长却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其实吧,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有什么办法?”潘才山扑到对方面前,几乎像是要掐着对方的脖子让他把办法说出来。
副处长笑道:“你们冷水矿旁边就是平河电厂,平河电厂发的电,占着北方电管局的两成,随便指头缝里漏出一点,就够你们那个什么石材厂用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商量商量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潘才山恍然大悟,激动地谢过那副处长之后,便返回冶金局去了。他再次找到罗翔飞,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把上次那个小冯借给他用几天,除此之外,不再需要冶金局做任何事情了。
“我晕啊,他借我有什么用?”
冯啸辰听罗翔飞讲完这一大段缘由,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地问道。罗翔飞说的那个什么平河电厂,是北方的一家大电厂,冯啸辰在前一世是接触过的,但在这一世却没有任何交情。潘才山要到平河电厂去拉关系,为什么指名道姓要他冯啸辰参加呢?
罗翔飞笑道:“这就叫能者多劳了。平河电厂和冷水矿是两个系统,互相没有什么关系,冷水矿凭空去和平河电厂联系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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