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也就尘埃落定了吧?”罗翔飞笑呵呵地说道。
第四百七十九章 考试不一定是有效的()
就在罗翔飞与冯啸辰畅谈未来设想的时候,在社科院的一间办公室里,来自于人事部和教委的两名工作人员也正在向高磊通报联合调查组在工业大学和重装办调查的结果。
“高教授,您在会议上谈到重装办某干部以权谋私的问题之后,领导高度重视,责成我们几单位组成了联合调查组,对此事进行调查。根据我们的了解,未婚妻在工业大学读研究生的重装办干部只有一人,名叫冯啸辰,是重装办综合处原副处长,目前在社科院战略所攻读硕士研究生。他的未婚妻名叫杜晓迪,原为松江省通原锅炉厂电焊工,初中学历,目前为工业大学材料系蔡兴泉教授的研究生,符合您所谈的情况。”
人事部一位名叫岑建威的副处长说道。
“嗯,可能是他吧。”高磊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回答道。
“针对您所举报的线索,我们了解了蔡兴泉教授承接重装办课题的过程,以及杜晓迪同志到蔡兴泉教授的课题组担任实验员,后来又考取蔡教授研究生的过程。在蔡教授承接课题的过程中,审批工作是由重装办规划处处长吴仕灿负责的,冯啸辰同志参与了这个过程,但并非主要负责人。我们调阅了答辩记录,没有发现违规行为。蔡教授是国内知名的电焊专家,由他承担这项电焊工艺研究课题,是比较妥当的。”
“嗯,这方面我想可能是不存在问题的。”
“关于聘请杜晓迪同志担任课题组实验员的问题,蔡教授表示,这是冯啸辰同志向他做的推荐,这一点与您所提供的情况比较吻合。但蔡教授同时也表示,他与杜晓迪同志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认识,那是在松江省跃马河特大桥抢修的时候,蔡教授是现场的技术顾问,杜晓迪同志则是通原锅炉厂派出的抢修人员。蔡教授称,在那一次的抢修工作中,杜晓迪同志的表现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这也是他愿意接收杜晓迪同志进入课题组工作的主要原因。”
“有这样的情况?”高磊一愣,这是他并不掌握的信息,他想了想,问道:“关于这一点,有其他的旁证吗?”
“有的。”岑建威道,“我们向铁道部进行了求证,铁道部方面调阅了当年的抢修记录,确认杜晓迪同志参与了那次抢修工作。”
“也就是说,至少事情是能够对得上的,至于蔡教授是不是在那一次就认识了小杜同志,就不一定了?”高磊意味深长地评论道。在他看来,参与一次桥梁抢修的人多得很,这个杜晓迪当年也就是一个学徒工吧,能给一个教授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估计这个说法也就是冯啸辰与蔡兴泉商量出来的托词而已。
谁料想,岑建威微微一笑,说道:“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杜晓迪同志是那次抢修的主要参与人员,桥梁断裂部的仰焊全部是由杜晓迪同志完成的,这主要是因为她是女同志,身材比较瘦小,能够钻进狭窄的桥梁结构内部进行操作。同时,她的技术在现场的电焊工里是名列前茅的。铁道部方面通过电话询问了几位参与那次抢修的同志,他们都证明,当时蔡教授对杜晓迪同志评价非常高,还开玩笑说要认杜晓迪做自己的干女儿。”
“呃……是吗?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佳话呢,呵呵,呵呵。”高磊的脸一下子就胀红了,人家都已经到了要认干女儿的份上了,你还说人家不一定认识,这不是胡扯吗?如果他不是平时总端着砖家范儿,出现这样的讹误倒也无妨。但作为一位以国师自居的大号砖家,这样凭着臆断去诋毁别人,就显得有些下作了。
岑建威脸上带着微笑,看着高磊装逼。他刚才是故意把一句话拆成两段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一打高磊的脸。尼玛呀,我们去调查的时候,人家蔡兴泉对杜晓迪赞不绝口,课题组的其他老师也都说杜晓迪技术又好,人又聪明,而且尊重老师、团结同学,简直是人见人爱,你这样造人家小姑娘的谣,不觉得理亏吗?
还有,你丫的动动嘴,我们又是跑工业大学,又是联系铁道部,让人家把陈年的档案都翻出来做证明,现在事情水落石出了,不搧你两个耳光,我们怎么能够出这口恶气?
心里这样想,他却是不敢说出来的。高磊是能够上达天听的人,这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副处长能够得罪得起的。他继续说道:“关于杜晓迪同志考研究生的过程,我们也查阅了她的考试卷,确认她的考试成绩是合格的,达到了录取分数线,在录取过程中并不存在违规行为。”
“可是,听说她只有初中学历?”高磊问道。
“是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她此前只有初中学历。”岑建威道。
“初中学历就能够考研究生了?工业大学的考试卷,就这么容易吗?”
“我们了解过了,杜晓迪同志在课题组工作期间,一直在利用业余时间补习功课。课题组的好几位老师和一些研究生都给她补过课,他们反映杜晓迪同志虽然原来的基础比较差,但进步很快。”
“进步再快,仅仅一年多时间就达到研究生录取的要求,这是不是太跃进了?”
“那依高教授的看法,是不是认为工业大学在研究生录取中存在舞弊行为呢?”来自于教委的副处长蔺思源略带不悦地问道。
高磊摇摇头,道:“工业大学方面,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具体到蔡教授这边,就不一定了。当然了,我也不是说蔡教授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什么错误,在研究生考试之前,向自己比较中意的考生指点一下考试范围,这在很多学校都是默认允许的。蔡教授如果这样做,也不能算是什么特别不合适的行为。”
“您是说,蔡教授向杜晓迪透露了考试范围?”蔺思源逼问道。高磊的暗示其实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但蔺思源还是需要让他直接地说出来。你要举报不良行为,就别跟我玩什么暗示,到时候我们查过了,你又说你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蹓着我们玩吗?
在蔺思源心里,其实也是同意高磊的判断的。的确,给自己中意的考生提前划范围,在时下的研究生招生中是很普遍的事情,校方对此也是赞同的。此时的研究生招生有点像后世说的自主招生,只要导师对你满意,分数什么的只是浮云。为了应付一下考试,许多导师都会提前给学生透露一点信息,让学生考得好一点,这样招生的时候障碍就少一点了。
导师招收研究生是给自己干活的,研究生未来要继承自己的衣钵,所以导师并不会放松对研究生质量的要求,会提前对考生进行面试,选择那些有潜力的学生招收进来。
当然,这种方式也给拉关系走后门创造了条件,随着研究生导师数量的增长,导师队伍里的臭虫越来越多,再维持这种自主招生的方式就不合理了。所以到新世纪之后,研究生招生的客观性就逐渐提高了,导师在招生中的作用越来越小,这就是后话了。
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导师漏题这种事,毕竟只是潜规则,是不能拿出来公开说的。如果高磊直接举报蔡兴泉在研究生考试中向考生漏题,而调查结果又能够予以证实,那么一旦把这一点写入调查报告,对于蔡兴泉和杜晓迪都是非常致命的。高磊本人也是当研究生导师的,属于圈里人,也是懂得这种潜规则的。他出面来举报这种事情,相当于砸同行的锅,这是为圈里人所不耻的。
蔺思源要求高磊把他的意思明确表示出来,也就是要坐实高磊的举报行为,让大家知道这厮居然干得出这样天怒人怨的事。
高磊可不傻,他哪能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他说道:“我的看法是这样的,考试只是选拔人才的一个环节,这个环节是有可能出错的。比如说吧,一个考生可能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才华,但考试的时候恰好遇到自己熟悉的题目,考出了一个好成绩,因此而被录取了。这种事情,蔺处长在教委工作,想必也见过不少吧?”
蔺思源道:“这种情况当然是有的,考试是有许多偶然性的,没有人能够保证考试中不出任何差错。”
“这就对了。”高磊道,“所以,追究考试过程是不是合规,既不可能,也无必要。如果有人要在招生过程中做弊,他们完全可以把考试的环节做得天衣无缝。”
“那照高教授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呢?”蔺思源没好气地问道。高磊这话,就是莫须有的逻辑了。我说考卷是没问题的,你说这是人家做得天衣无缝,这还能怎么办?
“岑处长和蔺处长在这件事情上辛苦了,对于你们的调查工作,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过,我只是从一个教育工作者的角度,提一点小小的意见。我觉得,既然研究生考试不一定能够反映学生的真实水平,我们能不能在学生入学之后再进行一些其他的水平测试呢?尤其是对于存在一些争议的学生。”
高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岑建威和蔺思源提出了要求。
第四百八十章 那就测试一下水平吧()
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听到高磊的建议,岑建威和蔺思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感慨。【。m】
课题招标没问题,杜晓迪进课题组没问题,研究生招生没问题,所有这些都已经有结论了,高磊还在不依不饶,非要追究杜晓迪到底有没有水平,这就是不死不休的意思了。如果不是有着刻骨的仇恨,何至于此呢?
那么,高磊到底是对谁有仇,是对蔡兴泉,还是冯啸辰,亦或是杜晓迪,岑建威他们就猜不透了。以他们到目前为止对这件事的了解,实在看不出这几个人与高磊有什么交集,以至于让高磊不惜撒泼打滚非要整死他们不可。
的确,如果调查结果真的对蔡兴泉他们不利,那么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罚酒三杯的问题,而是他们几乎无法承受的结果。蔡兴泉会因为学术不端而失去目前的学术地位;杜晓迪会被清退,一名研究生和一名电焊工的身份差距有多大,这是不言而喻的;至于冯啸辰,仕途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一个才25岁的副处长,而且即将拥有硕士学位,其前途有多么远大简直难以想象,而这个前途将因此事而被断送。
这个仇怨,足够让冯啸辰拿着砍刀追杀高磊两千里了。
高磊其实也是骑虎难下了。他最早在会议上揭发此事的时候,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出于对冯啸辰的厌恶,想给他添点堵,至于因此而会如何耽误一干人的前途,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等到事情发酵起来,上级领导发了话,几部委组成联合调查组,高磊才觉得自己玩得有些过火了,心里也有些后悔,但已经无法挽回。如果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只是道听途说,不必当真,那就有欺君之嫌了,上级领导会如何看他呢?
几部委的联合调查结果出来之后,高磊陷入了难堪。到了这个时候,他又顾不上去怜悯冯啸辰等人了,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是否会在领导心目中落一个言语轻率的印象,甚至有可能被认为是心胸狭窄,肆意诽谤他人。情急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要求调查组去调查杜晓迪的实际能力。一旦调查证明杜晓迪实际上达不到一名研究生的水平,那么就说明他的举报不是空穴来风,他就能够翻盘了。
可这样一来,他就真的把蔡兴泉、冯啸辰、杜晓迪等等都推到坑里去了,尤其是蔡兴泉、杜晓迪二人,可谓是受了无妄之灾。
在坑人与坑己之间,高磊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上天赐予他这么高的智商,他凭什么要比别人先入地狱呢?
“高教授,这样做……没什么必要吧?”岑建威委婉地说道,“水平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客观标准。杜晓迪同志也许专业基础稍微差一些,但实践能力是可以保证的,我想,蔡教授也是看中了她的这个长处,才招收她作为研究生的。”
这其实就是给高磊台阶了。你说得对,杜晓迪的专业水平不行,可能是作弊才考上的,所以你的举报并不算是诬告。但杜晓迪的实践经验还行,所以上研究生也不算违规,冯啸辰和蔡兴泉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过错。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只要商量好一个口径,在领导那里就能够交代了,何乐而不为呢?其实领导对这件事也不见得有多重视,你高磊不吭声了,领导还能揪着不放?
岑建威这样想,高磊可不能接受。他是把面子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岂能容忍这种模棱两可的结果?他淡淡地笑道:“哈哈,我其实也就是一个建议,岑处长如果觉得为难,完全不必勉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各个学校里,像这种通过关系招收进来的研究生,并不稀罕,这也就是咱们国家的社会风气吧。”
尼玛,你这是建议吗?你这分明就是威胁好不好!
岑建威和蔺思源都怒了。
高磊说岑建威觉得为难,这不分明就是说他想拉偏手吗?至于说什么社会风气如此,这就是红果果地指着教委的鼻子发难,蔺思源如果能够接受,以后可就落下话柄了。他这样回去,恐怕主任也得找他的麻烦了。
“既然高教授这样说,那我们就照高教授说的办。”岑建威下了决心。你不是要查吗,那就查到底吧。真的查出杜晓迪水平不行,那也是蔡兴泉的锅,自己犯不着替他背。而如果查到杜晓迪其实是有真水平的,那么,哼哼,你高教授自己放出来的硫化氢,就留着自己闻好了。
“这样吧,我们回去以后,会请机械部给我们推荐两名电焊方面的专家,到工业大学对杜晓迪同志进行一次公开的水平考核。杜晓迪同志是否能够达到在读研究生的水平,以专家的评判为准,高教授觉得如何?”岑建威冷冷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懒得跟高磊客气了。
“我觉得是可以的。”高磊应道。
“另外,我们想请高教授亲自参加考核过程,以监督过程的公平性,还请高教授不要拒绝。”蔺思源也补了一刀。
“这个……恐怕就不必要了吧。”高磊支吾道,“我是搞经济学的,对于电焊是一窍不通啊,我去参加恐怕没什么必要。”
蔺思源摇头道:“不不不,高教授,您的参加非常重要。蔡教授是电焊领域里有名的专家,我们请来的专家和蔡教授肯定是互相认识的,以后难免会有人说这次考核存在着作弊的嫌疑。只有请高教授亲自去监督,才能避免这样的猜测。高教授德高望重,刚直不阿,这一点连领导都是知道的。”
“这个……恐怕真的没必要,我对你们的工作是非常相信的。”
“不不不,高教授,我们能力有限,以至于全国各学校招收了很多关系户,甚至连社会风气都是因为我们而败坏的,我们非常需要像高教授这样的学者来指导我们的工作。”
“蔺处长言重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呃,我最近比较忙,马上要去南方开一个会,还有……”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等,啥时候高教授时间合适,我们就啥时候安排,您看如何?”
“我真的不行……”
“教授怎么能说不行呢?您定个时间吧,我们来安排。”
“要不……时间就随便吧。”
“教授怎么能随便呢……”
“……”高磊连哭的心都有了,这趟车不是去幼儿园的,我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