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就不好意思了。朱总,现在有这么一点事,这是我爱人杨海帆,今天是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大家玩得挺开心的。因为有点误会,大家错点了两瓶人头马,费用上有些超支了。虽然说大家也都不是出不起这点钱,但在这之前班长已经把钱收过了,再让大家追回,未免有点扫兴,所以我想请朱总开个后门,给我们打个折扣,不知道合适不合适。”陈抒涵说道。
“陈总发话了,那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就算是不合适,那也得合适啊!”朱晓声像说绕口令一般地说道。有关这里的事情,他刚才已经听大堂经理说过了,也知道中间出了一点乌龙。他装模作样地从大堂经理手上接过账单,看了看,问道:“小王啊,你看这个账单上的酒菜,如果我们按成本价算,该收多少钱?”
大堂经理岂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答道:“朱总,我刚才算过了,如果菜品按咱们餐厅内部价计算,酒水按进价计算,总数是1650块钱。”
“哦,这是成本价了哈?”朱晓声道,“这样吧,陈总都发话了,咱们就把零头抹掉吧,算1000块钱好了。”
“1000块钱!”
所有的同学都听傻了,尼玛,1650块钱,抹个零头就抹成了1000块,你这也叫零头?餐饮业的利润之高,大家当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些年,各家餐厅都在搞自主经营,价格方面比过去零活了许多,吃饭打个折,或者走个所谓“内部价”,都是可能的,但前提是你有足够硬的关系。朱晓声把2100块钱的账单生生压到了1000块钱,其实还是有利可图的,但这得有面子啊。
杨海帆的这个老婆,到底有多大的来头,能够让这位朱总如此恭敬?
大家当然不知道,陈抒涵的春天酒楼,现在国内的餐饮行业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是商业系统里的一个模范。浦江商业局曾经组织过浦江的一些餐厅到南江去参观取经,朱晓声也是“取经团”的一员。在亲眼目睹了春天酒楼的内部装修、菜品设计、服务体系之后,取经团的成员们都被折服了,对这个年轻的女老总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参观完毕离开新岭之际,大家纷纷给陈抒涵留下联系方法,请陈抒涵去浦江的时候务必要赏光去自己单位走走,吃顿便饭啥的,还许下了一些诸如免费、打折之类的空头支票。陈抒涵刚才敢于向朱晓声提出打折的要求,也就是因为朱晓声曾经有过这样的承诺。。
都是干餐饮行业的,陈抒涵自然知道餐饮业的利润有多高,也知道一个经理能够有多大的权限。她深信,只要自己开了口,朱晓声是肯定会给这个面子的。当然,如果没有曹香梅惹出的乌龙,陈抒涵自然不会去滥用自己的关系,毕竟她也不差这点钱。
陈抒涵亮出朱晓声这块牌子,当然也有她的用意,这不仅仅是能省下几百块钱的事情,而是能够在一干像曹香梅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同学脸上狠狠地搧上一巴掌。你们不是说我是南江来的乡下人吗?你们不是觉得我是个个体户吗?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家海帆吗?现在看看,人家大餐厅的老总在我面前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张嘴就给打了折扣,你们能他更牛?
陈抒涵平常还是挺低调的,即便是个富婆,在人前还是以个体户自居。可遇到想在她面前显摆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给她老公递过情书的高中同学,她可就没这么好的涵养了。她出面给曹香梅解围,其实并没安什么好心,她要把曹香梅给过她的羞辱,翻着倍地还回去。
听到朱晓声把账单折到了1000块钱,班长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赶紧上前向朱晓声道谢,又说班上同学本来已经凑了1300多块钱,也不便让餐厅吃亏,要不就照着1300块钱付账好了。双方互相推辞了一阵,最终餐厅方面还是收下了1300元钱,算是让这些同学的面子得以顾全了。
照这个算法,大家并没有占陈抒涵的便宜,陈抒涵只是帮曹香梅抹掉了两瓶人头马的费用,丢人的是曹香梅而已。
“海帆,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海帆,你夫人不要太能干哦,你不会得妻管严吧?”
“小陈,今天多亏你了,要不大家都要出丑的啦。”
“也不是大家,反正是有人要出丑就是了。”
“哈哈,以后咱们班多了个故事哟,王朝干白……”
众同学愉快地离开了餐厅,大家都觉得今天的聚会实在是太有趣了,而且还品尝了传说中的人头马,嘻嘻,还是免费的哟。临分手之前,每个人都去向杨海帆、陈抒涵说了一些热情的话。当然啦,这其中要除了曹香梅在外,因为她在第一时间就掩面而走了,估计在未来的若干年内也不会再有脸来参加同学会了。
离开同学们,杨海帆拉着陈抒涵的手向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抒涵,今天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
“故意让朱总出来给大家打折啊。”
“我不是怕你们同学尴尬吗?”
“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大家就更尴尬了。一群浦江人,连两瓶人头马的钱都凑不出来,还让咱们两个南江来的乡下人帮着解围。”
“你也是浦江人哦。”
“你以为你不是?嫁鸡随鸡,你以后也是浦江人了。”
第四百零九章 范英的好手艺()
杨海帆此前也想过解决这件事的办法,那就是拍一笔钱出来把单买了。可如果他这样做,未免显得太露富了,在同学中的影响并不好。陈抒涵用的这个方法,润物无声,既装了叉,又不显得太高调。大家只会说陈抒涵有本事,却无法说他们俩是暴发户,有两个钱就牛叉烘烘。
杨海帆自从留在南江工作,就没少在浦江的这些同学那里遭受歧视,心里也早就窝着一股火了。今天这一下,算是把过去六七年的账都给还了,而且帮他撑面子的还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这种爽快的感觉,实在是无法言表。
既然无法言表,那只能是在行动上努力了,其中的细节也不必详说。不过,到年底的时候,杨海帆成功晋升为奶爸,军功章里是不是也有曹姑娘的一点点贡献呢?
同学聚会时候出的这段插曲,并没有传到范英的耳朵里去。所以,当第二天上午杨海帆、陈抒涵二人出现在范英的馄饨摊子跟前时,范英依然天真地相信陈抒涵是来学做馄饨的,给予了他们热情的接待。
“这是我爱人杜俊彬,这是我女儿燕子。燕子,叫叔叔阿姨好。”
范英的馄饨摊子就摆在她家门口,陈抒涵掐好了时间,赶在早餐时间过后再来拜访,这样就不会影响范英做生意了。范英没有请客人进家里坐,因为她家总共也只有20几平米的面积,住着她一家三口以及公公婆婆,实在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她只能搬过来几把供客人们吃饭时候坐的竹椅子,招呼杨海帆他们坐在门口。她丈夫杜俊彬也撑着一支拐杖过来坐下陪客,杨海帆和陈抒涵都注意到,杜俊彬的一条裤管下半截是空空荡荡的。
“你们吃早饭了吗?”给客人倒上茶水之后,范英问道。
陈抒涵笑道:“范姐,我今天是专门来向你学做馄饨的,所以特意没有吃早饭呢,就是想看看范姐的手艺。”
范英很是高兴,陈抒涵能够有这个表示,说明她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时下社会上对个体户还是有些歧视的,范英对此也有些敏感。陈抒涵留着肚子来吃范英的馄饨,这是很给面子的表现了。当然了,在范英想来,陈抒涵也是个做餐饮的个体户,想必也是与自己同命相怜吧。
“是吗,那正好,我这就给你们俩下馄饨去。”范英说着便开始系围裙。
“范姐,也给我一个围裙,我给你搭把手吧。”陈抒涵说道。
两个男人坐在原处聊着天,范英带着陈抒涵来到了馄饨摊子前,开始做馄饨。其实做两个人分量的馄饨,根本用不着什么帮手,范英知道陈抒涵是想学手艺,便给了她几块馄饨皮,自己另外拿了一块,开始给她讲解包馄饨的技巧,又详细说了调馅的一些诀窍。
陈抒涵其实也是会包馄饨的,听了范英的介绍,当下也不藏拙,手脚麻利地包了起来。范英看着她的动作,笑道:“小陈原来也是个行家呢。”
陈抒涵道:“我那个小店也卖馄饨的,我也是慢慢练出来的。我们江南省的馄饨包法和浦江的不太一样,我觉得范姐包的方法更好一些。”
“嗯嗯,其实是各有千秋吧。”范英谦虚地说道。
不一会,20几个馄饨就包好了,范英把馄饨下锅煮好,用两个碗盛出来,摆到小桌上。杨海帆和陈抒涵也不客气,各自抄起汤匙吃了起来。
“嗯嗯,好吃,好吃!”
杨海帆刚吃了一个,便忙不迭地夸奖起来。
“真的很好吃,这个馅调得真好,面也擀得好,劲道。”陈抒涵从专业的角度评价道。
“比你们店里的好吃。”杨海帆说道。
“是吗?”陈抒涵眉毛一扬,给了杨海帆一个白眼。
范英打着圆场道:“海帆,你怎么说话的?”
杨海帆倒似乎是没有惧内的毛病,他笑着说道:“实事求是嘛,抒涵,你们店里的馄饨真的不如范英做的好吃。我刚才和老杜聊天,听他说,范英的手艺是在知青点里学的,是有过名师指点的。”
范英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确是跟一个师傅学过,他是德月楼的面点师,水平很高的。他那时候下放在农村,在知青点的食堂里当大厨,我这些手艺都是他教的。”
“是吗?”陈抒涵有些惊讶,她说道:“对了,范姐,我记得你说过你这里还卖糕点的,能不能拿几块让我和海帆解解馋?”
范英觉得有些意外,几块面点当然不算个啥,陈抒涵想吃也说得过去。但双方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这样直截了当地讨东西吃,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自来熟了?陈抒涵给她的印象,并不是那种大大咧咧、不知进退的人,所以这样的要求就愈发让人觉得奇怪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范英还是很热情地回屋里用盘子装来了几块做好的糕点,放在陈抒涵面前,抱歉地说道:“你看,你不提我都忘了。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怕放坏了,所以做得不多。”
陈抒涵没有一点客气的表现,她把每种点心都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杨海帆,一半自己慢慢地品着。吃着吃着,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也绽出了笑容。
“抒涵,我看范英比大餐厅里的专业面点师也不差啊。”杨海帆看出了陈抒涵的意思,对她说道。
陈抒涵道:“岂止是不差,我们店里那两个面点师,和范姐一比,简直就是学徒的水平了。”
“瞧你们说的……咦,你说你店里有两个面点师?”范英刚想谦虚一句,忽然觉得陈抒涵话里透出的味道不对,不是说好是个个体户的吗?怎么店里光是面点师就有两个?那这个店,怕不得有一两百平的面积?这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个体户了。
“范姐,昨天太匆忙了,也没顾得上和你聊一下我的情况。”陈抒涵道,“我是80年的时候在南江新岭开了一个小饭馆,那个饭馆是我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投的资,我在里面占了一点股份。这两年,饭馆做得还不错,现在在新岭有一家总店和一家分店,加起来有2000平米的面积。”
“2000平米!”范英眼都直了,自己这个馄饨摊子,连10平米都没有,人家居然有2000平米的面积,亏自己还觉得人家是和自己一样的小个体户。再联想到昨天晚上曹香梅在陈抒涵面前颐指气使的嘴脸,范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离谱了。
“范姐,其实我和海帆今天到你家来,是有事想求你。原来不知道范姐的面点做得这么好,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我就更得拜托范姐了。”陈抒涵用真诚的口吻说道。
范英懵懵懂懂地问道:“小陈,你这是哪里话,你这么大的一个老板,怎么可能会有事要求我呢?我和我家俊彬,啥本事也没有啊。”
陈抒涵指了指面前的点心,说道:“谁说范姐没本事,光这些点心,范姐就可以当一个面点经理,专门负责面点制作。”
范英苦笑着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小陈太夸我了。再说,你那个店如果是在浦江就好了,我或许可以去当个面点师。可你们是在新岭,离得太远了。”
陈抒涵笑道:“范姐,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情了。我那个春天酒楼,今年就打算在浦江开一个分店,地方都已经初步选好了,只等着过完年,我就去和对方谈租楼的事情。那幢楼在淮海路边上,有2000多平米,差不多符合我们的要求。”
“你要在浦江开一个2000多平米的分店?那……那得花多少钱啊。”范英失声道。
“前期的租金,加上装修,再加上雇人,差不多要花200万的样子吧。”陈抒涵道。
范英和杜俊彬两口子的眼睛都直了,200多万,这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一个数字。这些年,随着政策逐步放开,社会上也出现了不少大款,家产几百万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一些,但那些土豪与他们的生活圈子离得太远了,让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可现在,一个土豪就坐在他们面前,吃着他们的馄饨和糕点,轻描淡写地说着200多万这样的生意。
“这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呢?”范英只觉得自己已经矮了一大截,说话都有些怯意了。她在曹香梅面前没有什么自卑感,那是因为曹香梅虽说在外企工作,工资高一点,但与他们这些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落差。可陈抒涵这种情况完全不同啊,有个词怎么说的,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陈抒涵道:“范姐,我原来的打算,是想请你到我们的浦江分店去当一个行政经理,其实主要的任务就是监督一下分店的经营。你是海帆的同学,海帆说你是个可信任的朋友,有你在店里盯着,我就能够放心了。刚才吃了你做的馄饨和糕点,我改了主意,想聘你当这个分店的面点经理,同时还要分管整个店的后厨,前面说的监督整个店的经营的事情也不变。这些事情比较多,也比较辛苦,我初步开个价,一个月工资500块钱,范姐觉得能接受吗?”
第四百一十章 浦江分店()
进军浦江的打算,陈抒涵很早就有了。由于吃不准政策会是什么样的走向,再加上资金的积累还不够,因此陈抒涵没有急于在浦江开展业务,而是在冯啸辰的鼓动下跑到松江的通原去开了春天酒楼的第一家分店。
通原分店开张之后,经营状况十分可喜。陈抒涵趁热打铁,又找了几个地级市开了分店,结果每一家分店都生意兴隆,让陈抒涵数钱数得手抽筋。
这几年,老百姓兜里有了一些余钱,消费观念也逐渐放开了,下馆子吃饭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事情。一些“先富起来”的人为了显摆自己的财富,非常需要找一些高档的馆子请客,对价格的承受能力很强,同时对菜肴品质以及服务态度的要求不断提高。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后世经营理念建立起来的春天酒楼恰好能够满足这些人的要求,因此一开张就是宾客盈门,成为当地高消费的典范。
有了在三四线城市的成功经验,陈抒涵便把目光转向了一二线城市。如果没有与杨海帆的感情,陈抒涵或许会选择京城作为自己开拓的第一个大城市。不过,冯啸辰对于到京城开分店的事情持保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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