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冲过去拉住周诚的手,说“周诚,不要走。”
“你肯为我放弃你的女神吗?”周诚问。泥巴看了看旁边的许蓓蓓,许蓓蓓冲他点了点头。泥巴点了点头,说:“一切都可以放弃。”
“那你跟我一起去广州,就现在。”周诚带着哭腔说。
眼见旅客们都已经上了车,车马上就开了。周诚拿过我手中的行李扭头就走,泥巴深情的看了许蓓蓓一眼,也随周诚一起朝列车走去。
他们谁也没看谁,谁也不回头,就这样一直走进车厢里。站台上剩下我和许蓓蓓,空气仿佛凝固了。“库七库七”,火车开动,带起一阵满是机车腥味的风。我突然想起《青涩恋爱》里的一句台词:“别回头!风会吹干你的眼睛。”
许蓓蓓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无声的哭了起来。一切来的太快,走的也太快,我什么感觉也没有,脑袋里仍然一片空白。许蓓蓓喃喃的说:“薛兵长大了,不再是我的薛兵了。”我看着她,竟然忘了曾经是她先对不起泥巴的。至少她现在是可爱的。忘了谁说过:“每个女孩子都是善良的天使,犯错误是因为各有各的苦衷。”我认识的女孩子都很善良,许蓓蓓也在内。
我送许蓓蓓回泥巴的住处,她收拾好东西也走了。去哪儿我不知道,临走也没有什么话交待。我收到周诚的一条短信:“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我笑了笑,什么也没回。
我回到寝室,是晚上7点钟,苍蝇也已经回来了,阿西,罗峰都在。阿西已经不再用敌视的眼光看我了。罗峰两眼发直的坐在床上。我说你干吗呢?他慢吞吞的转过头来说:“考完研了,不知道怎么玩了。”苍蝇凑过来问我怎么样?我说什么怎么样,我累了,然后爬到床上睡觉。我将被子拉到嘴边,几天没回来睡,被子竟有些霉味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赖在床上,不想起。罗峰仍然很无聊的坐在那里,一边看书一边磕瓜子。 “靠,嗑了好几个都他妈的没内容。”他很是气愤的说。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听见苍蝇在问他。 “后天或者大后天吧,”罗峰说,“在这里真是无聊。阿西呢?”
“我还想多呆几天,”阿西说,“我在家找的工作,实习啊,毕设啊都在公司就行。下个学期可能就不过来了。”
“不是吧?”苍蝇插嘴进来,“那咱们宿舍下个学期不就只有三个人?” “哎呀,哎呀,哎呀……” 罗峰叫起来。
“你哎呀毛啊?”苍蝇捡起一颗瓜子朝他砸过去。罗峰躲了一下说:“我是感叹咱们要毕业了啊。”
大家都没说什么,我翻了个身,脸朝墙躺着,我一直用这个姿势面对生活。苍蝇说:“今天咱们几个去重庆人家腐败!叫上我老婆。” 罗峰问:“你请客?”
苍蝇瞪了他一眼,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我打你丫个生活不能自理,到时候我天天请你打点滴。” 阿西好象有点不乐意,但还是说:“行。”
苍蝇坐过来推了推我:“醒醒了,醒醒。” 我假装刚醒来的样子,翻过身来,半睁着眼睛看看他。
“今儿咱到外面吃饭去。”他看了看表,“1点多了,咱下午4点多去,我老婆也去。” “好吧。”我说。
“对了,你昨天……”他又要问我和周诚的事情。我马上又翻过身去,脸朝着墙,假装继续睡。 “哈哈哈哈……”罗峰大声笑起来。苍蝇看着我的背,说:“我操。”
我在床上磨到三点,起来洗了个澡,但还是昏昏沉沉的。我从厕所出来,不小心踢倒一把椅子,弄出很大的声响。阿西正在电脑上玩魔兽,听到声音转过脸来,正碰上我的目光,马上又飞快的躲开。记得以前在宿舍里经常能听到他憨憨的笑声,自从我们闹了矛盾之后就再没见他怎么笑。于是宿舍也冷清了许多。
苍蝇提前出去叫蚊子。不一会儿他的电话打进来,叫直接过去,我们三个马上出了门。到餐馆后苍蝇和蚊子已经在里面的包间里等着了。包间里有两张大圆桌,每张能坐十三四个人。我们跟老板足够熟,五个人便占了一张桌。正嗑着瓜子,包间里又过来了一帮人,大概有十个,我忽然发现里面有阿薰的男朋友。他们坐到另外一张桌上,开始大声讲话,薰的男朋友朝我们这边看了看,假装没见过我们的样子。
苍蝇小声对我讲:“听说阿薰和他男朋友分手了。” “哦,”我喝了口茶,“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苍蝇说:“你看电影上教训情敌的那一方总是被女主角鄙视,而女人又喜欢看这种电影,呵呵,所以,千万不要教训情敌,而且要想办法被情敌教训!”
“拉倒吧。”我白了他一眼,“那阿薰现在怎么样呢?”
“估计应该正在被人追吧。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苍蝇说。店里的小姐将我们的菜端上来,阿西去拿了一箱啤酒。蚊子说:“全打开,全打开,今天姐姐好好陪你们喝一次。”
大家将酒都倒满,苍蝇让大家都把杯子举起来说:“咱们很快就要毕业,毕业了就很难再聚了。大伙儿在一块儿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哥儿几个给我黄飞个面子,喝了这杯酒,甭管以前有什么误会,全都当没发生过,大家以后还是好兄弟。”
“凭什么给你面子啊,”蚊子端着酒说,“给姐个面子,是吧。”
苍蝇朝上翻了翻眼皮,说:“唉,丫捣什么乱啊。来,喝!”将酒一饮而尽。我们统统将酒灌下去,很有气势的样子。苍蝇举起筷子,说:“来,开动。”
蚊子飞快的夹起一块里脊塞到嘴里,边嚼边说:“恩,我最喜欢吃肉了。”
“没礼貌!”苍蝇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将筷子一摔。我们都笑起来。隔壁桌也开动了,几箱啤酒搬进来,蚊子吐了吐舌头。
大家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到有些感觉的时候,苍蝇侧过身来问我:“周诚那边是不是不行了?” “恩。”我说。
“阿薰单身了么不是?丫再坚挺一下呢。”他说。我说:“我不喜欢她啊。” 他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说:“蒙谁呢你?”
蚊子也喝了不少,满脸红彤彤的,拉住苍蝇的胳膊,将头凑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苍蝇将她的脑袋推走,说:“我们男人的事儿。”
“我不信!”她很轻蔑的笑着,“不就是黄色笑话嘛,我也会讲!”
“算啦,算啦,我知道你会讲,我来堵你的嘴……”苍蝇用嘴巴堵过去。罗峰咯吱一声将自己的椅子转了180度,面朝着墙壁喊:“你们考虑下人家未成年人好不?”我被逗的笑起来,阿西却仍然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低着头夹菜。蚊子使劲将头扭开,“不行,我就要讲,呵呵。我问你们个问题啊,你们说孕妇和烂萝卜有什么共同点?”
我们想了半天说:“不知道。” 蚊子竖起两根手指头说:“有两点,第一,都是虫子惹的祸;第二,都是因为拔出来的晚了。”
我还在回味这里面的意思的时候。罗峰已经笑的不可开交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桌有人大声的讲了一句:“鸡一样的贱货!”我很清楚的看见,是薰的男朋友说的。
阿西坐得离他们最近,听的也最清楚。本来就不怎么高兴的他蹭的站起来,站到他们桌旁。那桌的人都看着他,他环视了一遭,大声问:“刚才哪个混蛋讲的?”那边没有一个人作声,我们这边也都停了下来,罗峰有些着急的样子,苍蝇偷偷的拨了个电话。
“是男人的就站出来!”阿西又喊了一遍。薰的男朋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喝了不少的样子,很不服气的说:“我说的,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他站在阿西面前比阿西高出半个头。那边桌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我赶忙也走过去站在阿西旁边,一向很低调的苍蝇也一步三晃的走过来。蚊子也看不出有什么惊慌,将椅子向后一撤,坐在角落里。罗峰也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对峙了一阵,双方都没说什么话。
“我最讨厌抢别人老婆的人,”薰的男朋友说:“抢了一个还不够,连名人老婆也抢。都他妈的贱货……”
苍蝇将包间的门推开,喊了老板娘过来小声的嘱咐了几句。老板娘看了看屋里的情形,点点头退出去,苍蝇说:“罗峰,到外面去。”罗峰说:“不行啊。”苍蝇说:“你丫傻b啊,站后边去,别动手,你考研呢。”
罗峰退到后面。苍蝇将门虚掩住,径直走到薰的男朋友面前。薰的男朋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盯着他的眼睛。苍蝇呼的一记直拳朝他的鼻子打过去。薰的男朋友根本没提防,被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苍蝇接着跟上去蹬他的小腹,旁边的人一看就冲上来。我和阿西护着苍蝇将他们挡开,桌子上的酒菜淅沥哗啦的摔在地上。不过由于他们人实在多,我和阿西根本招架不过来,只能尽量保持自己的重心,不要倒下,否则被踏上一万只脚的感觉可是很不好受……苍蝇那边也挨上了几拳。罗峰看我们有点招架不住也想冲上来,好在他年老体衰,冲到一半的时候包间的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了,几个人停了手向后面看。只见是郭子一个人走进来,将门一关,搬了把椅子堵在门上,自己捡了瓶啤酒坐在椅子上咕咚几口吹掉,将瓶子朝桌子上一摔,酒瓶的碎片迸得到处都是。他将剩在手中的一半瓶子扔掉,很响的打了个饱嗝,点上只烟又扔给苍蝇一只,用不大的声音说:“你们继续。”
学校里很多人都认识郭子,特别是有点打架经验的男生。有个家伙还想上的时候被同伴拉住了。薰的男朋友还站在那里,苍蝇不打了,走到蚊子跟前,抱住蚊子。蚊子掏出面纸擦了擦苍蝇嘴上的血丝。
阿西“啊”的叫了一声,朝薰的男朋友冲过去。薰的男朋友也不示弱,跟阿西你一拳我一脚的打起来。一帮人站着看他们两个没命的打着,谁都不动手。眼见阿西占了下风,我一脚踹在薰男朋友的大腿上。趁着他有些分神,阿西跟上去朝着胸膛就是一拳。他顺势向后倒去,我一脚蹬了把椅子过去,他没站稳一下倒在地上。阿西疯了似的,冲上去用脚乱踢,薰的男朋友便只剩下蜷缩在地上,用手护着头……
薰的男朋友估计已经爬不起来了,阿西双眼冒着火,还想冲上去打。我赶忙将他紧紧的抱住。我对着薰的男朋友说现在咱两不相欠了,你赶紧走,一边招呼着他的同学扶他出去。郭子掐灭了烟,站起身来说:“留个结帐的”。一个留着平头的家伙说我留下来付帐。郭子把门打开。薰的男朋友又狠狠的看了我们几眼,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阿西挣扎着大吼:“你放开,李维你放开,我要废了那个小兔崽子……”我双手卡在一起,紧紧箍住他,直到薰的男朋友走出餐馆儿。阿西一直骂个不停,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远。他不再挣扎,伏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他哭得很伤心,“呜呜”得哭,很大声的哭。我知道他并不是恨阿薰的男朋友,而是最近压抑了太多,爱情无法去追,友情出现裂痕,他是个单纯的大男孩,需要发泄。他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只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我使劲的拍着他的后背,使劲的拍着我最亲爱的兄弟。我何尝不想躲在你的肩头大哭一场。
包间里一片狼籍,苍蝇扔给那个平头300块钱,拉着我们出去了。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苍蝇扔给郭子一包中华,郭子拆开了分给我们一人一根。我们并排走在学校的大道上,忽然有一种很凄凉的感觉。我在想,最近一段日子里,男人的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了呢?
我和阿西终于回到了好兄弟的关系,对我来说,友情比爱情要简单,而且容易解释。
学校正式放了寒假,阿西他们都要回家了。老妈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支吾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今年的票不好买。我妈一下着急了起来。我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尽量早买就是了。接着她才开始战战兢兢的问:“儿子,考研考的怎么样?”我想了半天说:“电话里不好说,回去再讲吧。”“行。”我妈说,“你可早点回来啊,不行叫你爸找车接你去。”“不用不用。”我说。
之后我给彭小东打了个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明天就回。”小东说:“你呢?” “大概再过几天吧。”我说:“我实在不想回家。”
“那有本事你就不回来呗。”小东说:“不是因为想我想得受不了了吧,哈哈。” “臭屁吧你,”我说:“我主要是想我爸妈了。”
他嘿嘿的笑了几声,说:“就是嘛,别想太多了。对了,我最近得到一个很惊人的消息。” “什么消息?” “这里不好说,你快回来吧,回来我跟你说。”他又嘿嘿的笑了几声。
“你大爷的。”我说,然后挂了电话。接着我的手机响起来,接到一条短信,是小东发来的,写着:“现在真的不好说……还有……你大爷的,哈哈哈哈……”。
从南京到我们家坐火车要八九个小时,我一个人走。车上乱七八糟的挤满了人,80%是回家过年的民工和放假返家的学生,好在我托人买好了坐票。找到座位坐下来,我环顾四周,发现中国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走道里站的满满的,一平米的车厢可以挤下五,六个人,很难再插下一只脚。整个车厢像一个带轮子的绿壳罐头,塞满了沙丁鱼,所有的鱼都只有一个表情难受。
我旁边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在看报纸,另一个一直在大骂中国的铁路运输;旁边不时的会有几个人附和几句。我的对面坐着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大概他是头一次见这么多大人挤在一起,所以显得十分的兴奋,大呼小叫,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坐在对面的我表情漠然的看着他,他叫了半天我也没反映,大概感到无聊了也就静下来。
火车慢慢的开动,我将头歪向窗外,过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好了许多,京沪线路过的都是些平原,铁道两边大多是些四四方方的田地,田里会有些茅草搭的茅屋,跟我农村老家的景象没什么太大不同。
行驶中的时候,一个列车员推着一辆装满杂货的小车在人群中艰难的挤过,所有人都对这行为感到不满,大声的发着牢骚。很难想象水泄不通的地方还能通过一辆车,但是列车员脸上的自信由不得你不相信。她大声吆喝着穿过,将车轮子轧过乘客的脚,脸上的表情,除了成就感还带有一丝施虐过后的满足感。当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忍受。
我掏出随身带的几个蛋黄派,分了一些给对面的小孩子。孩子的妈妈很高兴,说:“快谢谢叔叔。”小孩子用带着点恐惧的眼神看着我,任妈妈怎么讲也不开口。他妈妈尴尬的笑笑对我说谢谢。我应了一声,又将头歪向窗外。
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很难改变,小孩儿刚才看到我根本无视他可爱的举动,便认为我不识抬举,与他不友好甚至于就是个坏蛋。于是香甜的蛋黄派便成了糖衣炮弹般的可恶,并不能改变我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想,我还是那么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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