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寂寞的发慌,不怕骚扰,也没有家庭和钱值得她要挟,又加上我对她的感觉不错,最后还是给了她。
后来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再过去,我说不知道,她随便说了几句就挂掉了。我们还发过一些短信,感觉挺好。假如她不是个三陪女我说不定可以和她来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可是从我的家庭,性格到接受的教育来看这都有点太惊世骇俗。所以即使我喜欢也要顾及家人及自己的面子。我做人一向低调,从不愿抛头露面,更何况是惊世骇俗。我真是没用,我想,当然,还有这狗日的教育。
我现在在感情方面有点麻木,这事情要搁在以前保准要难受好一阵子,不过现在只是稍微的有点心酸。估计过些日子连心酸也没有了。记得《天龙八部》上有个黄眉老僧心脏是长在右边,所以躲过了少年慕容复的致命一击。这样下去我连心都没有了,岂不是有成为武林奇才的潜质。
在成为武林奇才之前,我躲进房间的厕所,大哭了一场,不为别的,只是很想这么哭一次。我将浴室的水龙头打开,免得苍蝇他们听见,我脱掉衣服走进去,放情的嚎啕起来。上一次我这么哭应该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跳窗户的时候把腿摔断了。至于下一次,等我成了武林高手可能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吧。我倚在浴缸上,发誓最后一次想Miss
Cool,并告诉自己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曾经幻想过许多可能性让我们破镜重圆,但是发现即使她回来找我,我会觉得她在可怜我,而我去找她她会认为我没尊严。因此,破镜就是破镜,要重圆只是个神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忘掉。
然后我开始怀念以往和周诚发短信聊天的日子。虽然觉得周诚有些随便,但是了解越多就越佩服她,用泥巴的话说:“比起大学里那些只会撒娇逛街,神经兮兮的女孩子来,周诚算是个真女人。”我开始怀疑自己搞错了一些事情,比方说我一直以为对阿薰的感情叫爱,对周诚的感觉则是喜欢,而事实可能是相反,因为我在寂寞的时候时常想到的是周诚而不是阿薰。喜欢在英文里叫Like而爱叫做Love,Like是种单纯的欣赏,而爱就牵扯到一些无私的奉献了,所以喜欢和爱可是大不相同。对Cool的爱是毫无疑问,但未免有些一厢情愿。而现在我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伴我成长,曾改变了我的很多习惯,改变了我的性格和生活的态度。她在我心目中似乎已经变成一个概念,叫做青涩的初恋。她现在只是一个故事,甚至于主人公的相貌也已经模糊。也许周诚才是我要找的人,我想,还记得那天她临走时候对我说的话:“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还有我要你。到时候……你也不许说不要我。”……
我猛的从意淫中醒来,不是,不是这个样子,我跟周诚是死党,是纯粹朋友的关系。周诚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曾经有着很优秀的泥巴,以后会有更加优秀的老公。我们不是一类人,或者说,假如真让周诚配我的话也有点太浪费,也许还是做朋友更长久些。
哭好了,洗了澡,穿整齐衣服走出来。隔壁的苍蝇和蚊子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拿出剃须刀一根一根仔细的挂胡子。
那天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的手机真的响了起来,我满怀希望的拿出来,却发现是罗峰打来的。我更没想到的是,他带来的这条消息对我来说如同晴空霹雳。
“有人吃安眠药自杀。西苑的。”他顿了顿,说:“听说是……工商管理专业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周诚是工商的,我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她。
“而且听说是因为感情问题,”他说:“都说是……周诚,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就告诉你了,我也是刚听说,我觉得不能是周诚,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她和……薛兵分手。而且很多人都说是。”
“你快去问!”我吼了起来,“快去问清楚是不是周诚!”
“行,行,你别急啊,我这就去问!”他挂了电话。我马上拨周诚的电话,仍然拨不通。拨泥巴的已经关机了。这时候苍蝇和蚊子听到我在吼,匆忙跑了过来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周诚出事了!”我说,接着把罗峰的话又说了一边。 “你丫先别急,八成不是周诚。”苍蝇说:“我问问郭子他们。不过周诚还真是个烈女……”
我的脸色变得蜡黄,蚊子踩了苍蝇一脚说:“什么烈女啊,你怎么说话呢!”
苍蝇看了我一眼,赶紧打电话给郭子。郭子正在外面,还不知道有这事情,说:“我马上赶回去查这事情。”然后苍蝇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学校的熟人,都不太清楚,答应帮忙打听。
周诚是个很倔强很有性格的女人,被泥巴伤害,从我们身边消失,不想回到从前的无依无靠,无法忍受身边同学的猜疑与白眼,万念俱恢,一时想不开便服药想一死了之。这看来合情合理,我的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按也按不住,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那么大一直没经历过什么生死离别,但是这次我忽然感到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周诚,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溶入我的生活,成为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爱周诚,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放松惬意,只是因为泥巴的存在和她的优秀我不敢正视这一点。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因为不够勇敢。我决定立即赶回学校,哪怕最后见周诚一面。
我告别苍蝇和蚊子。冲出旅馆,截了辆出租车冲向苏州汽车站,买了票连夜赶回南京。依维客列车在宁杭高速上狂奔,车里关着灯,没人讲话,只有引擎单调的响。一辆辆车偶尔呼啸而过,我靠着车窗坐着。窗外也时一片漆黑,只看得到路上一排排的指示灯和远处隐约的灯光,无限远的伸向远方。
我的脑袋里全是周诚。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拉着泥巴大方的笑着;她将喝醉的泥巴收拾干净,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她坐在木地板上,望着手中的袅袅香烟,若有所思;她突然闯进屋里看到我正一丝不挂,很从容的笑脸;她关掉屋里的灯陪我喝红酒,装成Cool幽幽的陪我说话;她趴在我肩膀上小声的抽泣然后黯然的离开;她大声的呵斥我的懦弱和自卑,激励我重新站起来;她温柔的对我说:“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还有我要你,到时候……你也不许说不要我。”……
周诚你怎么能就这样走,这个世界没说不要你啊。你一定要等着我,我对自己说,我要当着大家的面对你说我爱你。
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地面上的指示灯急速后退,连成一条黄色的线。偶尔会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两旁是圆滑的墙壁,汽车拐过一个长长的弯道,离心力将我甩在车窗上。我紧紧的贴着窗,像一滩烂泥。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时空的隧道,我多想让它带我回到过去,回到和小伙伴们挖蚯蚓钓虾,无忧无虑的年代。我想见到周诚,然后抱着她对她说我爱你。在隧道的深处,我忽然听到一个快乐而调皮的声音:“嘿,维克托。”我不争气的眼泪静静的流下来。
到了南京的时候是凌晨四点,期间我一直在打听有人自杀的消息,苍蝇的短消息总是说,你别着急,他们正在问。后来又说,周诚整个宿舍的人都去了江浦医院,具体是哪个还不清楚。我一直在祈祷着不是周诚,但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拦住一辆出租车,坐到司机旁边,双手抹了一下脸,用沙哑的声音说:“去江浦医院。”
坐在车里,我心里还是害怕,腿不停的抖,我用手下意识的按住,两眼紧紧的盯着手机。突然间短消息的铃声连续想起,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黄飞:不是周诚。”“郭志远
汽车“嘎”的一声停在江浦医院门口,我付了钱,天已经微微放亮。我闯进医院的大厅,发现挤了不少人。周诚站在靠里面的地方,和某个女生说着话。我冲过去一下抱住周诚,将她和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周诚,”我抚着她的头发,说,“我以为是你……吓死我了。” 她看清楚是我马上静下来,抚着我的背,微笑着说:“我哪那么傻啊,傻瓜。”
“你到哪儿去了?”我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她的头发换了种颜色,凉丝丝的蹭着我的耳朵。 “我去找工作呀。”她轻轻的说。
“周诚……” “恩,我在。” “我爱你……”我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的说:“恩。”
我抱紧了她,感到有些眩晕,仿佛这儿不是医院,而是一片旷野,脚下满是碧绿的野草,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四处鸟语花香。我抱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发现对面的长凳上正坐着泥巴和许蓓蓓。我下意识的放下手来。周诚转回头看见她们,冲我笑了笑,挽住了我的胳膊。
这个女孩子家在苏北农村,从小成绩优异,是村里有名的才女。本来成绩直指清华北大,但最终差了几分落到第二志愿…也就是我们学校。在大学里成绩也相当好,年年拿特等奖学金。但因为家境不好,家里给的钱仅够学费和一点点生活费。她很是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可以买名牌衣服和化妆品,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有帅气的男孩子追。于是她平时感到很自卑,脾气不好,一直很孤僻,也没有什么朋友。她觉得自己需要钱,但是做家教和兼职既辛苦又赚不到太多钱。她想到了炒股票,工商管理的学生学过投资经济学,对股票知识有所涉及。她将理论掌握的相当扎实,便认为炒起股票来得心应手,于是她申请缓交学费,将这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投了进去。她哪知道国内股票市场根本就不吃那套,最终将钱全赔了进去。没了学费不能跟家里讲,没有朋友可以商量,想不开便想到了寻死。
有的人自杀是想得太开,有的人自杀是一时想不开,而有些人自杀是一直想不开。
第一种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将生死看得很透。第二种是没有思想的垃圾,其实本来不想死,却因为某次心血来潮送了性命,当年听说的夫妻吵架便喝农药的妇女便属此类。我们学校有“自杀名额”,就是说几乎每年都要死人,如果每年死一个便是正常,大家都不必大惊小怪。名额并没人刻意去分配却从来有人自觉填补。据说学校越好,名额越多,我们学校不上档次,所以总被人家笑话。彭小东就曾经告诉我,他亲眼看见有人从他们楼顶玩自由落体。当时他正在厕所刷牙,就看着窗口有个东西刷的从眼前掠过,接着就是一声闷响。他们匆匆的跑下去,那人的脑壳已经摔开,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放射状的向四周溅开。有个女孩子被吓到了,在旁边哭个不停,有人在呕吐,胃里的东西从嘴里喷出来,也是散射状的溅开。
彭小东说他忽然有种想法,在大学里接受过教育的人自杀,一般是一直想不开,而且死法以跳楼居多。那是因为他们的脑子里想着很多不该想的东西,这些东西无法消化,就必须将脑壳摔碎,然后溅出来,就像胃不舒服就要呕吐一样。我曾经有过不想活的想法,但是每每那时就会想起彭小东说的这个人。仿佛清楚的听到一声闷响,脸也被摔的乱七八糟。
我脑子里也有不消化的东西,也许有人能帮弄出来,周诚说不定就可以。 这个女孩子没有被抢救过来,然后她的妈妈疯了。“人生而不平等。”周诚对我说。
这天是1月14号,我舍不得睡觉,拉着周诚在校园里招摇。周诚说她找到工作了,在广州;是一家美资的公司,待遇蛮不错。她还没有签协议,回学校来办些材料,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说自己有些麻木了,对舍友的死感到如此麻木,也许哪天自己自杀了连个哭的人也没有。我说怎么没有?还有我那。转念一想说错话了,赶忙改口说我看着你不让你自杀。
“你还想不想薛兵?”我问。 “不想。”她说。 “那你恨不恨他?” 她笑了笑说:“很多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女神。”她回头看了看我,“你不也一样?”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对了,薛兵让我给你这个。”我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那张刻录cd。她接过去,什么也没说,但我看到她眼里泛着泪花,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
“我今天就要回广州,”她说,“已经买好了返程票了。” “我去送你。”我说。她笑了笑说:“谢谢。”
她要坐的是下午一点的车。吃过午饭来到火车站,我帮周诚提着行李,从车站旁边的一个偏门提前进站,。
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站在站台上,手里拎着行李箱,旁边站着漂亮的周诚。天气有些阴沉,好像要下雨。车站里弥漫着机车的味道,我很不喜欢,因为觉得它带有些离别的意思。进站的火车缓缓驶过,广播里传来列车的车次和目的地,推着的推车的小贩连忙赶到车窗口,叫卖自己的矿泉水和南京盐水鸭。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周诚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我问你还回来吗?回来啊,她说,要回来毕业嘛。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我现在想让周诚做我的女朋友,但是总也开不了口。虽然在医院里我已经说了“我爱你”,但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乐意。火车很快就要来了,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让Cool做我女朋友的时候相当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顾虑。不知道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还是周诚给我太大的压力,我忽然觉得开口要求一个女孩子做什么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包括让她做我的女朋友。我转过身子对着周诚,她也将身子转过来。
我鼓足了勇气,去看她的眼睛,却发现她的视线是在我的身后。我回过头去,远远的站着两个人。乳白色的上衣,棕黄色的裤子,是泥巴。米色毛衣,蓝色牛仔裤的是许蓓蓓。
泥巴愣了一会儿,缓缓的走过来,站在周诚的面前,酝酿了半天说:“周诚,能不能别走?” “为什么不走?”周诚冷笑了一声。
“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泥巴的声音很小,但很诚恳。 “回?”周诚忍着眼泪,“怎么回?” 我们一阵沉默。 “我……离不开你。”泥巴低着头,“我离不开你。”
许蓓蓓也走了过来,依然是很孱弱的样子。她用很软的声音说着:“周诚姐,我应该叫你姐姐吧。请你原谅薛兵吧,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们分开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再也没有原来的那种感觉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薛兵在你走后从没快乐过,我了解他,他肯定是喜欢你的。周诚姐你原谅他吧。”
周诚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我也想说,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心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往广州的1311次列车到站,请乘坐1311次列车的旅客到4号站台上车。”车到站的通知在整个车站里回响。一辆列车伴着轰隆声从远处滑过来,慢慢的停在我们跟前。很多人从检票口冲出来,拼命的往这边跑。拎着行李的大叔,抱着孩子的妇女,背着旅行包的学生,从我们身旁飞奔过去。涌动的人流中,我们四个人四尊雕像般的站着,谁也没有动。
泥巴冲过去拉住周诚的手,说“周诚,不要走。”
“你肯为我放弃你的女神吗?”周诚问。泥巴看了看旁边的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