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执意地推开了贵二,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一阵寒风从那早被打破的门洞外吹了进来,带起了一丝淡极了的兰花香气。一般的人怕是根本不会感觉到这一丝的香气,可小怪不同,这一丝被风一吹就会消逝的香气对她来说足够了。
小怪不可思议地也望着面前的女子,“你,你竟然,竟然是她。。。。。。”
她深吸了几口气,让狂跳不已的心尽量平静下来,手用力握住刀柄。这个女子是知道自己鼻子天赋的,还敢这样站到自己的面前,让自己闻出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就说明今天除了你死就是我活。
她看向后面站着的贵二:“你一直就是她的人?”
贵二没有回答,回答的是那个蒙面女子。
“你那么小就能记得本宫的声音,那就应该记得他那时就叫我主子了。”蒙面女子走回了贵二的身边,轻轻地揭开了那层面纱,一张三十多岁的女人的脸,一张曾名动天下绝艳无双的脸,“贵二,小怪姑娘已经认出我了,怎么办呢?”天真浪漫的语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残忍。
小怪心中一痛,原来他们一直就是敌人,而她们从来不可能成为一个家的,月婶的期盼,自己的梦想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我不得不说佩服。谁能想到,皇上驾下最隐密的力量‘水滴’中的二爷,竟然一开始就是个奸细。更不得不让我敬佩的是,三公主能够隐忍三十年不发一言,既便在自己的丈夫孩子面前也没有露过陷。”
三公主并无所谓地轻笑了一下:“习惯了就好了。那些个凡夫俗子,我与他们本也无话可说。而我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人,更是我的耻辱。”
“那贵二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特别的,我救了他,他发誓效忠于我。只不过这件事,没其它人知道而已。贵二可是个知恩图报的忠义之士。”
“忠义?哼,出卖了山谷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害得太子被废,太子府上下上百口人被赐死。这忠在哪里,义在哪里,今天我一定要替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冤魂报仇。”
贵二将公主护在身后:“小怪,我只能做到忠于自己的心。公主救我在前,并替我报了血海深仇,我发誓毕生效忠于她的。”
小怪不耻地看着这个自己一向尊敬的二师傅:“小怪是我的亲人朋友叫的,你现在是我的敌人,仇人,请不要叫我小怪,我受不起。你全了你所谓的忠义,可你用什么去全的?是你朋友的血,是你主子的命。你这叫忠义,那你的良心又在哪里?当你躲在公主府里,眼睁睁看着秋姨冒着生命去救那个在天牢里假的你,你的忠义呢?你与你的主子谋划着怎么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月婶在谷里心急如焚的查探你的消息?秋姨从城楼上跳下前一定已经知道你背叛的真像了,她才生无可恋地自尽了。凭她前护国元帅遗孤的身份,太子,即便是皇上都会恕她的死罪的,你这个伤透她心的人真是该死千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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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佛堂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两个瘦小的身影入了堂来。“主人,二将军,炸药已埋好了,刚才影骑传来消息,禁卫军离这里只有七、八里之遥,而且正向这边急行而来,再不走,到时怕是要撞上了。”
“葱白!枸杞!”小怪无法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熟悉的身影,“你们没死在谷中!”
两人向小怪做了一揖:
“在下福九,见过姑娘。”
“在下禄六,见过姑娘。”
小怪恍然地望向了略有得色的贵二:“难怪;谷里的尸首会死的那么惨。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是谁与‘水滴’有这么深的仇恨,要具具尸体碎尸万段。原来是为了掩盖还有人活着。皇上和太子手中自以为是最大王牌的‘水滴’里面尽是公主的奸细,公主真正是智珠在握、策无遗算。”
“能得到小怪姑娘的称赞,是本宫的荣兴。小怪姑娘智者无双,记忆超群,更具天赋异禀,真正是让人防不胜防。本宫为防着小怪姑娘,这一路下来真是步步惊心。现在我实在很庆幸当年我装哑的决定,不然小怪姑娘怕早注意上本宫,从而早早识破本宫的布局了。”
贵二插上前道:“公主,现在情势紧急,还是速速移驾为好。”又回身对那两个弟子道:“福九,禄六,你们护着公主撤离。一到那山隘处,立刻发信号通知点燃引线。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后,会尽速与你们在京城会合。”
“今天你们一个都不许走。”小怪执起缅刀,飞速地砍向几近门口的公主。
“尔敢!”贵二知道凭福九二人是绝无可能挡住小怪的攻击的,于是毫不迟疑地提剑刺向了前方掠过的小怪。
小怪冷笑一声,手重重一推手中的刀,人形却借力后跃,躲过了贵二的攻击。刀脱手而去,带着雷钧之势飞向了门口的三公主三人。贵二怎么也没想到小怪会脱手飞掷手中的武器,这可是她唯一的武器了,没了武器她差不多就是只待斩的羔羊了。
贵二虽吃惊,但并没有担心公主的安危。护在公主两旁的福九,禄六已挡在公主身前,二人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剑武得密不透风。
“铛,铛,铛。。。。。。”小怪的缅刀最终未能再进几许,在剑网的撞击下,失了去势,掉落在公主等人的脚前,断成数截。
三公主轻蔑地看了看地上的断刀,又回望着站在那里手无寸铁的小怪:“你这样,怕是只能变成鬼后,再寻我报仇了。走”。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福九,禄六出了佛堂。
“公主,你等着,不会太久的。”小怪瞠目怒视着远去的恶毒女人,“真不知道你这十几年的佛经都念到哪里去了。”
三公主在堂外驻了一驻:“佛经?哼,那东西我会亲自烧在太子和皇上坟前。”说完便不再停留地消失在庵外。
水滴谷之二()
贵二手执宽剑,堵在门洞口,小心翼翼地看着小怪,但并不攻击。
“现在我已手无寸铁,怎么还不放心过来杀我,讨好你的主子?”
“我并不想亲手杀你,但又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所以,你最好待在那里,不要乱闯,这样我们也不用刀兵相见了。”
“你待这里看着我?你是不是刚才没听见,这里漫山遍野地埋了炸药了?”
“这事是我亲自安排的,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小怪奇怪地望着门口的贵二:“我的轻功是你教的。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是想等到最终才逃命去,我一样也可以的。”
“我留在这里,只为了把你拦在这里,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小怪好笑地望着贵二:“你要陪着我一起被炸死?”
“是。”
“你不会是有那种书上写的道家的替难人偶吧?”
“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
小怪不停地打量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贵二,好一会儿,小怪好象看明白了什么,“禁卫军该是皇上现在最后的底牌了。一旦这里炸开,禁卫军就算没有全军覆没,也再无战力,三公主可以轻而易举地带人杀入宫去,活捉皇上,逼其传位于她。”
小怪说到这里,又忙摇摇头:“三公主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在别人眼里,至今她是个哑巴。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可如果被那些朝中老臣知道,三公主三十年来卧心尝胆地装哑巴,那些老臣们拼着抗旨也不会让这么一个手段毒辣,心机深沉的女人当上皇帝的。三公主一定会找个傀儡,九王子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三岁,有点弱智自闭,母妃又是个小户人家出身,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散人而已。所以你觉得报了恩了。良心过不过去的你,就一心求死?”
贵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你前面有一点猜错了。那天秋荷来天牢里救的的确是我本人,并非假冒的。可我并不想她来救我,公主早就准备李代桃僵地救我出去了。要是再晚上半天,她真的会如你所言,碰到那个假冒的我,并且已在牢中自尽而亡。无奈之下,我只得先跟着她逃了出去,可不幸地被追兵一点点逼上了城楼。我不能让她和我一起抓回去,她对我太了解了,无论死的还是活的,只要她一眼,必定能看出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于是我对她说是我连累了她,并想和她共赴生死。她开心极了,义无反顾地从城楼跳了下去。到现在我还记得她那双充满欢喜的眼睛,以及在看到我没有跳下去时变成的绝望。而我再次被追兵抓住,计划又回到了正轨,可我的良心再也回不去了,我欠秋荷的那一条命,就今天在这里还给她吧。”
“你这该死千万次的骗子,你这条脏命还是留着给你那恶毒的主子吧。你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你和秋姨见不着。下辈子你也不会见到她,你没那转人道的命。”
“无所谓,只要还了就好。恩也罢,仇也好,只得一处心安。”
“还了?哼。”小怪冷冷地看着他:“你真以为你还得了什么?就凭你出卖朋友的血?别做梦了。”
“你什么意思?”贵二探究地望向小怪。这次任务之前,他只认为这个徒弟不过是个聪明异常又勤奋的孩子;有点早熟,但却极重感情。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看着她与公主几度生死的较量,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孩子是个心中有万千丘壑的大智者,其心性更胜于公主。只是由于她的重情义,才使她迟迟没有怀疑上自己,造成了现在的窘境。可自己的内心深处,总有着不踏实的感觉,有太多次了,她就在绝境中反败为胜。
“不用担心你的那些炸药,我没那能耐去拆了它们。”
贵二摇摇头:“为防万一,我预先留了四个引线,其中任意一个都可以引爆,而且极为隐蔽,没有上千人搜山,是绝不可能发现的。”
“所以我说了你不用担心。这十几年里,我曾被冻的半死,被毒得差点傻了,被打得体无完肤,被背叛的心如死灰,现在还要和一整座山一起被炸死,实在是精采无比,我也活得够本了。所以,即便没来之前我已猜到你们可能要用到炸药,我也没花心思去找。可我既然能猜个**不离十了,又怎么可能再让禁卫军进这个圈套呢。”
听到这里,贵二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不过并没有立刻打断小怪的话。
“为了以防禁卫军也有你们的人做怪,我在一里外的那个你前面提起的山隘处,也埋下了炸药,并说好只要见到除我以外的人独自从山上下来,任其离去后,立刻炸掉来路。就算你们有奸细在禁卫军中,没路,就只得返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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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处,一片寂静,站着的贵二并没有因为小怪的一席话而有所动,只是站在那里,警视着盯着小怪。
天已入夜,山中的夜总是多风多雨的。那本悬着最后一个门链的屋门在越来越大的山风下,最终脱离了门框重重地掉落在了屋外,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整个佛堂也随之发出了震颤。而就在这震颤开始时,贵二突然大吼一声举剑攻向了小怪:“无论禁卫军死不死,你总是要死的!”
小怪仿佛早就料到,头也不回,右手准确地从身后的佛桌上抓起烛台挡住了突如而来的剑尖,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我从你说到秋姨救你的时候,就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那左手一直藏在上衣的夹袋里?总不会是怕冷吧。”
贵二面色狰狞,见一剑无功,立刻退后几步:“你这么想知道?我就成全你。”不等话说完,贵二左手就从夹袋中伸出,用力朝小怪扔掷了什么。
二人距离太近,而贵二的一掷也极为迅捷。小怪虽急速地蹬向左侧,可惜袭来之物,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一个接一个地爆开,最后两个实打实地伤着了小怪整个右身侧。小怪一下跌倒在地上,右半边身体鲜血淋漓,一片血肉模糊。爆炸同时还造成了很大的内伤,小怪的嘴角上还有那么一丝血迹。
“司徒家的惊天雷,果然是不同凡响。”小怪向后挪了挪,靠在了后面的佛桌脚上。
贵二并没有因为一击成功而欢心:“以为前面说的那些话能乱了我的心智?哼,对你,我可是看到公主她有多么小心翼翼的,每一步都要想了又想,那我又怎么可能不更小心?”
他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小怪,见小怪又止不住吐出一小口血来,这才得意地垂下手中的宽剑,但仍不敢太靠近小怪,“说实话,那路封不封,公主有没有逃出生天,我真的不太在乎,我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的生死,更不在乎她那狗屁的春秋大业。”
“怎么现在敢大放厥词?你的忠义嘴脸呢?”小怪冷笑地看着眼前志得意满的贵二,“你就是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小人。说什么对主子忠诚,实际上背着主子恨不得杀了她。说什么不想亲手杀我,还要一死偿还秋姨一条命,你真敢做吗?我真替月婶、秋姨不值,为了你这种人伤心欲绝。“
“各为其主,各为其利而已。”贵二对小怪的谩骂根本不在意,脸上是得意的笑容,“不错,我是一点也不想陪你去死,更不想用这条命去还秋荷那笨女人的情。只是我知道阿清可是对你倾囊相授,我实在不得不小心你的毒药。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来放松你的警惕,看来很成功。”
“呵呵,你说要在着里陪我死,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有点信了。可是你那只在夹袋中的左手让你露了泄,只是我没想到你用做任务的机会,从司徒家弄到了炸药,还有这个不外传的惊天雷,真是大手笔。”小怪轻笑了一下,嘴里立即又涌出一口血来。
“人吗?都差不多。到哪里都有爱钱的人。何况这么多的炸药,可是一笔巨大的生意,送我几个惊天雷防下身又算什么?”贵二举起手中的宽剑,“你是我一生所仅见的天才,妖才,只可惜你不能为我所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得更安心。”说完一剑刺向正无力瘫倒在地上的小怪。
就在贵二得意计划将要成功时,门口地上断着的那把缅刀刀柄中射出了几根黑线,直射向贵二双手,并立即缠附在他的手腕上。
水滴谷之三()
入手冰冷,“蛇,蛇,”贵二僵硬地一动都不敢乱动,以免毒蛇因为自己的晃动受惊,而咬上一口。
仔细观察着那些黑线,贵二才惊奇地发现那条黑线虽的确是活物,但却根本不象蛇,根本找不到蛇的七寸。
“这不是蛇!这是什么!不说我现在立刻就杀了你。”贵二恶狠狠地威胁着已重伤在地的小怪,同时那黑线正以极快的速度包裹起他的两只手。
“杀了我?刚才还有点可能,现在吗,你可以试试。”小怪冷笑地看着惊慌失措的贵二。
贵二这才发现,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双手的感应,自己的双掌就如同被砍离了身体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阿清所有的毒我都知道,我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毒物。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我可没有解药;可以说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东西的解药。”小怪双眼憎恨地望着已近发疯的贵二,“这是清叔不久前才从苗疆深处带回来的。虽然它无毒,但它却被当地的苗人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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