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微抬眼,看和杜飘灵的背影,并未开口说话,不过是跟着杜飘灵的脚步,往宫外走去。
宫门处,杜微微并未多有言语,静静地等在杜飘灵的身后,她并未没有看见李力望向自己的疑惑的神色,却是不动声色,未有多看。
依旧是杜飘灵的凤玺起了作用,很快,杜微微和紫蔻便离开了皇宫。
往外走的时候,杜微微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那个站在皇宫宫门内那个纤弱的女子。
金色凤袍的杜飘灵双手拢在在袖中,站在了宫门的正中位置,嘴角的笑意由深至浅,一双眼中没有任何的光亮,不过空洞着看着杜微微两人离开的方向。
杜微微,究其一生,我还是比不过你,如此,我便不比了。
心头上,落下这最后一句话,杜飘灵的脚步轻动,缓缓转过了身子,向着宫闱深处走去。
两个女子,一道宫门,深深隔开了两人,背道而行,皆是不同的命运。
“小姐,您是不是对四小姐……”
没有车马,紫蔻护着杜微微往王府的方向而去。再三犹豫,紫蔻询问出口。
“我已经不知晓,当初那样做,于她而言,究竟,是对是错了。”
深叹一口气,杜微微扬起头看了看一片昏暗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落下了一句话。
第六百七十五章、刚玉瓷衣
一连两日,杜微微待在王府,没有跟着苏无双一道去义诊,皇宫内,也并未再有人来王府找麻烦,粮铺那处的事情,自然是有沉木去处理。
所有的人都忙碌不已,好似唯独杜微微一人,呆坐在王府的花园里,半天才会动一动身子。
如今,京都内所有的事情皆是已然准备妥当,唯一所等的,便是贺潇回京。
杜微微坐在铺了厚厚褥子的石凳上,手中是一个包着厚厚绒布的汤婆子,两只手正抱着那汤婆子放在石桌上,双眸有些迷茫地看着整个花园的景色。
远处,紫蔻一身干练的深紫色紧身衣袍端着一个食盘往杜微微的方向而来。快要走到石亭子处时,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眸子一亮,加快脚步将东西送到了杜微微的跟前,放下托盘,转身就要重新跑出花园。
食盘上,是一个同样包着绒布的大瓷碗以及小瓷碗一只,汤匙一只。
杜微微回过神,视线看了一眼那瓷碗,旋即转过视线看向重新跑开的紫蔻:“你去哪儿?”
紫蔻已是跑出了一段距离,听到小姐的询问,一边跑着一边回了身,冲着杜微微招了招手:“潇湘阁送来了新的衣裳,我去取来给小姐看看。”
“哎……”杜微微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丫头已是跑出了花园,口中这才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急什么……”
旋即伸出手,去开那食盘上的大瓷碗,碗盖揭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生姜香气已是传了出阿里,瓷碗里头,正是红糖姜茶,几片切地工工整整的生姜片正浮在黑红色姜茶上,微微飘动着,简单,却又不是不简单。
笑意顿时释然了起来,杜微微拿起了小的瓷碗,开始盛那姜茶。
紫蔻这丫头,还是这般关切人,自己在这亭子里已是坐了快了大半个上午的时间了,那丫头怕自己受寒,先是送来了汤婆子,而后又送来了这姜茶。
带着丝辣味的甜姜茶冒着热气,传出丝丝的香味,女子白净的拿起那汤匙,开始喝姜茶。
下一刻,女子的眸子却是一瞬间凌厉了起来,喝姜茶的动作陡然停住,视线灼灼,看向来花园入口方向所来的那个人。
端着茶盏的手,也是将茶盏缓缓放了下来,身子坐直,神色越发深沉,直至那入内的黑色身形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站在了石亭子外头的小道上,腰重重弯下,行了一个大礼。
“属下见过王妃。”
黑衣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明显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
杜微微的眸子缓缓转过,看向了行礼的人,天。
正月十三,距离国葬还有两日的功夫,跟着贺潇一道去边疆的天,回来了。
“王爷呢。”开口第一句,杜微微自然是询问贺潇,她极为清楚,若是贺潇回来了,那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会是天,一定是贺潇本人。
“爷率大部队在后,让属下先回来同王妃汇报情况。”
得了天地这句话,杜微微的心头才放下了大半,贺潇没事,她自然才能放心。
眉头上的沉重这才散开了不少,双手重新拿起了汤婆子,杜微微这才重新落了声:“王爷让你传什么话。”
重重点了点头,天微微站直了身子,双手依旧抱拳的模样:
“爷让属下所带之话只有一句。”
“万事皆及,切切安好。”
随着天将那八个字说出口,杜微微抱着汤婆子的手也是一下子用力攥紧了起来,女子在意的,并非是那万事皆及四字,而是后一句,切切安好。
所有的事情都已是准备好了,唯一要等的就是贺潇了,但他,却是嘱咐自己,万万要安好。
让天提前回来,也是有保护自己的意思。
这一点,杜微微比任何人都要懂贺潇。
“小姐,潇湘阁送来的……”
便是在这片刻的寂静中,紫蔻手中拿着了一个极大的包袱,往花园走来,口中朗声道,也是抬眼的瞬时,看见了那个站在石亭外的男子。
“天?”
紫蔻心头自然是惊讶的,没有任何人的通报,天竟是回了王府?
天的视线稍稍抬起,略过了紫蔻略有惊讶的面庞,而后点头示意,并未开口说话。
杜微微的神色不过是沉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一路辛苦,你先去收拾一下吧。”
这话,自然是对天所说。
得了令,天再次抱拳行礼,脚步微微一动,往外头而去。
紫蔻面色上还是有些惊讶,瞥看了一眼天离开的背影,这才抱着那个包袱往石亭里而去:“小姐,也不知这潇湘阁这次送来的什么衣料,竟是比平时沉了好多呢。”
紫蔻的话语出口的一瞬,那已是走到了花园门口的天的脚步陡然一停,视线快速地看过了石亭里的两个女子,眉头重重一皱,而后才大步离开了花园。
紫蔻的动作很是快速,将那个包袱放在了石桌上,一层一层打开,那包袱里的衣物也是很快展现在了女子的面前。
一套全黑色的衣物,静静地躺在了包袱里头。
杜微微素净的手伸出,缓缓地抹上了衣料。
衣服不厚,可以说是极为薄,而那包袱之所以大,是因为衣服并未折叠,甚至在包袱的底下,垫了一层硬的薄木板,防止衣服有任何折叠的情况出现。而最为奇特的是,衣服虽然薄,但重量却是十足,也难怪紫蔻会抱怨那么一句。
紫蔻的眸子也是睁得极大,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那衣料,一瞬间,却是睁大了眼:“小姐!这是,刚玉瓷衣!”
随着紫蔻那陡然拔高和颤抖的声音,杜微微的手也是停在了衣服的袖口处,看向紫蔻,眨巴了下眼睛,满是疑惑。
小姐不习武,对于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是很清楚,但紫蔻却是了解,这瓷衣的珍贵和稀世之处。
“小姐,这刚玉瓷衣,虽看着同普通的布料一样,但每股线里头,皆是绞了高温而化的刚玉瓷。”
紫蔻极为激动,对着杜微微解释道,却是在看到小姐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时,急切切地落了第二句话:“这衣服,是可以防百般武器的稀世防身之物!”
第六百七十六章、穆云新离开
随着紫蔻这样一句极为直白的解释出口,杜微微瞬时便明白了这瓷衣的珍贵之处,心头上,除却对衣服的惊讶,更对的,却是对和贺潇之举的温暖之意。
纵然他远在边疆,可他心里头还是挂念着自己,如此看来,国葬那日,怕会是一场异常艰难的对抗了。
如此想着,杜微微摸着那衣料的手缓缓松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汤婆子放下,转身便要离开。
“小姐,您去哪儿?”
紫蔻还沉浸在看见那刚玉瓷衣的震惊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杜微微已是走出了一段的距离。
“我有些事要同穆云新说,你将衣服收好。”
杜微微的手微微一摆,侧脸对着紫蔻笑了笑,旋即大步离开了花园。
紫蔻愣了愣神,看着小姐离开的背影,又垂下眼看了看那黑色瓷衣,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微微的脚步不停,径直往穆云新所在院落而去。
在王府疗养了这么些日子,穆云新的身子其实早就是完全好了,但却是大不如从前,明显落下了些病根,难以完全根治。加之京都的情况实在特殊,也是并未让他离开王府一步。
穆云新所住的院落离苏无双住的摘星楼极近,杜微微的脚步,总是先迈步走上通往摘星楼的小道,而后在转过去往穆云新的院落。
院落的门没有关,大大敞着,一眼便能看见主屋。
杜微微的脚步不急不缓,也没有任何的停顿,径直往主屋方向而去。
出手推开主屋虚掩着的门,穆云新的声音已是瞬时响起:“谁?”
杜微微的面庞上一片平静,左手抬起,摸了摸自己袖中的东西,迈步向着里间走去。
穆云新正坐在案桌前,低着头,手中拿着毛笔,写着什么东西,虽说问了那句谁,但却是并未抬眼看。
直至一丝清雅的香气飘入,男子手中的毛笔陡然一定,视线缓缓抬起,看向了女子的方向。
瞳仁顿时缩紧,一个微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话语刚到嘴边,穆云新及时便改了口:“王妃。”
开口的同时,穆云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站起了身子,对着杜微微笑了笑。
女子的笑意同样浅薄,对着穆云新勾了勾嘴角,神态动作都是极为自然,走到了案桌前,眉头轻快地挑了挑:“在写什么?”
瞬时间,穆云新的神色明显慌乱了片刻,一把拿起了一旁的书册将自己所写的东西盖住:“没……写什么。就是闲的紧,随便写写的。”
他怎会让女子知晓,那整张整张的宣纸上,写满了不同字体的字,但从头到尾,却是只有一个字。
微。
杜微微不过是随意瞥看了看,并未真的看到穆云新所写的东西,见他有所闪躲,自然是不会多问。
而后片刻,便是略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杜微微的手再次摸了摸自己袖中的东西,略一沉声,还是开了口:“穆云新,明日……去看你父亲吧。”
再有一日便是国葬,按照计划,穆云新该是在那之前,也便是明日,离开京都。但杜微微没有忘记的是,当初贺潇应允穆云新的那句话,他会让穆云新,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面。
如今,阿潇不在京都,那自己,便将这事做了吧。
随着杜微微的话语落下,穆云新本还有些拘谨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也不再用手去遮掩那宣纸,直起身子看向杜微微,眉心处,微微皱起。
“还有,这笛子,还给你。”
第二句话落下,杜微微已是从袖子中将玉骨笛拿了出来,端端正正地,递到了穆云新的面前。
将笛子还给穆云新,这是杜微微想了许久的事情,从那日,因为假玉骨笛的缘故,穆云新被抓起来时,杜微微便有了这个想法,许是求个心安,又也许,是为了将两人的关系,整理个明明白白。
通透的玉骨笛,依旧如以前的模样,笛身上漾着一绺一绺如血丝一般的红色,入了穆云新的眼,却是有些刺眼。
重重地闭了闭眼,穆云新并未抬手,而是重新坐了下来,良久才抬起眼,看向了保持着拿笛子动作的杜微微:“笛子既已送出去,岂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父皇那处,若是不方便见,便……不见了。”
两句话,穆云新看似说得轻松,但唯有他自己知晓,他动用了多大的气力,才将这两句话说出口。
杜微微浅薄的笑意逐渐散去,收回了拿着笛子手,在穆云新的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的男子,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本就是答应了你的事,自然是要……”
“我不愿见了。”
不等杜微微的话说完,穆云新的眸子一下子睁开,径直打断了女子的话。
杜微微的身子一僵,并未料到穆云新开口竟是这样一句话,视线微微垂下,看向了那被自己握在了手中的玉骨笛,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多谢王妃好意了,这最后一面,见与不见,已是没有那般重要了。”
杜微微垂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穆云新的嘴角是一抹极为淡漠的笑意,看着杜微微垂首不说话的模样,淡淡然又补了一句:“明日,我自会离开京都。”
旋即,女子的视线一下子抬起,望向了男子。
穆云新的脸上,再没有了过往那般深邃的妖媚,有的,只是看透所有事情一般的淡然和苦涩。
“明日……我会安排最稳妥的车马送你离开。”女子斟酌再三,还是落了声。
原本杜微微的打算就是明日上午带穆云新去见穆天德的最后一面,下午再送他离开京都,如今穆云新既然开了口说不用见了,那她作为一个旁人,自然是说不得什么。
“有劳王妃了。”
穆云新的声音极近客气,对着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半晌,杜微微都是没有开口说话,缓缓站起身子,一直拿着笛子的手还是伸了出去,将那玉骨笛放在了穆云新面前的案桌上。
“这笛子,还是和你最为般配。”
第六百七十七章、国葬礼
月半,本就是一月中最为阴寒之日,纵然是正月里,可是这般寒冷的冬日,依旧让所有京都百姓的心里头,沉沉不已。
正月十五,本该是众人欢庆上元节的日子,但今日,整个京都内皆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很早之前,那一道诏书,已如重雷一般,落在了所有北锦百姓的心里头,冰寒不已。
当初的所有人皆是没有料到,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皇上,竟是选择了这样一个日子来进行,国葬。
一葬三人。
若是放在以前,百姓们皆是只知晓这葬的是哪三人,可真的到了国葬这一日时,京都内的民声却是暗中,有了那了极大的变化。
正月十五,天还未完全亮,杜微微已是起了身,净面漱口,一切有条不紊,似是如往日一般平静。
穆云新已是在沉木的护送下离开了京都,粮铺的人,也早已是在先前同样离开了京都,细细算来,如今京都内,只剩下了自己和这王府里的人。
“小姐,消息昨日已是大散,整个京都内,个别地方已是有了些小的骚乱,百姓们皆是惶惶不安,对当今的皇上,议论纷纷。”
从杜微微手中接过漱口的茶盏,紫蔻的声音沉稳不已,很是简洁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如今,暗阁的手脚除却那皇宫未触及,整个京都内已是全面覆盖,任何消息,只要经过暗阁的一番宣扬,一夜的功夫,便可以在整个京都传开。
便是在天回到王府后,杜微微已是让紫蔻去安排散播消息的事情了。
果然,不过才一日的功夫,整个京都内的骚动已不是过往那般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几近京都所有的百姓们,皆是得了暗阁所散出的,关于穆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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