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下颚那透明的泪珠,终于在这一刻落下,落在彼此将来永远无法忘怀的回忆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素敬听见外头惊恐的尖叫声时,连忙带着部下从旅店的房间里冲下楼,冲下楼的短短百步之间,发现店里的旅客,甚至是从外面冲进来的村民躲的躲、叫的叫,完全失去理智一般疯狂。
素敬正讶异究竟出了什么事时,万万没想到一出旅店的大门,瞧见的竟然像是一场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外头已经入夜,华灯初上,原本应该是辛苦工作的人,回家和家人团聚吃饭的场景。
如今却只瞧见最前方数十个血淋淋的人体,手中拿着家里头的刀具或是农具,一路凡是经过民房就破门而入,抓出里头早已经吓得找不出半点力气的居民,一刀就这么砍下去,尖锐的刀口刺穿心脏,尖叫一瞬间中止在半空中,而显得更加悚然。
如果就这么结束,居民也不至于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只见刚刚还尖叫着被刺穿心脏的村民,倒下后没多久,就拔出体内的凶刀,带着空洞的眼神,转身面对刚刚保护的家人,一点表情也没有地划过还叫着爸爸、喊着名字的儿女跟妻子。
死亡仿佛就像传染病一样快速,鲜血不断从村外蔓延至村内,一下子整个小村子充满着鲜血腥味,每个街道都可以瞧见红色的液体流过,而那些滴淌着血液的人体,无异是没有呼吸地在村子里晃动,寻找其他依然生存的猎物。
素敬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怒火完全无法克制地冲上脑袋,几乎抹灭所有的理智。
为什么?
为什么要残杀这些无辜的村民?
他虽然同样满手血腥,手底下毁灭过无数的生命,可是他深信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不是敌人就是恶徒,因此不曾有过后悔,但是现在他知道的那个凶手却不是如此,根本是恣意地抹灭生命存在的价值,毫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单纯为了追求力量而杀。
「无启!」
狂怒的吼叫声瞬间压过小村的尖叫求救声,那个罪魁祸首的名字,响彻在这一个恐怕再也无法安和快乐的村子。
「有事吗?」
如幽魂一样,刚刚还被喊着名字的人很快地出现在眼前,原本腐烂的脸庞,此时此刻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丝破碎的伤痕,瘦而苍白的脸上,一点良心不安或是愧疚的表情也没有,那可以说是斯文清秀的面目,还可以隐约感觉到藏在其中的满足愉悦。
「为什么这么做!」
菲嘉国政治上的势力即使分为两股,但两股力量却都算是尽心尽力在保护这个国家,为国为民,是素敬从开始为政,甚至是懂事以来就被灌输的信念,如今这个恶魔打破一切。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的还真是蠢,一点意义也没有。」
无启仍带着僵硬的脸立刻就露出讽笑,身上不断有白色的光芒往体内钻进去,每当一个白光消失在他的体表,露在衣服外头的肌肤就更像一般正常的人类。
无启的国度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那里只存在像他这样的人类,怎么出生的连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破土而出之后,他们就开始懂得如何去掠夺生命。
因为无启的族民出生率十分低,因此刚开始的时候,除了他们之外的生命体,仍然足以他们吸收维持生命。
但当岁月消逝,不死的特质和依旧出生的新族民,让他们星球上的生物一日比一日减少,直到有一天,整个星球除了他们这些不死族人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生命体。
但是不吸收生命,就会觉得饥饿,一般的人类一旦饥饿过度,就剩下死亡一条路,偏偏他们却不会死亡,饥饿永远陪伴着他们。
再坚强的意志也敌不过饥饿的威胁,尤其是那种无法止息的饥饿感,更令人疯狂。
因此,他们开始吞噬掉族人的生命。
就算过去曾经是最好的伙伴或是同乡,再多的感情在永无止境的饥饿下都失去意义,他们只能掠夺族人的生命,直到自己生命衰弱,必须终结埋葬于土地,然后再随着时间过去醒来,继续感觉饥饿与掠夺。
所以,无启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活了多久的岁月、多久的时间。
过去的时间对他来说,仅有掠夺和饥饿两种感受,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疯狂,但在疯狂或是被族人掠夺生命之前,他总觉得不能停止这样的人生,总觉得也许有一天会有所改变。
事实上,的确有了改变,忘了是哪一天,他面前出现一个他无法掠夺的生命,交给他一个不起眼的石头,然后送他到这个满是生命体的世界。
没有人懂得他的心情有多激动,没有人会了解那种不断掠夺不用担心饥饿,甚至可以恢复原来样貌的感觉有多么的好。
他不可能会懂良心跟感情是什么东西,也没想过要去学会。
他所想要的,就是无止境地将可以看见的生命体纳为己有,并且有强大的力量。
像那个把石头交给自己的那个人一样,拥有可以穿越任何世界空间的力量,这样他再也不会尝到饥饿是什么样的感受,终有一天他会遗忘那种刻骨的痛苦,然后再开始思索良心跟感情究竟是什么……
所以参臣·素敬问的问题,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蠢毙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生命之于他,不过是一种可以增加力量的食物。
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在来到这个世界短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
无启根本没停止过掠夺,就算跟这些人合作也一样。
等到他找到那个知道自己弱点的少年,将他纳为自己的一部分,控制他的躯体为他增加力量时,这些人一样也会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个人……都一样。
「停止你的举动!」
素敬不可能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毁了这个怪物,他不会把这一个村庄的惨事当成是他自己的过错,虽然合作的时间不长久,但他了解就算他不把这个恶魔给带出谷,他一样会自己离开原来的地方造成恐慌。
「停止?好吧!」僵硬的脸上露出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只是那种笑,让所有在场的人全冷了下来。
他们是这个国家的菁英,向来走在前线善于观察环境,怎么可能没发现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充满尖叫的小村子,突然间再也听不到一丝恐慌的声音,四周没有跑动的人群,只有张着空洞的双眼原地摇晃着的尸体,安静得连血液滴落的声音都可以感觉。
无启之所以停止,乃因为这村子里再也没有一个可以杀的村民。
全都死了。
「你这个恶魔!」
素敬咬着牙,他该怎么做?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可以毁了这个恶魔?才可以阻止这种恐怖的杀戮?
「恶魔?新的名词。」在他的世界里,可没有恶魔这种角色。
「你这个恶魔!我会带你去找那三个人,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三个人,你放心!很快!」
素敬没有阻止无启的能力,也许那三个人有,尽管这很可笑,必须靠敌人的手来杀死恶魔,但,他要让他们狗咬狗,让他们自相残杀,直到终结这一场完全不受控制的故事!
第九章 遇上天籁
音乐娃娃最后是由首都一名知名的贵族买下,据说是要准备送给他即将要过生日的女儿。
管他那是不是真的,那对朔华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像他之前对雷圣所说的一样,既然之前当它是垃圾卖出去,没有人会对一样垃圾有所挂念。
只是,在无意中跟那个娃娃有了牵连的女孩,此刻被邀请上楼,坐在朔华和冷暮的面前。
她的出现,对朔华来说,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有种亲切感,而对冷暮来说,如同过往,什么也不是。
「你也是钥石的能力者?」
女孩点点头,美丽的脸庞淡淡地笑了开来。
她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小而挺的鼻尖,大而明亮的双眼,还有不粗但是浓的黛眉,还有微薄却丰润的双唇,每一个五官看起来都颇具匠气,但组合起来,却不像朔华或是冷暮那样华丽地引人注目,不过有种会让人越看越觉得亲切和温柔的感觉。
「你不曾使用过你的能力吗?」若她是一个出色的能力者,想必树海早就在进城之前跟他说一声,但树海没说,这代表眼前这个女孩子也许是能力太差、或是根本很少使用,再不然就是个性让树海觉得讨厌所以不想说。
看这个女孩干净的眼睛。
答案不可能是后面那一项。
「我很少使用,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程天籁,你可以叫我天籁就可以了。」像水滴一般干净的声音,听起来使人安心舒畅,可是朔华就觉得哪里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种特别的腔调。
「你可以叫我朔华,旁边这是冷暮,这是雷圣。」
简单介绍过旁边的人,然后他终于知道那种特别的腔调源自于什么原因。
这个女孩的耳朵里头塞了一个肤色的东西,那个东西虽然他没真正的见过,但是在网路上瞧过,那是一颗小型的助听器,小小的塞在耳朵里,加上天籁又留着长发,如果不是很注意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
「你听力有问题?」
但,她刚刚明明就可以正确认出娃娃所唱的歌,自己也唱得很美。
天籁一点也不介意这种其实有点冒失的问句,因为她身为一个听障者已经有好多年的时间,身边的人一定都会注意到,也或多或少会询问,然而像朔华问得如此直接不带任何避讳,反而让她觉得很轻松。
「我从小听力就有障碍,必须带着助听器才能听见别人说话,所以讲话有一点点口音,可能发音不是那么的标准。」
「不会,你说的很正常,只是有一点鼻音。」
天籁笑了。
「那是因为有钥石,我的能力并不是很明显,它让我变成像是海豚一样,我可以感觉到声音的频率,然后借着这些频率去模拟,或是去知道远方所发生的事情跟位置。」
天籁在这个城里待了快一年,却很少离开过,中间她有看过几个拥有钥石的人经过,但是这里头没有人觉得她的能力有任何的作用,因此从来不曾邀请过她。
「是吗?」
如果现在树海在一旁,一定可以看出朔华的脑子起码转了十来圈,而且肯定会开口说他又再动什么鬼主意?
可惜现在在场唯一一个看出朔华脑袋已经有主意的人,是几乎不太多话的冷暮,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冷着一张脸,无声无息的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迅速买下几样奇特的物品。
朔华的确是在动天籁的主意没错,从刚刚她一解释自己的能力时,朔华就知道她其实会是一个很好用的伙伴,她根本就是一台会动的雷达,不但可以侦测附近地形,还可以计算敌人数量,甚至将来还能预查陷阱。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天籁眨了眨眼,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迅速地决定邀她加入队伍。
眼前的这个少年长得俊美异常,活生生就像是从电玩、漫画里跑出来的人物,而且还是那种加强美型版,只是那张漂亮的脸,原本应该很适合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偏偏却冷淡的很,偶尔双眼闪动目光,却令她觉得像是遇到了老谋深算的狐狸一样。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很聪明吧?
不但聪明而且有魄力,再看看旁边那一个活像是移动式大型冷冻库的高大俊男,老实说,这样的组合非常的吸引一个女孩子。
虽然说女人是一种感情的动物,跟男人那种感官的动物比起来,感情胜过一切,但,只要是人都爱美,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喜欢整天可以跟美男子说话?
「你们是坏人吗?」天籁同样不是一个喜欢想很久的人,对成为一个龟毛的少女更是兴趣缺缺,几乎是当下,她马上就有了决定。
「是自私的人。」朔华想了一下,深深地打从心里觉得这是最好的回答。
天籁眨眼的速度慢了半拍,然后露出会心一笑。
「真是好答案,那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对了,我刚刚忘了跟你说,我们的队伍里除了我跟冷暮之外,还有一个队员是一棵树,再来,我们的仇家不少……啊!还有,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我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讲到的?」
刚刚还很冷淡的脸,突然露出突然想起什么事情的模样,接着双唇就一连串爆出天籁需要花很多时间去消化的「新资讯」。
她觉得自己的脸很可能有发黑的迹象,认为自己可能要睡一下才会好一点。
「那个……真抱歉,我有重听,可以麻烦你把刚刚那些话再重复一次吗?」小手在耳朵里按了一下,清秀的脸庞仿佛刚刚什么东西都没听到一样。
朔华的右眉扬了起来。
怪了,怎么他们的团员,好像个个都有一张很机车的嘴?
「没问题,我再重复两次也可以,我刚刚说,我们的队伍里,除了我跟冷暮之外,还有一个队员是一棵树,一棵有六百岁树龄的国宝级老树……
「再来,我们的仇家不少,还有,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
「我想想,刚刚说的话,应该都有讲到了吧?」
俊美的脸,终于露出和天籁相遇以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只是非常可惜的是,她不但没有觉得温暖,还有点背脊发冷。
「你想,我还有机会下船吗?」
朔华眼角望见急急忙忙从外头冲进会场的那棵六百岁国宝级老树,脸上「灿烂」的笑容很难放下。
于是,用这样一张发自内心的笑脸,对天籁摇了摇头。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想应该是没有,容我为你介绍我们另外一个团员……树海,这里,来见见我们新的同伴,天籁!」
树海根本就是嘴巴张得老大来面对这个突然冒出的队员,非常地没有形象。
会出现这一副面目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跑得很喘。
关于这点,虽然朔华有怀疑过,树这种非动物,是不是真的有肺这个器官可以用来喘息,不过既然树海对这种COS人类到拟真度百分百的情况有如此大兴趣,那他也就不多说什么。
原因之二,就是他实在没办法相信,朔华这家伙,竟然可以每到一个地方就收一个队员,尤其现在,这家伙竟然似乎还有把扎克给拉进队伍的打算……圆滚滚的大眼瞄过那个小小一直拉着朔华右手的小娃儿,千万别告诉他这个小鬼也会是队员之一。
「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想把队伍扩大到什么样的程度吗?」他非常需要这个答案,免得他每见到一个队员,就失去形象一次。
朔华用左手的手指点着下巴,眼睛根本就没看着处于惊讶状态的老树,因为他发现拍卖会场上似乎抬进一个颇为庞大的东西,根据不小心露出布幕外一点点的模样和形状来看,跟地球上的火箭炮挺像的。
于是,眼角看了一边的冷暮一眼,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家伙八成将自己的私货拿出来卖了。
真想问问他到底扛了多少的军武到这里来,如果可以的话,他挺想要一把类似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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