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4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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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4部-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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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海山又间谷新民:“老谷,你看行不行?〃 
  谷新民说.“可以。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到处已经发生,又正在发生的严重!aJ 题,怎么得到及时解决。”
  梁海山说:“我的意见,先把这个汇报会上反映出来的情况印个综合性的通报,对基层的干部提醒一下。再附上芳草地支部的汇报和朱铁汉同志写的几句话,对基层的干部启发一下。我们应当相信,大多数基层干部,被提醒以后,对当前出现的问题,会有正确认识。他们受到启发以后,会创造出更多更好地解决矛盾的办法。这样,既可以使一些不良现象得到一定的扭转,让干部在实践中自己教育自己,自己提高自己。又为我们的那个大会丰富了新的内容,保证把会议开好。我们要召开的那个会议,目的不是让大伙儿凑到县里来摆困难,而是帮助大伙解决困难;开完了会,思想亮了,信心足了,办法有了,回去以后,把互助合作组再推进一步。那么,解决困难的办法从哪儿来呢?不能光靠农村工作部的几个秀才,坐在办公室里写那么几条条,得靠咱们县委领导,把基层干部发动起来,让他们自己解决困难。咱们再把他们解决困难时候创造的好办法吸收、集中、提高,到开会的时候再交给大伙讨论、完善,然后带到实际工作里边去白这样的办法,才能够真正地解决困难间题。不知道我这个想法是不是过于乐观了,清大家再议一议吧。”
  在几个同志对梁海山的意.见作表态发言的时候,谷新民把手里的烟头按在烟灰盒里,站起身,把披着的大衣拉了拉,走出会议室。
  初春的傍晚,微风中还带着很强的冷气。
  在屋子里闷坐了一万午的谷新民,头脑倒觉着为之一爽。他一边走,一边猜测芳草地的什么人来找他,又为什么事情来找他。当谷新民随着农业合作化群众运动的洪流,被卷到一九五四年普选运动之后,他便摆脱了那种思想徘徊的状况。他认识到 
  中国农村在现有条件下,需要搞合作化,也是可以搞农业合作化的。因此,他对芳草地,以及对芳草地的带头人高大泉的态度,都相应地变化了。他把芳草地当成了全县的典型村,开始关心这个曾经被他冷待过的村庄。他把高大泉当成了先进的模范人物,开始喜欢这个曾被他打击、压制过的基层干部。这次汇报会之前,他到几个区走了走,都是专门为解决那里的新问题去的;汇报会上,各区的干部又那么一摊一摆,越发证明全县的农业合作化运动已经闹出了不少的乱子,甚至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如果不得到及时而又适当的解决,就会恶化到一团糟的地步。谷新民对这种形势优虑的同时,心里又暗暗地希望着芳草地这个典型村能够稳住阵脚。如果说,当他在前几天突然间见到芳草地党支部那份简报有些不以为然的话,那么,通过对全县备处“乱子”的发现,他反而产生另一种认识,觉得高大泉这个人,对事情还是很敏感的。当今一个关键问题,是如何对待已经摆在面前的混乱现象。谷新民最担心高大泉会像梁海山一样把间题严重性估计过低,而忽视有可能发生极坏的后果。芳草地来了人,他正好问间情况,再捎个口信对他们“提醒”一下,“启发”一下。邓久宽正在接待室里脸贴着玻璃门朝外张望,太阳已经落了山。拉脚的事还没有着落,他急着要找到谷新民,想求县长,帮他解决眼前的难处。小算盘秦富往县政府走的路上,多了个心眼儿,让邓久宽一个人进来找谷新民,他留在大门外面等候。邓久宽也有几分惦着他,
  谷新民同样隔着门口的玻璃就认出了邓久宽。尽管不十分邓久宽是当年村里最穷困的一户,是高大泉的积极支持者,是全天勺区第一个农业社的创始人之一,是生产队长。他推开门,跟邓久宽热烈握手。“久宽同志,过年好哇?〃 
  “好,好,好。谷县长,您过的好吗?〃 
  邓久宽冲着谷新民,咧着嘴巴笑,伸手接过谷县长递过来的习 
  香烟。县长不仅认识他,马上就能叫出名子,而且这么热乎,使他感到无尚的光彩。
  谷新民急切地间:“我又两个月没到芳草地去了,村里、社里,最近没有发生什么情况吧?〃 
  邓久宽皱皱眉头,咧咧嘴巴,说:“别提啦。本来处处挺遂心,谁想到,大泉他们几个,没事找事儿呀! ”
  谷新民立刻感到邓久宽是带着不满情绪来的,担心地间:“哈哈,没事找事吗?找什么事啦?〃 
  邓久宽本来压着一肚子怨气,让冯少怀的三杯水酒和谷新民这股热乎劲儿又勾引起来了。他说:“您想想,当初我们没死没活地跟着搞互助组、农业社,还不是为了过个美日子吗?可好,过春节啦,想吃个猪头,就不行。瞧他们那个折腾劲儿。真让人不痛快!〃 
  谷新民解释说:“如今农民虽然日子比过去宽裕了,底子还是不厚,节约一些也是对的.〃 
  邓久宽说:“啥叫节约?节约就是省着、攒着,让社员多分点儿,对吧?他们又瞎折腾,硬是压土地股子分红… … ”“什么叫压土地股子分红?〃 
  “去年是地六劳四,今年一下子改成地四劳六,三沟减了一沟! 〃 
  “什么时候改的?〃 
  “就前天叹:〃 
  “没跟大伙商量?〃 
  “倒是开个社员会。”
  “社员都赞成吗?〃 
  “赞成?反正我不赞成,不赞成有啥办法?他们就像抡着大锤子,往人身上楔钉子一样,谁有劲儿顶得住?压土地股子还不够,还硬拉没地的户入社。东方红农业社打了多年江山,就像一 
  碗酱一样,都来伸手蘸,张嘴吃现成的。这样七扣八扣,再来个七蘸八蘸,我们老社员不等于白给别人干了好几年吗?往后还得白千吗?这能让人痛快?〃 
  “唔… … ”
  “唉,大泉这个人哪,不知要干啥,光闹新鲜祥儿的,让人摸不准他的脉窝,把人弄得心神不安!〃 
  “你们是老伙计了,有什么意见,不要闷在心里,当面给他提提嘛… … ,; 
  “唉,谷县长,我这拙嘴笨腮的,您还不知道?我能说动他?〃 “你是老社员,要发挥积极的作用… … ”
  “什么老社员,越来越不值钱了!他们压我,欺负我,把我当成仇入一样!让人伤心哪I 照这样下去,秦富讲话,非得垮台倒牌子不可!〃 
  “东方红农业社垮台可不行。你们往区、县交待不了,县里往省里也交待不了。”
  “要那样.县里领导得管着他们点儿。那土地股子不能再降了。还有搞运输的事儿。对啦,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 … ”“搞运输又遇到什么困难?〃 
  “困难倒没有遇上,是我们那头头要找困难往自己脑袋上扣。大泉通知人家货物站,东方红农业社从今以后不拉脚了
  。 .… ‘〃 
  谷新民打个征:“不会吧尸
  邓久宽肯定地说;“我们今个来拉脚,就碰了钉子。谷县长,您得想想办法,不能让我们放空车跑回去呀!〃 
  谷新民站起身,说,“你先等等,我让值班室间问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匆忙地走出接待室。
  小盛正好抱着一大卷报纸从值班室出来。
  谷新民对她说“小盛,你马上给货物站打个电话,间一下,芳 
  草地跑运输的事情。他们的合同是我一九五三年冬天亲自帮助签订的,不能随便改动。如果货物少,减别处的,也要满足东方红农业社― 那是县里的典型社。”
  小盛答应一声又说:“谷县长,这里有您一封急件,是从梨花渡乡送来的。”她说着,从报纸卷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了谷新民,就转回值班室。
  谷新民接过信,立刻就打开。
  这是梨花渡乡总支书记刘维给谷新民写来的一个小报告。普选运动以后,谷新民特意把自己的警卫员安排到管辖芳草地的梨花渡乡,一方面是想让王友清照看和帮助他,另一方面.也想让他充当自己耳目,注意芳草地的动向,经常汇报一些最直接的材料,以便县领导更好地掌握这个典型。这一年的光景,机灵的刘维做的蛮不错,使谷新民十分满意。
  谷新民把这封刚到的信才看了一半,脸色就变了,以至从值斑室出来的小盛一眼就发现谷新民突然出现的惊慌神气。“谷县长,是刘维写来的信吧?〃 
  “对。你打电话了?〃 
  “打了。他们说,是东方红农业社主动改变的合同… … ”“为什么?〃 
  “东方红农业社要集中力量拉沙子改造土壤,… … ”谷新民那惊恐的脸上又增加一层怒色:“怎么能这样干呢!〃 邓久宽见谷新民手里捏着一封信走了回来,便迎上问t “您给我开的介绍信?〃 
  谷新民说:“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我们商量商量再通知你。”邓久宽说:“您给货物站打个电话.我们装上车就能走了,还用商量?〃 
  谷新民说;“这是你们自己把抓钱的门口堵死的,我怎么管?〃 
   
  “真是大泉打电话把运输差事退掉的?您看看,我们东方红社是跑运输起家的呀。这个门路也堵上.我们还有什么发展头?〃 谷新民没有回答,十分不满地给邓久宽提个新问题:“久宽同志,你们芳草地嚷嚷着要搞共产主义了?〃 
  邓久宽说:“我是起大早出来的,连停了搞运输的事儿都不知道。”
  “墙上刷写了庆祝实现共产主义的大标语,你见到没有呢?〃 邓久宽想了想说:“有,有!〃 
  谷新民忍不住哼了~一声:“这个高大泉,真是胡闹:〃 邓久宽很惊奇地望着县长· 拉门,气冲冲地走出去啦,不知该怎么办好。
  怀着好奇心的小盛一直站在院子里,她见谷新民直奔会议室,那脚步先快后慢。她又看见谷新民在那徐色油漆独扇门外略停片刻,把手里的信叠起来,装进大衣口袋里,这才推开门扇,进了会议室。
  三十六县长的新策略
  县委汇报会结束得很顺利,因为谷新民没有再带头提出新的方案,也没有提补充意见,减少了许多磋商和争论的时间。他节r! 最后就按照梁海山的建议:连夜整理、打印会议简报;立即着手筹备巩固发展互助合作组织的专题会议。
  梁海山跟谷新民共事多年,对这位知识分子出身的老伙伴,可以说是摸透了的。县委会上讨论工作的时候,凡是谷新民同意的,或是经争论,说服了他之后同意的,到最后形成决议的时候,了 
  他一定要吹毛求疵地挑剔一番,把他的一些独出心裁的见解,适当地加一点进去。如果是他不同意的事情,经过争论也没有说服他,而最后不得不少数服从多数而决议的时候,他反而很大方,明明有某些不周之处,并被他看出来,他也不再开口指出来,任其做下去口这叫“策略”。他既要对这个决议负责任,又可以推卸责任;如果决议本身基本上错r ,他便占有正确地位,又可以有指责批评的发言权。今天这个县委会上,最后又按照梁海山的意见,形成了“巩固、发展互助合作组织”的决议,谷新民只表示一句“同意大家的意见”,就不再说什么,证明他是有保留的。这一点,梁海山是留心地看到了。
  两位县委领导,等参加会的同志都散去之后,他们才从那间烟雾弥漫而又暖气融融的会议室里走出来。
  梁海山故意打着手电,朝西院送谷新民。在会场上,面对那些思想上坠入问题深沟的同志,他尽力地抖擞精神,往那希望的灯盏里加油,使大家鼓舞起信心。可是,当众人按照他的心思,做了新的行动的决议以后,他同样感到困难的巨大压力。一场宣传过渡时期总路线,把广大群众激发起来,形成了一个波澜壮阔的运动,致使农业互助合作组织的发展,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县委的原订计划;农业社遍地开花,入社的农户也超过了所有农民的半数以七;一些先进的地区,几乎达到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不要说谷新民这样的同志感到意外,就连土地改革以后一直全力以赴推进这项事业的梁海山,在这种情况出现以前,也没有足够的估计。他想,群众运动已经起来了,就得勇于打破框框,站到前边去因势利导,既不能戒律重重,加以限制,更不能拉后腿、泼冷水。当新的局面已经这样的形成,各种困难问题自然就接踵而来。对这一点,梁海山是有所估计的。他认为,关键是基层的领导骨干问题;只要县委把提高干部的工作能力、政治水平抓上去,群众运动造成的大发展的局面,就会得到健康的发展。在这 
  样的认识支配下,他主持了基层党员干部骨干训练班;还打算发动各区,也办一些时间稍短一些的类似训练班。可是,还没有容他这一步迈出去,下边的问题。就呼呼拥拥地逼上来了。眼下,不正是一个新的考验摆在了县委面前了吗?身边的这位战友,已经被困难吓住,所以要求“小心”地干,实际上是要收住步子。这是正确的办法吗?这办法能导致全县的互助合作运动健康发展吗?
  他在黑蒙蒙的夜色中,摇了摇头,对默默无语的谷新民说。“老谷哇,我想,要尽快地改变目前有点乱的局势,得改变我过去的那个打算了· · 一”
  谷新民扭过头来,很有兴致地瞥了梁海山一眼,问道:“你的打算很不少,要改变的,是哪一个呢?〃 
  梁海山说:“就是由县委和区委分别着一批一批办训练班、培养提高骨干的打算。”
  谷新民说:“我觉得,让那些农村于部坐下来多读一点书,掌握点社会科学的基本原理,有利于他们头脑清醒、减少盲目的蛮干现象,应当搞下去。”
  梁海山说:“理论应当学。我想改变的是,不要单纯靠办训练班。训练班再大,人数也是有限的。这么办供不应求。得让他们在实践中学。得让大多数基层干部,都抓住目前这个大好时机,都参加学习… … ”
  “哈哈! 老兄,你的‘大好时机’可真多呀! 我没有那么脆弱,用不着你唱高调门来宽慰我。”
  “当然是大好时机啦。你想想,在办第一期训练班的时候,咱们给学员们提的要求,跟眼下农业社发生的间题,对号吗?不对号。那是因为当时的现实生活还没有给我们提这些新间题,我们也就杜撰不出来。如今,咱们能提了。他们也能更有针对性地学
  了。应当紧紧地抓住。拿理论当武器,拿困难当靶子,
  发动一场 
  群众自己解决问题的活动。这样既能把关口闯过去,又能使干部增长才干,同时咱们也能丰富经验。你评评,这个时机咋样?〃 谷新民轻轻地打个哈欠,说:“我在会上,已经表示同意你的做法了。等开了那个会议以后再看吧。”
  梁海山发觉没有谈到一块儿的可能。他只好讲点策略,不硬强让别人接受自己的看法,等把大量的事实创造出来,谷新民自然会通的。于是他收住步,说:“你既然没有别的意见,就这么办口你可得跟我合手使劲呀!〃 
  谷新民在昏暗夜色中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这没问题。明天见口巴。”
  第二天早晨,谷新民让警卫员把天门区的区委书记王友清叫到家里.
  在这个汇报会议上,王友清是属于最轻松的一个区委书记。尽管他会前曾给儿个乡总支书记打过电话,他们向他也反映了一些刚冒头的不正常现象,但是比起别的几个区,可以算是“平安无事”的。他从那个为赶写材料一夜没合眼的徐萌那里领了油印简报以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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