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小时候读的童话一定不是正常版本…呵呵。」
「不要再笑了,我很严肃的跟你说这件事耶。」骆唯有些动怒,他觉得梁官宴根本不懂他的痛苦,梦醒後的时间错乱,让他连现在是不是真实世界都有了怀疑。
敛起笑容,梁官宴咳了咳表示慎重。
「嗯…我知道了。」
「既然是作梦,内容我们就不用多想。但是你的梦境最奇怪的是,梦中的时间过长,跟雅纳尔这个人吧?」
仔细想想,梁官宴整理出这两个重点。
「嗯…我在梦中所过的生活至少都有半年以上,而且两个梦境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雅纳尔这个人。」
「不过辉夜不知道雅纳尔这个名字不是?」
「嗯,他不知道,可是他真实的样子跟雅纳尔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骆唯真得分不出两人不同的地方。
「啊———这样我也不知道怎麽办啊!作梦又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抓抓头,梁官宴回答对方。
听见回应,骆唯也安静了下来,他也知道他们对於这种状况无能为力。
拍了下手,梁官宴想到一个主意。
「既然如此,今天再试试吧!要是你晚上又梦到睡美人什麽之类的,我看你打个电话回家报备好了,看要不要去看医生。」
「看医生!」骆唯听见这个决定有些讶异,他没想过问题这麽严重。
大惊小怪地瞪著对方,梁官宴耸肩回答。
「要不然勒?反正你就今晚再试试啦。」
想了好久,骆唯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他只能不甘愿地点头答应。然後,他又慎重地交代道。
「宴!你明天一定要叫我起来!」
深怕自己会醒不来,骆唯有些烦恼。
「安啦安啦!我会叫你的,用踹的也会踹起来。」拍拍胸膛,梁官宴保证自己的行为。
於是,第三个夜晚即将展开。
鼻间隐约嗅得的花香,清风拂过脸颊,骆唯知道,他又在「梦境」中了。
稳定自己浮躁的心跳,骆唯作好心理建设,说服自己等等一睁开眼,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是啊…白雪公主和竹取物语自己不都顺利地经过了,现在面对的状况,应该和之前没什麽两样吧。
骆唯闭著眼睛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
眨了眨眼睛,骆唯模糊的视线渐渐习惯强烈的阳光,虽然他已经试著让心情平复下来,但在低头看见自己的模样时,他仍是大声递嘶吼了一声。
「啊啊啊啊————」
欲哭无泪,骆唯知道自己现在的世界背景了。不需问人,也不用推敲,现在的状况让他十分明了。
然後,终於接受自己模样的骆唯,恍惚间,他认清现在的处境。
脚下是一片湛蓝清澈、银波荡漾的湖泊。
湖泊…没错,就是很多很深的水呀…
身子一歪,骆唯一个栽头便落入了水中,他努力挥舞著双手和双腿,想在水中游动,奈何现在的体型是如此陌生,让骆唯终於在水中浮载浮沈後,冒出一堆泡泡往下滑落。
恍惚的神智中,骆唯感觉到有人撑住自己的身体两边,很快地往水面上升,然後千斤重的身体被拖曳著,在碰触到陆地时,骆唯又有了力气挣扎。
「咳…咳…喝…哈哈…」骆唯难过地将肺中的水咳出,他的眼泪直冒。
「殿下…没事吧?您还好吧?」
「殿下!殿下!」
杂乱的问话显示著这些人的焦急,有男有女,他们争先恐後地发话著。
眨去眼中的泪水,骆唯对著旁边拯救自己的人轻声道谢。
「咳咳…谢…谢。」
他转头,果不其然,映入眼帘中的是一群…天鹅。
没错,骆唯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是只天鹅。所以不用多想,这个世界便是天鹅湖的故事了。
像只死鸭子似地瘫在岸边,骆唯大力喘气著,终於他不再咳了。
「殿下…梨儿不是告诫过您好几次,别在湖中打瞌睡,这样会出事的。」
一道带著怒意的女声说道。
睁开眼的骆唯,在他眼中,每一只天鹅都是一个鸭样子,他要不是知道天鹅湖的故事的话,他还当自己变成了只鸭子或鹅之类的。
白色的羽毛、纤长的脖子、明黄的嘴和黑色的眼睛。围在骆唯身边的鹅群全都长的一个模样,他知道连自己也是这个鸭样子。
转头对著声音来源回话,骆唯实在分不出刚刚说话的是谁。
「呃…抱歉!你是?」
好吧,老方法,骆唯又再一次地装失忆,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些,虽然他不知道一只天鹅是否看的出来很无辜。
「咦咦?殿下怎麽了?」
等到对方再次说话,骆唯才发现自己找错对象,发话的是他眼前「隔壁」的天鹅,对方摇晃著身体来到自己前面,还伸出翅膀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嗯…那个…天鹅小姐,我是?」
骆唯想了想,对於一群非人类他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不过基於对方原本是人类,称呼小姐就没错了吧。
又是一阵慌乱,围在骆唯四周的天鹅除了尖叫之外,还有更多的拍翅震惊动作。
最後,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下,骆唯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花在认清身分和辨别天鹅。
第一个说话的天鹅小姐是梨儿,自己的贴身侍女,也就是眼前变化成金发绿眸的圆脸少女,他正唠叨地说著自己的身世。
而一旁约莫五、六个少年和少女据他的说法,全都是自己的仆役。
骆唯展开双手任由一个少年拿著衣服在自己身上穿戴,想到刚刚的变身状况,骆唯的脸又是一片赧红。
为什麽…天鹅变成|人形时…会裸著身体啊!?
难怪一近黄昏,自己身边的天鹅就走开了几只,里头当然包含梨儿,那时骆唯还一脸纳闷地看著对方愈见远去的影子。
然後身体一阵刺痛,再次回神时,身上传来的刺骨凉意让他不禁抱缩著身体,这也才发现自己和身旁的两个少年都是裸体状态。
少年很快地从一旁的草丛中拿回衣服穿戴,然後两人一脸平静地帮冻缩在地的骆唯一件一件地穿衣。
看著身上的第三层衣服,骆唯忍耐著少年继续在自己身上挂配件,而早就换好衣裳的其他少女也慢慢围了过来。
奥洁塔,是现在这个身体的名字。和天鹅湖故事中的性别不同,自己是被巫女求爱拒绝後惨遭诅咒的王子。
被赶离所属王国的自己,在侍女和侍从的帮助下,来到了这个天然资源丰富的湖泊边暂住。
看了一眼仍在碎碎念的梨儿,骆唯忍著自己想要问身上这些华丽的衣服是怎麽运来的问题。
这还用说…八成是…用嘴巴咬著然後空运过来的吧。
想到那个画面,骆唯忍不住笑了出来。
「殿下!您又没在听了。就是您都不听梨儿的劝告,才会在湖中失足撞到一旁的石头失忆!梨儿说了好几次,您要…」
是的,不管自己怎麽装,身旁的人总是会有一套伤重失忆的意外经过,然後骆唯便理所当然地继续重伤。
叹了一口气,骆唯看了看远方常橘色的天空,他振奋自己,好好渡过接下来天鹅王子的生活。
过去的两个月可以说是骆唯目前这辈子所渡过最特殊的生活了,半鹅半人的兽人生活折腾他好一阵子,好在他的侍从、侍女们几乎大大小小的事都包办了。
夜晚虽然是人型,但漆黑的森林里危机四伏,他们一干男女全都是手无缚鸡的少年少女,因此他们不可能有什麽打野食的状况产生,多半是众人聚集在一起渡过漫漫长夜。
而白日时,天鹅的型态虽多有不便,但光线充足总是比较安全,因此,贵为王子的骆唯也得帮忙采集野果,不然实在人手不足。
原为人类的他们,不肯如一般野生天鹅般吃食水草、小鱼,他们宁可辛苦地收集著浆果之类的食物。
看了看树上黄|色发出甜熟味道的水果,骆唯伸了伸天鹅长长的脖子,然後後退一步,加速度往前冲後振翅而飞,歪歪斜斜地扑上一截较粗的树干上,骆唯张开翅膀保持平衡後小心地站好。
瞄准水果纍纍的树枝,骆唯在心里数到三後,大张翅膀撞了过去,并且用力在空中挥舞著翅子。
於是乎,这个状况就是一只不小的天鹅从树上掉下来的模样,附带价值是一地被撞下或扇下的水果。
吆喝著远方的侍从们过来帮忙捡拾,骆唯在众人的眼中发现一股崇拜。
天鹅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飞翔的技能,虽然他的侍从们个个都学会了飞,但却可能是他们长期受到王宫那种规矩的束缚,即使会飞,他们也不把这飞翔当作是能加以利用的条件。
维持著鹅型捡拾果实,只能采集到约莫灌木丛的高度,他们从没想「飞」上去采。
所以当骆唯跌跌撞撞地学好飞行之後,他这番上树的举动可说得到众人的肯定与支持。
没办法,天鹅也没多重,所以踩在树上摇不是个方法,但用巨大的翅膀扑扇可就不同了。
「殿下好棒呀!」梨儿边赞美边用翅膀将水果拨到一张大树叶上,然後再由其他人把树叶托到他们厨放食物的地方。
水果易烂,他们搜集食物的举动日日不断。
「呵呵…还好啦。」
经过这些日子,骆唯也学会分辨每只天鹅了,还好他们的数目不多,不然骆唯真的有想在人家身上编号的冲动。
笑笑聊聊地继续,他们终於在黄昏时停下这些忙碌的动作。
天边的云彩是一片紫红,骆唯看见梨儿带著几个侍女先行离去,他也划到岸边等待变身。
突然一个破空声传来,行动不比脑袋快的骆唯在他反应过来时,只感觉到左脚一痛,然後就往後摔去了。
「殿下!」
一旁还是天鹅型态的侍从慌张地上前,发现一只银箭斜斜地插在骆唯脚边,而骆唯的那只黄|色鹅脚上则有一丝红色的痕迹。
骆唯侧倒在地,受伤的下肢让他无法起身,虽然这伤并不大,但让他很快地回神过来的是风中传来的人声。
该不会…好死不死是啥王子还公主要来了吧?
骆唯猛然想起天鹅湖的情节,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自己。
时间是黄昏时刻,人物是天鹅几只,看来,即将要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了。
是喜悦,骆唯知道自己终於又往梦醒的时候跨进一步,但很快地,他发现情况有所不对。
「殿下…是一群天鹅!」
不属於自己那些年轻侍从的声音,这道回报声明显来自外人。
然後窸窸簌簌的声音愈来愈大,在骆唯看见人影时,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刺痛。
不是吧…现在给我变身…!!
耳边只有树梢被风吹过的声音,骆唯在感觉到裸身的凉意时,他根本不敢抬头看现在的状况。
骆唯身旁的两个少年也是一脸惊慌失措,他们看看来人,再看看低头的主子,同样赤裸的三人就这样蹲在地上。
半天,都没听见对方的声音,骆唯握拳深吸气後,故作平静地跟一旁的两个少年说道。
「去…去拿衣服过来!」
少年们一个清醒,两人飞快地冲到草丛去抱起衣物,然後再回到骆唯身边。
「殿…殿…殿下…」
梨儿和其他侍女的声音打破此刻的僵局,一群提著裙子的少女冲上来,张牙虎爪地挡在三个裸体少年前。
为首的梨儿如同母鸡护卫般看向一旁的陌生人,少年们则在後面七手八脚地穿衣服。
「痛!」
听见痛呼,众人将目光移转过去,转头的梨儿发现骆唯蹲著的姿势像是在压著左脚一般。
指间渗出点点血液染红白色的长裤,骆唯在将裤子套好起身时才想起自己带伤。
「殿下!您受伤了!!」
梨儿弯下身子惊呼,他卷起骆唯的长裤,赫然发现上头有道划过小腿中央的伤痕。
「呵…还好,小伤而已。」
骆唯看见这麽大的伤痕也不禁脸色一白,他勉强弯起嘴角假装没事。
比其他人都更快速度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拨去挡在骆唯身前的少年少女,一个倾身,将骆唯拦腰抱起。
直到腾空,骆唯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他抬头一看,又是一愣。
金色的长发用深蓝的缎子扎起,冰蓝的眼眸此时带著些许愧意和专注。
这个人是…他?!
「雅纳尔!」骆唯小声地惊讶叫唤。
听见怀中人的叫唤,那人抱著骆唯往湖边的脚步顿了顿,然後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无声地抱著他到湖边蹲下。
骆唯不知道该怎麽表达此刻的心情,他很高兴见到自己认识的人,可是脑中又有另一个念头。
我真的…认识这个人吗?
想起雅纳尔和辉夜,他不敢贸然地上前和这个「雅纳尔」相认。
染血的长裤卷在膝盖上,冰凉的水冲过骆唯的伤口让他不自觉地往那人怀中瑟缩了一下。
「忍忍…」
豔红薄唇吐出的音调恍如隔世,骆唯几乎要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将骆唯的伤冲洗乾净,那人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子,在伤口上到出白色的粉末後,他拉下蓝色的发缎,将骆唯的伤痕包扎起来。
其间,骆唯只是一语不发地看著对方动作,连自己的仆役上前关心都没有回应。
「今晚准备野营!」
一直到对方将自己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後对著那些穿著制服训练有素的人发话时,骆唯才真正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那人在他对面坐下,对著骆唯问道。
「你…认识我?」
看见对方眼中的疑心,而且是用著如此陌生疏礼的态度,骆唯也收拾起他对於雅纳尔或是辉夜的那种亲密感。
想清楚…骆唯,他不是那两人!他不是!
「抱歉…我认错人了。」
简单回应,骆唯毫无惧色地看著对方。
沈默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缓缓说道。
「我是雅纳尔·西格菲尔多,瑟斯那尔王国第二王子。」
「我刚才有听见你叫我的名字。」
眼睛瞪的圆圆的,骆唯十分惊讶。
他们…名字一样?虽然姓氏不同,但…怎麽跟辉夜的状况不一样?
「呃…真巧,我的朋友也叫做雅纳尔…」骆唯尴尬地想出这个说法。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他为什麽不认识我了?这是怎麽回事?
一连串的疑问在骆唯心中冒著泡泡,他愈发不明白这个怪异的梦境了。
又是一阵无语,雅纳尔突然笑了出来,那种温柔的表情,就像是曾经的「雅纳尔」和辉夜一般。
「是吗?呵呵!但我对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虽然我很肯定从未见过你…」
听见这话,骆唯又是一惊。
他这麽说是什麽意思?
一想到此,骆唯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些防备。
「刚刚是我冒犯了,你的伤我已经处理好,这几日别碰水。另外,我对於刚刚看见的情况有些疑问…你们是?」
歉意地一笑,雅纳尔知道是自己的态度引起对方反感,他很快地转移话题。
温和的话语、关心的内容,骆唯几乎要将现在的雅纳尔和以前的那两个人重叠了。他也渐渐地卸下戒心。
别想这麽多…他是那个王子吧。天鹅湖的王子,也就是我梦醒的关键人物。
「我的名字是奥洁塔,因为…」
骆唯缓缓地将天鹅湖的背景重述,他渴望著故事的结束,而他的侍从们则盼望诅咒解除。
「那麽…你们的诅咒要怎麽解除呢?」
随著雅纳尔的问话,骆唯知道进入剧情重点了。可是他对於现在的状况有点没把握,同样是王子,该怎麽发誓永恒的爱?
「嗯…只要有个人当众真心向我求婚,并且发誓对我持有永恒不变的爱,我们的诅咒就可以解除了。」
说到此时,骆唯还真感到有些尴尬,记得他刚听见梨儿转述这段话时,还惊讶地质问著对方。
我是男的…再怎麽说也是我向别人求婚,而不是别人对我求婚吧?
这是骆唯当时的疑问。
「可是…您是拒绝了女巫的求婚呐,所以解除诅咒的方法就是别人向您求婚…这个我们也没办法。」
这则是梨儿当时无奈的反应。
雅纳尔笑了笑,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不自在。
「原来如此,这个条件还真的有些严苛。」
雅纳尔所说的严苛条件也就是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