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给你上药。”
范胡氏根本没有想到范进这副眼泪汪汪的小受模样是自己造成的。
“夫君,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跟爹一样厉害了。”
范胡氏一边给范进换药,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范进苦笑,可不就是一样厉害了嘛,厉害的晚上睡觉都手舞足蹈,根本不记得身边还有一个受伤的夫君。
“夫君,我怎么感觉你这伤怎么比昨晚更重了?”
丝毫不知情的范胡氏伸手轻轻戳了戳。
范进再一次享受到了疼着抽气的感觉。
“你帮我收拾一下,我今天就去岳父家。”
思来想去,范进郑重决定道。
他再也不想体会昨晚的疼痛了。
反正迟早都得去,早去两三天也没什么。
“夫君,你不会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范胡氏因为惊讶,不经意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范进愈发坚定了要提前去笙歌家中享受单间的想法。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胡说什么。”
憋屈了一晚上的范进,声音中不自觉扬起了几分。
别人都是起床气,他这是被打了一晚上的气,可偏偏有气还没处撒。
瞧自己妻子一脸迷茫,压根儿不知道昨晚造了什么孽。
“夫君,你不是最怕爹了吗?”
“再说了,你去了爹家中,谁给你上药啊,爹粗手粗脚那么大力气,我可不放心。”
闻言,范进心凉凉。
他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把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去吧。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那个五大三粗手掰木棍的岳父温柔上药的场景。
不能想,不能尝试……
这种尝试是具有高风险的。
……
范进中了秀才,笙歌家门口都热闹了不少,但真正祝贺的却很少,大多都是拈酸吃醋,顺带再骂一句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
狗屎表示,这次真的不管我的事……
明明我准备好的狗屎明年才会到来,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范进就突然中了相公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笙歌终于背着自己的书篓再一次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做起了写信先生。
笙歌看着头顶依旧火辣辣不见一丝凉爽的太阳,心中郁闷。
本姑娘想吹空调,想吃西瓜,想吃冰激凌,想喝柠檬汁……
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是不想写信赚钱。
笙歌看看自己狗爬似的毛笔字,嘟嘟嘴,罢了,她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
笙歌已经想的很好,这份写信先生的职业她就干到能把字写得可以见人,然后她就去做寻宝人。
嗯,没错,就是漫山遍野的去找药材。
她感觉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貌似比乱世还难混了一点儿。
在乱世,谁都没功夫搭理你。
她也想过凭着自己出神入化的厨艺去混个大厨当当,但是没人敢用她,所以她很无奈啊。
等本姑娘以后有钱了,一定开一家酒楼,一天只卖一桌的那种,让你们想吃都吃不到。
笙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麻木的为一位年迈的老人写好了信。
“老胡,听说你女婿做了秀才,要不要请客吃饭。”
笙歌身边几个卖书画甚至算命的假瞎子在老人走后起哄。
“秀才?”
“你,还有你,难道不是秀才吗?”
笙歌随手指着两个摇头晃脑摸着乱糟糟胡子,装着睁眼瞎的半仙。
这个时代,秀才着实难考,但考中之后也没有用。
既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能养家糊口,甚至就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难以保证。
秀才……
呵,只是听着好听罢了。
想想那些古装剧中,动不动就是秀才穷困潦倒,秀才妻离子散……
做秀才,需谨慎。
“……”
“我们这不是得庆祝秀才这个群体再一次庞大起来了嘛。”
成天忽悠人大难临头的假瞎子反应极快,瞬间改变了说辞。
不愧是当年中过秀才,说的就是好听。
“那你们得去跟范进庆祝,我又不是秀才。”
笙歌摊摊手,赚钱这么难,别想着让她做冤大头。
“你还真是一毛不拔。”
“我就是一毛不拔,你能奈我何……”
笙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一帮同样在街边混饭吃的人还不至于让她怂。
哼,论嘴仗,她还没怕过谁。
笙歌一人,力战群雄,说的口干舌燥,提前收摊。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厌倦了做写信先生。
……
一晃三天便过去了,笙歌安然的坐在家中等着她的便宜女婿上门。
她本以为午时怎么也该到了,没想到范进竟然磨磨蹭蹭到了月上柳梢头。
呵呵哒,你还能来的再迟一点吗?
“岳父,小婿知错了。”
在笙歌开口之前,范进聪明的开始认错。
笙歌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范进是不是就知道认错。
“明知故犯,错上加错。”
范进凝眉,他能来了就不错了。
岳父是没有见到他来时,妻子和母亲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生离死别的样子。
就好像他来岳父这里就好似上刀山下火海再无归期。
明明最坚定答应岳父的是母亲,到头来哭的最凶的还是母亲。
那大哭的声音,扰的旁人都上门了。
可,这话他能跟岳父说吗?
显然不能,万一岳父听了怒火中烧,去揍母亲一顿那该如何是好。
第106章 想改行的胡屠夫(十八)()
(十八)
母亲年龄大了,可经不起岳父这么折腾。
“下不为例。”
笙歌看着范进一瘸一拐的走路走势,难得心软了一次。
“那是你的房间,自己收拾。”
她这么懒,千万别想让她温柔体贴的照顾伤号。
当然,如果伤号有盛世美颜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可谁让范进也就是个跟她差不多的糟老头子呢。
说不定再过几年,看起来比她都老。
都是糟老头子,那还是自力更生吧。
范进诧异,岳父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他了,有些不可思议啊。
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岳父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
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
人们常说女人心似海底针,可怎么感觉岳父这心思可比女人的心思难猜多了。
就算范进再聪明,也想不到胡屠夫五大三粗的壮硕身体里装的是个学霸姑娘。
“看什么看,我可不管伺候。”
哼,就凭你是个糟老头子,所以撒娇卖萌装可怜都没用。
“小婿怎么敢让岳父操劳呢。”
范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
面对胡屠夫范进只有一招,那就是认错,不停的认错,态度良好,绝不顶嘴。
以前是忍辱负重,现在是胆战心惊……
他不敢顶嘴,也不敢反抗啊。
“……”
笙歌暗暗撇嘴,范进这样子就像是个没有棱角的皮球,滚向哪里就是哪里。
圆滑,会做人。
走路太浪会闪腰:便宜女婿不是应该奋起反抗,让主播这个糟老头子知道什么是凛然不可侵犯吗?
浪九九:太浪兄想多了,便宜女婿在识时务上青出于蓝胜于蓝。
豺狼配女猫:太浪兄其实是想看戏吧,毕竟这个世界主播有丢丢威风哦,一瞪眼,便宜女婿一家大气不敢出。
余生菇凉:主播的怂深入人心,几天不见怪想念的。
笙歌眨眼,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是见不得她好吗?
好不容易能够威风一下,这些人却开始一个个怀念以前被欺压的她。
简直是欺人太甚……
……
范进推门看到乱七八糟堆放的杂物,顿觉生无可恋。
他还受着伤呢,岳父好狠的心啊。
范进偷偷扭头看了看月下独饮,自在舒坦的笙歌,心更疼了。
同人不同命,谁让人家是岳父呢。
以后他也得养个女儿,到时候也能体会一下做岳父的感觉了。
女儿……
想起子女,范进就有些黯然。
这一生许是真的无子女缘吧,他都五十三岁了……
他以往很少想这些事情,一心只扑在科举读书上,为何如今却总是会胡思乱想……
作为一个从来都没有做过体力活的人,收拾一间杂物房着实有些困难。
笙歌知道,但却没有帮忙的意思。
读书可以,考科举可以,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做个废人啊。
就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哪里能够经得起以后的风浪。
为了避免范进中举之后再发生什么闹剧,笙歌决定以后有事没事都多折腾折腾范进,锻炼一下他的承受能力。
“快点儿。”
笙歌饮尽杯中茶水,催促道。
“嗯……”
范进有气无力的应道。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虚脱了,胳膊困困麻麻的,感觉提不起力气。
“岳父,我睡哪儿?”
范进好不容易把杂物收拾整齐,预留出充足的空间休息学习,却发现没有床。
“……”
笙歌这才想起,胡屠夫那张油腻腻充满了年代感的床已经被她烧了。
“不是有桌子吗,你先将就一晚上。”
笙歌心安理得的说道。
“将就……”范进抬头看看挂在天边的明月,可是这明月却照不进他心中。
以前只觉得前途茫茫,不见光明。
现在他觉得单单活着都是异常艰难的事情。
“不愿意吗?”
“你没听说过天将降大人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
“桌子怎么了,看不起吗?”
北城南笙:主播是要玩死便宜女婿吗?
主播:注意用词,你这个字眼着实容易让人想歪啊。
玩死……
怎么玩……
“岳父教训的是。”范进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答道。
这也是一种锻炼……
范进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提前应付以后的上司。
“咕咕咕……”
寂静的小院,肚子咕咕响的声音甚是清晰。
范进窘迫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飘忽。
整整一天,他就在早上喝了一碗稀粥,接下来就是应付母亲和妻子的痛哭流涕依依惜别……
“饿了?”
“等着。”
笙歌也没有做的太过分。
这个时代讲究君子远庖厨,范进这种深受科举制度荼毒不可自拔的人,更是时时刻刻把这种所谓的圣人之训放在心上。
她可不能逼的太过分,物极必反。
再说了,她也并不是要把范进培养成一个二十四孝老公。
夫妻相处之道,那是范胡氏该做的事情,与她何干。
笙歌手脚麻利的把中午就炖好的排骨加热,现在对排骨可没有后世那么推崇,所以很是便宜。
“吃吧。”
排骨配粗粮饼,她现在也是个贫困人口啊。
如果哪天要消除贫困人口,那么也就是她的大限之期。
浓郁的肉香味萦绕在范进鼻尖,范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没想到岳父独自一人也能把生活过的如此精致,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穷困潦倒,不修边幅。
在岳父下厨的时候,他偷偷看了看院子和房间,处处都整洁干净,甚至还带着些文雅。
范进越来越觉得自己以前是睁眼瞎。
“别把口水掉进去。”
“……”
范进的脸顿时红了,幸亏灯火昏暗,看的不太真切。
这一点岳父没变,说话依旧像一把刀子,不捅死人不罢休。
“没想到岳父的厨艺这么好。”
例行吹捧,这是范进的求生之道。
他最怕的人,岳父一定排在首位。
“呵呵。”
笙歌似笑非笑的看了范进一眼,孩子,你就算想拍马屁,你也吃一口再拍更有说服力啊。
就闻了闻味,吞了口口水,你就知道厨艺好了?
万一是黑暗料理呢?
第107章 想改行的胡屠夫(十九)()
(十九)
范进一怂,沉默了。
一旦沉默,尴尬就会迅速蔓延。
范进终于举起筷子,夹了一下块儿排骨放在口中,慢慢品尝。
为什么妻子就没有继承到岳父大人的厨艺呢?
想想这么多年来,妻子做饭时的简单粗暴,再尝尝岳父大人饭菜的色香味俱全,范进突然有一种过去几十年他都是在吃猪食的想法。
这么好的厨艺,县城里溢香楼的大厨怕是都比不上吧。
当然,他只是猜测。
溢香楼一餐饭抵得上他家中半年的开销,他只是经过溢香楼时闻到了飘散下来的香味。
浪九九:没想到便宜女婿吃饭时姿态蛮优雅的,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狼吞虎咽的草莽大汉。
北城南笙:难道你忘了主播曾经说过,便宜女婿自幼读书习字,就算科考不中,但有些东西还是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
在范进吃饭时,笙歌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说的没错,范进确实有良好的修养,不管是浮于表面还是深入骨髓,但他最起码表现出的一面让人看了很舒心。
范进察觉到笙歌的目光,心忍不住紧了紧,岳父大人难道又想出什么折腾他的歪点子了吗?
范进这个人,心中越是害怕,表现出来就越是谦卑温顺。
战战兢兢的吃了这顿饭,喝干净最后一口汤,范进拘谨的如同犯错的孩子坐在笙歌对面,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刷碗去。”
笙歌指指石桌上的碗筷,淡淡的说道。
刷碗?
范进的瞳孔紧缩,他听到了什么。
身为读书人,如何能刷碗。
“不愿意吗?”
“自今日起便是你我相依为命,难道你是想让我伺候你吗?”
“我知道你自持读书人的身份,觉得这是一件有辱斯文的事情,但我不是读书人吗?”
“除了读书人,我还是你长辈。”
“如果不愿意刷碗的话,以后你做饭,我刷碗,由你选择。”
笙歌看着范进的眼睛,直接了当的说道。
范进犹豫不决,他其实很想站起来啪的一声把碗摔在地上,有骨气的说一句他就不洗。
可是,他已经先一步想象到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会面对怎样的下场。
也许碎了的碗就是他……
范进眼神闪烁,心中开始盘算。
岳父的段位还真是越来越高了,现在轻声细语说出的话都让人反驳不了。
洗,他洗就是了。
“小婿不通厨艺,还是刷碗吧。”
范进咬咬牙,站起身来把袖子撸起了端着碗走进厨房。
不多时,啪嚓一声,碗碎裂的声音响起。
正在饭后一百步活到九十九的笙歌忍不住凝眉。
就算真的一事不通,也不至于五十多的的人刷不了碗吧。
笙歌皱眉的过程中,又是两下清脆的响声,听起来还蛮有韵律喊。
呵呵哒,这下都砸了,明天用什么……
“岳父,我不是故意的……”
月光下,范进扁着嘴,一双手满是水滴,嘀嗒嘀嗒掉落在地上。
眼神中有委屈,有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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