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只昕青衣女子冷漠的声音,说道:“秋兰,咱们快走。”
青衣女子缓缓提步,但人已疾如弩箭射出了十余丈外,秋兰抱着南宫远,紧跟在青衣女子的身后。
转眼间二人巳越过六七座院落,这是李家大院东南角的围墙,突然一声沉喝道:“来人止步,报出身份。”
显然在黑暗中,那人无法分辨出敌我,秋兰一手轻按青衣女子左肩,娇声说道:“蓝晶星夫人侍婢秋兰,奉命传令。”
那人怀疑地冷笑一声喝道:“你们再逼近一步,乱箭立发。
蓝晶星夫人纵是有令,何劳姑娘亲身传达?”
青衣女子在这一瞬间,双目已迅快地搜索前面每株白杨矮松,她想敌明我明,如果不能一举将他们击毙,弓箭一发,的确难以闪避。
但听秋兰冷笑一声,道:“夫人传令有强敌进入,已伤害了二十余位黑鹰兄弟,要你们延长守卫,擅离岗位十步者,即时处死。”
她说完,砖头就走。
青农女子便在这一刻疾速向前扑去,左手下扬,射出数道精光闪闪的暗器。
她的眼力过人,暗器哪有虚发,噗噗……由三株白杨树上滚落三条人影。青衣女子一出手,秋兰抱着南宫远如电也似地奔向一株树下。
一排利箭,划空劲啸,直向她们刚才停身之处射去。
青衣女子恍似一个幽灵鬼魅,娇躯连连闪动,她身形所过之处,人影纷纷由树上滚落,没有半个发出“哼”声!
她的暗器若不是喂上奇毒,见血封堠,定是射中敌人死穴,以她这种身手,在目前武林恐难寻出第二人。青衣女子冷冷一笑,人已跃出了高大的院墙,秋兰也跟随而过,二人趁着天尚未亮,疾驰于夜色寂静之中。
南宫远心头暗惊,不知她们要将自己带往何处?他苦于穴道被点不能出声喝问,这时在玉人怀中,阵阵处女的清香扑入鼻中。
大约过了顿饭功夫,此时传来秋兰娇脆的声音:“你还闭着眼睛干么?”
南宫远觉得自己身躯被放在一张床上,他茫然地睁开星目,望望四周,这原是一间卧室,面前站立的正是秋兰,却不见青衣女子的芳踪。
南宫远被人点制的“灵台穴”,此刻仍未解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听秋兰低声道:“相公,现在我就解开你的穴道,等会我们帮主问你韵话,你可要好好答复。”说罢,她纤指点在南宫远的“玄机穴”。
南宫远伸了伸腰,让气血缓缓行开,就在这刹那间,他的脑子里又浮起绿衣丽人的影子,他怔了—怔不知自己为何老是想着她,好像心中就只有她一人似的。
秋兰双目注视着他脸上神情,不禁幽幽一叹,道:“相公,你脑海里还浮现出那妖女吗?”
南宫远脸泛羞红,因为他感到这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见自已心事被她点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秋兰娇声说道:“相公,你静静地休息一会,把那魔影抛开罢。”
南宫远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将心头上的丽影抹去,他在李家大院中何尝不是想尽心排除那绿衣人影,但得到的结果却徒使自己心碎,痛苦万端。不知怎的,他此刻的心思却是喜欢这个魔影永远留在心头。
这是一件极端神秘诡奇的事实,如果不是身历其境,谁能相信人世间会有这种奇妙的摄魂术呢?
南宫远轻轻叹了一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秋兰道:“此处原是宋仙镇郊外一座荒芜的废院,现今我们纤手帮已把这里设为分舵了。”
南宫远闻言忖道:“原来她在李家大院是卧底的呀!”沉思片刻说道:“那位青衣女子大概也是贵帮中人了。”
铁兰恭声说道:“她正是我们纤手帮主。”
南宫远想到那青衣女子的绝世武功,不禁肃然起敬,无怪她能够统率群雄,身为一帮之主。
突然,—个青衣少女闪了进来,说道:“李小姐,帮主召见这位相公。”
秋兰玉手微挥,那青衣少女立刻告退。她对着南宫远微微一笑,道:“相公,请罢,咱们一道去见帮主罢。”
南宫远目睹她的一笑,不禁呆住了,因她这一笑多么温婉柔和,娇稚可爱,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闪动着纯洁的光芒。
南宫远紧跟在秋兰身后,问道:“李姑娘,不知你在纤手帮是何职位?”
李秋兰娇声笑道:“侍奉帮主。”
南宫远不禁轻叹一声,道:“你们帮主真是不善用人。”
李秋兰低声说道:“帮主是我的姊姊。”
南宫远惊唤了一声,道:“想不到,真想不到,一个统率群雄的纤手帮主的妹妹,竟在李家大院充当婢女。”
李秋兰闻言,发出格格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南宫远被她笑得莫名奇妙。
李秋兰收敛笑声说道:“你这人对江湖武林事故寡闻得可怜,我们纤手帮根本没有一个男人,何来群雄?”
南宫远怔了一怔,道:“怎么?纤手帮都是女子吗?”
李秋兰美眸微睁,道:“你看不起我们女子?纤手帮在家姊统领之下,当今江湖武林中,任何门派都不敢轻视我们哩。”
南宫远闻言感到惊异万分,暗忖:“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纠众组帮立会。”
李秋兰带着南宫远来至—座厅门口,门侧有两个青巾包头的少女,躬身为礼。
南宫远入大厅眼光扫处,只见十二位青衣女子一字排列,她们年纪大约都在双十年华之龄,面容姣丽,小巧玲珑,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十片冷漠。
李秋兰指着一张竹椅说道:“相公请稍坐片刻,帮主即时便到。”
说着只见她碎步走入内室,南宫远坐在大厅极为不安地望了望四周,这座大厅像久已无人居住的荒凉古屋,墙壁灰粉都巳剥落,但地面上却打扫得十分干净。
过了盏茶功夫,布帘启处,李秋兰已和另外二个女子走了出来,十个是娇媚兼俱,面泛笑容的少妇,当南宫远目光和另一位女子接触,不禁心头一震。
这位女子长得可称是风华绝代,秀逸绝伦,身体纤巧玲珑,娇小可人,面貌酷似李秋兰,只是她那双美目闪射着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凌光,面容却;甘一股令人不言而喻的威严,南宫远猛然想起在夕红轩中,自己扑向她的丑态,迅即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他知道这女子便是名震江湖的纤手帮主。
但听李秋兰娇脆的声音,说道:“相公,这位是家秭李秋萍,李帮主。”指着另一个女子说道:“她是本帮护法玉箫仙子连媚。”
南宫远站起身来,深深一躬,朗声道:“久仰久仰!”
不知怎样南宫远此时却不敢抬头再看她们一跟,仅仅只说了一句话,便坐了下来。
青衣女子缓缓坐上旁侧一张竹椅上,玉箫仙子连媚和李秋兰分侍两侧。
青衣女子星眸微然望了南宫远一眼,淡然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南宫远抬起头来答道:“南宫远。”
青衣女子黛眉轻皱,说道:“我有几件不明了的事情想请教阁下,这事关系着当今武林千万同道的性命,望你能毫无保留地相告。”
南宫远微愕,暗忖:“不知她要问些什么事,却这般严重,我不过只是一个默默无闻武夫,对她又有何用?”当下说道:“李帮主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青衣女子微然点点头道:“很好,请你说出如何中了她们的摄魂术?”
南宫远一听,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我也莫名其妙。”
青衣女子望了李秋兰一眼,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露,只见她脸色一沉,说道:“放眼芸芸武林,能够由黄皇教手中脱网的只有你一人,如果你能说出如何中了‘落魄琴摄魂术’,不但本帮弟子感激阁下,就是千万武林同道也是感激阁下的。”
南宫远双目一睁,朗声道:“李帮主请你不要误会,在下着实不知是如何遭了她人的暗算。”
李秋兰突然接口道:“帮主,他所言非虚。我想他是说不出原因的。”
蓦然,厅外疾走进一位肩背长剑的青衣女子,远远一手握拳,曲肘作礼,脆声说道:
“禀告帮主,院外有东北唐家少院主拜见帮主。”
青农女子淡淡道:“请他入内。”
南宫远心头一震,忖道:“唐家少院主?是不是自己冒充过的那位唐相公了。”
青衣女子美眸注视着南宫远,缓缓说道:“你居然不知如何中了那‘摄魂术’?那么你就将她们向你说的话,一句不瞒,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南宫远闻言心头一震,他脑海里隐约记得蓝晶星夫人向自己说过很多话,但当今却一句话也记不起来。
这是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南宫远知道自己向来记忆极强,但现在却是脑际一片迷糊,好像只能记得那绿衣丽人以外,其余的经过在脑中却是空空洞洞。
南宫远抬首沉思着,他像似在回忆着一件千百年前的事情。青衣女子和连媚、李秋兰,六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在他脸上。
突然大厅外传来一阵阵哈哈大笑,道:“唐心如冒昧拜见李帮主,失礼之处,还望帮主海涵。”
话还未完,厅门突然出现一位摇钢骨折扇,剑眉星目,虎背熊腰,英姿卓然的蓝衫少年。
蓝衣少年之后,鱼贯走入一个清风道骨,面如古月,肩背古剑的黄袍道人和四位青年道士。
最后面却缓缓跟进一位四十上下面容清瘦,相貌慈和,身着白衣长衫的儒士。
青衣女子瞥见众人,立刻迎身站起,笑道:“想不到这荒凉废院一时降临贵客,恕未能远迎,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蓝衣少年见了青衣女子,心中顿时一震,使即哈哈一声轻笑,急上前一步,躬身一礼说道:“武林传颂纤手帮主李秋萍统率群雄,扬心天下,威镇中原,今日能得睹芳姿,真是不虚此行。”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唐少院主向来坐镇东北,日理万机,难得驾临中原,今日在中原出现侠踪,想来定有要事了。”
唐心如微微一笑,道:“客气客气,区区之行动,焉能瞒过李帮主慧眼。”
青衣女子转身向黄袍道人福了一福,说道:“想不到青城古木道长也亲身来此,这真是一大幸事。”
黄袍道人答道:“李帮主不要说笑了,贫道是火烧眉睫,才赶至中原。”
李秋萍淡淡一笑,转身向那白衣儒士曲肘为礼,道:“若是在下猜得不错,大驾定是誉满江湖的关东大侠追风秀士公孙笠了?”
那清瘦中年儒士,笑道:“浪得虚名,怎敢承担大侠美名。”
李秋萍笑道:“诸位请坐,恕我现有要事暂时不能跟诸位清谈。”
这时厅中已由三名青衣少女搬来三张竹椅,追风秀士公孙笠、青城掌门古木道长、唐心如各自落坐,那四名青年道士则站立古木身侧。
唐心如一眼瞥见南宫远,轻咦了一声,道:“敢问李帮主,那位兄台是如何称呼?”
这时南宫远仍然抬首沉思,这几人进入大厅他好像没察觉一般,蓦然南宫远睁开虎目,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一句话也想不出来。”
他突然一扫到厅中诸人,令他注目的便是唐心如,南宫远微微向他点首一笑。
唐心如抱拳说道:“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是不是曾在李家大院中有过一面之缘?”
南宫远朗声道:“正是在下,那么兄台是唐家少院主了。”
唐心如见他仍来道出姓名,不禁微微皱眉,点头道:“不敢,区区唐心如,日后还望多多指教。”
他语音刚落,一个青衣少女疾速走到李秋萍身侧低语几句,立刻退去。
李秋萍睑罩寒霜向唐心如问道:“唐少院主,不知你到这边来有无带着家人?”
唐心如见她脸色有变已知发生事故,道:“区区特来拜访帮主,并未带家人。”
李秋萍淡然说道:“根据本帮弟子所说,院外附近发现一个行迹可疑的蓝衣大汉,本帮弟子正要查询之时,该大汉突然出手重创本帮三位护法,此刻已为本帮四大坛主捉住,称是东北唐家大院中人。”
唐心如脸色微变,问道:“不知那蓝衣大汉上身衣襟有无本院标记?”
陡然外面一阵女子叱喝之声,中间夹杂着一个粗嗓子的声音……唐心如急忙站起身来。
门口人影一闪,走入一个身着深蓝短褂的大汉,后面有四位风姿不凡,长发披肩的少妇紧跟着走了进来。
唐心如一看这身着深蓝短装的大汉,觉得脸孔十分陌生。
但他身着的服装,却正是自己带来的家人武功最高的洪眼鹏的衣服,机智老练的唐心如,已经忖知自己离开东北以后,随来的家人定然发声变故。
唐心如城府极深,纵然遇到重大的事情亦能镇静自如,他缓缓走了过去,抱拳问道:
“阁下是……”
他突然出手,迅快无比的向蓝衣大汉抓去。
那大汉身手矫健,唐心如虽然出其不意中猝然下手,仍然被他闪避开去,提起右脚,踢向唐心如小腹的“气海”穴。
蓝衣大汉竟似也知道面前这人便是唐家少院主,冷森森阴笑了一声,反臂一掌,扑击唐心如前胸。
唐心如“哼”一声,右脚斜出半步,避过对方一脚,右手迅疾劈出一掌,左手却施展大擒拿手法,疾向蓝衣大汉手腕之上抓去。
岂知蓝衣人武功不弱,身躯闪动,竟然避开了唐心如击来的右掌的一击,和左手的擒拿。唐心如又呼的一拳推了出来。
唐心如在江湖上有极高的声誉,“铁扇神剑”之名响遍大江以北,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出数招,未能收拾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心中大生忿怒,这一掌用足了十成劲力,威势强猛绝伦。
那蓝衣大汉挥掌一接,当堂被震得退后一步。
唐心如一击得手,立时欺身掩,、右手挥舞之间,连攻三招。
这三招出手之快,迅过电闪,那大汉立时被逼得手忙脚乱。
唐心如冷笑数声,左手又连续拍出一掌,右手却疾出一招“惊鸿离苇”当胸推去。
蓝衣大汉眼看这一掌来势险恶,难再躲避,只看举手来对。
哪知唐心如的掌势,突然一转,变大为拿,立时五掌一合,紧紧地扣住他右肩脉门,喝声道:“你身上穿的这套衣服从哪里来的?”
蓝衣大汉虽然穴道受制,动弹不得,但嘴巴仍甚强硬,怒声喝道:“黄皇教第子,岂是苟安偷生的人,你有什么话索性不要问了,免得多费唇舌。”
唐心如冷冷地问道:“你若不想尝试那五绝脉错骨法的话,就老老实实地答复我的问话。”
蓝衣大汉喝道:“你有什么恶毒手段尽管施展出来,要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你是白日做梦。”
唐心如冷笑一声,道:“好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他右手闪电而出,连点了那人三处穴道。
厅中众高手都知道那是惨绝人寰的手法,实非常人能够忍受,哪知蓝衣大汉突然仰首厉声大笑……
那笑声带着惨厉的呼号,听来使人惊心动魄,不寒而栗。
蓝衣大汉笑罢,大声叫道:“你们听着,凡是跟咱们黄皇教作对者必死。眼下赶聚朱仙镇的人,不出十日必死!”
突听站在李秋萍身侧的李秋兰娇声叫道:“快点他的‘牙腮’、‘耳容’穴!”
猛见蓝衣大汉全身肌肉一阵痉挛,唐心如若有所悟,疾向那蓝衣大汉穴道上点去。
李秋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已经太迟了。”
她一语刚落,蓝衣大汉脸色已变,气绝死去。
厅中众人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