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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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们结婚吧-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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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梦里的人,抓住我干什么?让我醒过来。”
  “你爸爸很快就来了。”他依旧抓着我试图舞动的手。
  “他真的在这里吗?”我抬起头看着他,告诉我这只是一场骗局。
  “他来了。”他看着门外,低低地说。“你最好平静一点。”
   我乖乖地安静下来。他大概察觉到我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于是他放开我,我怔怔地看着门的位置,我坐的地方看不到门外,我看着那扇门,我的爸爸,很快就会从那里出现。我紧张地抓住了何立扬衣服的下摆。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虽然从火车上开始就已经做过无数的设想,虽然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爸爸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哭了。他被一个高大的人押着出现在门口,这使他的身体显得很佝偻。他的头发凌乱,连胡子都变得花白,他走路变得很慢,短短的一段路,他一点一点地迈着步子,好不容易走到桌前坐下,我看着他,只是不住地流泪。何立扬轻轻地揽过我的肩,我的眼泪更加汹涌。请不要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依靠,这样会使我变得依赖。可是我却没有拒绝的勇气,我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一直哭。我想,不要让爸爸看见我哭。我就是这样掩耳盗铃。
  “丫头,你来看我干什么呢?这种地方你本来就不该来的。”爸爸缓缓地说。
  “你为什么去找他?为什么打残他?你不知道这样犯罪吗?”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酝酿在心里的温暖的话说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认识了何立扬这个忘年交,而且他还肯相信你,愿意帮你,你很快就可以有自己的小说了。”
  “这样你就丢下一切吗?奶奶呢?她怎么办?”
  “你奶奶已经死了。上次你把钱塞到门缝里那天,她就病危很久了。第二天我发现你塞的钱,我告诉她你回来了。她很高兴,说可以在走之前见你一面。可是,她没过几天就走了。也好,反正你也没有再回来过。”
  “她在那天就病危了?我可以回去看她的,我为什么没有回去呢?为什么呢?”我喃喃地说。
  “算了,见不见她都会走的。”
  “那你就可以允许自己去犯罪吗?”
  “既然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就为你做点事吧。对你,我一直都没有尽到责任,是我逼疯了你妈妈,又抛弃你们,后来自作主张地把你接回上海。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你,我以为你到了上海会很高兴,我忘记了跟你交流,忘记了去了解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间就从十岁的孩子长大这么大的,当我发现是你一手撑起那个已经残破的家时,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挫败感,我感到自己在你们心中的形象已经逐渐坍塌,于是我就开始逃避。可是现在,我终于能帮你做一件事了,算是我二十年来对你的补偿吧。我总算也为你做了件事。”爸爸的眉间因为皱眉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纹,此刻它们又聚在一起。我看得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泪。
  “对不起,如果我那时候不离开你们就好了。我就不会写小说,我还是每天去上班,即使不弹钢琴,我还可以去做服务员,我可以做各种各样的工作。这样,你就不会这样了,不会在这个鬼地方了。
  “不是的孩子,人生没有如果。我已经害了你妈妈,不能再耽误你。我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帮你一下,我很高兴,我觉得自己总算还有点用。“
  “探视时间已经到了,你们请回吧。“那个高大的人再次站到爸爸身后。
  “回去吧,以后就不要来了,不要再来了。”
  “爸爸。”我看着他站起来 ,迈着细碎的脚步,要走出去了。
  “小妍。”他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我。
  “爸爸。”
  “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妈妈,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
  “我相信。”
  他微笑了,然后转过头再次向外面走。他走得那么慢。我还记得他第一次送我去学校的时候,他走得多么快呀。我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可是现在,他缓慢地挪动着脚,走得很吃力。
   我猛地坐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我看着爸爸刚刚坐过的位置,现在已经空空荡荡。我就这样看着他被带走了,那个想象中暗无天日的地方。
  “走吧。”有人碰了碰我的肩,我这才缓过神来,看到站在面前的何立扬。
  “对不起,我食言了。”
  “什么?”
  “我哭了,我没有让他看到我很坚强。”
  “没关系的,他很了解你。他从文字中都可以认出你,你说他有多了解你。”对啊!他是很了解我的。我一直委屈,一直抱怨没有人了解,可是我的爸爸是那么地了解我呀!他从文字中都可以认出我,而我却没有注意到当初自己给他的压力,原来我才是一个彻底自私的人。
  “谢谢你。”这是一句很苍白的话。
  “跟我回家吧。”
  “不用了,我去住旅馆好了。”
  “你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他笑着看我。我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就跟着他来上海了,我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也没有钱。
  “我……你可以借点钱给我吗?”
  “一个女孩子住旅馆不安全的,跟我回家吧。”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而我又一次跟着他走了,他的手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我总是义无返顾地相信他,跟他走,是因为是知道这个男人会心疼我吗?或者我已没有退路,又害怕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所以才跟着他,这个可以替我做决定的男人。 




突然改变
何立扬的房子很大,让我隐约想起“兰园”,已经有些泛黄的记忆。只是院子还是最原始的样子,墙角零散地摆放着沾有白漆的梯子,一些地方成堆成堆地长着杂草,。而他的房子却装饰得很漂亮,墙被画成了许多幅的画,独特而漂亮,露台放着几把藤制的椅子,应该很舒服吧。桌上随意地散乱着几本关于“文艺复兴”的书。这是一个优雅而慵懒的男人。
  “这件衣服你先将就着当睡衣吧。”他抱着一叠被子走出来,手里还夹着一件旧衣服。灯光下,看起来很温馨。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对啊,我在这住了一年多了。”
  “那你以前住哪?”
  “我是从法国回来的。”
  “去留学回来吗?”
  “我出生在那里。小的时候回来过几次,爸爸妈妈都教我很多中文,我很有兴趣。在法国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几年,又回到中国来修中文,现在办了‘沪闻报’。”
  “那你是注定要来帮我的。”我微笑起来。
  “这倒是件有意义的大事。”他一边说一边走进了一个房间。
   我走到房间门口,他正在认真地铺床。浅黄的床单,镶有漂亮的荷叶边,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样子。然后他轻轻地拍打着床,渐渐弄得平整起来。他是一个熟悉家务的男人,房间红色的等将他的轮廓映衬得坚毅而温暖。
  “好了,你今晚就睡这了。”他突然转过头来。
  “我现在就想睡了。”我兴奋地跑过去,倒在床上。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柔软的床了,柔软得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兰园”,柔软得让我忍不住要陷下去,柔软得让我差一点掉下泪来。我睁开眼,看到何立扬在看着我,宽容地笑,像看着一个孩子似的笑,于是我也对他笑,我忘记了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躺下的不妥,我只是觉得他很值得信任。
  “你应该像一个孩子一样被溺爱和纵容。”他低声地说。然后走到门口,转过身对我说“晚安”,最后关上门出去了。
   我依旧躺在床上,还是刚才的姿势。门一关上,纷繁的思绪又开始涌上来,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想下一步,我甚至想,就让何立扬去做决定吧。这个三十二岁的男人身上似乎集中了太多的优雅,贵气和睿智。我笃定地认为他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他说我应该像孩子一样。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过我。我一直以为我应该是坚强的,不要被人怜悯的,我崇拜我的外婆就以为自己是她了。我从未得到过别人纵容的爱就以为这样的爱是不存在的。我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纵容的爱,哥哥是不会给我了吧?他是一个无法兼顾的人,他连接受都不肯,怎么会给予呢?
   我一边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深夜的时候感觉身上一阵阵地发冷,我在寒冷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换衣服,没盖被子就睡着了。于是我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换了衣服,很快钻进了被子。一股肥皂的清香和温暖随即袭来,于是我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也习惯了这个和景绣一样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将自己裹起来,仿佛这样心里就不会空荡荡了。
   早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我正想开口,却发现喉咙说不出话来,于是我下床准备去开门。刚走到门口,敲门声就停止了。我伸出手拉门,看到正准备离开的何立扬。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我,我就想对他微笑,仿佛面对他,很容易地就笑了。
  “你怎么了?”他赶紧扶住我。我说不出话,只好委屈地指了指喉咙。“回床上去,我去拿点药来。”他把我扶回床上,然后就出去了。很快我就听到外面翻箱倒柜的声音。我笑了,我觉得自己真像个被宠溺的孩子。
  “感冒了还笑。”他端着水和药走进来,坐在我旁边。“吃药了。”
等我吃完药,他又拿来几个面包和牛奶还有药,他说,“我要去报社了,下午才回来,这些东西你饿了就吃,还有药要准时吃,知道吗?”
  “恩。”
  “那我走了,下午回来就要听到你可以说话了,我要检查,知道吗?”我笑起来,他也微笑,然后拉上门出去了。过了一会,隐约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凤凰镇到上海,两天的时间而已,为什么生活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两天前,我还在凤凰镇的老宅子里,以为依旧可以像平常一样去教孩子们念书。一个星期前就计划好了,应该教他们柳永的《风栖梧》了,可是我怎么突然就从凤凰镇来到了上海呢?还住进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无论我对他多么信赖,但他终究是个陌生男人而已。怎么突然就远离了凤凰镇宁静的生活。
   我想起何立扬陪我到监狱里探望我爸爸,这是真有此事还是昨晚的一场梦?他真的已是如今落魄衰老的样子了吗?我觉得全身都变得很滚烫,然后裹紧被子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开大门的声音,我闭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兰园”,我奔波流浪了这么久,又回到“兰园”了吗?然后我睁开眼,清醒过来,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我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门被推开,我再一次看到何立扬的微笑。
  “睡得好吗?”
  “刚刚醒过来。”
  “你没有吃东西吗?”他看着床头原封不动的食物。
  “我忘记了。”
  “那吃药没有?”
  “也忘记了。”我吐了吐舌头。
  “早上答应得那么好,结果一样都没做好。”
  “可是我可以说话了呀。”
  “还是得吃药。”他伸出手拿过药瓶,倒了几粒白色的药丸在手上,然后放进我伸出的手心里,又把水递给我,看着我吞下了那些药粒。
  “我饿了。”在他面前我总是显得无所顾及。
  “只有面包吃了,我不会做饭。”
  “你现在请我吃面包,以后我做饭给你吃。”说完这句话,我警觉地闭上嘴。这样的话带着太强烈的暗示,而他依然宽容地微笑,他拿过一个面包撕开外面的纸,递给我。
  “那我可付不起工钱。”他笑起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怎么感冒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子太薄了,着了凉?”
  “不是。”我忍不住笑起来。
  “那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床太软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昨天一倒下去很快就睡着了,半夜被冷醒了才换了衣服钻进被子的。”
  “你很喜欢这样的床吗?”
  “我喜欢这样柔软的床。”
  “那你可以一直住下去。对了,今天我叫报社的女记者替你选了两件睡衣,还有浴袍。”他一边说一边走出去,然后提着几个袋子进来。“别人选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放下面包,接过了袋子。我看到那珍珠白的睡衣。它们蜷在袋子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是柔软的丝绸。而另一个袋子里则是白色柔软的长浴袍。这让我想起第一次到“兰园”的时候,周莹就是穿着这样的一套走下楼来的。我还记得她高傲的神情和整齐披散的卷发。我看着这一套睡衣,不知不觉就发起呆来。
  “怎么了?你喜欢吗?”何立扬低沉而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喜欢,很漂亮。”我怎么能告诉他这套衣服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假想敌,曾经那个被我当做要超越的目标的继母呢?
  “那就去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好。”
   我拿出新的睡衣和浴袍在镜子前比划着,我很开心我终于也能拥有这样的睡衣和浴袍。那光滑的丝绸在我的手臂上摩挲着,酥酥痒痒,让我笑起来。我发现自己开始常常地微笑,然后我走才湖房间,看到何立扬在沙发上翻看什么,他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来。
  “浴室在那边。”他用手指了指。
  “恩。”
   我经过沙发的时候看了一下茶几,可他翻的东西被上面的几本书遮住了。我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突然对别人如此感兴趣起来。

 

都是令人心疼的女子
浴室的灯是黄色的,并且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我第一次这样完全地看清自己的身体,感觉很突兀,可是我很快就习惯了,无所顾及地看着自己。我早已学会了迷恋自己。如果信仰别人会让自己难过,那不如就信仰自己。只是曾经的信仰永远占据了心里的某个地方,任凭其它情绪再浓烈泛滥,也不可能将他淹没。 


   当我穿上珍珠白的丝绸睡衣,披上白色的浴袍,我忍不住在自己身上寻找周莹当年的影子,可是我和她还是不一样的,她是那么咄咄逼人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我只是无奈地跟着命运旋转而已,有时候被命运转得晕眩,却没有说停下来的权利。
   我走出浴室,何立扬已经没有坐在沙发上,他的房间亮着灯,应该是在房里。客厅开着一盏蓝色的小灯,大概是为我照明的吧。自己竟然可以被人如此细心地重视,我觉得很温暖。
   回到房间,刚才凌乱放在床头的面包已经被拿走,还剩下一个放在盘子里,旁边有一杯牛奶,还有一杯清水和几粒药片。我坐回床上拿起面包和牛奶来吃,然后又把药吃了。喉咙已经不像早上那样难过,而我也没有丝毫的睡意,但是我喜欢在这样凉爽的秋天躺在床上。我知道我不会一直像今天一样惬意而轻松地待在这里,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一直都是一个被命运左右的人,我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预知未来。我很羡慕那些可以将命运握在手里的人。像我这样一片茫然,总会让自己很恐惧。

  “可以进来吗?”一大早,何立扬就在外面敲门,他总是起来得很早。
  “进来吧。”我穿上外套坐起来。
  “今天好点了吗?”门开了,看到他的微笑。
  “好很多了。”
  “在家多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开始忙出版的事了。”
  “这么快?”
  “嫌快呀?”
  “我还没有准备好。”
  “没关系,我会联系出版社把一切弄好的。”
  “谢谢你。”他总是轻易地帮我化解难题。
  “这是你的稿子。”他伸出手,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东西。
  “我的?”我指着他手上那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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