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不可莽撞。”尤五娘闻言,冲着白天行一声娇喝。
“五姐,如果不是李公子在的话,怜儿和玉儿可就要遭了那个姓鲁的魔爪。”面色铁青的白天行停下了脚步,咬牙切齿地向尤五娘说道,“那个混蛋竟然敢对怜儿和玉儿下药,根本就没把咱们洞庭湖放在眼里,既然他们看不起咱们,那咱们也用不着再跟他们客气,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十爷说。”尤五娘很少见到白天行如此的激动,知道他这回是真的被激怒了,于是向站在一旁的刘氏说道。
刘氏闻言,立刻领着屋子里的侍女们离开了,走的时候特意将房门关上。
谭纵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白天行和尤五娘的对话,依旧望着窗外发呆,不过暗中却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留意着尤五娘接下来跟白天行的谈话,或许能从中得知一些功德教和洞庭湖之间的秘密。
“十弟,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杀了姓鲁的小子很容易,不过如此一来洞庭湖可就永无宁日了。”等刘氏等人出去后,尤五娘瞅了一眼发呆的谭纵,沉声向白天行说道。
无论谭纵是真傻了还是装疯卖傻,尤五娘都没有避讳他的意思,如果谭纵真的傻了的话,那么根本就听不懂她和白天行说的话,如果谭纵装疯卖傻,那么迟早会知道瘦高个年轻人的身份,既然如此,还不如提前告诉他。
“五姐,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怜儿和玉儿被那个混蛋给欺负了?”白天行的额头上青筋暴胀,怒气冲冲地望着尤五娘,“姓鲁的那帮人来到君山后,打着合作的旗号,对咱们是颐指气使,耀武扬威,完全拿咱们当下人在使唤,我看他们只不过是想拿我们洞庭湖当根枪在使,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
“十弟,他们的背景太深,咱们惹不起,只能虚与委蛇。”尤五娘知道白天行这些天来心里憋屈,无奈地冲着他一笑,“现在湖广局势未明,在他们与官府的这场博弈中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咱们要小心对待,以免引火烧身。”
“五姐,那姓鲁的也不知道从那里知道了龙王庙的那批东西,现在天天逼着咱们将东西交出去,咱们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白天行闻言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拳,神情严肃地望着尤五娘,“姓鲁的此次前来,可是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钦差大人已经在武昌城开始征调周边州府的兵马,不日将武力进剿荆州府的那些暴民,恐怕一个月内荆州府就会爆发恶战,姓鲁的之所以急着想要龙王庙的东西,看来是想着用那批东西在湖广招兵买马,对抗即将进剿的官军。”尤五娘沉吟了一下,神情忧虑地向白天行说道,“如果他们能控制湖广,那么龙王庙的那些东西咱们即使想留也留不住,迟早会到了他们手里,可是如果他们败了的话,咱们要是将那些东西交给他们,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朝廷届时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因此,咱们一定要尽量与姓鲁的周旋,让他现在无法得到这笔银子。”
“五姐,姓鲁的逼得这么急,咱们要如何才能将此事拖下去?”白天行知道尤五娘说的没错,忧心忡忡地问向尤五娘。
龙王庙的那笔财富本来是一个令洞庭十枭欢欣鼓舞的好事,可是自从被功德教盯上后,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危及洞庭湖的烫手山芋,稍有不慎就会招来大祸:
如果不将它们给功德教的话就会遭到功德教的对付,功德教背景深厚,绝对不是洞庭湖所能对抗的;可如果将它们给了功德教,那么就是资助功德教的叛逆,朝廷绝对不会放过洞庭湖。
因此,对于该不该将龙王庙的那笔财富交给功德教,洞庭十枭现在可谓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尽人事,听天命!”尤五娘的柳眉微微一蹙,双目闪过一道寒光,沉声向白天行说道。
白天行闻言顿时沉默不语,十八年来,洞庭湖第一次遭遇了如此严重的危机,这使得他的心情十分低落,毕竟他现在家大业大,不再是十八年前那个敢打敢杀的愣头青,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得失和顾虑。
“原来功德教是为了钟飞扬留下的那笔钱财而来的,可是奇怪了,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得知了那笔钱财的事情?难道是钟飞宏将消息泄露给了功德教?”听了这里,谭纵终于明白了功德教那些人来君山的意图,这着实令他感到意外,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儿,在他看来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只可能是钟飞宏以及钟正,因为钟家人才不会看见那些财富被洞庭十枭占有。
不过,洞庭十枭好像并不愿意就这么将那笔财富拱手于人,轻而易举地就被功德教拿走,除了尤五娘先前所说的因素外,恐怕洞庭十枭也想将这笔财富据为已有,由此以来的话,洞庭湖和功德教之间必将围绕着钟飞扬留下的那笔财富而上演一场“龙争虎斗”。
弄清了功德教的人此次的来意后,谭纵不由得轻松了许多,他很乐意看到洞庭湖和功德教之间就龙王庙下的那笔财富而产生冲突,届时正好可以从中渔利。
怜儿和白玉在床上昏睡了两天两夜才苏醒过来,期间谭纵除了吃法和睡觉外,一直坐在房间里默默地陪伴着两人,沉默寡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尤五娘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谭纵的一举一动,随着与谭纵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因为通过这段时间来的观察和试探,她实在是看不出谭纵任何的破绽。
现在最令尤五娘和白天行感兴趣的是谭纵当天晚上的神勇表现,即使是白天行,也没有把握能在当时的情形下全身而退,尤其还要面对吴香主这个高手。
对于懦弱的谭纵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勇武,尤五娘和白天行经过一番商议后,认定与千年雪参有关,因为白天行询问了吴香主与谭纵交手时的详情,按照吴香主的说法,谭纵除了力气大、速度快以外,根本就没有招式可言,完全就像是街头小混混的斗殴。
谁也不会想到,谭纵这个被白玉的手下在首饰铺里追得上窜下跳的懦弱公子其实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成功地骗过了包括尤五娘在内的所有人。
怜儿和白玉清醒的那天下午,正当谭纵笑嘻嘻地看着白玉和怜儿倚在床上喝着尤五娘亲自下厨煲的鸡汤的时候,一名大汉急匆匆地来到了房门前,向立在门口的一名尤五娘的贴身侍女低语了几句。
那名侍女随即进了房间,向尤五娘小声禀告,尤五娘闻言,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与怜儿打了一个招呼后,随即起身离开。
“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望着尤五娘匆匆离去的背影,谭纵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瘦高个年轻人的老爹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谭纵猜得没错,怜儿和白玉的消息在昨天下午晚上终于传到了瘦高个年轻人老爹鲁长河的耳中,鲁长河闻言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瘦高个年轻人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连洞庭十枭的徒弟和女儿都敢动,于是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君山,急匆匆赶来了集安镇。
鲁长河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瘦高个年轻人在集安镇的医馆,因此上岸后直奔医馆而来,心中十分担心独子的安危。
医馆被田开源的人围住,不肯让鲁长河去见瘦高个年轻人,再加上白天行正好在医馆里审问瘦高个年轻人的那些随从,心中正有气,于是双方几句言语不合,在医馆门前对峙起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赔罪
尤五娘走后,怜儿和白玉逐渐从红衣舞姬那里得知了她们当晚中了阴阳合欢散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不仅有谭纵如何神勇地击败了吴香主、迫使瘦高个年轻人落水,而且还有两人意乱情迷中在大庭广众下对谭纵的纠缠,使得两人的脸颊上顿时飞起了羞涩的红晕。
不过,谭纵好像对那晚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印象,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这使得怜儿和白玉感到欣慰不少,避免了许多尴尬。
傍晚时分,正当谭纵等人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尤五娘和一名中年人上了画舫,几名随从模样人的手里拎着众多的补品。
谭纵曾经见过那名中年人,正是那天被功德教的人簇拥着从码头方向行来的那名浓眉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鲁长河。
尤五娘去了医馆后,现场的紧张局势立刻得到了化解,她领着鲁长河进入了医馆,见到了在里面养病的瘦高个年轻人。
瘦高个年轻人面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见到鲁长河后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他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来,只能轻微地蠕动着嘴角,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得鲁长河一阵心酸。
那天晚上被冷水一泡,瘦高个年轻人不可避免地感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烧,集安镇的大夫对此是束手无策,如果不是过跟随着尤五娘一同前来集安镇的刘大夫的妙手回春,恐怕他早就进了鬼门关。
说起来,瘦高个年轻人还要多感谢尤五娘,是尤五娘让刘大夫为他诊治,可谓他的救命恩人,尤五娘心里虽说痛恨他的卑鄙无耻,但为了洞庭湖的大局她不得不救瘦高个年轻人。
虽然瘦高个年轻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想要彻底康复的话,恐怕至少需要半年时间的休养,原本瘦高个年轻人的处境不会如此糟糕,可是由于他平常沉溺于酒色,没有节制的风流快活,身体早已经被酒色给掏空了,因此有着隐疾,这次的风寒不过就是一个导火索,引发了他身体内的各种沉疴,结果使得他大病了一场。
吴香主在瘦高个年轻人的隔壁房间养伤,鲁长河随后前去看望,询问了吴香主当晚的事发经过,吴香主于是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当得知是谭纵用铁锚砸沉了小船,并且不让别人就瘦高个年轻人上船后,鲁长河的双目不由得凶光一闪,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心中恨不得杀了谭纵这个导致瘦高个年轻人染了重病的罪魁祸首,还有怜儿和白玉,如果不是这两个小浪蹄子太过风骚的话,瘦高个年轻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此时此刻,鲁长河不反思自己儿子的过错,反而将责任推到怜儿和白玉的身上,瘦高个年轻人为何会如此胆大妄为,由此可见一斑。
“鲁护法,属下护卫公子不力,请护法责罚。”吴香主的脸颊依旧肿胀,头上和胸口都缠着绷带,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后,他挣扎着下了床,冲着吴香主一拱手,沉声请罪。
“吴香主,你已经尽力了,何罪之有?”鲁长河闻言,微笑着拍了拍吴香主的肩头,安慰他说道,“好好养病,等你伤愈之时,本护法还有重用。”
“属下一定为鲁护法效犬马之劳。”听闻此言,吴香主的心中禁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鲁长河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于是连忙沉声说道。
吴香主在功德教已经将近十年,心中对鲁长河的为人非常清楚,知道他是一个笑里藏刀、心狠手辣的人,万一他要是嫉恨自己没能保护瘦高个年轻人的话,那么自己以后可就倒霉了,到时候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吴香主这个时候有些感激起谭纵来,如果不是谭纵将他打成了这副悲惨的模样,恐怕鲁长河有可能会迁怒于他对瘦高个年轻人保护不力。
鲁长河的心中虽然恨不得杀了谭纵和怜儿、白玉,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关海山来到武昌城后展现出了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先是赈济灾民,接着调兵遣将,摆出了一副要将湖广地区作乱的暴民一网打尽的姿态,顿时给功德教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功德教虽然在湖广地区的灾民中发展了众多的教徒,但那些教徒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仅缺少军事和兵器,而且几乎都是为了不被饿死而加入的功德教,这些灾民之所以能攻下洪湖县城并且击败荆州府的援军,完全是当时的时势造成的:
一来,那些灾民们在功德教的鼓动下,士气高涨;
二来,功德教采取偷袭的方法,打了荆州府的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三来,功德教依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将两三万名灾民散开,漫山遍野地呐喊着扑向荆州府的官军,使得那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官军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落荒而逃;
四来,参与围剿的荆州府官军除了五百人的城防军外,其余的都是从各个县镇招募而来的普通百姓,虽然装备了兵器,但军事素质低下,与那些灾民们可谓是半斤对八两,这是导致了荆州府官军上次围剿失利的最主要原因。
而一旦那些灾民与朝廷的正规军开战,尤其是惨烈的阵地战,绝对无法抵抗,肯定会被官军击溃。
因此,功德教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加紧时间招兵买马、整军备战,尽快提高那些灾民的素质,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所以当得知了洞庭湖的湖匪们发现了钟飞扬留下来的财宝后,鲁长河亲自带着人前来君山,希望洞庭十枭能将这笔钱“捐献”给功德教。
作为报答,鲁长河代表功德教承诺洞庭十枭,等将来他们举事成功,夺取天下后,洞庭十枭每个人都加官进爵,由湖匪一晃成为朝廷命官,可谓光宗耀祖,并且将岳阳府交给他们治理。
鲁长河此次并不是空手前来,为了表示诚意,他带来了一张盖有功德教大印的委任状,上面将洞庭十枭的官职明明白白地罗列其中,其中黄海波被任命为岳阳府的知府,正五品,叶海牛是岳阳守将,正五品,尤五娘由于是女人,不能当官,因此被封为正五品的诰命夫人,享受朝廷的俸禄,白天行七人都被委于了正六品的官职。
咋一看,这一连串的官职令人眼花缭乱,怦然心动,其实无论是鲁长河还是洞庭十枭都十分清楚,这份委任状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可望而不可及,只不过是功德教强夺钟飞扬留下来的财宝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先不说功德教以后会不会承认这份委任状,单从目前的态势上来看,朝廷依旧占据着湖广地区的主动,功德教不要说夺取天下,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关海山,他们想要在湖广站住脚跟都是一个问题。
而一旦洞庭湖将那价值百万两的财富交给了功德教,那么就等于正式上了功德教的贼船,使得功德教在湖广的势力又增加了一分,可以肆意调动洞庭湖的资源来对抗官军。
对于功德教来说,得到那笔财富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对于洞庭湖来说,交出那笔财富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洞庭十枭纵横洞庭湖近二十年,自然不是傻子,岂肯就凭着功德教的一张“破纸”就轻易地将那笔财富交出来,于是黄海波对鲁长河采取了一个字――拖,对其是虚与委蛇,以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并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决定的,需要洞庭十枭集体商议后才能定夺。
然而,洞庭十枭并不都是在君山,像老三万里云就常年驻扎在外道上,而老七古天成则去了外地办事,寻常只有过年的时候洞庭十枭才会聚在一起,现在要想集齐他们,唯一的一个时机就是黄海波的二女儿黄瑶大婚,黄瑶将嫁给黄海波和叶海牛义父的孙子,届时洞庭十枭都会前来吃喜酒。
黄海波和叶海牛十三岁就加入了洞庭湖湖匪,由于年龄小,就认了洞庭湖湖匪一个小头目为义父,是那个小头目将两人给带大的,对两人视如己出,两人也对其异常的尊敬。
因此,黄瑶的这场婚礼,无论是黄海波的人还是叶海牛的人,自然全部都要前去捧场。
黄海波的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再加上黄瑶的亲事即将临近,于是鲁长河就耐着性子等了下去,他知道洞庭湖不情愿将那笔财富交出来,倒要看看洞庭十枭会耍什么花招。
为了给洞庭湖施压,鲁长河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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