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公子爷,霍九爷是洞庭湖湖匪在城陵矶镇的两个联络人之一,过往的商队如果想顺利通过洞庭湖,必须向他交纳买路钱,否则的话一定会在洞庭湖被湖匪洗劫。”齐老三闻言,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后,满脸堆笑地向谭纵说道,他感觉谭纵对自己的口气缓和了许多,这表明自己活命的几率越来越大。
“两个联络人?”谭纵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同一帮湖匪,为何要两个联络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公子有所不知,年前这鸿运赌场里还只有一名联络人,可是年后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变成了两个。”齐老三想了想,望着谭纵说道,“依小的看,洞庭湖湖匪的内部可能产生了矛盾,因为那个霍九爷与另外一个联络人田六爷见面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而且两人的手下也都不相往来,这种情况十分反常。”
“两个联络人的话,那么买路钱怎么算?”难道洞庭湖湖匪发生了权力争斗,听了齐老三的话后,谭纵的脑海中立刻浮起了一个念头,他料想齐老三也不清楚里面怎么回事,否则的话肯定就说出来了,于是沉声问道。
“好像是以到达码头的顺序为准,单数到达的船队买路钱归霍九爷,双数到达的船队买路钱归田六爷。”齐老三闻言,开口向谭纵说道,“虽然霍九爷和田六爷并没有明说,不过小的留意了一下,在已经过去的那些船队中,都是按照这个规律交买路钱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出头
“你知不知道,昨天从武昌府来的那支船队到达的顺序是单数还是双数?”听到齐老三的解释后,谭纵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昨天武昌府来的……”齐老三闻言沉思了一下,沉声向谭纵说道,“如果小的没有记错的话,应该的是双数。”
“这个混蛋。”听闻此言,谭纵不由得用拳头捶了一下桌面,嘴里冷冷地蹦出了一句,怪不得那个霍九爷要跟龚老板下盲注,原来是要引龚老板上钩,进而以此为借口敲诈钱财,与买路钱什么的无关。
“公子爷,你跟那个龚老板是什么关系?”齐老三见状,心里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公子这次是搭了龚老板的船队来的。”谭纵并不介意将自己的来历告诉齐老三,冷冷地说道,“船队的三位老板已经决定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赎回龚老板,这个龚老九竟然得寸进尺,企图吞了船队一半的货,让人围住了船队,简直可恶之极。”
“公子爷,好汉不吃眼前亏,龚老九是湖匪,杀人不眨眼,公子爷还是劝劝那三位老板,让他们破财免灾吧,要是既丢了货物又丢了性命的话,那可就划不来了。”齐老三闻言,试探性地劝谭纵,尽量博取谭纵的好感。
“你放心,你告诉了本公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本公子是不会杀你的。”谭纵清楚齐老三的心思,瞅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谢公子爷,谢公子爷。”齐老三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声向谭纵道谢。
当谭纵从大厅里走出来时,五花大绑的齐老三被两名护卫押着跟着后面,齐老三的嘴里被塞上了一团破布,嘴里呜呜咽咽地喊着什么。
罗寡妇和癞狗张等人关在院子东侧的一个房间里,见此情形纷纷扒在窗口向外张望,屋里还有那名撒谭纵面粉的年轻人,他并没有死,不过被割了一只耳朵,头上缠着一块布,蜷缩在墙角不停地呻吟着。
“公子,这家伙如何处置?”走到院子中央的时候,跟在谭纵身旁的沈三望了一眼后面的齐老三,沉声问向谭纵。
“扔到江里喂鱼。”谭纵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大步走出了院门。
听闻此言,齐老三一脸的惊恐,奋力挣扎着,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一名护卫随即找来了一条麻袋望他的头上一套,将齐老三装进了麻袋里,捆好袋口后被两名护卫抬走了。
“天黑了再走,别给大家找麻烦。”临走之前,一名护卫用手里的刀敲了一下罗寡妇等人所在的窗口,冷冷地叮嘱了一句。
出了齐老三家的院门后,谭纵径直去了码头对面的一个酒楼,坐在二楼包厢靠窗的地方,一边品着茶一边望着码头,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龚老板的船队,一些凶神恶煞的大汉站在码头上与船上的护卫对峙着,船队附近的水里还有一些小船四处游荡,船上也是一些面目凶狠的大汉。
谭纵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码头上那些大汉就是洞庭湖的湖匪,原本他们想要强行登船,结果被船上的护卫给拦住。
正如谭纵所想的那样,那些湖匪们不敢在码头上闹事儿,恐吓了一番后见没有效果,于是就将船队看住,不让其离开。
“公子,齐老三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他已经乘上一艘小船过江了。”正当谭纵望着那些码头上的那些湖匪时,房门被推开了,沈三走进来沉声说道。
这个齐老三混迹于城陵矶镇的三教九流,还真的知道不少东西,谭纵从他那里知道了不少鸿运赌场和洞庭湖湖匪的事情,于是就放了他一条活路,在癞狗张等人面前演了一出戏,装作要将他沉江,其实到了岸边就将他给放了,这样一来的话齐老三就能诈死逃过鸿运赌场的惩罚。
“给田六爷的请柬送去了吗?”谭纵望着码头,一边品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已经送去了,不过没有给回信,也不知道他来不来。”沈三闻言,沉声说道,“公子,如果这个田六爷不来怎么办?”
“放心,我是以船队的名义跟他谈买路钱的事情,他一定会来的。”谭纵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洞庭湖的湖匪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那个田六爷和霍老九之间有隙,那么他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从中渔利。
龚老板上当的事情,谭纵可以肯定田六爷已经知道,只不过由于霍老九耍了一个心计,使得龚老板和他的事情成了私事,这样一来的话田六爷就是想插手也插不上。
既然霍老九不想让田六爷插手这件事情,那么谭纵就偏偏要拉田六爷下水,即使田六爷不能帮着对付霍老九,但只要靠上了田六爷,那么也能使得霍老九有所忌惮,并且趁机分化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除此之外,谭纵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想以此事为契机搭上田六爷的这条线,进而打入洞庭湖湖匪的内部,寻找他们与官府勾结的罪证。
夜幕降临后,码头上的那些湖匪并没有走,而是打着火把守在那里,摆明了要跟船上的人耗下去。
谭纵坐在窗前,凝视着码头上的点点渔火,右手五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虽然田六爷还没有来,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这个田六爷一定会来,否则的话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怕了霍老九,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果不其然,就在不久后,房间的门开了,几名大汉簇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瘦中年人走了进来。
“田六爷大驾光临,在下不胜荣幸。”谭纵见状,微笑着站了起来,冲着那名黑瘦中年人拱了一下手。
“李公子客气了。”田六爷上下打量了谭纵一眼,不动声色地也冲着谭纵拱了拱手,然后在酒桌旁坐了下来。
“上酒菜。”谭纵在田六爷对面的座位坐下,冲着立在门边的一名护卫挥了一下手。
“李公子不必麻烦了,田某晚上还有事,等下还要走,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田六爷见状,伸手制止了那名准备去通知厨房上菜的护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既然田六爷有事,那么在下就长话短说了。”谭纵闻言微微一笑,望着田六爷说道,“田六爷,在下有一批货要去长沙府,由于是第一次走洞庭湖,不明白这里的规矩,还望田六爷指教。”
“李公子的船队田某已经让人去看过了,纹银三百两。”谭纵在请柬上已经将船队的情况告诉了田六爷,田六爷冲着谭纵伸出了三根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
“田六爷,在下想知道,如果按照规矩的话,是不是能保证我们顺利到达长沙城。”这个价格与霍老九和龚老板商定的一致,谭纵知道田六爷没有多要,点了一下头后沉声问道。
“按照规矩,我们只负责货物在洞庭湖的安全,出了洞庭湖的话,那么就不是我们所能管得了的了。”田六爷闻言,不动声色地向谭纵说道。
“在下想知道,如果出了洞庭湖的话,在下的货物如果遇到了麻烦,贵方是何态度?”谭纵闻言沉吟了一下,看向了田六爷。
“只要出了洞庭湖,那么所发生的一切就与我们无关了。”田六爷望了谭纵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么说的话,只要出了洞庭湖,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即使与贵方的人有关,贵方也是不会追究的。”谭纵盯着田六爷,缓缓地问道。
“根据洞庭湖的规矩,只要出了洞庭湖,那么就是私事,与洞庭湖无关。”田六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冲着谭纵点了一下头。
“田六爷,有您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听闻此言,谭纵微笑着从身上掏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面上,“在下的这批货物有些急,希望田六爷能尽早安排在下过洞庭湖。”
“田某可以随时安排李公子过洞庭湖。”田六爷并没有让人拿过那三张银票,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谭纵,“不过在此之前,李公子要解决好船队的纠纷,这样的话田某才好安排。”
“既然田六爷方便,那么就请田六爷安排在下明天过洞庭湖。”听闻此言,谭纵微微一笑,向田六爷说道。
“告辞了。”田六爷的双目顿时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见谭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起身向谭纵拱了一下手,让手下拿上那三百两银票走了。
“田六爷慢走。”谭纵站起身,也向田六爷拱了拱手,将他送出了门外。
“公子,看样子田六爷是不想趟这淌浑水。”站在窗口处,沈三望了一眼田六爷一行人消失在下面街道上的背影,沉声向一旁的谭纵说道。
“不管他想不想,已经趟了。”谭纵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坐回到酒桌旁,冲着沈三笑道,“将弟兄们都叫进来,让厨房上菜,既然田六爷不吃,那么咱们吃,等下吃饱喝足了好去找那个霍老九的晦气。”
“好嘞!”沈三知道谭纵晚上要在鸿运赌场大干一场,于是兴奋地应了一声,将外面的护卫都喊了进来,自从江南的事情后,他可是很久都没有动过手了,手早都痒痒了。
与此同时,田六爷和手下也在谈论着谭纵。
“六爷,这个姓李的小子难道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要去找霍老九的麻烦?”一名跟在田六爷身旁的魁梧大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低声问道,这霍老九可不是好招惹的。
“年少轻狂!”田六爷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说实话,他倒很想知道谭纵是如何摆平霍老九的。
“六爷,您的意思是那个姓李的今天晚上要去赌场闹事?”听闻此言,田六爷另外一侧的一个圆脸大汉吃惊地问道。
霍老九当湖匪这些年来杀人如麻,结了不少仇家,因此为了安全起见,他晚上一定会住在鸿运赌场,谭纵要想解决船队目前的困境,必须要去找霍老九,这霍老九可不是吃素的,而谭纵又年轻气盛,一言不合的话,保不准双方会打起来。
这么些年来,虽然也有人在赌场里起纠纷,不过都是商人们之间的一些恩怨,可从来没有商人敢和洞庭湖里的湖匪叫板的,更别说招惹湖匪在赌场里的联络人了。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李公子看来也有几分底气,想必以前顺风顺水惯了,保不准真的会和老九杠上。”田六爷闻言沉吟了一下,说道。
“六爷,这船队的货又不是姓李的,他为什么要替那些货主出头,难道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魁梧大汉撇了撇嘴巴,有些难以理解谭纵的行为,他们已经调查过了,谭纵只不过是和船队一起去长沙城而已,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此事招惹霍老九。
“我倒觉得这个姓李的倒是挺仗义的,遇上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圆脸大汉不同意魁梧大汉的说法,开口说道。
“这小子确实有点儿意思。”田六爷闻言笑了起来,只凭着谭纵现在为船队出头这一点,就使得他对谭纵有了好感。
“六爷,霍老九这次阴了咱们一把,咱们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魁梧大汉想起了一件事情,忿忿不平地向田六爷说道,龚老板这个船队的生意原本属于田六爷的,也就是被田六爷罩着的,霍老九这么横插一杠子进来,摆明了就是给了田六爷一个难堪。
“别急,这笔帐先先记下了,迟早都是要算的。”田六爷的面色一沉,冷冷地说了一句,霍老九这回玩了一个阴招,让他有力无处使,只能眼睁睁地目睹龚老板被敲诈,无形中吃了一个哑巴亏。
第五百五十八章 诱饵
吃完了晚饭,谭纵领着沈三等人来到了鸿运赌场,稍微打探了一下就得知霍老九在赌场二楼与一名舞姬厮混。
霍老九生平有两大嗜好,一个是好财,另外一个就是好色了,自从来了城陵矶镇,不仅每次都要从自己经手的船队那里刮上一层油水,而且每天晚上都会从镇上的青楼中喊舞姬来陪侍。
“找到癞狗张了,在后面玩骰子?”鸿运赌场的大厅分为前厅和后厅,谭纵在前厅的一张赌桌上玩牌九的时候,沈三走了过来,在他耳旁低声说道。
谭纵随后在沈三的带领下去了赌场的后厅,见到癞狗张后,故意在他隔壁的一张赌桌上赌起了大小。
就在谭纵在那张赌桌边上站稳后不久,一名赌客看似无意地撞了正在那里赌得兴起的癞狗张一下,癞狗张转身冲着那名快步离去的赌客骂了几句。
就在癞狗张骂骂咧咧地回头,准备继续赌的时候,视线无意中落在一旁赌桌边上的谭纵身上,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怔了一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生怕被谭纵看见。
由于害怕有护卫留在齐老三家附近,癞狗张和罗寡妇等人直到夜幕降临后才离开齐老三的家,就如齐老三所说的那样,癞狗张从齐老三的家出去后直奔鸿运赌场,将在齐老三家里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管事。
王管事知道齐老三在赌场里偷了谭纵一事,他还在奇怪癞狗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将该拿的钱拿来,得知谭纵身上竟然携带了两千两银票后,顿时就起了贪念,准备动手将谭纵这只“肥羊”给劫了:
既然谭纵能够随身携带两千两银票,那么此行肯定带了不止两千两的银票,只要派人将他给绑了,一定能够大捞一笔,事后只要将人望江里一沉,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惜的是癞狗张并不知道谭纵的身份,因此也就没有办法知道谭纵在哪里落脚,只清楚谭纵操着一口江南口音,好像是一个生客,以前从来没有在赌场里见过他。
王管事虽然贪婪,但是这种大事他却不敢私下里作主,要是被别人捅出去的话,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鸿运赌场有两个管事,负责协助老板尤五娘处理赌场的事务,一个是王管事,另外一个是邱管事。
尤五娘只管打理赌场,向这种抢劫杀人的勾当从不沾手,以免给赌场带来晦气,而除了尤五娘之外,赌场里最大的就是田六爷和霍九爷。
王管事是霍九爷的人,自然要将此事禀告给了霍九爷,霍九爷闻之后,让他明天安排癞狗张和罗寡妇等四个见过谭纵的人在码头和镇子里寻找谭纵的下落,这么一大块肥肉,他不吃白不吃。
谭纵从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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