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杂家吕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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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杂家吕不韦-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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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一只觉得虽是千军之中,吕不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正如就算千军之中,他一眼就能认出吕不韦一样。

有些人注定要相遇,就像他和吕不韦!

有人站在高处,自然有人要站在洼谷,有人被阳光照耀,自然也有人要被阴影笼罩。将军功成,其下要有白骨堆砌,吕不韦扬名立万,他张天一好像是他一生的垫脚石。

张天一心中涌起恨意,涌起狂意,他实在不服。他一生曲折,先是满怀抱负到咸阳寻求功名之人,仗着一身修为,一腔无法宣泄的怒火,对敌英勇,终于被王龁器重,得到他的信任。在王龁的眼中,张天一、郭德岗等人是一时瑜亮,不分高下。

他很振奋能得到这种公平的机会,因为他一直觉得,这世道对他一直不公。他没有吕不韦的运气,没有吕不韦的机会。没有吕不韦拥有地一切一切,他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击败吕不韦一次。

眼下机会来了,吕不韦困守邯帜城,秦军四面围打。他没有司徒拔的勇猛冲锋,却是小心翼翼的指挥着兵士一点点的攻克赵军的土垒,他要做第一个攻入邯帜城的将领,要让什么郭德岗之流,统统靠边站,他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他击败了吕不韦,也让所有没有选择他的人后悔。可他没有想到就在这里,吕不韦临风而立,出现在他的面前。

吕不韦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还是一如既往微笑,可张天一望见吕不韦的那一刻,一颗心凝结似冰,他发现自己还需仰望此人,无论从地势还是从心理。

他说自己永无出头之日,难道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这怎么可能?张天一忍不住去望吕不韦的一双眼眸。那里有着洞彻世情的清澈。

两军的激烈交战,竟然奇迹般的缓和下来,只是为了酝酿更强烈的冲击。

吕不韦手抚轩辕秉争剑,夕阳西下,给冰冷的刃上,也染上奇异的光辉,剑锋轻转,折出七彩的光辉,笼罩着世间万物。

天地间回荡着个朗朗的声音,“张天一,你能挡我三剑,邯帜城,我让给你!”

战阵前的情况,王龁虽看不清,却也是微蹙了下眉头。

他离的实在有些远,虽是目力敏锐,可毕竟只能看个大概,却看不清每人的表情,吕不韦跃上土垒那一刻,他微微扬了下眉头。

他其实并没有见到过吕不韦,可见到那人的身法,那人的沉凝,那人一到,千军厮杀都为之凝涩,王龁已经知道,那人定是吕不韦!

如今赵境之内,除了吕不韦外,又有谁有如此的魔力与魄力,让三军为之动容?!

他和吕不韦均是天下皆知的人物,可他们竟然奇异的每次都擦肩而过,王龁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玄妙。

吕不韦邯郸成名的时候,他正在征战月氏国,他扬名天下的时候,吕不韦又开始经营北地原阳。

吕不韦连根拔起秦军虎师的时候,他随后训练出了秦军东军!

杨三白早就发现了张天一那方的异样,诧异地道:“王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吕不韦奇兵未动,怎么张天一已经停了下来?”

西方天空上呼啸地黄龙慢慢的淡化,杨三白早就见到邯帜城南、北、东战况依旧激烈,可西方张天一那面却是现出异常。

王龁回过神来,轻叹道:“吕不韦果然是高手,擅长不战屈人之兵,兵法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他只要击退张天一后,邯帜城西之围可解。”

“那张天一会不会有危险?”杨三白紧张问道:“难道王将军觉得,吕不韦修为如此之高,张天一万军中不能敌之?”

王龁淡然地道:“能与武安君一战之人,岂是泛泛之辈?”

他说起武安君的时候,口气中有了感喟,还带着丝尊敬,无论如何,武安君这三个字,敌人或者朋友提起来,都是无法轻视。

“可吕不韦武功高明,心智更高,只看他掌控局面的机会把握的极好。若我出手,张天一会败,但不会死。”

杨三白诧异道:“难道以王将军的本事,也是不能杀得了张天一?”

王龁眼中有了讥诮之色,叹道:“三白,有时候杀人永远不见得是好的解决方式,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杀了张天一,秦军不见得会溃败。说不准有旁人统领,反倒会同仇敌忾。可张天一若败若逃,当然比死更是影响秦军的气势,秦军失去统帅,自然溃败。甚至约束不好,很可能影响其他三方的攻打。”

杨三白叹口气,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龁目光一闪,轻声说道:“吕不韦出手了。”

无迹可寻,从土垒跃下之时,落日余晖还未散尽,可他长剑上寒光更甚,光亮得让人眩晕。

从土垒到张天一的身边,还要经过无数如狼似虎的秦军,吕不韦纵身一跃,就踩到了一人的头上,那人还没有反应之时,就觉得头顶一轻,吕不韦已经闪身而过。

如潮的秦军在他眼中,看起来不过如草芥,他身轻如燕,矫若蛟龙,从秦军人头上踩过,如御风行。

第356章 那一剑的风情

赵军士兵一颗心提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秦军士兵却终于有了醒悟,纷纷挥剑挺枪,想要拦截下这个不可一世之人。

剑光翻飞,长矛如林的刺来,吕不韦蓦然挥剑。

晚霞一耀,映在剑光之上,射出光彩万千。

眩耀的光环下,矛折剑断人头落!

晚霞如血,鲜血似霞,吕不韦一路行来,劈霞浴血,竟然没有人能挡住他的信手一击,或者说,甚至没有人挡住他的半招!

轩辕秉争剑甚长,剑柄也长,持在手中,只是一挥,就有数颗人头飞起。

血色漫天,更胜残霞。

健步急行之下,鲜血喷涌,吕不韦宛若杀出一道血海,势不可挡。

所有人都是惊立当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高手,千军万马取敌首如探囊取物!

张天一手握长剑,只见到吕不韦的锐不可挡,眉梢眼角的高傲,陡然间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他知道,他还是不敌吕不韦!或许是永远的不敌吕不韦,他张天一不要说挡三剑,就算一剑,怕都是不行!

张天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做了一件让他事后庆幸,却又终身后悔的决定。

他长剑一斩,翻身上了垒上,落荒而逃!

吕不韦摧城拔寨的一剑劈出,却是落在了垒上。

只听到轰然的一声大响,如同天上的闷雷击在地面,尘土飞扬,烟雾弥漫,土垒看似都被吕不韦一刀劈裂。

张天一早就翻过了土垒,径直向最前地土垒冲过去。

性命攸关的时候,很多人第一时间考虑逃命,之后才有后悔。

张天一本来见吕不韦之前,踌躇满志,可被他一语数剑惊得信心尽丧,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再不回来。他虽然在秦军簇拥之下,却没有半分的安全感觉。

见到张天一逃命,吕不韦目的已达,翻身上了垒上,手中神器之剑挥起,喝道:“杀!”

他杀字出口,赵兵终于醒悟过来,只觉得方才那一剑,简直非是人力能够使出,更觉得那一剑之威,已经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一时之间,赵军士兵精神振奋,纷纷从最后的防线窜出来,向前方的秦军杀过去。秦军主将逃窜,无人指挥,不由大乱。

他们从正午攻到黄昏,这才抢占了两道外垒,可退出这两道外垒,不过是转瞬地功夫。

秦军无心应战,被赵军一鼓作气的从最后一道防线,杀到第一条防线,放声高呼,宣泄着心中的热血和激情。

吕不韦人在垒上,见到如水的赵兵从身边漫过。心中涌起自豪之意。扭头向落日尽出望去,那里旌旗招展,隐约见一人袖手冷望,暮色中,带有无边地孤傲。

那人是王龁吗?吕不韦想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手中的轩辕秉争剑,剑光胜雪,夜色已临。

“吕王,东边的秦军突然增援,东部的防御告急。”有兵士急急的赶到。

吕不韦皱了下眉头,说道:“命何兵尉放他们进来!”

兵士愣了下,虽然对吕不韦的命令他是绝对服从,可这一刻也是觉得自己听的有些问题。赵军正在誓死抵抗秦军,怎么能这时候放他们进来?

吕不韦见到士兵的疑惑,淡然说道:“你听得没错,我是说放司徒错他们进来!”

“张天一果然不是吕不韦的对手。”杨三白苦笑道:“这次他逃命离去。我秦军军西线对吕不韦而言,再无威胁可言。王将军,兵士已经三鼓疲惫,如今天色已晚,我等天时地利皆不占据,不如暂且撤军,明日再战如何?”

杨三白说地也是实情,秦军正午开始进军,一直攻到黄昏,剧烈攻击下,米水不进,都是血肉之躯,只怕现在已经不能发挥兵士战斗力的半数。

王龁脸色倒还平静,淡然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天一不过是个将才,吕不韦才懂得蛊惑人心,是我等的对手。你只看到我等的疲惫,却没有见到赵军亦是强弩之末。如今之时,拼的已非勇气,而是毅力,谁能坚持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

“可司徒错已经负伤累累,难以再发挥当初之勇,我见郭德岗那面也是无能为力。王将军如今手上生力军不足五千之人,攻寨人数却已经折损过万。”杨三白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此时退兵,虽是士气稍落,但不算大败,可若是等到兵士疲惫。吕不韦士气正盛时出营攻击,我军必然大败。”

王龁望着邯帜城,突然问道:“你知道吕不韦安营的方法叫做什么?”

杨三白微一愕然,神情模糊地道:“三白对阵法之事,并没有太深的研究。”

王龁露出沉吟之意,叹道:“此安营之法是上古轩辕的车轮大阵,是当年对战蚩尤,破九雾弥阵所创。”

杨三白向营寨的方向望过去,从高处看营寨,只见到土垒处处,割得营寨一节节,就算在高处望过去,也是看不透营帐中地十之五六。这不是玄学,而是采用各种视角加以掩映阻挡,杂乱无章中却有着井然有序。

王龁没有说及之时,杨三白只见到一块块土垒,一条条沟壑,木栅大车交错,旌旗挥动。可细心留意下,才发现整个营寨真的如车轮般坚实严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车轮虽然坚固严密,杨三白却又感觉到营帐中的勃勃杀机,说道:“此等阵法,的确是古怪得很。”

王龁皱眉说道:“这个阵法一点不古怪,形容这种阵法的本质,却是再合适不过。车轮实乃守营到了极致的一种下寨阵法,这种营寨扎下来,就一个目的,抗击对手的攻打。此阵外方内圆,设计相当巧妙,可以调动守营最大地力量,却要花费外围攻打之人的数倍力气。我伊始还是不敢确信,可经过这长时间的攻打,终于知道吕不韦一直在隐藏着阵法的精要,让我误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外垒守营之法,诱使我攻击。”

“没看出来吕不韦竟然还是安寨的高手。”杨三白皱起眉头,说道:“据我所知,他是小说家出身,习得一身高明的修为,已经很让人诧异,他怎么会这么高明的阵法?”

王龁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现在可以肯定,吕不韦绝非简单之人,我想他暗中必定得过高人的指点。这种车轮阵法早就失传很久,兵家之人都不见得能用出来,吕不韦一介武夫,怎么会如此布阵,而且还能指挥得游刃有余?”

杨三白诧异地道:“王将军觉得是何人有如此能力?”

王龁想了半晌,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既然明白他阵法的精要,反倒可以全力攻打,车轮虽坚,但却一破皆碎,他这营寨守到极致,自然攻击薄弱。所以方才你说什么吕不韦会派人反攻,那是绝无可能!”

“可我们眼下也无太多可用之兵。”杨三白皱眉道:“我们抽兵急行,四下占领城池,来此不足十万之兵,可这已经是庞大的数量。有大半数都是投入这场战役中,眼下生力军不过近万,想要破阵只怕还有困难。”

“放信号召集围攻邯郸之兵。”王龁毫不犹豫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和吕不韦都是疲惫不堪,若有赢满春等人三万生力军加入,必能破他地阵法。可这次我们若是撤退,只怕以后他若再次安营,我等再要破阵,我军士兵心理就会有不可战胜之感,那时候悔之晚矣。”

杨三白皱眉道:“赢满春等人若是撤回,邯郸出兵怎么办?”

王龁微笑着道:“如今邯郸权力更替,平原君等南方贵族派系打击北方派系,而他们却也被吕不韦割断了手脚,我赌邯郸绝对不会出兵!三白,点火为号,召集赢满春等人回转,切莫耽搁。”

王龁认定的主意,旁人一样难以劝阻,杨三白无奈,才要吩咐手下去点火,只见到邯帜城东方的秦军突然泻了进入,不由惊喜道:“王将军,司徒错破了邯帜城东!”

王龁精神亦是一振,可转瞬脸色微变,杨三白陡然见到那个方向火光一耀,转瞬火势凶猛,冲天燃起,不由大骇道:“邯帜城怎么会有人放火?”

杨三白当然清醒的明白,他们攻邯帜城,绝非要烧毁邯帜城,不然当初赢满春就已毁了邯帜城。

王龁见到火光熊熊,心中微颤,失声道:“糟糕,司徒错危矣!”

火光燃起前,邯帜城东的防线,似乎瞬间被撕出个口子。

赵军的防御转瞬弱了许多,东侧秦军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第三层防线。秦军士兵如麻,转瞬翻过外垒最后一重,杀到赵军的内垒之中。

内垒虽有防备,可显然比外垒要弱了很多,众秦军才得五千生力军接援,一举攻破了赵军的防御,心中振奋不言而喻。

他们从正午奋战到夜晚,本已疲惫不堪,而赵军防线被破,无疑给他们最大安慰,这时候都想起来哪方破了邯帜城,王将军必有重赏,破了邯帜城,当要屠戮赵军,一解心中的怨气。

东面的防御被破,其余的赵军必定士气大落,转瞬之间,其余三面的秦军也要齐聚,这时候哪管得了什么埋伏陷阱。

所有的人都是双眸血红,所有的人都是喉中低吼,由如狼嚎,所有人的身体中,都被兴奋充斥,如同饿狼扑食,这种气势激发起来,不要说赵兵无法抵抗,就算是司徒错也是如此。

司徒错人在外围喝令众人攻打,见到防御陡陷,心中反倒升起一股不详之意。

他呼喝连连,只想让手下暂缓攻击,直觉中他认为这是陷阱,直觉中他认为吕不韦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邯帜城东侧的防御。

可秦军如潮般前涌,又岂是他能够约束的住?

司徒错并没有跟着上前,反倒止住了脚步。他长的虽是粗鲁,可却是粗中有细,远比太多人要圆滑很多,他处事也比太多人要精明很多。固然破邯帜城有重赏,可为了重赏舍弃性命,那绝对是不明智的举动。

见到秦军不受约束,司徒错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武安君白起,一个念头转了上来,若是武安君带军,绝对不会如此之乱。

想到白起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可却转瞬不见。

白起对秦军,对秦人,都是影响巨大,就算对他也不例外!

等到觉察到两道火光金蛇般的蔓延过来,司徒错这才从刹那的恍惚中惊醒过来,心中为之一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如此乱战之中走神,却已经发现一种暗黑的液体,从外垒的两侧涌来,仿佛来自地狱,诡异非常。

随着那液体流动,火蛇随之前窜,转瞬就要把土垒之间的土地蔓延覆盖,可很多秦军还是没有察觉到这种危机,有的脚下甚至踩地就是这种液体。

司徒错全身的寒毛几乎竖起,大叫着道:“传令,撤!”

他撤字一出口,已经最先的向外垒跑去,他和张天一不同,他用正兵,却绝对不会像张天一一般身先士卒,舍命攻打。

是以他虽是秦军将领,但在秦军之中甚至有些靠后,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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