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冰冷之刃透体而过,感觉到了敌将的眉目眼角,都有说不出的冷酷无情,感觉到背心又是一惊,转瞬热辣辣地一片,谷棱邦已经飞了起来。
他临死之前心有不甘,只是望着敌将,想知道他是否就是吕不韦!
死在名动天下的吕不韦手上,也算死得不冤。
敌将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已经大声喝道:“大吕陈天在此,哪个敢拦!”
陈天?
谷棱邦人在空中,飘飘荡荡,茫然的想道:是那个助吕不韦深入匈奴军中擒拿敌酋,吕国五大将军之一的陈天?果然是名不虚传!
“轰”的一声大响,陈天刺死谷棱邦之时,两军终于撞击在了一起。只是一方已经迟钝,另外一方却如布满锥子的铁板一般,人飞马嘶,惨叫连连,银甲骑兵如同惊涛骇浪般,拍在对手的身上,空中人影飞舞,地上马儿悲嘶,谷棱邦的数百骑兵,瞬间倒下了一小半。
陈天人似神将,马如天龙,一刀刺出,刺穿了谷棱邦,竟然更是把他活生生凌空带出十数丈远,鲜血空中喷洒,他勇猛无敌,力沉马快,身后的骑兵却是多少凝滞了片刻,司马错见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恨不能身生双翅飞过去。
见到谷棱邦惨死,司马错心中痛楚难掩,嘶声叫道:“冲过去,困住他们,莫要让他们冲出来!”
众秦兵两条腿毕竟不如快马,才冲了几步,银甲骑兵阵型再变。相撞的骑兵拨马散到两旁,后方的骑兵却是飞快地插入了,西秦悍兵的骑兵之中。
“嚷”地一声大响,声音清脆,远传天际。
紧接着就是耀眼的寒光,让整个战场为之一亮,漫天的鲜血,让所有人的双眸赤红。
两队骑兵陷入近身肉搏之中,银甲骑兵弃了大刀不用,纷纷抽出横刀砍了过去,秦军骑兵慌忙之中接战,只是无论长矛、短剑、盾牌、长弓,都是挡不住横刀的兜头一击。
矛断盾裂,横刀锋锐无比,在银甲骑兵的沛然冲击之下,秦军骑兵已经四分五裂,辛苦积累的骑兵,已被银甲骑兵屠戮了大半。
刀光闪烁中,人头飞起,鲜血喷涌,剩余的秦军骑兵,已经抵抗不住银甲骑兵的攻击,尤其见到谷棱邦被敌将带飞了十数丈,他们的内心恐惧万分,只觉得这银甲骑兵嗜血好杀,非是人力能能抵抗!
陈天横刀再挥之下,震飞了谷棱邦的尸体,冷冷的下令道:“射。”
弩矢如雨,铺天盖地向涌过来的秦兵射了过去,骑兵再起,向着秦军士兵奔了过去。
秦军士兵见到骑兵一战尽丧,如雨的弩箭,摧毁了最后的一点坚持,“轰”的一声响,已经四分五裂的逃了出去。
司马错竭力约束,只见到前军冲撞了后军,后面的秦军士兵挤了两旁的士兵,一时之间人挤人、人踩人,早已是乱做了一团,又哪里能约束得住。
银甲骑兵也是浑身是血,虽有自己的血,但更多的却是敌人身上的鲜血,他们凛然不顾,马蹄纵横践踏,转瞬又是汇聚成洪流,开始席卷战场上的一切。
只要银甲骑兵所到之处,秦军士兵就如被怪兽吞噬一般,片刻不见了踪影。
所有的秦军士兵已是无心抵抗,只能四处逃窜。
他们虽是人数众多,却已经完全组织不成有效的抵抗。
兵败如山倒,司马错只见到一面倒的屠戮,对方明明比自己少了太多的人,可仗着马快刀锐,全军浑然一体,竟然把自己的大军,打得溃不成军,他顾不得仰天长叹,落荒而逃。
第346章 意外
吕不韦此刻埋伏在山腰,身后跟着二千的铁骑军士兵,正向庆阳城的方向望过去,那里喊杀声隐约可闻,浓烟败雪滚滚。
这次吕不韦带过来的吕军士兵并不算多,一共只有五千铁骑军。余外的特种骑军与轻骑军,都已被他调到北境,交付于庞暖、王翦、李牧三人指挥。
但是,兵不在多而在精,出战之前,其实已经定了胜负,两军交战之时,绝非只是对垒冲锋那么简单,吕不韦最重视情报收集工作。
出兵之前。吕不韦就把一切细节整理出来,并且反复进行推敲。从离开邯郸以后,吕不韦一直按兵不动,却早早搜集各种情报。
经过收集整理分析,吕不韦得知对手多少有些狂妄,和自大的齐军仿佛,不要说在附近没有放哨,甚至后营都没有做任何冲营的防备。
吕国铁骑军都是远远驻扎,提防被司马错知晓动向,却于一夜急行军之下,推动了数十里,清晨之前休息了个把时辰,趁西秦悍兵攻城之际,袭其后军本阵。
吕不韦相信陈天的能力,也相信陈天定能击溃司马错的大军,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守株待兔而已。
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铁骑军士兵,吕不韦宛若回到了当初,赵国为官,带领二千士兵入阏于的时候。
可现在却多了很多不同,他不再是个默默无闻的赵国都尉,而是名震天下的吕王吕不韦!
他带领着的也不是骁勇的赵军士兵,而是统帅着更加精锐的吕军,精兵粮足、装备精良的天下无敌雄师。
吕不韦发现自己,已是变了太多太多。回首五年多来的一切,吕不韦有了那么一刻的怅然,只觉得这一切宛若梦中,或许不过是个梦而已。
人生总是如此,有的时候,往往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可他最大的改变,不是手下的人多了,不是自己的地盘大了,不是武功修为高明了,更加不是敌人胆寒了;而是他开始不再想着前世的历史,而是打算去创造新的历史了!
恍惚只是片刻,吕不韦转瞬便恢复了警觉。
远处尘烟高起,吵杂喧嚣的声音传来,吕不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知道猎物已经上门。
司马错若败,多半会南下回转,投奔上官城的嬴禄悉军所在,而自己守候的这条道路,正是通往上官城之路。
败军狼狈不堪,却是竞相逃命,因为身后不远处,有一条银色凶龙正在张牙舞爪。
司马错人在马上,还带着几百的骑兵,千多的步军士兵。
他已经定下了主意,只要能逃过陈天的追杀,当回转上官城之时,他就与嬴禄悉合兵一处,去攻打北面的吕国边城。
这个仇,一定要报!
望着手下们丢盔卸甲,司马错胸中怒火高燃,这些杂牌之军,就是不堪大用,若是秦军精锐三军在次,何至于如此狼狈落魄。
司马错的心中愤慨,却总是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不远不近的追赶,想着银甲骑兵的张牙舞爪,司马错不寒而栗。
带着手下的骑兵急急奔行,司马错也顾不上手下的性命,行到一处山坡前,司马错终于勒住了马匹,因为前方不远的道路,不知道为何,却是堆了不少的大石枯枝,马匹已是不能过去。
“他妈的,老天都在欺负我!”司马错在马背上暴跳如雷,喝令手下道:“去搬开这些石头!”
手下秦军士兵唯唯诺诺,无奈的翻身下马,卖力的去搬大石。
司马错却是侧耳倾听着身后的动静,突然发现身后那紧如密鼓,催人命般的马蹄声,也已是静了下来。
总觉得有些不对,司马错突然心中惊凛,抬头向山腰上望过去,只见到一片银色的浪头,好像遮挡了日光,迅即地向他这个方向涌来。
尘土飞起,碎石滚落的速度,都不如半山腰银甲骑兵的冲速!
竟然又冒出一队银甲骑兵?
司马错心中大寒,想要勒马退后,可前方有大石阻路,后方的秦军士兵纠结成一团,他虽是勒马却不能逃命,只是原地不断的打转。
银甲骑兵来的好快,风一般的快疾,云一般的飘渺,从山腰冲到山下,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
吕不韦人在驴背上,感受着疾风割面的感觉,那一刻,再回到从前。
手中轩辕秉争剑一摆,众兵士毫不犹豫的驾弩射击,远射而近搏,道理说起来虽是简单,但却永远都是杀敌最有效的手段。
青螺驴疾驰起来,似是能与流失的时间赛跑,吕不韦人在驴背之上,厉声喝道:“吕不韦在此,司马错受死!”
弩箭如雨,吕不韦却是摘了特制的弩机,手指连扣之下,已然射出了五支弩箭。
“嗤”的一声大响,弩箭如雷轰、如电闪,五箭齐飞,跟随呼喝之声,转瞬到了司马错的眼前。
呼声如雷,震得群山作响;箭矢凌厉,惊天动地而起!
漫天的箭雨齐飞,却也是难掩那五箭的威势!
司马错那一刻有了种错觉,有了场愕然,竟然来不及躲闪,被四箭接连射中,一在肩头,二中胸膛,一在小腹。
弩箭去势不衰,透体而过,激出五道血泉,司马错在马上晃了下,一头栽倒在地,马儿亦是“咕咚”倒地,却是被一箭贯穿了头颅。
吕不韦五矢齐飞,却是无一落空,秦军士兵见到主将身死,轰然而散,吕不韦却是策马来到司马错的身前,凝立不动。
司马错竟还没死,嘴角一丝血迹,艰难地说道:“吕……不……韦,你我……无怨无……”
吕不韦收了那蛟筋制成的强弩,脸上满是落寞之色,怅然地道:“我欲争夺天下,没有道理可言,挡我者必死!”
吕不韦射杀司马错,秦军群兵无首,一哄而散。
众铁骑军士兵立在吕不韦身后,眼中也满是尊敬之色。
他们或许每人并算不上最好,但他们的优势在于团结,可吕不韦方才一弩五箭,由如电闪,已经超越他们眼中人的极限,给他们造成的震撼,也是不言而喻。
在吕不韦的指挥下,他们需要的只是服从。
申猴远远的快马前来,低声说道:“大王,陈将军只是追了半程就已折返,去取庆阳城了。”
吕不韦点了点头,略微沉吟后,说道:“申猴都尉,你取了司马错的首级,带去庆阳城下,助陈将军一臂之力,我先带兵前往上官城。庆阳城事情若定的话,可让张布赫暂时镇守,让陈将军速派兵前往上官城外,指定的地点进行汇集。”
申猴点头之后,一刀砍下了司马错的脑袋,快马回转而去。
吕不韦却是喝令手下稍事休息,上马径直向上官城的方向奔去。
申猴使者提着司马错的脑袋,快马回转到庆阳城前,见到陈天大军还在城前,不由心中微沉。
陈天面沉似水,高声喝道:“司马错的秦军前来侵袭,赵军右将军赵平弃城而逃,我吕国大军前来剿灭秦敌,为保庆阳百姓安宁,尔等还不开城迎接?”
城头上有些骚动,主将不在,群龙无首,没人敢擅自做主开城。
陈天身边一人,面孔端正,大声说道:“不才冈山,本为赵军原阳骑军旅帅,如今早已归顺吕王,如今是骑军都尉。我家大王仁义过人,重颁田亩新法,保治下百姓安宁。吕国境内之处,百姓无不丰衣足食,今日来守庆阳城,实乃庆阳百姓之福。众位莫要犹豫,开城依附我家大王。西秦悍兵再来,当无忧矣!”
城头的赵军士兵又是议论纷纷,有人已是高声道:“听说冈都尉乃东胡之人,番邦外族,竟然都归顺了吕王,不知道吕王会如何安置我等众人啊……”
冈山笑道:“我虽然是胡人后裔,都能得到重用,更不用说你等华夏之人了!愿意从军者,只要有能力,大王必将重用。若是愿意御甲之人,金钱、土地任选其一!”
城头上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一人却是面色赤红,大声喝道:“不要听信这人妖言惑众,吕不韦乃我大赵叛逆,抢占了我赵国北地一百余城,若是开城放他进来,我庆阳必将姓吕,而难归赵氏!”
这人叫做赵尔立。乃是找赵军中的师帅,赵平逃命之后,他算是城中军职最大的几人之一,他自然反对吕不韦等人进城。
城头又是闹哄哄地一片,众说纷纭,陈天还是阴沉着脸,见到申猴抛过人头,一刀刺中,高高举起喝道:“如无我吕军前来,赵平逃命之后,司马错早就攻下了庆阳。焉容你等罗嗦,我等是来保百姓平安,你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尔立城头冷笑道:“谁小人谁君子那可说不定……陈天……你……”
他话音未落,突然觉察到脑后疾风一阵,不由心头大惊。
不等他去闪避,只觉得脖颈一紧,赵尔立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高高飞起。
转瞬发现众人均在他的下方,骇然的望着他,城楼上却多了一具无头的尸体,鲜血狂涌而出。
一人手持厚刃大剑,剑锋之上不断滴血,却是和他平级的师帅汤仝。
赵尔立双目充血,这才明白过来,他已经被汤仝背后偷袭。一剑断头!
陈天城下望见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心道:老子要取城,就要看看那些不服,你小子啰唣半晌,不知道正在和阎王爷打交道吗。
“咚”的一声响,空中的头颅,终于落在了地上,城中赵军士兵噤若寒蝉的望着汤仝,不明白他的意思。
汤仝一剑砍死赵尔立后,呼啦啦地围上一群人来,却都是站在汤仝的身后,众赵军兵士见到都是汤仝的手下,不由凛然。
汤仝却是拎起赵尔立的脑袋,冷然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吕王顺天成事,北地草原一带胡人都已归附,如今为我们驱逐西秦悍兵,理应倒履相迎才对。可偏偏有这么多人大逆不道,阻挡天意,难免自取灭亡,赵尔立就是这些人的下场!你们中间,还有哪些人不想吕王手下大将入城?”
众赵军士兵面面相觑,望着滴血的脑袋和厚刃大剑,纷纷说道:“我等愿迎吕王军队入城。”
汤仝点头吩咐道:“那还不打开城门,迎陈将军入城!”
众人应了声后,都是轰然去了城门,打开城门后,出城分两列跪倒,汤仝最先说道:“庆阳兵士百姓恭迎吕王大军,请陈将军入城!”
众兵士齐声跟着喊道:“庆阳兵士百姓,恭迎吕王大军,请陈将军入城!”
一时之间,呼声远远传开了去,城里城外满是欢呼之声。
陈天人在马上,一时间威风凛凛,暗想原来吕不韦早有准备,取城里应外合,举重若轻,这可比司马错聪明了很多。
按照眼下的趋势,不久的将来,击退嬴禄悉部秦军,这秦赵两国间的通道,将掌握在吕国手中!
陈天入城的时候,吕不韦正快马奔驰,他带了不过二千的兵士,准备了一日的口粮,疾驰南下,天中之时,已经到了上官城外。
这二千兵士虽是甚少,可却是原阳铁骑军的老班底,个个都可以说是以一当十,配备的装备马匹都算是最为精良。
人多当然有人多的好处,可人少也有人少地妙事!
最少大军行进,辎重跟进必不可少,可二千骑兵的辎重,却可以自行消化干净,不必太过考虑粮草地供给。他们跑的极快,甚至把司马错的那些手下,都是丢到了身后。
上官城附近虽然是在嬴禄悉的掌控,可这并不耽误吕不韦兵士的补给。
吕不韦先命令吕梁统领手下兵士,自己却带着嫪毐,径直向着上官城东而行。
上官位于大河北向南转之处,附近水系繁多,周围也有数山,以苍莽山最为有名,相传当年轩辕手下猛将曾灭异族在此,是以留下苍莽山之名。
吕不韦和豫章骑马过了纪水的时候,豫章见到吕不韦皱紧眉头,不由问道:“大王,我军才打了胜仗,怎么您却是一直闷闷不乐?”
吕不韦望向远方,轻声说道:“上官城地处要害之地,水道纵横,复杂无比,当初在邯郸之时,乐毅老将军就画了地图给我。这里骑兵难以施展,水陆作战才能取胜,却是少有的北地具备南方的特色。嬴禄悉若是以陆地作战,我们当不惧之,可他若是深入水道分兵作战,以水军和我们作战,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豫章皱眉道:“原来大王运筹帷幄,早已有了决胜千里之心,若这上官真不好打,不如调动冈石的军队来此。”
吕不韦展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