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瑜关切地问,“永安,身体不舒服吗?快告诉母后,别小病不医成大病,到时候你肯定要吃一番苦头。”
高凝珍看这一幕看得眼里喷火,原来苏梓瑜是用了她以前惯用的招数,难怪骗得她的儿女团团转,以为她是天下第一好的嫡母,不过是做戏尔。思及此,她袖下的拳头握得很紧。
永安公主下意识地看了眼生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屋里有点闷,儿臣才会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啊。”苏梓瑜慢慢直起身子,“那永安先行回去吧。”转头吩咐晋嬷嬷送永安公主回去。
永安公主也不推辞,这个时候她不想看到生母那可恶的嘴脸,还是先避开为好,安静地行了一礼,由晋嬷嬷护送离开。
高凝珍看着女儿的背影走向大殿,女儿连头也没有回一次,可见这次她的行为有多伤女儿的心。难过地闭上眼睛,再看向苏梓瑜时,正好看到她与七皇子说话,她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生怕这个儿子把一切都爆光出去。
好在儿子也像女儿那般,朝她看了几眼,就把这事囫囵过去了,她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要暂时过了这一关,她会慢慢再寻求到一对儿女信任,这件事也就能压下不提。
苏梓瑜和蔼地揉了揉十皇子的耳光,微笑的眼里并无半分笑意,一会儿后,收回自己的手掌就迈步去看那无力躺在床上的小小孩童。
七皇子也不想看到生母,忙找了个理由回去,苏梓瑜很快就应允,看着七皇子跑出大殿,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
这殿里再没有那一对小姐弟的身影,高凝珍脸色一板,往前一站不畏惧地看向苏梓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他们只会心向于我,你夺不去他们的心。”
苏梓瑜收回看向十皇子的目光,手搭在红菱的手背上,慢慢地踱到那首座坐下,饶有兴趣地笑道:“高凝珍,你还真有自信……”
高凝珍不喜欢苏梓瑜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很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我是他们的生母,就一辈子都是,不是你这样伪装的母爱可以比拟的,苏梓瑜,你也别再装了,这都是我玩剩下的,你再拾人牙慧还要脸不?”
苏梓瑜很欣赏高凝珍这外强中干的样子,这比任何的戏剧都要好看,一副惬意地笑道:“对我用激将法没有用,高凝珍,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恨不得那天就死去,这样至少你还能带着美好的回忆赴黄泉。”
“苏梓瑜,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你给我听好了,我总有一天会再回到原有的高位的,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就尽管看看你,嗯,如何咸鱼翻生?”苏梓瑜戏谑道,“你可要加把劲,别让我独美于前。”
无论她说什么,苏梓瑜都不动怒,孰高孰低一目了然,高凝珍就知道她再如何逞强其实也已经落于下风,这不再是她只手遮天的后宫,一股无力的颓败感袭卷于胸,只是面对苏梓瑜,她不甘心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让人笑太阳岛。“好,你给我等着。”
苏梓瑜好整以暇地一笑,扶着红菱的手背站起来,步向高凝珍,“尽管享受这最后的盛宴吧,高凝珍,我怕再过两天你就再也没有这机会了。”
这是什么意思?
高凝珍发现她看不明白苏梓瑜了,以前的苏梓瑜简单一目了然,只要激一激她,她就会失去冷静,可现在的苏梓瑜却是无论她说了什么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让她渐渐觉得寒意爬上了脊椎。
苏梓瑜看到高凝珍这表情,不禁笑得更欢了,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别忘了本宫的话哦,高凝珍,大礼还在后面,本宫保管你会很‘喜欢’的。”头一转,“红菱,摆驾回宫。”
一众宫娥都跪在地上,“恭送皇后娘娘。”
惟有高凝珍像一尊雕像一般地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苏梓瑜也不介意她此刻的失礼,而是笑道:“这后宫的天还是那个天空,良禽择木而栖,你们好自为之。”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高凝珍身边的亲信没有一个不一脸震惊的?皇后这话是不是暗示他们投诚就既往不咎?这些天来身为贵妃的高凝珍并没能笼络住皇帝,他们早就人心不齐。在后宫这么久,谁不知道见风使舵?眼看高贵妃这条船就要沉了。
高凝珍回过神来的时候,没再看到苏梓瑜那讨人厌的背影,不过却看到她的亲信们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恨极了苏梓瑜的高姿态,怒喝一声,“你们以为背主求荣,你们就能得到荣华富贵?卖主之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她苏梓瑜是在分裂我们的人心。”
众人细思其实也有道理,背叛高贵妃投入到皇后的怀抱,只怕也难得到皇后的信任,这么一想,众人炽热的心思也渐渐地凉了下来。
“娘娘放心,奴婢(奴才)不会做出背主求荣之事。”
听到这声保证,高凝珍这才轻吁出一口浊气,这多事之秋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过去?摸了摸肚子,这假怀孕也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
坐在凤辇上的苏梓瑜还是难掩好心情,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这样也能气得对手险要吐血,真是错过了人生多少的乐趣。
“娘娘,明明都到这地步了,为什么永安公主和七皇子还不把事情都爆出来?”红菱一脸遗憾地道。
自家主子在高凝珍身边安插有人手,好不容易才让那两只小白眼狼发现十皇子生病的真相,然后主子再适时地出现,本以为会掀起轩然大波,哪里知道还是波澜不惊,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她是越想越不甘心,那两只白眼狼的性情不但主子知晓,其实她们这些亲信心腹哪个没摸清?
“毕竟是她肚皮里钻出来的,哪会这么轻易就会出卖她?红菱啊,你想得太简单了。”苏梓瑜看向自家忠心的侍女,“既然我已经下了铒,就不怕他们不咬勾,耐心地再等等。”
“娘娘真是气定神闲。”红菱承认自己是急性子,遂只能扁扁嘴道。
“红菱啊,你要记住,永远都不要太急躁行事,不然永远都不会成功。”苏梓瑜看着眼前的冬景,轻声道,这是她用血换回来的教训。
红菱知道主子说得在理,遂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
苏梓瑜没再说话,而是一派悠闲地轻敲起凤辇的把手,就快要收网了,她这次会有充足的耐性。
元宵还是如期到来,林珑本来想要丈夫陪她一块儿去逛花灯的,只不过丈夫临时有事要进宫,她又怀着身孕不能出府到处闲逛免得动了胎气,故而用过晚膳后就与叶蔓籽等几个小姑子一块儿打叶子牌。
吟诗这样的风雅之事,其实林珑不大喜欢做,这府里也就叶蔓君喜欢,据闻还弄了个什么诗社,曾邀请林珑加入,不过给林珑婉言拒绝了。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再说又是已婚妇人了,与一堆未出阁的姑娘家终究不同,难以玩到一块儿。
故而在这夜晚里,叶蔓籽提议玩叶子牌,林珑很快就响应了,拉了叶蔓宁、叶蔓安两个庶女一块儿来玩,气氛倒也热烈不已。
惟有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书的叶蔓君瞄了一眼,无甚兴趣地再度把注意力放在书上。不过心思也难再聚起来,这年节一过,母亲就跟她说,等天气和暖之后,她出阁的日子也快到了,因夫家远在汝阳城,从水路出发,也要个把两个月才能到达,等安顿好再拜堂,都要入秋了。
一想到嫁人,她就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的年纪不小了,再也不能拖,只是一想到她那个并未谋面的未婚夫,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提不起劲儿来?歪在罗汉床上一角,她斜瞄一眼林珑,不知道自己能否有这嫂子一半的好运。
林珑却是没有察觉到身后大姑子的满腹心事,笑吟吟地出牌,“看来我又要赢了。”
“不行不行,大嫂,你次次都赢,这不公平。”叶蔓籽忙嚷嚷道。
林珑却是笑着轻弹这四姑子的额头,“起手无回大丈夫,四姑子,玩牌嘛就不能耍赖嘛。”
“大嫂太厉害了,我们都玩不过你。”叶蔓宁道,把手中的筹码递给这大嫂,算算自己输了也有不少,不禁暗嗤林珑是那吃人血肉不吐骨头的奸商。
叶蔓安却是温和一笑,“大嫂说得对,愿赌服输。”乖乖地递上自个儿的筹码。
叶蔓籽还是哇哇叫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筹码递给长嫂,“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赢。”
林珑摇头笑了笑,一转眼就看到叶蔓君失神的样子,心弦一动,推着手中的牌,“我要去解一下手,如霞,你代我玩一下。”
“大嫂,你让侍女顶替,到时候她输了你可不许抵赖的?”叶蔓籽笑得贼兮兮地道。
“放心,如果她输了,我自然会认账。”林珑打包票道。
把位置让给了如霞,她穿好鞋,轻碰一下中蔓君,“大姑子在这儿发什么呆?若是闷了,我们出去走走。”
叶蔓君闻言,本也没有心思再看书,对于玩叶子牌又没有兴趣,遂笑着点点头,“好,我正有此意。”
两人结伴掀起帘子出去,侍女们也赶紧跟上,尤其是南园的下人,谁不知道大奶奶有孕在身可是疏忽不得。
回廊上挂着喜庆的红灯笼,整个府邸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因林珑在主院这边,叶钟氏早早就下令不许放炮,所以这一路还是极为安静。
一股冷风吹来,林珑本能地拉紧身上的大氅,不过这风吹在身上还是颇舒适的。
“大嫂,你冷吗?”叶蔓君可没忘记这大嫂还怀胎呢,目光下移,现在已经见到孕相了,这肚子比过年那会儿要大了些许。
“没有。”林珑笑着轻拍叶蔓君搀扶着她手臂的手,“小姑,我瞅着你好像有心事。”
叶蔓君微一愣,林珑的观察入微让她觉得心下一暖,就连母亲也没有这般细心,反倒是这个长嫂留意上了,“不知道当初大嫂从苏州到京城结亲,可否有忐忑不安之情?”
论起来,在这点上她与林珑的处境极为相似。
林珑一听,就知道叶蔓君在愁些什么,对于这小姑可能会在四五月份近初夏时离开府邸一事,她早就听叶钟氏提过,还看过她的嫁妆单子,不愧是侯府千金,丰厚得令人咋舌。叶钟氏那会儿怕她会不高兴,还加了一句说是有部分是她私人的嫁妆。
林珑记得那时候还忙道:“大姑子一人嫁到那么远去,这嫁妆还可以更丰厚一些,毕竟山高水远的,我们也可能照拂不上,还不如多带点嫁妆,真出了什么事不至于连条退路也没有。”
她这一表态果然搏得叶钟氏满脸的笑意,更是与她讨论起来私下的打算。
只是她没想到身为新嫁娘的叶蔓君也会不安,“小姑,说没有不安那是骗人的,离开娘家到达夫家过日子,谁都会担心一二。”
“是啊,以前日子还没到之时,尚且可以自我安慰,可是真正临到自己头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叶蔓君叹息道,遂又小声地凑近林珑道:“大嫂不知道,我私下也有埋怨我爹娘,给我许了这么远的婚事,我这辈子还没离开过京城,到了汝阳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
“小姑,我倒是觉得与其现在杞人忧天,还不如顺其自然。”林珑只能安慰道,“依我看,不如找些有关汝阳城的风土人情这方面的书看一看,真到了那儿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晓。”
“我已经看了不少,该做的准备也没有少,就是这心总是不安宁。”叶蔓君笑了笑,“其实也不算什么事,这婚事不管好与不好都那样了,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更是反悔不得。”
林珑听闻,不禁有几分同情叶蔓君,“我们要向好的方向看,我听说未来姑爷一表人才,是人中龙凤呢。”
叶蔓君的俏脸一红,“什么人中龙凤我也不求,但求他能怜惜我一些,就像大哥对待大嫂这样,我就于愿足矣。”
“我可听闻这汝阳王府每逢时节都会遣人上京给小姑送东西,可见还是上心的,小姑就别发愁了,这婚姻一事也得细心经营,时间一久,未来姑爷必定会发现小姑的用心,焉会不感动?”
叶蔓君听到林珑这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心下倒也定了许多,笑了笑,“大嫂,说点你与我哥相处的细节,我好学学你如何笼络我哥的。”
林珑脸色涨红,“有什么好说的。”想来都羞死人了。
“怎么没好说的?快嘛,我要听听。”叶蔓君笑着催促,“你是成过亲的妇人,我们年龄又近,对我肯定有借鉴意义。”
听听过来人的说辞没坏处,不过像母亲那样的经验她并不想学,毕竟母亲的婚姻没有让人艳羡的地方,但自己这个长嫂就不同,明明大了肚子,还能让大哥每晚都回到她的寝室安睡,光这条就能让不少已婚的年轻妇人嫉妒得咬紧手帕了。
自己诗社那一群自命高雅的闺中密友,哪一个提及到自己这个长嫂也是羡慕居多,当然也有唱反调的人,但那还不是心里不平衡才那般做的,她自然一眼就能看穿本质。
“既然小姑开了口,那我就说说吧……”林珑勉为其难地开口。
姑嫂二人沿着回廊慢慢走着,小声说大声笑,气氛相当的好。
天气也相当配合,并没有飘雪落下。
屋里的依旧温暖得很,素纹的伤已经基本都好了,过了元宵她就要回南园当差了,故而在屋里收拾自己的衣物。
正忙着,门帘被人一掀,“大姐,娘唤你过去。”
素纹好奇道:“可有什么事?”
“娘没说,就是让我来唤你过去。”
素纹看到小妹笑得贼兮兮的,上前轻敲她一记,“连我都要卖关子。”瞪了一眼小妹,这才不慌不急地往厅堂而去。
她是家生子奴才,父母都是府里的管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当初因为这样才被叶钟氏看上,放在身边当大丫鬟。本来包括她在内的家里人都认为,她终究有机会成为叶旭尧的姨娘,所以对于她的婚事,她的父母始终不急。
但如今大奶奶有孕后,大爷并未纳上一房妾侍,这就让她的家人着急的,因伤回来休养的这段日子,母亲没少问她这方面的事情,在她斩钉截铁地表示,大爷和大奶奶不会让她成为姨娘,母亲这才做罢。
心思缜密的她也暗暗明白母亲在操心她的婚事,只不过她的心里有了人,也不好开口与母亲细说,至于心上人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明白,这心情可想而知自然是烦躁得很。
轻挑帘子进去,她轻声道:“娘,您唤我?”
“这是素纹姑娘吧?哟,都长这么大了。”
素纹闻言打眼看去,这人她认得,府里的管事之一来福家的,上前行了一礼,“福婶怎么过来了?”
素纹的亲娘张三贵家的笑着拉女儿过来坐下,“怎么说话的,你福婶是特地过来看你的。”
“看我?”素纹不解地重复道。
来福家的笑道:“素纹这都长大了,该是到出阁的时候,这不,我这是保媒来的。”
素纹脸上的笑容一收,“保什么媒?”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又是在大奶奶身边当差的,这府里能排得上号的管事哪个不盯着你?”来福家的笑道,“这不,我也给挑个好的,你周叔周婶家的儿子不但人长得俊,而且现在又在侯爷身边当差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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