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次,她才发现孙子喜欢上有夫之妇,为此她严厉地责备过孙子,不让他再接触林珑,他们高家丢不起这个人。
如今这女孩倒也反应灵敏,借了这个借口来划清界限,表明叶家无意于她高家,真是小瞧她了,小小年纪,倒也让她阴沟里翻了船。“老身决无为难义安郡主的意思,再说老身是臣,太后娘娘是君,哪敢与娘娘日月争辉?”
叶钟氏见目的达到,朝林珑看了一眼,林珑也会意地走到自己应站的位置。虽然她是叶钟氏的儿媳妇,但她有郡主的封号,自然是站在了皇室宗亲那一列,与静王妃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安安静静地站到自己应站的位置上。
高老太太见状,也没有再滋事,径自到了外命妇那一列。
这一段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朝拜的进行,太后威严,皇后庄重,内外命妇都跪下行叩拜之礼。
林珑随着众人行动而行动,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情,心情不禁有几分澎湃,真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
朝拜之后,林珑被苏梓瑜叫了过去,“义母,您叫我?”
“坐下吧,跪拜了这么久也该累着了。”苏梓瑜道,“你这身孕也怀了将近四个月,胎是稳了,可也不能马虎。”
林珑敛裙坐在宫娥搬来的圆椅内,确实靠在椅子里要舒服得多,“倒也不特别辛苦,还好。”
苏梓瑜微一倾身摸了摸她的小腹,“再过个把月,里头的小家伙就会动了,到时候,你就要辛苦了。”她是过来人,自然知晓怀孕的艰难。
“义母也是,这怀孕更是操劳不得。”林珑自然也是关心苏梓瑜的,毕竟苏梓瑜年纪不轻了,这怀胎肯定要比她辛苦,“那个高老太太……”这事她觉得必须要与苏梓瑜解释清楚才好,哪怕她们真的亲密如母女,也不能彼此有了隔阂,要维护一段关系,少点心思都是不行的。
苏梓瑜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事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我们母女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是什么为人,我焉能不清楚?放心吧,随便几句话就能离间我们的母女情,也太小看我们了。”
“义母……”
林珑颇为感动苏梓瑜竟会如此信任自己?她不过是侯府的世子夫人,都能明白要完全信一个人有多难,而苏梓瑜贵为当朝皇后,就更是不会轻易信人,所以这一份信任弥足珍贵。
“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信你,信谁去?”苏梓瑜状似没好气地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义母的信任,我会记住一辈子的。”林珑郑重地道。
苏梓瑜笑着伸手掐了掐林珑有着婴儿肥的脸蛋,就算林珑表现得如何耀眼突出,这也还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
母女俩亲密的一幕,也落在不远处太后的眼里,“高家那老妇竟是白费了心机,事情到了这局面,高家做得太多了。”
站在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有几分意会,看来高家是翻身无望了,若不是高贵妃怀上了龙种拖延了时间,只怕现在高家众人就要大厦将倾各自飞了。
“哀家乏了,你且扶着哀家回去吧。”太后朝身边的心腹嬷嬷道。
“是,娘娘。”
众人看到太后的鸾驾起程,立即直身恭送。
苏梓瑜也挥了挥手,“这大过年的,各家事情也多,就此散了吧。”
一众贵妃又是跪拜了个半天,这才一一走出大殿,叶钟氏没有过多的逗留,因苏梓瑜留下林珑用午膳,所以在离去前还是小声地叮嘱了几句,林珑都一一应了。
林珑随苏梓瑜返回皇后寝宫,两人边说边走倒是相处甚欢。
一回到宫前,看到永安郡主拉着皇七子的手往宫门处跑,两人都有几分急色,因而没注意到人,差点撞上了苏梓瑜和林珑,好在宫娥拉得快。
“母……后?”永安郡主睁大眼睛颤抖地唤了一声。
皇七子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难看,赶紧上前,恭敬地给苏梓瑜行礼,“参见母后。”
“你们姐弟冒冒失失地要去哪儿啊?”苏梓瑜面对高贵妃所出的两个子女并没有板着面孔,相反她的笑容很是和蔼,“这虽然是春节了,但天气仍寒冷得紧,你们姐弟怎么穿得这么少?”严厉地目光看向一众宫娥。
永安郡主这回心神定了定,“母后,这不怪他们,是我们……我们姐弟急着去堆雪人,所以才没穿厚实的。”
“没错,母后。”皇七子看了眼姐姐,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今儿个天气放晴,适合堆雪人,还请母后允许我们出去玩一会儿。”
苏梓瑜伸手揽着这两人在怀里,“要去玩可以,母后决不反对,但是一定要穿得厚实才行。”伸手接过匆匆回转去拿衣物的宫娥手中的厚氅衣,她蹲下身子,展开氅衣像个慈母一般给这两个孩子披上,“永安,你是长姐,要照顾好皇弟,知道吗?”
她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永安郡主郑重地点了点头,“儿臣知晓,母后放心吧,儿臣就与皇弟去玩一会儿就回来,断不会误了皇弟的功课……”
苏梓瑜刮了刮永安郡主的俏鼻梁,“好了,这大年初一的,还做什么功课?好好去玩儿吧。”目光转向皇七子,“不过母后可要丑话说在前头,这几天玩可以,之后还是要做好功课才行,你父皇可要抽查的。”
“母后,儿臣知道。”皇七子答得很快。
苏梓瑜这才由侍女红菱扶着站起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轻笑道:“去吧,不过要由侍女在一旁侍候才行。”
永安郡主点点头,拉着弟弟给苏梓瑜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才急匆匆地向前跑去,像放飞的风筝。
林珑一直很留意苏梓瑜的表情,但是不管她怎么看,苏梓瑜待高贵妃所出的两个孩子都是一等一的慈母相,半分做假也没有。她不是不惊奇,但更是心疼苏梓瑜要疼爱庶出的两个孩子,一想到苏梓瑜所出的孩子无一养活,不由得为这高高在上的中宫难过,“义母待他们真好。”
“他们养在我的膝下,我待他们自然会好。”苏梓瑜直到那两个孩子看不到身影后,这才拉着林珑进了寝宫。
“我为义母不值,这到底是别人的孩子。”
林珑自问,如果她嫁叶旭尧时是继妻,那她能不能将前妻的孩子当亲生的?其实不用多细思,她就知道很难,要做到心无芥蒂是不可能的,好在她是叶旭尧的元配,她怀的孩子是长子嫡孙。
苏梓瑜凑近林珑笑得很神密,“一切都会有回报的,我经历过的一切会让那始作俑者都经历一遍,就在不久的将来。”
林珑愕然,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时半会儿,真的猜不出苏梓瑜的用意何在?待那两个孩子如亲生的又如何?到底不是从自己肚皮里钻出来的,再疼也是隔了一层皮。
“你以后会知道的。”苏梓瑜不打算把话说得太白。
林珑见状,也会意地不再问,不管这义母要做什么,她都会毫无原则地支持她,毕竟这是给过她母爱的人。
苏梓瑜颇为喜欢林珑这一面,不刨根问底却又能信任她的样子,其实挺暖心的。处在皇后这位置上,就算与娘家人在一起也会有层隔阂,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的第一身份毕竟还是皇后,要必恭必敬才行。
另一边的永安郡主直到跑出苏梓瑜的视线后,转头严声命令侍女离他们姐弟远点,不要跟上来。
“姐,我觉得母后待我们俩不薄。”皇七子看到侍女离得远远的,不禁皱眉道。初到皇后寝宫时,他有点怕这嫡母,可嫡母待他很是温柔,他也渐渐地敞开了心胸。
“你是傻子吗?”永安郡主训着弟弟,“全宫的人都知道她与母妃的关系不好,母妃因她都要丢了性命,你还说她待我们不薄?”永安郡主睁大眼睛一脸愤恨地道。“我告诉你,那是假仁假义。”
“如果母妃真做了那些事,那么是母妃对不起母后。”皇七子义正辞严地道,“先生也有教过我们要明辨是非……”
“你叫了她多少天母后?又叫我们的母妃多少天母妃?这么快就倒戈相向了?”永安郡主没想到弟弟会是这样的人,不禁地一脸失望,推了他一把道:“你回去,既然那个女人那么好,那你回去,不要去偷偷地见母妃,你这个叛徒。”
皇七子被姐姐这么一推,险些摔倒在地,看到后面的宫娥要来扶他,他忙摆了摆手不让他们靠近,上前板着小脸道:“我不过是与你分析讨论,你推我做甚?我哪有说不去见母妃?离开这么久,我也想她与小弟。”
“总算你还有良心,没有让狗全吃了。”永安公主这才脸色好看一点,“我跟你说,母妃才是那个真爱我们的人,你不能搞混了去……”
皇七子虽然对苏梓瑜这嫡母没有了戒备之心,但对于生母的依恋还是占了上风的,“姐,我懂。”
“既然懂,往后可不要被她温柔的举动骗了,还有,见到母妃,不能说那人的半点好话,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不能伤了母妃的心。”
永安公主听得这皇弟表态,这才重新拉起他的手,“七弟,我跟你说,我们是亲姐弟,同胞所生,要团结一致对外才行,不能让人轻易瓦解了。”
“嗯。”皇七子轻声点头,眼角瞄到那一堆宫娥,“我们如何摆脱她们?要是让她们知道我们与母妃私下见面,怕是要起风波。”
永安公主皱了皱眉,与母亲私下约好了,所以她才在新年朝拜后,迫不及待地与弟弟跑出皇后寝宫,半个侍女也没带,哪知会遇上苏梓瑜?这才不得不带上那一串令人头疼的鱼。
“我们想个法子甩开她们才行。”
“姐,你有好主意?”
永安公主依旧在思索着,最后嘴角一笑,“有了,我有法子甩开她们。”示意弟弟附耳过来,两人一阵耳语,皇七子欣然点头。
皇后寝宫内,林珑正与苏梓瑜聊得兴起时,看到晋嬷嬷急匆匆地进来,似有急事要禀告。
苏梓瑜道:“珑姐儿不是外人,有放直说。”
“是。”晋嬷嬷恭敬地应声,“娘娘,永安公主和皇七子甩开一众宫娥,私下与高贵妃会面……”
“哦,私下见面……”苏梓瑜玩味着这几个字眼。
林珑却是一愕,随即恍然道:“看来他们急于出宫是要去见高贵妃,义母,这到底是两个养不熟的孩子。”
苏梓瑜却是不动怒,嘴角依旧挂着微笑,“且由他们去,不要出面惊扰了他们。”
“娘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这样下去,确如义安郡主所言,这是两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晋嬷嬷把林珑不欲说出口的称呼也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其实她一直不太赞成自家主子采取的怀柔政策,“再怎么样,他们与高贵妃是血浓于水……”
“嬷嬷,我知道你的心情,但现在按我的吩咐行事。”苏梓瑜声音略重道,“这事我心中有数,等火候一到,你们就会知道我是个什么用意。”
晋嬷嬷见劝不动自家主子,不禁有几分怅然若失,“是,娘娘,老奴这就去吩咐她们不要打草惊蛇。”
“去吧。”苏梓瑜挥了挥手,再度一脸不以为然地与林珑对弈,“来,我们接着下。”
“义母,这样放任真的好吗?”林珑担忧地问,怕苏梓瑜将来会给自己种下麻烦,这孩子不是亲生的就是麻烦,疼不是,不疼也不是,总之,怎么做都是错的。
“放心好了,如今站得有多高,我就会让她摔得有多重。”苏梓瑜笑道,“你啊就别给我摆出一副苦脸,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头一回觉得原来这样做中宫之主真是轻松。”
林珑仔细地看了苏梓瑜半晌,看到她并不是在强颜欢笑,她这才放下心中大石,“义母,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那是当然。我回宫来绝不是为了自虐。”苏梓瑜笑得骄傲,“我算是看开了,只要自己不为难自己,这世上能为难自己的人还真不多,更何况我已算是天下至尊的女人了,能到我头上拉尿拉屎的人不多。”
也就惟二而已,更何况这两人对她都有一份亏欠之情,就更是不会轻易让她受挫,反正她现在感觉自己练就罗汉金身,早已刀枪不入。
林珑听得苏梓瑜说得轻松搞笑,这才不再纠结,继续执子而下。
临近午膳时,朱翊与叶旭尧一道过来。
“朕听闻你留下义安郡主,干脆把子阳也叫来,大家一块儿用个午膳吧。”
叶旭尧给苏梓瑜见礼,目光很快地扫向自家媳妇,看到正在给皇帝行礼的她嘴角的笑容,这才放心地回她一个微笑。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落在苏梓瑜的眼里,对于这对小夫妻的恩爱,她乐见其成,“谢过皇上,有他们夫妇陪着,臣妾觉得这年过得真不错。”
朱翊看到妻子笑得比平时真诚,就知道她是真的高兴,在与她并肩到用膳的偏殿时,悄然握住她的手,“朕只想你快乐。”
苏梓瑜回他一个微笑,并不答话。
跟在两人身后的叶旭尧却是凑近自家媳妇,“你与高家老夫人的事情我听说了。”
林珑瞟了眼丈夫淡定的神色,“这也怪我不好给了她空子去钻,其实那会儿我早一步走就好了……”
她的玉肤坊大笔的进项都来自一群贵夫人,所以,她自己交往认识的人也很多,不可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婆母的身后,必须面面俱到地与众人打招呼促进交情,这样不但是为了玉肤坊的生意,也是她身为襄阳侯世子夫人的责任。
“这怎么能怪你?”叶旭尧有几分心疼地看着她,“娘子,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他在担心她,毕竟叶家在朝堂这么多年也有积下一些仇怨,就怕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会不适应,被人欺负了去。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林珑嗔道,“难不成是瓷器做的不成?一碰就碎?夫君,你要对我即你娘子要有信心,我年纪不大,不代表就应付不来。”
叶旭尧看她不似为难的样子,这才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到了偏殿,苏梓瑜与朱翊落坐,叶旭尧也不含糊,拉着妻子再度行了一礼这才扶着妻子落坐,自己坐到妻子的旁边。
“你倒是维护你的小妻子。”朱翊看到叶旭尧细心地给林珑净手,不由得取笑了一句。
“回皇上的话,她怀孕后,臣一直很担心,还是把她侍候好了才能安心。”叶旭尧答道。
在家的时候,他也渐渐习惯了亲自侍候林珑用膳和净身,林珑怀胎也颇为辛苦,他能多爱护一点她也能多安心一些。
“皇上,看看,这才是好夫婿的表现。”苏梓瑜笑着轻掐了一下林珑的俏脸蛋,“还是我闺女有福份。”
“梓瑜,你想说朕待你不好吗?”朱翊听到妻子赞扬另一个男人,心里颇不是滋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妻子再也没有用赞扬的目光看过他,他突然想到。
苏梓瑜横了一眼朱翊,“皇上日理万机,宫里宫外都要照料到,皇上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了,臣妾可不敢奢求。”
朱翊一听她那话中有话的一番说辞,皱紧了眉头,正想要驳斥她几句,想到德妃,他感到心虚,遂转移了一个话题,“怎么不见皇儿他们?”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他们有母妃的,我就让他们回去吃上一顿午膳,结果个个都不在。”苏梓瑜笑道。
“胡闹,他们过继到你膝下,自然要尊你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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