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灶台里的火，烧到了最大，她却还在不断的添着木柴。
然后将手中血迹还没干的黑刀给扔了进去。
黑刀在哀鸣，呜呜作响，就像是有人在因为疼痛而哭泣，可是哭泣的人不该是她么？
火光印在了她的脸上，黄色的。她看着灶台里的火，橙色的。
那把黑刀，红色的。
她又疯狂的添置柴火，但是黑刀却始终没有要变红的迹象。
毁不了么？
毁不了，那该怎么办？
“你在做什么？”苏子航疲惫的看着她，他的手里还拿着药，刚才送走了大夫，他就急急忙忙的到这里来。
苏小小回过头，似乎被惊吓到了，苏子航走了过来。
将手中的药包放在粘板上，然后要去拿药罐子，洗一洗，再将药给倒了进去，然后加上水。
作势要放在灶台上，慢慢的熬。
苏小小看着他这模样，有些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么自傲的苏子航会亲自做这些事情。
他看着她呆滞的模样，有些不耐烦：“你快让开啊！我现在急着要熬药。”
苏小小这才反应过来，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却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等她反应过来时，想要制止，却看见灶台里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刚抬起的手，就这样放了下来。
金黄色的火光重新点亮了黑暗的灶台，黑色的刀，就这样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有些惊讶，然后用火钳夹了出来。
“姐，这刀是你的么？”他疑惑的问。
苏小小看着那什么都没有变的黑刀愣住了，一股名为恐惧的虫子从她的心底爬了出来，然后又在一个完好的地方，重新挖了一个坑。
“不是。”
苏子航看着她发白的面色，有些愧疚，是不是刚才他的话重了？
“你，没事儿吧。”他迟疑的看着她。
苏小小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苏子航摇了摇头，然后又重新转过身去，照顾着灶台里的火。
手中的黑刀，也被放在了一旁。
她该哭，还是该笑，那把黑色的刀，出现在，死人的地方。
等药熬好了，已经是黎明了，苏子航小心翼翼的端着药去了青竹的房间。
还是惨白的脸色，被刺中的地方虽然被布包裹了，但还是在汩汩的流血。
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是被谁刺的，用什么给刺伤的。
无法愈合的伤口，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解开了纱布，狰狞的口子，正暴露在他的眼前，他又将血给擦了擦，然后用新的纱布，新的药，重新给他绑上。
那伤口，树直的，像是被尺子给刺伤的，可是……
他忽然想到了厨房里的那把黑刀，放下药碗，就匆匆走了过去。
黑刀还在，只不过被人用来砍柴了。
苏子航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佣人嫌弃的将刀扔在了地上：“什么刀啊！没开刃的刀也被放在了这里。”
他看见那木头上只有几道浅浅的砍痕，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捡起那把刀，仔细的看了看，通体漆黑，没有什么纹饰，刀身和刀把，自成一体。
佣人见苏子航过来了，连忙换上了恭顺和谄媚的脸。
“大人。”
苏子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道：“你去给我找一只兔子来，要活的。”
“是，老爷。”他点点头，然后离开。
苏子航仔细的打量着手里的黑刀，冰冷发寒的气息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冷！
兔子很快就被带了过来，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白兔，苏子航闭上眼睛，轻轻的划了一刀，然后雪白色的皮毛上开始渗出了一抹嫣红。
“把它给我包扎起来，像人一样救治。”他指着那雪兔道。
佣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听了他的话，像治疗一个人一样，去治疗它。
血是止不住的，佣人开始心急了起来，苏子航的脸一点一点的变冷，他的心里也开始发寒。
直到最后，那雪兔血流不止而死了。
苏子航提着刀，急忙的朝着客房走去。
一路上碰到了丫鬟，长工，脸上也是冰块，步履生风的经过了他们。
苏小小坐在院子里发呆，她没有想到苏子航会就这样闯了进来。
提着那把黑色的刀，苏小小一看到那刀，脸色就变了，心里我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了。
苏子航看着她突然惨白的脸，以为是他发现了她的事情，所以害怕了起来。
心中就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姐姐，能否解释一下这刀是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
“姐姐为何要杀青竹？她是我的妻子啊！”
苏小小没有说话，杀人么？杀青竹，除非她背叛了自己，否则她死都不会伤害她。
但是如今，她却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不是我。”她在心里说着。
但是嘴上却是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苏子航用一种及其痛心的表情还有眼神看着她。
“算了，你走吧！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他背过身，不再看苏小小。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地说：“知道了。”
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了。
要离开这个院子的时候，苏子航又道：“把你的东西拿走。”
她停住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说：“那不是我的。”
然后离开了这里，苏子航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抽筋一样。
很疼很疼。
走在川流不息的街上，苏小小拉紧了自己的包袱，然后朝着城门口走去。
这里始终是不能让她留下么？她有些疑惑，却不知道该找谁问，她有心事却不知道该向谁诉说。
一切的一切，明明与她无关，她和那些人一样，是无辜的，但是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有罪。
出了城，随着一个返程的商队一起，去往京都。
真的是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找到明泽，还有希望他平安。
枯黄色的，稻草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平铺开来，放在了屋顶上。
然后从梯子上走了下来。
“好了，屋子已经修好了。”他大声的说。
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妙龄少女，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她看着那人道：“累了，进来喝口水吧！”
“嗯。”他笑着点头。
那女子正要走进去，却又呗突然叫住了：“苏梦。”
她回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怎么了？”
那人红着脸，有些害羞的说：“聘礼，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太过明亮了，总是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认识的人，是一个女人。和她一样，有着这样的笑意。
第274章 卖身（）
苏梦看着发愣的样子，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儿，那我先回去了，改日请媒婆过来。”
“嗯，好。”
脸颊红的火烧火燎的，看的让人心神荡漾，他也不例外。
“你好好休息。”他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苏梦目送着他离开。
直到再没有他的身影的时候，她才想要进去，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小孩子。
她本来不想管的，但是那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太过熟悉，即使她不管，也无法忽略。
“苏梦！”他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苏梦一惊，回过身，那个孩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苏梦啊！你不认得我了？”
她惊讶的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他又接着说：“我是流光啊！”
天边有一群被惊起的鸟，直直飞过，一个孩子站在林子里，不满的嘟囔着：“让你罚我抄书，让你罚我抄书，哼，看我不把你的林子都给烧了。”
苏小小本来靠在树上睡的正舒服的，奈何脸上似乎有什么湿润而又粘糊的东西。
她伸手一摸，然后放在自己朦胧的眼前看了看。
差点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
她缓过气，慢慢的告诉着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但是那臭味却还提醒着她，她被鸟粪给砸中了。
急急忙忙的跑到林中的小河边，用清冽的河水将自己的脸洗了一遍又一遍。
她这才缓和了下来。
肚子却很不应景的响了一起来，抗议一阵比一阵强烈。
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有同样空空如也的钱袋，她只能勒紧自己的腰带，然后继续往前走。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同样的，这市集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她想先回到京都，但是却没有钱，她想要挣钱，但唯一可以拿钱的就只有这附近的一个小城镇上举办的花魁选美比赛。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可以被送到京城那边去侍候那些有钱人。
也很有可能去乐舞坊去，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
貌似这个不需要技术含量，只需要美貌，美貌，还是美貌。
要参加，首先第一件事儿，就是将自己乃进青楼。
妈妈见她五官还有脸型，以及身段都还不错，就是皮肤黄了一点之外，还是很满意的将她给留了下来。
不过不是去陪客人，而是去后厨……当帮工。
记得妈妈当时是这样对她语重心长的说：“你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懂，而且你这长相虽然不错，但是太病弱了，还是多做做活儿，锻炼锻炼身体吧！等这身子养好了，我再来找你。”
然后她就被踢到了这里，不仅说了上面的一番话，还有一句，始终让她无法释怀。
“你这个年龄，实在有些大了。”这是她进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之后的，妈妈给她的话。
当时听得只想吐血，什么叫年龄大了一些，要搁以前，她绝对还是一个妙龄美少女来着。
虽然说这里的姑娘在及笄之后就嫁人了，并且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已经上了学堂。
但是她的年龄放在这里的确有些沧桑。
忧郁了一会，就在厨房里四处晃悠，这个让她洗洗菜，那个让她切切萝卜。
还有甚者，让她抬一坛子酒去送给天子一号间的客人。
若不是被人拦了下来，她恐怕还真的会过去送酒。
一来二去，她也熟悉了这里，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她的脸色自然就会恢复，以至于，她变回原来那种白白嫩嫩的美人样子时，妈妈硬是绕着她转了三圈又三圈。一边转还一边发出惊讶的啧啧声。
苏小小非常享受这样被人惊讶的目光。
“怎么样，我这姿色还行么？”
妈妈点点头，她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丫头，美丽是美丽，只是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
“你嫁人了么？”
苏小小一愣，点点头：“嫁了。”
“嫁了！”她拔高了一个音节。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苏小小的心又忐忑了起来，这不会又要出什么变节吧？
“真可怜。”她的目光柔和了起来，苏小小的心已经被她吊的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下一步又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看着苏小小不明所以的表情，她很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不忍夫家的折磨，所以才跑到了这里，寻求解脱。又联想到她之前来的时候，那副模样，眼里的心疼的就更加的深了。
“你夫家对你不好吧！你看你之前那模样，活像是被人饿了两三顿不吃的！你放心，你来了我溢香园，我保你以后过的比你在夫家滋润。”她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啪啪响。
苏小小这才明白了那抹怜悯是怎么回事了，忍住了笑意，装出了一抹感伤，点了点头。
“奴家只想卖艺不卖身，这个行么？”她擦了擦眼睛溢出的泪水。
那是忍着笑意给憋出来的。
“可以可以，乖孩子啊！不哭，你会什么呢？”妈妈拍着她的后背，只是一把骨头，烙的她手疼，只是象征的拍了两下，就停了下来。
可怜这孩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我会唱歌。”
“会唱什么歌？”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停停停！”她急忙喊停，苏小小停了下来，茫然的看着她。
妈妈也是揉了揉一个的耳朵，用笑得象哭一样的表情的问她：“你还会什么啊？”
苏小小仔细的想了想，又道：“我还会舞剑，你看看着哈！”
“行行行了，你不用舞给我看，我们这里是青楼妓院，卖身卖笑卖艺的地方，不是练武堂。”
“喔！”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安排堇色给你补习六艺。”
“是。”她笑着道。
堇色，会是那个锦瑟么？
一模一样的读音，她躺在床上，无语的看着头上的帐篷，最终在龟奴送来的食物之后，被打断了。
以前的饭菜是萝卜和腌菜，外加一碗白米饭，现在他送过来的是鸡腿，紫菜汤。
前后差别是一个天一个地。
第275章 验明正身（）
肚子饿了，闻着这香味就让人食欲大开，也不再去计较这里的饭菜很难吃，现在的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能果腹就行了。
还能挑什么刺儿啊！她劝告着自己，当一口白米饭被吞下了肚子之后，她又喝了一口汤，差点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
酸甜苦辣咸，这厨子很厉害啊！苏小小刚想喝水缓解一下，却又被一股苦味给噎住了。
她的名很值钱的啊！为什么，难道自己要死在这样的饭菜之下？
艰难的吞了一口饭，拿着鸡腿刚啃了一口，差点就被噎着了。
这鸡腿貌似还是生的，里面还窝在血丝，她看了一眼，差点就吐了出来。
这厨子，确定不是在整她么？
她记得她没有和这溢香园里的哪个人结怨啊！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害她。
又是一口白米饭，她已经知道了，菜不能吃，还是吃白米饭吧！
这样，至少不会中毒。
饭被吃完了，她将碗筷收拾了一下，放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外，等待着人来收拾。
之后就是有人过了来。
“姑娘，妈妈让奴婢带您去一个地方。”听到这话的时候，苏小小正在桌子旁啃着一个苹果，刚才没有吃饱，现在只能用水果充饥。
但是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那就是，吃水果很容易就会饿了的。
那丫鬟带她来到了一个房间之内，美名其曰：静心堂。
不过就是一个澡堂子而已，不过这澡堂子的规格也真的是够大的，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水池，正在冒着热气，上面还漂浮着不知名的花瓣，她走了过去，丫鬟们，便将屏风移了过来，绕着池子周围，围成了一个圈儿。
“姑娘，妈妈说以后姑娘就来这里。”她站起来有两个酒窝，很甜很甜，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尖尖的犬牙，看起来很是可爱。
“嗯，我知道了。”
“衣服也在一旁的软榻上，姑娘一伸手就可以取到。”
“好。”
“姑娘您可以开始沐浴了。”她提醒着，苏小小点头。
“那么，你可以出去么？我不喜欢有人在我沐浴的时候在我旁边。”
她犹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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