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看了明长老一眼,却感觉似乎是那明长老在帮他出气一般,有几分向他示好的含义。却见明长老又一声厉喝,全然不顾跪地讨饶的何宏。
“依我门规,杖责八十,逐出师门!”
话一说完,何宏面色灰暗,眼中满是绝望。他咬着牙认了罪,忽而瞥了秦川一眼,却是一抹极其怨恨的神色。
秦川却是轻笑一声,对那明长老行了辞礼,便与叶秋奇二人相邀着,在熙攘的人群中飘然而去。
“好小子,你何时炼出了真气,竟然连我都不曾知晓。”
叶秋奇搭上秦川的肩膀,也是舒畅之极。只是内心略有震惊,他初次见秦川之时,对方看上去和他一样,没想到竟是与他差不多同时一起完成了炼精化气,没准还比他早上一些。
基于别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快的了,不料这秦川居然能够追赶得上,果然不简单。
“大概就是你炼成的时候。”
秦川说罢,叶秋奇微微一怔。
随即二人对视了一眼,忽地开怀大笑起来。
二人洒脱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众人的眼帘之中,所有人的心里,皆是一股五体投地的敬佩之情。
明长老看着人影消失之处,眼中闪过一阵莫名的意味。
第06章 明长老()
从那观中出来,秦川二人却也没有返回居处,而是相邀着,去了那后山的竹林小憩闲聊。今日观中所见让叶秋奇对秦川愈加的敬佩,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而秦川对这叶秋奇也颇有几分欣赏。
修炼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更何况今日惩治了何宏,心下畅快,秦川也不由兴致昂扬,搭着叶秋奇的肩膀,大有“舍命陪君子”之意。
纵横恣意,来去逍遥,岂不快哉!
此时晌午时分,暖日茂竹,闲逸自然。
“不瞒秦兄说,我叶秋奇自打出生以来,狐朋狗友数不胜数,但唯一真正打心里瞧得起的,只有秦兄一人。”
叶秋奇躺在那青草之上,嘴里叼着半片竹叶,不清不楚地说道。
秦川坐在一旁,倒也没有盘膝作课,只是随意半卧着。他对那叶秋奇笑了笑,说起来,他又何尝不是这般呢,他重生之前,纵然身旁强者无数,但又有哪一个是真心相交的。
眼前这个叶秋奇,虽然尚不知其本性如何,但仅凭方才炼丹之时他眼中那一抹担忧的神色,秦川便觉得足够了。
“我看叶兄气质非凡,想必出自名门世家吧?”
秦川随意问道。虽然只是几日的相处,但他也看出了这叶秋奇言行谈吐皆不凡,钱财之物出手阔绰,再加上修炼资质天赋异禀,绝非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中州安阳城的叶家,你听说过吧?”
“你是叶家的公子?”
秦川忽而惊疑地问道。
叶家是中州极其鼎盛的家族,又与中原另一修真巨擘儒园关系密切,纵是没有前世的记忆,秦川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叶秋奇来头竟然这么大。
“不错!”
叶秋奇忽而立起了身,将口中的竹叶轻吐出去,“我听说秦兄在观中修习很多年了,以后还得请秦兄多关照啊。”
“还是算了。”
秦川随意答了一句,看得叶秋奇不愿在其身世问题上多做言语,故意转移话题,他便也不再多问。看了叶秋奇一眼,又道:
“我跟叶兄你不一样,我自小是孤儿,幼时相识一个姐姐,二人相依为命,后来她被这济云观的徐老道看中,就把我们收入观中,我也只是顺带捎上的。那个徐老道我不喜欢,他死后人家尊他徐天师,反正我就叫他徐老道。”
“哈哈……”
说起往事,秦川也是笑了起来,“不瞒你说,我对修道,本是没有兴趣也没有天赋的,怕是叶兄你要多关照我才是真的。”
“切莫谦虚!”
叶秋奇忽而打断秦川,道:“秦兄的炼丹术没有三五年不可能这般娴熟的,你说是依靠了丹方,恐怕只是对外人说的吧。”
说着,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迥异,神秘地问道:
“秦兄的背后,莫不是有高人指引?”
闻言,秦川神情迟滞了几分。看叶秋奇的神态,许是瞧出了些许端倪,不过秦川的身后,也勉强可以说是有人指点。只不过,这个”高人“,是十年后的他自己而已。
但若这般说起来,恐怕叶秋奇的背后才是真正的有高人指点。一个初入道门的弟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炼精化气,如果仅凭个人之力,任凭天资再高也是不可能的。
旋即,秦川眼中也是闪过一抹神秘,对着叶秋奇一下笑了起来。
“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
叶秋奇也是跟着道了一句,相视而笑。
二人都是聪明人,自不必说的那般明白。这也省去了秦川胡编乱造一些借口,他虽然无意隐瞒叶秋奇,可是自己身上这离奇的“重生转世”,恐怕说出去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这个秘密,只能深深地藏在他的心中。
转眼已至日暮。
秦川与叶秋奇二人闲聊了一个下午,感觉甚是轻松,连日刻苦地修习,偶尔这般放松一下,也觉惬意十分。他两世为人,见识涉略自不必说,虽然有意遮掩了一些,但也是让叶秋奇大为赞叹,二人更是相约择日到那紫城中饮酒小酌。
夜幕将至,他们也该返回观中,开始各自的苦修。不过修习路上,有知己相伴,便也能排忧解惑,让那修道之心更加的坚定。
这是秦川前世不曾感受过的。
“那便如此说定了,明年,咱们一起到那落雁峰上去瞧瞧。”
“那是自然。”
秦川对着叶秋奇扬了扬眉,不觉昂起头来遥望着伏羲山脉,夕阳早已湮没,开始笼罩起了朦胧的夜色,隐约可见的落雁峰,却仿佛愈加的清晰。
突然,似有一道黑影在竹林中一窜而过,随即传来一声鸦鸣。
“怎么了?”
叶秋奇立起身来,拍打着衣襟上的残留的青草,忽而见得秦川脸上一闪而过的疑虑,不由开口问道。
“好像……”
方才那道黑影极其迅速,更有几分怪异,甚至让秦川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正欲说什么,却又叹了口气,“没什么,这声鸟叫有些奇怪。”
“你说乌鸦啊?我觉得没什么啊。”
叶秋奇道了一句,这济云观依山而建,平日里什么稀奇古怪的鸟叫声没有,这一声鸦鸣也的确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嗯,可能今日炼丹有些伤神了。”
秦川随意解释了一句,便也不再纠结。
返回济云观中,秦川与叶秋奇相别,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路上遇到不少操课回来的师兄师姐,俱都对他致以微笑,而他也谦逊地一一回礼。
秦川的名头今日可是响彻了整个济云观,不出几日也定会传至那落雁峰上,明年进修大选,秦川绝对是第一人选。故而如今人人对秦川皆是客气十分,转眼之间,他便从默默无名的小师弟,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夜色来的甚快,回到自己的小屋时,已是明月高悬,灯火通明。
不过此时,秦川的屋门之外,却是有一个师兄不知何时便在那里候着。
“师兄好。”
秦川过去行了礼,却不知对方找他作甚。
刘崇对着秦川点了点头,面带笑容。他虽是明长老身边的人,但此时的秦川已不同往日,在这济云观中颇有名望,故而他也不敢表现出一丝怠慢,更何况此番明长老还有求于秦川。
“明长老有事寻你,望你去他那里一趟。”他道。
“明长老?”
虽然口中疑惑,但秦川的心中早已猜到了几分。今日广场问罪之时,明长老就有向他示好之意,此番找他,定然也是有事相商。
“是的,不知秦师弟是否方便?”
“烦请师兄带个路。”
秦川低头行了礼,算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明长老此人秦川颇为敬重,平时对他姐弟俩也时有照顾,慕紫涵入选内门便是明长老极力支持的。换作平时明长老唤他,他也不能怠慢,更何况此时似乎对方有事需要他帮忙,他便更加不能推辞。
只是疑惑,什么事情会需要他帮忙?
跟着刘崇一路行去,秦川随口询问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回答,怕是这件事情颇为重要,连明长老身旁的传侍弟子都不知情。
入得内院,刘崇便止了步,只让秦川自己进去。
“秦川来了吗?”
“弟子秦川拜见明长老。”
秦川方才踏入院中几步,便闻堂内传来明长老略有苍老的声音,他忙行了一礼,恭敬地答道。
“你进来吧。”
“是。”
秦川推门而入,却见明长老已经换下了那一身道服,只一身贴身内裳,独自坐在偏席之上,愁眉不展。他头上的道冠已经取下,满头的白丝,与白日广场之上相比,愈加的苍老。
按说修道之人半百之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可这位明长老,却是如同即将仙逝之年,衰弱不堪,怪异之极。
“不知长老唤秦川前来所为何事?”
秦川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你且先坐下吧。”
明长老招呼了一声,话语之中尽是淡然,与白日里凌厉严苛的神色截然不同。他对着秦川轻笑了一下,却是为秦川斟上了一杯热茶。
“紫涵去了落雁峰,你一个人在观中尚还习惯吧?”
秦川接过茶盏,心中略有不安,忍不住问道:“长老是否身体有恙,若是有秦川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请长老尽管吩咐。”
“唉。”
闻言,明长老终是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布帛,递至秦川面前,“近年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倒是找人瞧过了,只是这药……”
说着,又摇头不语。
秦川接过那布帛,定睛一看,竟是一张丹方。
这味丹药谓之“九花玉露丹”,乃是活血生元的上品丹药,通常是给躯体受过重创之人续命之用,不仅药材珍稀昂贵,炼制之法也是繁复纷杂,更是需要用真元入药炼制,故而真的是万金难求。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味冷门的丹药,炼得起的人瞧不上,瞧得上的人炼不起,更是找不到地方买去。
可是明长老一个济云观的长老,如何会遭受如此重伤呢?
秦川略微昂起头来,试探地问了一句:
“明长老的意思是,让我帮您炼制九花玉露丹?”
第07章 九曜琉璃盏()
“不错。”
明长老见得秦川颇识事理,也省去了多余口舌,他解释道,“我所识之人中只有我济云观的观主有这般本领,可是老观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上一次见他已是十几年前,如今病势加重,怕是等不及了。”
他虽为伏羲门分观的司职长老,在俗世中颇有地位,可是到了落雁峰上,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的,更莫说能够找得人来为他炼丹了。
“可是这味丹药需得炼丹者凝出真元,弟子方才完成炼精化气的修习,怕是帮不上忙啊。”
秦川遗憾地答了一句。方才他对这丹方略加研究了半分,的确需要炼丹者完成炼气化神的修炼层次,凭他此时的境界,无能为力。
此言一出,明长老倒是并没有多少改色,似乎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个我知晓。”
他道,“但是此时你已炼出了真气,至于那炼气化神想必也不需多少时日便能完成。此番找你前来也是无奈之举,老夫的性命,就全靠秦川你了。”
听得明长老这般说话,秦川心下不免也有些惋惜,明长老于他有恩,无论如何也是要救的,更何况炼气化神本就是他此刻迫切求成的,炼制几枚九花玉露丹也是顺手之举。
只是,单凭一味丹药,怕是救不了明长老。
“长老放心,秦川应承下来便是。”
秦川答了一句,随即那明长老似乎因为心情激动,不由咳嗽了几声,令得他心中更有几分怜悯。他咬了咬牙,却是问道:
“不知长老是否方便告知所患何病症?”
说罢,忽而见得明长老面上闪过几分隐晦之色。秦川心下微有疑惑,怕是这个所谓的“病症”,不止这般简单。
“丹药有‘疗养’之分,九花玉露丹属于‘疗’而非‘养’,这类丹药不可随意服用,需得对症下药方可。”
秦川解释道,“而且弟子兴许可以结合病症,从这丹方中研究出一些辅药先吃着,毕竟弟子何时能够炼出真元,没有人能道得清。”
闻言,明长老长叹了口气。
此刻堂中十分寂静,明长老神情飘忽不定,似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而秦川则静静地等待着,没有言语。
果然,这其中还有一番曲折。
其实秦川早已猜到了几分。明长老这般的症状,并不像是疾病所致,而更像是躯体之内的精元亏损,不足以供给身体代谢,从而导致的提前衰老。造成这般症状的原因有很多,可是每一种都不可能是一个济云观的司职长老所能遇得上的。秦川猜不到的,便是这里。
过了良久,明长老终于又叹了口气。
“罢了!”
他似乎将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秦川身上,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过去,“我保守这个秘密多年,如今若是继续隐瞒下去,恐怕命都要丢了。”
随即,一段往事从明长老的口中道出。
原来,这明长老并非众人所知的这般。
少年时期,明长老也是一个天才,被落雁峰上的前辈看中收为入室弟子,但是还未上那落雁峰,便遭遇了一场变故。那是四十年前的一场异宝争夺,那位伏羲前辈便是在这场战斗中殒命,而明长老也从那时起被命运开了场玩笑。
他失去了师尊,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是伏羲门的弟子,便只有在这济云观中落脚,四十年来却怪异地没有任何进步,修炼也一直原地踏步,更莫名其妙地染上恶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师尊临死前将夺得的那个宝贝留予我,并交待说此异宝对修行大有增益,可是几十年中我却一步都没有踏出去。每每想起,都觉得愧对师尊。”
明长老说着有些哽咽,末了,似是察觉自己失态,随即定了定心神,对秦川说道:“所有缘由便是这般,若说病因,我却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听了这般离奇的故事,秦川也不知是何感想。
虽说他有过前世的记忆,但也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能知晓。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将罪魁祸首定在了那件所谓的“异宝”身上。
“长老,那件宝贝,不知可否给弟子一看?”
夜已深。
济云观中的点点烛光接连熄灭,缓缓陷入宁静之中,一片祥和。唯有后院的某间内堂,灯火依旧。
秦川与明长老相对而膝,其间一盏案桌之上,一件物品被布帛包裹得严严实实,大概便是明长老所言的异宝了。
“这个东西至关重要,切莫张扬出去。”
明长老虽然同意的秦川方才的请求,但神色之中,仍是有些谨慎。中原宗派林立,强者无数,无一不对世间异宝趋之若鹜。所谓怀璧其罪,没有人希望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手中的宝贝。
他一无权势二无实力,就更是如此。
“秦川明白。”
秦川重重地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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