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桑娜应了一声。
说完。便是辞礼退去。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马俯下身來。略有不解之色。向着秦川二人禀告道:
“对了。属下在天心崖中。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
“如何奇怪。”
“天心崖数百洞窟内部千折百绕。我们也险些在其中迷了路。撤退之时。属下误入一处死路。便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桑娜说道。不由也抿了抿唇。百思不解:
“那甬道的尽头。刻着一副壁画。在我西疆教史旧址中。属下曾见过与那差不多的图案。如果猜测无误。正是我西疆苗蛮遗民的先祖。蚩尤。奇怪得很。中原之地为何会有如此画像。属下想不出缘由。本想细细端详。或者拓印一副留给教主参研。但当时情况紧急。便也不敢久留。火速撤了出來。”
“蚩尤。。”
这一声。几乎是秦川与阿罗叶同时惊疑出來的。
传说中上古时代的蚩尤氏。乃是苗蛮族的首领。后來苗蛮败退撤入西疆。形成了如今的西疆三苗部族。蚩尤。便被奉为了祖先。
这些。算半个西疆人的秦川。自是知晓的。
不过。在中原之中。以败了蚩尤的炎黄为正统。那蚩尤。倒是传说中魔神的形象了。陀罗尼堕入邪道之后。正是以蚩尤之怒为源。结合魔道修真之法。方才开创出了一式极魔道之邪、震怒众生的咒法。无间咒。
施咒之时。那若隐若现的魔神之像。正是蚩尤。
上古传说。不一定是虚言。
秦川忽然想起。当初在西疆蚩尤冢中发现的星宿劫。与之同源的其余七大圣物。正是散落在中原大地。如今天心崖中。又发现了蚩尤之像。再结合君魔炎千方百计搜集八大圣物之事……
弄不好。那君魔炎可怕的阴谋。便是与蚩尤有关。
与。那传说中毁天灭地的上古魔神有关。
“呼……”
沉默了许久。秦川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眉间阴郁久久不散。
阿罗叶与秦川对视了一眼。随即对桑娜下令道:
“此事莫要外传。眼下时分。最要紧的是缉捕叛逆塔纳罗之事。传令我圣巫教此刻在晋州的所有教众。整装集结。时刻待命。”
“是。”
一声回令。桑娜带着任务。出了门去。
今日闻此惊天一幕。秦川与阿罗叶皆是心事重重。夫妻二人相视了许久。却依然洠в写鸢浮V荒鼙舜讼嘁馈SΧ宰沤窈笠磺械慕倌延氡涔省
本想商议些什么。忽然那被桑娜关上的房门。又被轻轻推了开。
“吱呀……”
第03章 参松()
“嘭。”
骤然。那门方才半敞。便是被猛然推开。
只见得桑娜冲将进來。一脸紧张之色。然而却是见得。阁内除了秦川二人之外并无他人。一时间。原本的紧张。一下又转为了疑惑。
秦川眉目一凝。
忽然之间。便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侧。
那案前窗台。阳光明媚。远方茫茫的云梦大泽一览无遗。只觉一抹怪异的清风袭过。拂起窗前纱帘晃晃荡荡。却不知。这风。是从大泽之上吹來。还是从这越王楼的雅阁之中。吹拂出去。
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那窗前的椅上。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个人。
好快的身法。
秦川的心中。猛然发出这般的惊讶。阿罗叶众人或许不知。但自己修出了元神。洞息宇宙变化。一切细微的变动。自然都能察觉于心。
此人。正是方才房门轻启的那一瞬间进來的。
然而。自己也只不过是刚好能够察觉出來而已。甚至都來不及做出反应。若是來者不善。是來取自己人性命的。那该如何是好。
“慕容千阳。”
忽而。看清了來人。秦川惊疑了一声。
此刻那窗前坐立的。正是南风阁主慕容千阳。此刻的他。刚好倒上一盏热茶。轻轻地握在手中。嘴角。亦是噙着一贯的浅笑。当然。他一定也瞧见了。秦川的那支龙脊。正悬空而立。直直地指向他的头颅之处。
凌厉的真元。随着清风不断地流转。
前后。不过半寸的距离。
“千阳不请自來。还望莫怪。”
慕容千阳一声请罪道。轻描淡写的笑容中。倒是看不出别的情绪。
不过。纵是南风阁如此变幻莫测的身法。竟也被眼前的秦川丝毫不移地捕捉了去。那同样不知何时出现的龙脊。随时都能取了他的性命。
“哼。”
随即。秦川笑了一声。
眉目轻动之间。便把那蓄着可怕杀意的龙脊隐匿了去。同时转头对着桑娜示意了一番。让她退去。这慕容千阳。倒不是來者不善。
“呼……”
紧接着。明显听到慕容千阳轻舒了一口气。
“南风阁的罡风疾影步。倒是名不虚传啊。”
秦川笑了一声。与慕容千阳这般随性之人。倒也不必过多虚礼。对阿罗叶使了一个眼色。便到那案前慕容千阳的对面坐了下去。
“若非如此。这越王楼外的九宫八卦阵。千阳怕是进不來啊。”
慕容千阳回道。笑容可掬。
很显然。外面布下防止外人探听的隐秘阵法。已经被他感知到了。秦川定睛朝着慕容千阳凝视了一眼。心中不由叹道:
这个慕容千阳。果然不简单。
当然。这些自是不能随口道出來。秦川又笑了一笑。并洠в性谡飧鑫暑}上过多纠缠。不平凡之人自有不平凡之举。故此。便直接问道:
“兄台來此。不会是贪一杯茶水吧。”
“那当然不是。”
慕容千阳哂笑一声。但是很快。便迅速正了正色:
“我天阁如今由程老阁主主事。千阳呢。便负责跑跑腿。眼下晋州风云。所以來到了这临江府。能为天下大计帮帮手。也是好的。不过。天下正道齐聚参松观、共议诛魔大计之事。我料无人通知秦兄。便來顺道邀请一番。”
“参松观。”
闻言。秦川神色一凝。
这慕容千阳话中之意。自己当然能够听出來。中原正道虽然暂时接纳了圣巫教。但内地里仍是耻于与之为伍的。唯独。慕容千阳是个例外。
从九归山那一次。便能瞧得出來。
他的主张。正是借圣巫教之力。对付那极有可能与西疆某股势力勾结的冥教。不管怎么说。暗中迫害了晋州多位正道中人的奇毒。无人得解。
唯一的可能。只有阿罗叶。
“怎么了。”
见得秦川略有阴郁的神色。阿罗叶关切地问了一声。
见状。慕容千阳也是别有意味地凝视了秦川一眼。阿罗叶乃是中原外人。自是不知。可他心中当然清楚。那参松观。正是伏羲门的地盘。
与通州紫城的济云观相同。这参松观。正是伏羲门在晋州的一处分观。此番正道联盟将议事之地定在了参松观。自然便是以伏羲门为主。而秦川与伏羲门的诸多恩怨。又如何……或是。又怎敢去那参松观。
“……”
秦川的心中。莫名迟疑了半晌。
良久。洠в泄松匣卮鸢⒙抟丁W誓悄饺萸а舻溃
“落雁峰派來主事的。是谁。”
“紫虚仙姑与玉剑仙乃是挚交。玉剑仙故后。仙姑曾决意三年不出;洞虚子不问世事多年。定然也不会下山;唯一主事的……”
说着。慕容千阳忽然笑了笑。“倒也奇怪。这回的中原大事。儒道释三家之主均未亲自前來。静虚真人只派了座下首徒上官瑶來处理此事。”
“……”
秦川面容一怔。
他心中的顾虑。旁人自是不会理会。
慕容千阳说完了前來的目的。随后一直正视着秦川。期待着秦川的答案。他的心里很清楚。洠в惺ノ捉獭V性老胍苴そ獭<选
而且。前番圣巫教大破天心崖的举动。正是他们融入中原的大好机会。眼下士气正盛。若能助天下正道灭了这个心腹大患。青冥山的处境。定然不会如以往那般。这些。倒也是他作为秦川私交的一点好心。
“既是南风阁主相邀。我圣巫教自当前往。”
与秦川对视了一眼。这一句。却是阿罗叶回答的。
言语之中。并洠в杏们卮ǖ拿濉6且允ノ捉探讨髦4鹩α瞬斡氩嗡晒鄣囊槭隆G卮ǖ哪谛摹K銎拮拥摹H从秩绾尾欢亍
“那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慕容千阳大悦。
当即站立起來。却也不再多留。直接说道:“议事之期。被定在三日之后。至于地点。秦川本是伏羲门人。想必便不用我多说了吧。”
“哼。”
秦川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看着慕容千阳再度无影无踪地消失了身影。秦川竟忽然感到几分疲累。昂起头來。不觉朝着窗外浩瀚的烟波瞧去。有些出神。
醉如云梦中。神游叹天泽。
……
晴空万里。
这晋州的气候。果真比那中原腹地早上许多。
方才正月时节。那云梦泽上苍茫的天穹。竟是如同春夏时分那般的纯净。一片蔚蓝。几朵白云浮在天边。随着风。静静地流淌。
……不知是那水映着天。还是天映着水。
美妙如斯。
大泽之畔。稍稍远离了那喧嚣的临江府。山水之间。便有一座清幽的道观。松柏成荫。蓝天白云。据说曾有一位高人在此参松得道。便谓之:
参松观。
同时。也是修真大派伏羲门在这中原南隅的要地。
是日。
参松观临山而下。正是云梦大泽。此处常年水波不兴。风平浪静。倒是一个垂钓的好去处。只见一座凉亭近水而建。融道法天然之规。宁静祥和。此刻。正有一个年轻的道人闲坐其中。孤钓泽鱼。
却是秦川。
“呼……”
不知静坐了许久。秦川终是叹了一声。
只看着那洠в兴亢炼驳暮妗>镁貌挥铩2嗡晒鄣囊榛峄褂幸蝗铡8糜氚⒙抟督淮摹W约阂泊蠖冀淮炅恕7吹埂5昧思阜窒邢尽
而自己。并洠в写蛩闳ァ
至于为何。或许。自己的心中。也洠в邢朊靼住
若是早想明白了。身后便是参松观。自己随时都能踏入其中。也不会像此时这般烦闷……不。若是早想明白了。又哪里还会有今日。
“你这钩上无饵。怎能钓得上鱼儿。”
忽然。耳畔传來一个苍老的声音。
秦川随即一动。转眼看去。便见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來了一个老翁。粗布灰衣。面衰色老。看上去也平凡之极。与自己不同。他看上去倒更像是來垂钓的。见得此般。秦川也未变色。笑了一笑。便道:
“我无心垂钓。有洠в卸S钟泻嗡健!
那水下的鱼钩上。的确洠в卸
一來。秦川本就是來此散心的。弄得一根鱼竿已是不错。哪里还有闲功夫去弄鱼饵。二來。若是自己想吃鱼。又哪里用得着辛苦垂钓。
钓鱼本身。钓的便不是鱼。
“那倒是。”
闻言。那老翁自语了一声。也不知明不明白秦川话中之意。
他极其笨重地挪了挪身子。毫不介意地坐在了秦川的身边。也取出一根长长的钓竿。慢慢地钩上鱼饵。最终抛下湖去。做完了这些。又有些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方才转脸看了秦川一眼。说道:
“很久以前。我也见过一个如你一般的人。”
“老先生是说无心垂钓呢。还是无饵垂钓呢。”
随即。秦川如此颇有兴致地问了一声。
“既无心。也无饵。”
老翁答道。“那时是在江中垂钓。我见他钓了整整三日。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日落到日出。洠в邪肟掏PW钪沾沟鑫薰K愕勒饨形抻恪H缓笪冶闼邓N宜的阈闹形抻恪S秩绾文艿龅蒙嫌愣鶃砟亍!
“呵。”
忽而。听得如此。秦川哂笑了起來。
这老翁话中言语虽不知真假。但其含义。倒像是來指责自己的。不过。对方的这番话。也的的确确有几分理。心中无鱼。自然也就无鱼了。
随即。秦川愈加有了兴致。又问:
“那人后來如何。”
第04章 梦醒()
“那人來了这云梦泽。后來啊。又去了那天心崖。”
“。”
听得老翁这看似随意的一句。秦川忽然一怔。
天心崖的地位。绝非寻常。修真一界中。自冥教占其为窟后。几乎无人再敢踏足;而修真间的传言。自也难免传入俗世。成为诸多耸人听闻的骇事。俗世凡人。自然也更是不敢接近。中原禁地。岂非浪得虚名。
而老翁所说之事。是在其前。还是其后呢。
若是其前。说不得。那去了天心崖之人。便正是君魔炎。
而若是其后。这老翁话中之人。也绝非寻常之辈。至少。绝不会是俗世之中的凡人。甚至。在修真一界中。也必有非同寻常的实力。
……会是谁呢。
想着。秦川的面色不知何时竟变得阴沉起來。再一次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老翁一眼。仍然无果之后。便又略微沉着声。继续问道:
“敢问老先生。你所说之事。发生在何年。”
“不太记得啦。”
随后。只见老翁仰着头。靠在那亭柱之上。面对着秦川如同审视一般的目光。也洠в兴亢炼荨J焓游薅谩F讨蟆K痔鹩愀蛠怼;涣硕J质炝返卦俣冉兹牒小W鐾暾庖磺小7讲庞值溃
“那时天心崖已经很少有人去了。他送了我他的那根钓竿。便独自一人划着舟。去了那茫茫大泽之中。之后我便再也洠в屑觥U飧龈汀1闶悄鞘彼业摹:髞怼L邓沉艘环γR蓝ァ!
“……”
闻言。秦川心中一凝。陷入沉思。
听老翁之意。那人已经不是常人能比了。纵是太平盛世。敢只身一人前往天心崖。并且还闯出了一番所谓功名。自也不是俗世中人。
定然。是一位修真高手。
“不知那位高人名讳。”
秦川问道。却不知如何会对此事产生了兴趣。
“他本是在那北方的伏羲山中修行的。门中道号唤作玉衡子。不过后來不知伏羲门中发生了何事。再加上隐居避世。如今已经很少人知道了。”
“玉衡子。”
秦川面色一疑。
这玉衡子。自己两世身为伏羲内门之人。却居然从未听闻过。而且。眼前这看似平凡的一个垂钓老翁。居然会知道伏羲内门之事。
骤然。秦川元神散开。眨眼之间。已对老翁窥察了不下百遍。但结果。却依然洠в腥魏我斐5姆⑾帧6苑降牡ぬ锞鲋小'有丝毫真元修为的迹象。甚至。就真真切切是一个性命将陨的古稀老翁。
是个凡人。
纵是如自己的师娘南柯宗主那般的境界。凭此刻的自己。都勉强还能窥出几分端倪。秦川绝不会认为。还有人能够及得过她。
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普通老翁。
“……”
忽然。秦川猛然一怔。
只见得眼前。那老翁迎着秦川的元神窥视。也不知察觉与否。本來满是沧桑与衰弱的目光。莫名一下变得迥异起來。直凝视着秦川:
“他年轻之时。道法修为已是不凡。但天外有天。他。也遇到了瓶颈。于是他便想。诸天万道。皆循天道之规。若能将百家修习法门融会贯通。合而为一。是否便能得窥天道。成无上之尊……”
老翁迟滞了片刻。却依然不顾此刻秦川心中的波澜。转过头去。望着茫茫烟波。水天一色。又继续如同自言自语道:
“他自视不凡。当然对那小门小道自也瞧不入眼。可是当时儒道释三家各持门户之见。他若偷习他派法门。必会引起师门之争。他不愿给师门带來麻烦。终将目光看向了天下人争相恐畏的……魔道。”
“……私习魔道。自不会让他门他派來找伏羲门的麻烦。可是在他伏羲门中。却是必然要沦为叛逆孽徒。因为这般。他一度苦恼不已。”
“也正是如此。他才在那江中足足钓了三日的鱼。”
老翁终于说完。再度转脸看向了秦川。眸中。总有一股别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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