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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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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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这都快够咱俩过冬了呢,今晚给你煮哪一样好?”她说。

    “相公,咱们家一下子满满当当的,溪儿觉着好踏实啊。”她说。

    “相公,熏肉留着过年么?可是好多,应该可以先吃掉一些呢。”她说。

    “相公,我点了两遍了,你猜猜有多少钱八百二十七文呢,好多呀,你看,满满一盒子。”她说。

    “相公,你看这两只兔子还是活的呢,咱们养着吧,生了小兔子再养着,再生小兔子唔,到时便有好多兔子了。”她说。

    “相公,今晚我要把火炕烧得热烘烘的,再也不用省着柴火了等把那两棵杉树劈好了,咱家也能像别人家一样,把柴火摞到屋檐那般高了。”她说。

    “”

    这就是日子,所谓人间烟火。

    这就是一个,只想着好好经营一个家,只想着好好过日子的女人。

    十八岁的岑溪儿若是也把这一切看得淡泊了,那才没了生气呢。

    多么简单的满足啊,许落看着岑溪儿忙碌的身影,突然有种感觉,这凡人的日子似乎要更不错一些,比起来同门之间不可避免的谄媚或竞争,比起来日复一日的闭关、比斗这样的日子,多好。

    “以后家里的事,溪儿拿主意就好。我听你的。”不好冷落的小娘子的热情,许落笑着应了一句。

    这一句,确实发自真心,许落相信在这些事情上,自家小娘子一定会做得比自己好得多。因为事实上,岑溪儿除了在他面前容易失去方寸,并不是一个全然没有主意和胆识的姑娘。

    这一点,许落通过几件事就能判断:

    其一,她作为一个女孩子,亲事是自己选定的,而且似乎之前还拒绝了不少条件不错的人家,这在俗世里其实并不多见;

    其二,自成亲之后,她一个小姑娘独自生活了两年,期间还一手料理了父母亲的丧事,不管多艰难,终究是挺过来了,这并不一般;

    其三,许落前一晚被扔下来时砸到门,她是拎着柴刀来应门的,并没有因为恐惧和怯懦而躲着不敢吭声;

    其四,面对鬼狼,面对许落的危难,她并不是只会哭泣哀号,也没有腿软,两次扑来拼命,一次用叉,一次用发簪,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小姑娘,其实有着刚强果敢的一面。

    “嗯,相公日后就专心读书就好,溪儿一定会操持好家里的。”许是因为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本就如此,岑溪儿没有扭捏,开心的应了下来,继而更加欢欣鼓舞的收拾起来。

    ******

    “相公,你在做什么呢?”

    勤劳的小蜜蜂终于收拾停当,岑溪儿两手交叉上举,伸展腰背,转而跑到门口关注起许落来。

    “正好,你过来坐好,我给你弄了治冻疮的药。”

    许落先前向岑溪儿要了个瓦罐,此刻正握着一柄小刀,小心翼翼的剖开来一个紫红色肉团,鲜血自肉团中喷射而出,淌入桌面瓦罐之中。

    “嗯?我看看。”岑溪儿凑了过来,只见许落手中一个心脏状的肉团,底下瓦罐里存了半罐鲜血,此刻犹自冒着热气,如同沸水。

    岑溪儿连忙往后缩了缩,有些害怕的问道:“相公,这是什么?”

    “鬼狼心”,许落举了举左手肉团,复又举起来右手瓦罐,“鬼狼心头血,没什么大用,治你的冻疮倒是正好。”

    鬼狼这种低阶魔化野兽,自然没有什么妖丹之类的东西,但是却也蕴出了一点儿精血,属于阳气颇强的一类东西,更有一丝儿似有若无的灵气蕴藏其中。

    “不要不要。”岑溪儿一听用来治冻疮的竟然是那恐怖鬼狼的心头血,这东西难道是要涂在手上吗?她口中连声说着不要,脚下更是一步不停的逃了开去。

    “怕甚么,它都被你杀死了”,许落举着瓦罐追过去,“你冻疮这般严重,难道不难受么?”

    “不难受,不难受。”岑溪儿连声拒绝,难受归难受,要她涂那个,她还是宁愿生冻疮。

    “哦,可是不好看呢。”许落低声嘀咕道。

    “”

    “若是烂了,怕是要留疤的,那便难看了。”

    “,相公我改主意了,你给我治吧。”

    “要治了?”

    “要的。”

    果然,好不好看永远比难不难受重要。

    “相公,这个真的有用么?”岑溪儿坐在桌边,摊开来一双小手,惴惴不安道。

    “嗯。”许落点头,拿手在瓦罐里蘸了狼血,作势要往岑溪儿手上抹去。

    “等等相公,等我闭上眼睛好不好?”岑溪儿深呼吸,闭目“受刑”。

    “嗯。”许落无奈的笑了笑。

    指尖触到了手背,“嘶烫。相公,我还是有点怕。”

    慢慢滑动,拂过了手心,“咯咯哎呀好痒呀,相公。”

    落进了指缝,两个人十指交缠,“唔相公嗯。”

    “好了。”许落说。

    “嗯这便好了?”岑溪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有点儿小失落,这失落,便如同她后来一次次不由自主的去回忆白天那次亲吻,却怎么也记不起当时滋味一般,令她懊悔不已。

    “你不是怕嘛,我便快些。”许落解释道。

    “其实也不太怕的。”岑溪儿面似红潮,旖旎妩媚。

    “那就好,还有哪里生了冻疮么?”许落问道,问话同时,一只手仍在瓦罐里捣着。

    “嗯没,没有了。”岑溪儿膝盖提到一半,又放下了,手扪着心口乱呼呼的想着,差点儿又不知羞了,脚怎么行呢?!

    “脚吗?”许落却已经看出来了,人身上最易生冻疮的地方,除了耳朵与手,便是双足了,许落未及多想,伸手便要去脱岑溪儿鞋袜,也不知道俗世女子一双脚才算是最隐秘的地方,一般说来哪怕亲近如自家丈夫,也是看都羞于与看的,更别说触摸了。

    “唔相公,那里不行的。”岑溪儿重又闭上了眼睛,使劲摇头,她手上涂了狼血,没法拿来推拒,只好抬起来双脚,扭着身子左右闪避着。

    “这有什么不行的,昨晚你不是还要帮我洗脚吗?我帮你也是一样的。”许落一把抓住她的脚腕,不由分说三两下脱了鞋袜,果然,岑溪儿一双脚也是红肿的,有些地方甚至泛青发黑。

    许落一手擒着她脚腕,另一手沾了狼血,细细抹去

    “啊唔。”相公的手好烫,岑溪儿脚面不自觉的弓了起来,浑身燥热,银牙咬住了红唇,再也不敢出声,因为这声音不知怎么了,竟是那般让人心慌悸动,便连她自己都不敢再听了。

    “痒了便笑好了”,许落说,“怎的还忍到发抖了?”

    “唔。”岑溪儿不敢答话,但是喉间发出来的这个声音,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的声音,好奇怪,好像怎的那般。那般不要脸。

    “好了。”许落说。

    “嗯。”岑溪儿长出一口气,尽管还是会失落,但是她这回是真的不敢让许落再涂下去了,身体的反应,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以往对自己的了解,怎么会那样,好奇怪,好丢脸。还好结束了,不然

    “换另一只。”

    “啊”

    岑溪儿连忙说:“相公,溪儿不行了的。”

    许落哪里知道她的想法,伸手褪去她另一边的鞋袜,继续动作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是痛吗?那我再轻些。”

    这,哪里是痛哦?岑溪儿只好不说话了,紧张又羞怯的想着:“相公是真的都不懂么?还是,还是他其实故意的?哎呀,想什么呢岑溪儿,你也太不知羞了。”

    岑溪儿突然一阵晕眩迷离,很不安也很美好的感觉,就像是醉了,又似在云上飘荡,如梦似幻,飘飘欲仙。

    这一次,或许真的是因为怕弄疼了她,许落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直到岑溪儿从云端上下来了一阵,他才将将完成。

    “好了。”许落抬起头来,见岑溪儿双肩一耸一耸,不知何时已经哭上了。

    “呃,怎么还哭了?”许落有些惭愧的说道,“我这回来才多久,倒是害你哭了不知多少回了。”

    “不是不是,人家是开心的,相公,你对溪儿真好。我觉得自己好有福气,好幸运,然后太开心了,就哭了。”岑溪儿抽噎着,脸上挂了泪珠,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但是睁开来的一双眼却分明媚眼如丝,明明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偏偏此刻就是一脸春色,无限风情。

    许落呆呆看了一会儿,相比那丝儿悸动,终究还是心虚更多一些,他骗了岑溪儿两年,也许,还要继续骗下去,而今只不过做些小事,哪里能够弥补得了什么。

    因而,岑溪儿此时的眼泪和言语,落在许落心里,就成了深深的愧疚。

    “我去洗手,顺便帮你打盆水来。等过一会儿,便可以洗了。”许落有些慌张道。

    “嗯。”血手血脚的岑溪儿,内心虽然不好意思让许落去做这些,也只能答应了。

    “相公,这个还要涂几次呀?”岑溪儿一面在水盆里洗着手,一面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洗净了看看,或许不用涂了。”许落答道。

    “呀好神奇啊,相公真的好了呢。”岑溪儿惊喜的看着自己洗净后的手脚,除了还有些过度红润,已经恢复正常,全无一点儿生着冻疮的模样了。

    “相公,你看。”岑溪儿哇哇叫着,惊喜一时让她忘却了羞怯,张开双手,又翘起来两只白嫩粉红的脚丫,一并伸展在许落眼前。

    纤纤玉指,濯濯细足,此时白净光滑里还透着些粉红,原来,它们这般纤细修长,这般晶莹好看

    “溪儿。”

    “嗯?”

    “原来不生冻疮的时候,很好看呢。”

    “啊唔谢谢相公。”

    岑溪儿这才反应过来,虽是被许落夸得心中欢喜,还是连忙把一对玉足藏进了被子里,就这样拥背半卧着,讷讷的说着话。

    月光透过小窗打进来,明净温润。

第13章 情深难辞() 
零落的小村早早便沉寂了下来,岑溪儿提前烧起了火炕,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月光正好,油灯倒是不必点了,对于勤俭惯了的岑溪儿来说,这也是件值得开心的好事,但兴许也有不好的,就是没了夜色的遮掩,对方的每一个神情动作,都太清晰。

    岑溪儿看见了许落的局促不安。

    许落看见了岑溪儿的神色不定。

    “相公。”

    “嗯?”

    “你今日累坏了,歇歇吧。”

    “嗯。”

    “相公。”又唤了一声,她像是有话想说。

    “嗯?”

    “,相公还是要走,对吗?”岑溪儿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直望着许落,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我溪儿你怎么这般瞎想,我才刚回来呢”,许落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是不是我哪里对你不好了,做错了?”

    “不是,不是的,相公”,泪水突然一下夺眶而出,但是最难开的口已经开了,岑溪儿也就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相公对我很好很好,好到已经超过了我这两年中所有的盼望”

    “那时候相公走了,我们甚至都没相处过,于是我就开始想,我每天都想,日里想,夜里想,想着相公爱不爱笑,爱不爱教训人,想着相公说话的样子会是怎么样的,还有走路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睡觉的样子”

    “我担心着自己没学识与相公说不上话,我就拿相公留在家里的旧书看,开始习文认字,我听人说秀才公兴许架子大,我就开始想着要怎么伺候相公,怎么让相公喜欢我”

    “我想着我们会坐在一起吃饭,不知道相公爱不爱吃我做的饭,我想着我们会有一个孩子,他最好是一个男孩,长得像相公,相公一定会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教他读书识字”

    “有时春枝乱说话,我也会瞎想一些事情,会担心担心相公后悔了,担心相公喜欢了别人了,担心相公不回来了。”

    “可是我没后悔,我真的没有过一丝儿后悔,相公你知道吗?我看了你一眼,然后嫁给你了,做了你的娘子了,我就觉得,哪怕你真的喜欢了别人,哪怕你真的不回来了,我也足够了。我想,如果相公你真的喜欢了别人了,我便帮你把她迎进来,如果你真的不回来了,那只要不把休书寄回来就好。”

    “结果相公你终于回来了,跟我说话了,抱着我了,相公你没计较我的过错,还陪我回了娘家村子,还当着好多人面前说娘子,快过来后来又遇见了那头鬼狼,它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好难过,相公才刚回来呢,相公那么好,我舍不得死呀,可是我真的太害怕了,所以我吓傻了,呆住了。结果相公就出现了,挡在了我面前,和那鬼狼扑在了一起还有我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我家相公更好的人了,甚至有时候,我觉得,相公也是喜欢我的。”

    “可是我感觉得到,我怎么劝自己哄自己都没有用,我不想想的,可是我偏偏就是知道,相公是准备着要走的,而且,这一走,怕是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的,有这两天,也许相公还会再留几天,那就足够了可是相公把我宠坏了,我开始变得贪心了,我想每天都看到相公我不要你走了,相公,不要走好不好?”

    一口气吐了一堆心声,岑溪儿说完最后一句,仿佛全身力气都已经被抽空,又似乎还想用尽所有力气抓住什么,她一头扎进了许落怀里,紧紧抱住。

    是啊,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哪怕不曾说出口,也是瞒不住人的,瞒不住自己,也瞒不了她。

    许落心里乱了,有一件事你做了许多年,有一种生活你过了很久,难免会觉得,那就是全部。改变,谈何容易,许落曾经竭力抗拒

    突然一天起,另一种生活,另一些人,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其实也不错,但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抗拒和犹豫。

    许落努力去对岑溪儿好,同时又在抗拒着更大的牵绊,许落不自觉的推动着两人的感情不断向前,却又时时犹豫退缩

    这些,心思细腻如岑溪儿,又怎会感觉不到。

    突然的,在许落还不及开口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自行挣开了。

    岑溪儿下床穿了鞋袜,她不哭了,也不笑,面色委屈不说话

    她做了晚饭,吃过一点后又洗了碗

    她在厨房里忙碌了许久,回来时已经洗漱好了;她默默钻到了床上,面冲着墙蜷在被子里,依旧一声不吭。

    这样的岑溪儿,让人心疼极了。

    这整个过程中,许落也只能一样沉默着,几次喏喏的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生生止住了唯独心里的那份愧疚,在不断的滋长。

    “溪儿,对不起。”许落终于开了口,低声说。对不起是很无力的一句话。

    “唔,不是的相公,我很坏。”人依旧对着墙,岑溪儿突然说了句许落听不懂的话。

    “嗯?”

    “刚刚相公是不是心里不安了?”

    “嗯,是我不好。”

    “不是的,是村里婶子教我的。她们问我你会不会又走了,我说不知道,她们就教我怎样绑住你她们说,她们都看出来了,你心善,对我也好,可是,如果你这就心安了,到时要走,也就能安心走了所以,我得委屈,得把这两年的委屈都倒出来让你看见,最后委屈得你心不安了,你就不忍心走了。”岑溪儿有些尴尬的说道。

    “婶子们真厉害啊。”许落放松了些,笑了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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