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了。
万一有一天,孩子要面对溪儿的“离去”怎么办?万一孩子也不能修行怎么办?如果有一天,我要面对妻儿一个接一个“离开”,一个人独留世上,又怎么办?
还有,他们会不会被我拖累、牵连?许落想到了空冥山上隐藏的那个“阴影”,心头的不安和紧迫感愈加强烈。
出路在哪?!
按现在这样走下去,来得及吗?够吗?
不论他有多少混乱的想法,恭喜的人还是一拨接一拨的来,马当关、马奔原叔侄,夏谷,各位村老,村民邻里,王时雨,他带回来的战场兄弟的家人,甚至辽览安都特意跑了一趟,调侃了许落几句。
这些祝福让一切都变得真切,脑海中恍惚一瞬再见曾经的空冥许落,青衫只影,心无旁骛飘然云上许落苦笑道,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让人找来两只小狐妖,许落道:“顾盼、夏灵,你们两个以后住我家里去吧,这样万一溪儿有个什么不适,也好照应。”
第一次面对这种事,许落同样有些紧张过度。
这个提议,顾盼自是乐意至极。
而夏灵似乎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要不让顾盼过去就好了吧,我”
许落困惑了一下,猛地想起她留下和王时雨住得近,平常送个饭呀,洗个衣服呀什么的也都方便。
“这样也好”,许落想了想道,“只是你一个人看着那个李缨络,我怕你一不小心被她诓进去。”
两只小狐妖不说话了,看着许落,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了?”许落问。
“可是李缨络也已经住进你家了。”夏灵说。
“啊?”
“溪儿姐刚跟她结拜了姐妹呢,牵着手带回家的。”顾盼一脸不高兴地在旁补充。
许落带着顾盼回到家,果然,除了夏谷带来的两个人,李缨络就在堂上坐着,和岑溪儿聊得正欢。
就连织夏都被笼络了,一口一个小姨娘。
一屋子大大小小三个美人,再加顾盼,就是四个了。
“姐夫,你回来了呀。”
见许落进来,李缨络起身,笑意盈盈地见了个礼。
什么玩意,姐夫?
许落错愕了一下,不理她,直接拉起岑溪儿道:“这个人不能住家里,她”
“能说的,我刚刚已经全都跟溪儿姐说过了,包括我其实很不甘心,很想杀你。”李缨络在旁坦然打断道。
她其实也没办法,因为在她而言,眼下本就已经是一个生死命运完全被人掌握的局面,而且她感觉得到,许落似乎突然准备下手了。
所以,相比在许落面前争取生机,李缨络果断选择了岑溪儿。
这一是因为岑溪儿本身的性格、身份,二来,李缨络觉得她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肯定不愿牵扯进生杀之事。
许落看岑溪儿。
岑溪儿点头。
许落正想接着劝说,却见岑溪儿递过来了一个示意他安心的眼神,夫妻日久,许落自然懂她的意思,岑溪儿似乎有什么想法
许落当场不便问。
总之还好家里够大,顾盼和织夏一个屋,李缨络单独一个房间,人和事暂时就都这么安排了下来。
夜里,许落回家很晚。
他还没推门,岑溪儿已经从里头把门打开了。
“一直在等我么?你呀,怎么不早些休息?”许落温和地笑着道。
岑溪儿有些担心说:“外面没事吧?李姑娘说咱们家被禁制隔开了,但是她最开始有听到外面声音嘈杂是不是夜里有人来犯了?”
本不想让岑溪儿知道的,现在却不好否认了,许落干脆点了点头道:
“是的,来了一个结丹,四五个筑基,十几个凝气,大概打算稍微冲一下就走,探探虚实。放心,都处理好了。”
“是都杀了么?”岑溪儿不自觉地眉头皱了皱道,“我知道杀人在所难免,但是今天,咱们刚有了孩子”
“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许落笑着道,“所以放心吧,宋将军指挥,控制了符箭阵的密集和指向,那二十来名修士只是被射伤落地,都擒住了,没有杀死,至于那名结丹,让他逃了,但也无妨,正好需要他替咱们传达出圣村的诡异。”
“那就好。”岑溪儿松了一口气道:“相公放心,过了今日,我便不会再这样胡思乱想了。”
许落揉了揉她的长发,温和点头。
“对了,那相公是不是就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宗门集会了?”岑溪儿突然抬头问道。
“,大家商议了一下,眼下咱们既诡异又能唬人,趁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就是你这刚有身孕,我就要出门”
许落怕岑溪儿担心、恐惧,正想着婉转开导几句。
“可惜我都不能陪相公去了呢”,岑溪儿勉强笑了笑道,“没事的呀,迟早要面对的事,还是趁着时机对早去早回的好,溪儿相信相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我保证,这回不会瞎担心。”
许落轻轻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夸奖道:“果然是要当娘亲的人了,溪儿长大了。”
第215章 看不懂的出圣宗()
两个人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其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尤其对于一向自觉不自觉,醒着睡着了,都会往相公怀里钻的岑溪儿来说,简直煎熬。
许落说:“溪儿你这样是不是小心过度了?”
岑溪儿说:“可是我总是会想象他在说,娘亲,你压着我了。”
许落说:“还早呢,你总不能这样躺上九个月吧。”
岑溪儿“唔”了一声没说话。
许落的手动了动。
岑溪儿整个人一缩,一边推,一边躲,似乎早就担心着似的,急切说:“不行的,不行的,相公不可以。”看起来她这阵子确实被流氓上仙吓到了。
还好四周一片漆黑,许落尴尬的表情不会被看见,他苦笑一下说:“我只是想牵着你手而已啊,怕你不踏实,睡不好。”
“哦”,岑溪儿大概没信,想了想说,“其实要是青歌妹妹当初留下来了,也挺好的。”
“”
许落不接话,他怀疑这是个坑,自从青歌来过出圣村,淳朴的农家姑娘岑溪儿渐渐已经越来越刁钻了,很多时间她会主动轻松而平常的提到青歌,但只要许落接一句,不管怎么接,下面都会有好几句在等他,比如“你看,果然念念不忘”,比如“难怪青衫都舍得送他”,比如“荒海远么”
“要是青歌妹妹在,就不会有第三个了对吧?”黑暗中,岑溪儿幽幽地又说了一句。
“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许落说得有点没底气的原因,在于他自己最近的表现,太那么什么了。“我已经好了。”他补充了一句。
“是么?”岑溪儿说,“那辛苦相公了。”
“嗯?不会啊!”
“要很久哦”
“放心吧。”
“嗯。”
两个都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
许落说:“对了,溪儿你还没说呢,为什么放心留下那个北原狐妖,李缨络?”
“哦,相公为什么在这个话题里突然提到李姑娘呀?”
“我以为已经到下一个话题了。”
“好吧”,黑暗中传来一声狡黠、得意的笑声,岑溪儿说,“我同她聊过了,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浅的坏人。”
“是么?可是她一样会杀人,害人,认为理所当然。”
“对呀,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她坏得很浅。这样的坏,其实比那种明明什么都明白,但是千般思虑之后还是决定杀人、害人的人,要容易瓦解我的意思,相公懂吗?”
“嗯,所以?”
“所以我在想啊,出圣村不是需要一个强大的战力么,她最合适。反正怀孕这么长时间,什么也干不了,我就用来与她相处吧,趁她做不了坏事的时候,试着瓦解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
“这会很难”,许落说,“因为她和顾盼、夏灵,其实不一样。”
“嗯,不行就杀了嘛。花花或富贵都行的呀。”岑溪儿说。
许落愣住了一会儿。
“明天我给相公做早饭。相公,溪儿最近大概真的是长大了,变坏了,也不再是那个只会担心,只会哭的溪儿了,可是,我还是一样会每天盼望相公在身边,想着能给你洗衣做饭就好的我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很长,所以,大概就只剩下这么两件事了,你和我们的孩子。能陪着你们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珍惜的,这样,等有一天我走了,也不会难过。”
“别瞎想,我说过,会很长的。”
许落吃过早饭后踏上行程,岑溪儿送到门口,说:“相公记得早点回来。”
“一定。”许落说。
其实从距离上来说,这次宗门集会的地点相距并不远,出于公平的角度,它被放在了宗门层面已经无主的燕国,原阴煞宗所在的灵脉。
山南宗已经憋着火在此等候许久。
此外,还有四五个外部宗门在近期陆续到来。
就差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出圣宗了。
他们刚接到出圣宗的答复——会来。
“上次试探,原落箭山修士有出手了吗?”有迟些赶到的宗门代表开口询问。
“没有。”之前从出圣村逃走的那名结丹心有余悸道:“我们的人进去,然后地面突然出现一群人,开弓射箭,除了我,剩下的人全部在一次齐射后重伤落地而且我猜测,他们其实还留手了。”
“看清楚出手那些人了吗?”
“没有,太快了,出现,射击,消失短短两息不到。我们慌乱应付符箭,连释放神识探查的机会都没有。”
“多少人?”
“好几百。”
“嗯?不是高阶修士出手吗?”
“不是大概,我们不够格吧。”
谈话进行到这里,向出圣宗下手的决心已经被大大削弱,而事实上,一心想要压死出圣宗的,也只有山南宗和他背后的联盟势力玄圣宗而已。
至于其他宗门,不过是过来看一眼,看有没有便宜可捡,毕竟见者有份,真的分饼,他们大小总能拿走一份。
山南宗的杀心主要来自一种强烈的郁闷感,它就像一个人看见桌上有两个桃子,正准备收入囊中,然后莫名冒出来一个你很想对他说“你谁啊”的人,迅速拿走其中一个桃子放入口袋,然后还不走,还想跟你分剩下那个桃子。
比起得到的,失去的,其实触手可及,几乎得到的东西,才最能勾引情绪。
很快,外面有弟子来报:“来了出圣宗的人。”
“多少人?”一名道袍上绣着月形图案的老者开口询问。
“五个。”
“什么修为?”另一人问。
马上有旁人打断他道:“方道友太着急了,这弟子不过筑基中期而已,出圣宗宗主出行带来的人,修为又岂是他能看透的?!”
这话一说,旁边一群人纷纷点头附和。
但是那名负责通报的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道:“那个,弟子不知道是否看错,但是确实不小心看出来其中三个的修为,有两个孩子,分别是凝气三层和四层,还有一位老者,凝气五层”
什么东西?
出圣宗的宗主,竟然带了三个凝气来,还是凝气三四五
这里不论是不是宗主亲自与会,谁带的人会低于筑基?宗门集会从来都是暗流汹涌,这是场面,得撑啊!
这个出圣宗,搞什么鬼?
第216章 一人一半好不好()
这一刻无一例外,每个人的判断都一样,出圣宗宗主托大,带了一组凝气三四五来。
“另外两个呢?”山南宗宗主急切发问。
“另外两个年轻人,修为皆不是我能查探的”
传信弟子这么说,在场诸人勉强觉得,事情终于正常些了,出圣宗来人,好歹也得有两个筑基中期看不透的吧,就是,结丹才像话。
他们正待商讨几句,却听那名弟子继续道:“其中一个,弟子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灵气波动巨大,似乎没有隐藏修为的意思,另一个”
“另一个怎么了?”
“另一个连储物袋都没有,背着一把刀,插着一把剑就来了,而且身上毫无灵气波动,若不是关于出圣宗实力强悍的传言甚多,弟子弟子差点都要以为他是凡人了。”
“凡人?!”一群各宗上层异口同声,显然一个凡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其实很令人惊诧。
“但他会飞。”
“”
如果说刚刚还是惊诧的话,这下,已经是惊惶了,惊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以他们的见识而言,一名修士能做到在其他修士查探下毫无灵气波动,状若凡人,包括御剑飞行都如此的话,那只有一个解释,返朴归真,元婴。
只有元婴才能做到。
那要是元婴的话有人流汗了。
有人的手已经按在储物袋上,随时准备召唤遁器——而且丝毫没有尴尬,修士世界就是如此,境界压制还不跑这种事,傻子才干。
但是跑,跑得掉么?!
“诸位道友莫慌,他若真是元婴,要杀我们的话,完全不必这么麻烦。”玄圣宗这次来了七个人的阵容,其中一名结丹后期的长老及时提醒了一句,暂时稳住局面。
“什么我们?老夫可没参与你们的谋划。”有人当场怂了一句。
“还好我也没有。”另一名羊毛四十来岁的女修跟着道。
没工夫拌嘴了,更不敢跟其他宗门闹翻,山南宗宗主咬牙呼应:“付长老说得正是,我就不信,他出圣宗有元婴人已经到山门外了,咱们不论接下来打什么主意,先去会会那位看不透的出圣宗主吧。”
“诸位友邻,老夫出圣宗宗主赵大鱼,幸会各位同道。”仙风道骨,意气风发,赵大鱼宽袖一挥,上前见了礼,平辈之礼。
“”
开玩笑么?
不是那个结丹中期,不是那个看不透的。
这个凝气五层是出圣宗宗主?
若不是赵大鱼极端在乎自己的核心站位,而且一直练习与诸家上层谈笑风生,主动先开口,在场这些修士估计要闹笑话,因为他们一定会找辽览安或许落打招呼
修真世界除了孩子,都不看外貌,因为从外貌角度,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比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大几倍甚至十几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凝气五层的老人家最先被自动排除了。
结果偏是他
“呃那个,赵宗主好。”
“赵宗主有请。”
“请请请大家伯仲之间,我就不让来让去了。”
凝气五层大摇大摆走在一群结丹正当中,最前方,仿佛被众人簇拥。
一顿气结,在场每个人都明白,他背后一定有人,但是问题他就是顶着出圣宗宗主的名头来的,这种事没人会胡闹,因为日后往来,他这个宗主肯定是要出面的。
然后从地位上来说,只要他们承认出圣宗的存在,就必须接受和这位凝气五层平起平坐要是长老的话,还得低一头。
存心胡闹么?有什么意义?
一路上赵大鱼侃侃而谈,但是根本没有人把关注点放在他们三个老的老,小的小的三四五组合上。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辽览安和许落身上。
辽览安他们看得懂,确实是结丹中期——这是唯一像话的一个。
至于许落凡人,就是凡人,元婴个鬼每个人都这样告诉自己,但是每每强调完,又会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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