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了什么人去吗?”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花颜还是忍不住问。
“不曾。”宫侍面带安慰地回道,花颜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贴身的侍儿问,“贵君,吩咐传膳吧。”
花颜刚要摇头,他实在是没胃口,可还没开口,阿豹已一阵风似的刮进门来,“你传膳了没有,我一个人吃很无聊的。”花颜便对侍儿点了下头。
午膳很快摆了上来,花颜遣了人,窝在榻上没动,阿豹一个人坐在桌前吃着,“你不吃吗?”
花颜不语,阿豹继续说,“冰块子不说话,凌风不说话,现在连你也不讲话了,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你不吃饭,她就能来看你吗?”
花颜的沉默并没影响阿豹的食欲,也没挡住他的唠叨,“不过你们都比我强,好歹都有事做,冰块子管后宫,现在又得为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宴到处选园子,”随着天气和主题的变化,宴会隔阵子就要换地方儿。
“凌风那家伙跑动跑西地查看人手。”虽然后宫中有专门的侍卫,但是因为最近宴请频繁,来的人又多又杂,凌风得了强弱弱的话,负责后、宫守卫的督察之职,这个差事很繁琐,责任也大。
阿豹又问,“你今儿不是要带人办什么‘拍卖会’吗?”
“嗯。”花颜应了一声。
“那是不是要出宫去王府?带上我可好?”阿豹问道,等不及花颜回答,又问,“你说弱弱会不会去,那毕竟她住了那么久的地方。”(未完待续)
173节 谁辜负了谁的心意(1)
“妻主去不去,我不知晓,不过你若要去的话,想来妻主会答应的。”花颜连姿势都没变,懒懒地答道。
“那就好,”阿豹咽下口中食物,“总之不能让弱弱和那些什么公子们单独在一起。”
花颜听了这话,坐起身来问,“阿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自私了?”这大大的后、宫果然是能让人改变的地方,可真的是后、宫让人变成这样的吗?还是那个他们心爱的女子,让这一切改变的呢?想到这些,花颜心中变得苦涩难言,为阿豹,也为自己。
“自私?”阿豹皱了皱眉,就算一下子想不明白花颜说这话的意思,阿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只要能让弱弱开心些,自私我也认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花颜真没听懂,或许阿豹的意思是想让他自己更讨妻主的欢心吧,花颜这样想,建议道,“明日我们就要出宫了,如果你想同去,别忘了今日求妻主答应。”
“好。”阿豹结束了他的午膳,“我去睡一下,下午还要练功。”又叹息道,“弱弱怎么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
强弱弱现在每天早上只要用两刻钟的时间,就能完成寒冰玉运行一周天的要求,为了陪阿豹,她每次都运行两个周天,可即使这样,阿豹仍然感到,他和强弱弱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看着阿豹茕茕而去的身影,花颜静静地喝着茶,他们都在努力想法子让妻主喜欢,只是不知谁的方法用对了。
太师家的三公子,在榻上迷迷蒙蒙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大哥伏案的认真身影。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起身梳洗吧。”大公子头也没回地答道,将手中的几页纸轻轻吹干,仔细地叠好。
更衣时三公子遗憾地说,“我忘记带新制的袍子来。”他以往的旧衣简慢得可以,直到听说宫中设宴,圣上在此之前又赏赐了不少料子,才赶制了几套新衣,可今日因要扮成侍儿的模样,带的都是旧衣。
“明日你如果还打算来。就还带旧衣的好。”大公子的声音极轻,为的是不让同屋的两位公子听到。
三公子不解。可也没机会问,由于随后的几日,他再没机会随大哥入宫办差,这成了他永久的遗憾。
下半晌比上午更乱,很多上午还扮作小厮的公子。借着歇晌的机会,索性将衣裳换了。表明身份,也加入到了提建议的行列中来,大公子找了个机会,将自己晌午写好的章程递了上去后,便带着弟弟躲在一旁沉默不语。
夕阳西下时,公子们带着各异的神色出了宫。
第二天上午刚入宫,众人就领了各自明确的差事。很多人都感到不满,更有甚者,直接便说了出来,花贵君听了只是淡淡的,没什么表示。
昨天晚上回府后。大公子对母亲说了情况,太师很是发作了一通。不为别的,只为大公子私自带三公子入宫,正夫在一旁好一通劝解,好在花贵君没说什么,她们总不能自己把事情挑出去,再想到大公子今日还要入宫,罚是罚不得的,最后只好作罢。
结果,今天一早,大公子的“侍儿”换成了穿戴打扮都强过他很多的二弟,两人站在一处,反倒象大公子是三公子的侍儿。
分派完了之后,在花贵君和豹贵君的带领下,大家旖旖旎旎地出宫而去,直奔了“鑫王府”。
尽管有诸多不满,但因心中存了圣上也许会来的心思,这些公子们还是相当尽力的,外加这差事原本不难,所以即使阿豹一到了地方就不见踪影,花颜还是一副糊涂样,这“拍卖会”开始时办得也还算顺利。
前来购买物件的人很多,多半是男子,其中有参加过宫中之宴的,也有没机会参加的,有当时捐了东西觉得少了的,听说现在还可以捐当场现补的,也有为了给自己兄弟长脸,想办法抬高价格的,另有不少人,是因对鑫王府满怀好奇特地来逛的,要知道,当初的王女强鑫何等孤傲,比现在的圣上更难接触,这进王府的机会,比进宫都稀有。
被怀着各种目的的人这么一闹腾,有些领差事的公子就吃不住劲儿了,有撇下差事去做私事儿的,也有手头差事管不明白的,还有越级去管旁人闲事的。
太师家的大公子稳稳地做着自己手中的事,一边还看着同来的二公子,“二弟,你要做什么去?”
这等繁华场面,二公子早就坐不住了,他既想和熟人打打招呼显示一下,又想看看这难得一见的鑫王府,便白了大公子眼,“你且忙你的吧,我四下里走走。”他是嫡子,平日里交往多,也见过市面。
“母亲恐不知二弟与我同来的事,我们还是安生点的好。”大公子温言劝道,多年的打压,早已让他习惯了在这位嫡出弟弟面前伏低做小。
“切——”二公子不以为意,“你少拿母亲吓我,昨儿你带了三弟来,母亲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又不屑地说,“今晚但凡有责罚,我顶着就是了。”
大公子不好再说什么了,可见二公子渐行渐远,又遣了侍儿叫他回来,暗暗叮嘱道,“圣上来时,二弟乱了仪容就不好了。”天气是很凉快,可架不住人多,还有风,院子收拾得再干净,头发也总会散乱,鞋子和袍子时间长了难免会沾上些微尘土。
听了这话,二公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大公子身边,耐心等待,这让大公子松了口气。
申时半(下午四点),两位贵君带着银子回了宫,众位公子各回各家,没歇晌,吃的是各府带来或送来的简单午餐,圣上没来。兴奋和激动过后,便是深深的疲倦,从内心到身体。
回府后,太师得知二公子顶着她的禁令私自随大公子出府办差一事,果然大发雷霆,二公子早忘了“有事儿我顶着”的誓言,把责任都推到了大公子头上。
就是这样,二公子还是受到了除宫宴以外在府内禁足一个月的惩罚,正夫出面为二公子说话,也被太师一通好训。“无论谁主事,圣上派的差事。那就是圣旨,岂容你们乱来?!第一天,老三顶了侍儿的名,好歹也做了侍儿的差事,勉强守了本份。”
太师指着还没来得及更衣的二儿子道。“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不追究也就算了。追究起来,这就是欺君之罪,欺君啊,懂不懂,办你个满门抄斩,你都没话说的!”
正夫小声辩解道,“妾身打听了。这么做的可不只是一家,圣上要想追究,早就说了,况且圣上仁慈,怎么会……”他不相信。和颜悦色的圣上能舍得斩了那么多的人。
大公子已跪倒在地,“都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
太师将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掼到了二儿子的脚下,“愚蠢!你们才见过圣上几次,我在圣上身边又服侍了多少年?!”这话明显是对正夫说的,不过是孩子们面前给他留脸面罢了。
“哗啦”的一声脆响和四溅的水花,让父子三人都唬了一跳,二儿子也跪了下来,再没人敢多言。
太师对跪在地上的大儿子看也不看,指着二儿子对正夫说道,“带下去好好管教,再有私自违反的之处,就关起来,明日你亲自选两个机灵的小厮让老大带去!”
正夫被太师眼中的厉色吓得一抖,急忙领着二儿子出了门,走到门外,二儿子才委屈地道,“母亲都没有罚大哥和三哥,偏生罚我一人,父亲……”其实他还想说,都怪母亲这古板的性子,才多年没受到重用,可惜不敢。
“哎,还不是因为你大哥领了差事,”正夫的心里也不好受,“别多想了,正好趁这两天多练习一下,下次宫宴出个彩,最好也能领个差事,给为父争口气,你说下次的‘主题’是什么来着……”父子两个慢慢走远。
正堂内,太师绕着跪倒在地的大儿子转了两圈儿,才缓缓开口,“你且说说,你错在哪里?”
“儿子愚钝,没有领会母亲的教导,只晓得谨言慎行,却不知,不拘礼法和违抗君命的不同,真真的男人之见,想要耍点而小聪明,没想到会为家里惹下泼天大祸。”大公子在见到母亲暴怒的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领了差事的他,已不再是后宅男子,而是要用出仕的角度去想问题了。
“嗯,”太师显然对大儿子的回答很满意,她面色稍霁,重新又坐了下来,“你也不小了,又是个识文断字的,想来近几年发生的大事,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只是我一直想着,你一个后宅男子,无需知道这些,长大后安安心心嫁人才是本份,哪承想能有今日。”
这种对等的语气,大公子还是第一次从母亲那里听到,尽管他现在还是跪着的,却觉得比以往坐在母亲面前离的距离还要近。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今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明日找个借口辞了这差事,一是从今之后跟我学些朝堂之事。”太师的语气有些低哑,这是因为她很严肃。
垂头跪着的大公子在太师的这番话中,身体微微地颤动,他面前看惯了的青砖地上仿佛出现了一扇门、一条路,不甚真切,却闪着诱人的光,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他可以吗?可以不再囿于这后宅之中,去更广阔的天地翱翔,那又将会是一片怎样的风景呢?!
“男兵营”、为男子特设的恩科、在朝中当过官的寒贵君,这些原本凌乱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穿成了一条无法摆脱的线,让他的心起起伏伏难以平抑。
他不是没动过心,可他也明白,这些抛头露面的男子中,没有一个世家大族之子,甚至连旁枝都没有,更别提象他母亲这样混得很不错的嫡支了。
世家好面子,是不会让自家男子做这样有伤闺誉的事的。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呢?
“儿子不敢辞了圣上分派的差事。”大公子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平静中有不易觉察的嘶哑。
又听到母亲说,“好,从今日起,你每日酉时中(晚六点)到我的内书房来,”太师想了想,“罢了,左右是自家人。就去外书房吧,有客时我会让你回避的。你先下去梳洗用饭吧!”
出了正堂走出好远,大公子还犹似在梦中,母亲的外书房诶,那是姐妹们才可以去的地方,他也可以了吗?火红的夕阳将本已有些枯败的草木镀上了一层金色。象要马上燃烧起来了一样,恰似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面前又出现了那张美艳的脸。她带着妍妍笑语毫不忌讳地说,“男子和女子本来就是平等滴,”那般地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完全不顾旁人惊愕的神情。
“朕若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会珍惜?”她温柔的语气让所有的男子都羞得红了脸低下头去,又怎会发觉那一刻她眼底的那抹失望。
她不仅在说,还在做啊。大公子的脚步骤然急促起来,他忽然发现,摆在他面前的这条路,不仅是他逃离悲苦命运的路,也是他用另外一种方式接近她心灵的路。而他是那么迫切地想要走好。
一连三天的“拍卖会”下来,圣上一次都没有来。而距离下次宫宴的日子也一天天的近了,忍受不住辛苦的公子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找各种理由悄悄地辞掉差事,而花贵君无一例外地应允了,脸上没有丝毫不快。
另一方面由于“拍卖会”的影响,捐款、捐物的人却越来越多,甚至扩大到了富裕的平民百姓,而圣上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在捐赠的榜单上亲笔添上她们的名字,不吝多寡,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干活的人少了,差事多了,这并没影响到工作效率,反倒因此显得更加井然有序起来,因为留下来的,都是象大公子一样有才华或者真心想干实事的人。
大公子也趁此机会,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门户相当的好友。
“母亲,这是圣上赏赐给我的。”这天晚上刚一进门,二公子就急急忙忙地向太师献宝。
“嗯。”太师应了一声,面色柔和却没更多的表示。
“还有些什么事?”太师转向大儿子。
拍卖会已办了十来日,他私下里也在太师的外书房吃了几日的小灶,现在不仅说话做事的态度更加从容,就连和母亲的关系也变得不一样起来,“赴宴的公子已近百位,圣上陪了多半个时辰,还有,这次圣上没有分派差事,只是说想去帮忙的人,可以自行去花贵君那里。”
二公子对母亲刚刚不以为然的态度感到很伤心,他不明白,为何母亲和大哥的关系忽然间就变了,明明以往最讲嫡庶之别的母亲,特别宠爱的是他啊!
满心的委屈让二公子一个没忍住,插言道,“很多公子都说,那差事无趣的很,出力不讨好,只有傻子才会去愿意去做呢!”其实这是很多人的观点。
话音未落,太师便对二儿子怒目而视道,“滚!”
二儿子吓得一哆嗦,满面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在太师不知想到了什么,没继续再说,而是略带疲倦地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又叮嘱大儿子,“就是累些,也要把我近日给你的几本书都好好地读一读,我说的话多想一想。”
“是,母亲。”大公子恭顺答道,随着父亲和弟弟们,一起出了门。
太师一个人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闭眼静默了良久,十余日前工部尚书就已辞官,带着阖家老小灰溜溜地迁出京城,送行者寥寥。
与之相对的,是工部尚书呈上密折后,很多官员都在圣上的明示和暗示下,上了自省的折子,开始只是和工部尚书有关的人,后来变成了全体官员,就连太师,也上奏了一份。
圣上收到这些折子后,或罚或贬或叱责,覆盖的人数虽然多,却不甚严厉。和圣上以往的雷霆万钧之势大相径庭,不得不说,这给很多官员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对圣上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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