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站在门口的服务小姐礼貌的对曾子墨说。
曾子墨看看表,“现在才十点半,就要打烊了?”
“对不起,我们每天十一点打烊,一般十点半就不进客人了,两位明天在来吧!”小姐继续保持微笑着说。
我正要上前去和小姐理论,曾子墨拉着我,对服务小姐说:“我们卖两个带走,总可以了吧?”
小姐想了想,看了看柜台,那些做冰淇淋的配料还没收起来,勉强的说:“好吧!”
我和曾子墨走到柜台面前,左看右看,的确是打烊的样子,每个配料盒基本上都空了,真是有点让人失望。
“两位,不好意思,我们快打烊了,所以现在只剩一款情侣冰淇淋了!”柜台前的服务员略带歉意的说。
“我们,……”曾子墨有点为难的说。
“好,就来一款情侣冰淇淋!”我赶紧对服务员说。
“是呀,你们俩来一份情侣冰淇淋正好合适!”服务员显然已经把我们当作一对了。
做冰淇淋是件简单而容易的事情,这个盒子舀一点,那个盒子舀一点,放点杏仁,松果一类的小零食点缀一下,再插上一个红樱桃,就要卖我八十元,真是一本万利,我立刻盘算着毕业后也去开一个加盟店。
服务员给了我们两个勺子,一盒冰淇淋,微笑着把我们送出门。我左看看,右看看,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吃冰淇淋。
“我们坐哪儿吧!”曾子墨指着对面说。
我一看,对面是浦东发展银行,“哪儿怎么吃呀?”
“我们走在台阶上吃呀!”
我有点犹豫,居然让曾子墨这种大美女坐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吃哈根达斯,反差也太大了吧。
曾子墨拉着我一蹦一跳,开心的跑到最上一层台阶,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一屁股就坐下了。
我以前从来没吃过哈根达斯,今天第一次开洋荤,感觉还不错,甜甜的滑滑的,难怪现在的女孩子都像吸毒上瘾了一样,特别钟意这东西。
我觉得虽然在哈根达斯店格外的温馨浪漫,但是坐在台阶上吃冰淇淋可以肆无忌惮的聊天说笑,累了还可以抬头看看星星,却是格外的轻松自在。不过城市里光污染实在有点严重,能看到的星星已经越来越少了。
不知道是哈根达斯的冰淇淋的确味道不错,还是我们俩的战斗力太强了,一盒冰淇淋一会儿就灰飞烟灭。曾子墨眼巴巴的看着我,明显意犹未尽。
“好了,明天在来吃,吃多了会长胖,到时候不光又要劳民伤财去减肥,而且以前买的衣服全部穿不上了,所以说……,一盒小小的冰淇淋真是害人不浅!”我痛心疾首的说,仿佛我曾经也是冰淇淋的主要受害者。
其实曾子墨的身材高挑苗条,令很多女生都非常羡慕,但是曾子墨又从来不减肥,也没听说练过瑜伽或者是搏击操之类的,而且零食照吃且吃的比一般人还多,上次我去她们的教室,发现她的储藏柜里面有满满的一排全是零食,多得让我叹为观止,应验了一句老话,都是基因决定的。
“神童,知道你博闻强志,问你一个八卦的问题!?”曾子墨虽然口口声声称我是神童,但是我知道就算全校人都服气,她也不会服气的,时不时的就会出一些刁钻的问题来考考我。不过以我对曾子墨的了解,她绝对是平时不屑看那些周刊娱记写的八卦绯闻的,怎么忽然想到问我一个八卦问题呢?难道真的是到香港这个周遭都充满八卦绯闻就被同化了,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呀。
“好吧,看来你一定是要证明我这个神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才肯善罢甘休!唉,文人相轻,此言得之!”我笑着说,曾子墨这种不服输也是让我着迷的重要原因。
“随便你怎么想!”曾子墨笑着说,“不过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八卦!听好了,……苏东坡,也就是苏轼的初恋情人是谁?”
“呵呵,这个问题真是的确非常十分八卦!我想想……,苏轼虽比不上唐伯虎,但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风流才子,一辈子取了三个老婆,据说他的元配夫人王弗,秀外慧中,温柔体贴,十六岁就嫁给苏轼了,想来应该是她吧!?”我想了想说,如果不是初恋情人也不至于后来让他老人家写出“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种脍炙人口的词句出来。
“不对!”曾子墨非常得意,笑着说,“神童千虑,必有一疏,看来还是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哦,那我真是愿闻其详,洗耳恭听!”我立马摆出一副谦卑虔诚的样子,拍了拍耳朵侧过去,故作倾听状。
“哼,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服气的样子,那我就让你闻其详,不过声明一点,这是从书上看来的,并不代表本人的观点和立场!”曾子墨这招免责声明真的是很高明,要是被我抓到什么漏洞,也无损她的面子。
“好,好,不代表你的立场,赶紧说,不要掉胃口!”我有点急不可耐了。
“嗯,苏轼的初恋情人,据某些人考证,应该是他的堂妹!”曾子墨煞有其事的说。
“呵呵,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你最近是不是在看林语堂的《the Gay Genius》?”我笑着问。
林语堂这个老先生比较奇怪,写散文小说都用中文,但是一提笔写学术论文,写传记就开始彪英文了。他写了两本中国古代人物的传记,一本就是《the Gay Genius》译成中文是《苏东坡传》,一本是《The Lady Wu》译成中文就是《武则天传》。
我以前看过《苏东坡传》,看了几章觉得这书硬伤不少,很多人名,地名都是错的,导致历史上查无此人或此地。我常常一边看一边心里面犯嘀咕:这哥们是谁呀,没听说苏轼有这门子亲戚呀?啥时候冒出来的?因此对林语堂老先生也颇有一些微词。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怀疑是盗版,找书店老板退书,老板死活不肯,说打折商品概不退换,原价十五元一毛的书因为找不开零钱收我十五元,也叫打折?我在三番五次摆事实,讲道理之后,老板终于临近崩溃边缘,把钱退给我了,还不知道从书店的哪个旮旯里面翻出来一本英文版的《the Gay Genius》一并送给我。
我翻了翻《the Gay Genius》,才恍然大悟,觉得前面对林老先生的微词,都是译书那哥们惹的祸,还是看英文原文来得顺当的多。
“原来你也看过!那你怎么会不知道苏东坡的初恋情人是他堂妹呢!?”曾子墨奇怪的问我。
“林语堂在写书的时候,想想也太丰富了。苏东坡第一次见他堂妹是什么时候?”我问曾子墨。
“是他祖父去世的时候!”
“他祖父去世的时候,苏东坡才十岁,他堂妹就更小了,两小屁孩儿能迸发出爱情的火花,萌发出爱情的新芽,呵呵,我才不信呢!”我不屑一顾的说。
“那也不一定,古时候的人都早熟,十六岁当妈的都有,十岁就谈恋爱怎么不可能!?”曾子墨努力捍卫书上的观点,虽然她也声明那不代表她自己的立场。
“不过林语堂后面也举了很多事情来证明呀?”曾子墨继续说。
“好,我就一条条的来反驳你,哦,不,是反驳林语堂!”我斗志昂扬的说,要PK林语堂可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曾子墨虽然也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不过对于林语堂这种大家,她还是从来不敢怀有质疑的想法,因此看见我这么胸有成竹要反驳林语堂,自然也是非常期待坐山观虎斗。
“林语堂说熙宁六年,苏东坡奉命去救济灾民,同行的有柳瑾,……”
“嗯,就是堂妹的老公的老爸,还有堂妹的两个儿子!”我接着说。
“对呀,赈灾的几个月,苏东坡有写诗给柳瑾,也有写诗给堂妹的两个儿子,就没写诗给堂妹的老公,这不是暗示说……”
“暗示说,苏东坡不爽她堂妹夫,还想着她堂妹,所以很吃醋是不是?”我笑着问。
“对呀,”曾子墨觉得水到渠成证明了她的观点。
“sigh,子墨你看过这本书的参考书目没?”
“翻了一下!”曾子墨说。
“那不就结了!参考书目有张耒的《宛丘集》,《宛丘集》的附录里面有首诗是柳子文,也就是堂妹的老公,赠给张耒的诗《次韵呈文潜学士同年》,说明柳子文在熙宁六年中了进士,按照那时候的规矩,柳子文正在外地做官,没有和苏东坡他们同行,所以苏东坡没有写诗给他不是很正常?就好比前段时间你在香港,难道我还要隔三岔五的给你打电话说,走,今天我请你吃酸菜鱼,这不假的厉害吗?”
我一番高谈阔论,立马让曾子墨肃然起敬,不过曾子墨是那种嘴上不服输的人,“你的解释嘛,勉强说的过去,最多也只能证明林语堂那条论据占不住脚,也不能证明苏东坡没有暗恋过他堂妹呀!”
“还是老话,谁声称谁举证呀,你继续举证,我继续反驳,我只是要证明苏东坡暗恋他堂妹的观点是不成立,并不是要证明他从来没暗恋过他堂妹!”我开始准备把水搅浑了。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证明前者我只要反驳你的论据就行了,证明后者我要自己举证,这个区别大呢!”
“算你厉害,学工科的,逻辑思维都挺严谨的!”曾子墨笑着说。
“另外……BTW,”我顿了顿说。
“呵呵,还BTW呢,还有什么高见!”曾子墨笑着问。
“BTW就是,就算柳子文和苏东坡同行,苏东坡没有写诗给柳子文也不能证明苏东坡讨厌柳子文呀,因为这样的推论是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苏东坡讨厌某个人就会在和那个人同行多日不写诗给那个人,这个前提,谁说过,苏洵说过,苏徹说过,还是林语堂自己想出来的。就算这个前提成立,也不能从苏东坡讨厌柳子文推论出苏东坡暗恋他堂妹,因为做这个推论必须基于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苏东坡如果……”
“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就会讨厌她的老公,对不对!”曾子墨实在听不下去我这堆貌似合情合理,但又像是强词夺理的论证了。
“你应该参加学校辩论队!”
“我要去,他们的主辩还不得立马沦为二辩!”
“我就是主辩!”曾子墨笑着说。
“哦,真的,……,呵呵,那主辩还是主辩,二辩变三辩,呵呵!”我颇给曾子墨面子。
“三石,你说老周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说动校长让我返校?!”我们点了几个菜,每人要了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聊。数学系是我们学校的小系,多数学生都是调配过去了,在学校这么多院系中也没什么地位。
“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校长以前是周教授的学生,所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出发点都是为校争光,于情于理校长都要特批的!”三石有条不紊的说。
“原来如彼!”我若有所思的说。
“也就是你,神童,要是换了别人,才没人帮你出头呢!”文兄略微有点嫉妒的说,大概是还为法律常识考试不过的事耿耿于怀。
“哎呀,要是能不出这么多事,我宁肯考试挂一门!”我安慰文兄说。
“是呀,想神童这种大风大浪的经历,我们都折腾不起……”二胡说。
“神童,这次周教授也是看中你的能耐,希望你能出点成绩,才硬着头皮去找校长的,所以你也不要让他失望,否则,……,他给校长也没交待!”三石提醒我说。
“放心,我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肯定不会让老周失望!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笑了笑说。
文兄,三石,二胡都明白我后半句话是冲着钟国强来的,文兄也跟着笑着说:“不知道这小子找到手纸没?”
“但愿没找到,蹲一晚上才好!呵呵!”二胡阴险的笑着说。
我寻思着,既然答应了子墨要好好争取拿全奖出去,现在就要付诸行动了,现在看来运气还算不错,绝处逢生我居然又可以回到学校,估计钟国强和钟处也始料不及。不过钟处这人, 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上次算是领教过了,所以这次要防微杜渐,不要在关键时候又被他们摆一刀,那我真是欲哭无泪。
我一大早起床就直奔数学系办公室找老周。老周看见我,满脸堆笑灿烂得像一朵绽开的菊花。
“周老师,听说你帮我……,”我正准备堆砌一些热情洋溢充满感激之情的词汇来表达我对老赵的感谢的时候,老周摆摆手示意我不用客套。
“吴神同学,为了你这事我在校长还有学生处的钟处面前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从学校的整体利益出发,校长才勉强同意特批你返校。我也了解你去年你受处分的那事,性质也比较严重,所以这次学校给你机会,你一定要将功补过,不要辜负学校对你的期待!”老周恳切的说,不亚于当年我们排练小品时系主任对我们的期待。
“请周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不会辜负你们!”我也情深意切的说。说实话,虽然我对数模比赛的事不是狠热衷,但是看到老周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我除了全力以赴还能说什么呢。
“吴神,你今天上午就去学生处办返校手续,下午过来,我和杨老师同你谈谈最近集训的安排!”老周对我说。
“周老师,我还是有点顾虑,该不会如果我这次代表学校去比赛,没有取得好成绩,学生处又会秋后算账让我继续休学吧?”我有点担心的说。
“呵呵,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学校做事又不会出尔反尔,况且校长都发话了,他的话可是一诺千金!”老周笑着说。
我心里面暗自嘀咕:钟处这个老匹夫做事就经常出尔反尔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不过这次既然是校长开金口了,量他也不敢再来找我秋后算账。
我到学生处办理返校手续,没有碰见钟处。学生处的一个老师拿出一些文件,迅速的给我盖了几个公章,打发我回系上去报道,手续就算完成了。
辅导员已经知道我要返校到系上办理手续的消息,一个上午都在办公室等我,让我好生感动。
“神童,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当然也是你自己的造化。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管是不是你的错,我都希望你从头来过,毕竟我们系或者说我们学校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多!”辅导员语重心长的说。
辅导员和我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即使系主任的话我可以不听,但是她的话我还是能听的进去。辅导员迅速把手续给我办好,叮嘱我去年没参加的考试,下学期开始重修,这学期的课程,她已经替我给授课老师说明了情况,我可以插班去上课,只要期末考试能过,照样算学分。
我有点感动,临走钱给辅导员鞠了一躬表示感谢,辅导员大吃一惊。
回到寝室,文兄他们都上课去了,我开始把书整理整理,把一些选课需要填报的申请表都填了,准备明天即将开始的正常的学习生活了。这几个月出去遛达了一圈,还是觉得呆在学校最好,最轻松,最安定。我给数码超市的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把我准备到学校读书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同时感谢他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经理也非常通情达理,同时也希望我能留在超市做兼职老师,反正每周三次课,都在晚上不会影响正常的学习,我想了想愉快的答应了。
我感觉最近所有事情都开始顺起来了。不过我也预感到肯定还会出一些小意外,果不其然,我刚抬头就看见钟国强站在我们寝室门口,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厉害呀,居然能找关系找到